“韵意”
司璃音搁笔的时候,见这两人都好奇地看着。
“这是你们的名字。”司璃音静静道:“我前日,正是叫你们得各自会写。”
韵意便低低道:“多谢夫人好意。奴婢一定努力学习。”
尔雅便也用力点着头。
司璃音颔首,拍了拍衣袖,便自己走了出去。
尔雅急忙去扶住她,只留下韵意一人在房中。
韵意低下头,看着纸上司璃音娟秀有力的字迹。
――韵意。
韵意从袖中拿出一张信纸,上面写着若干个事项。
这便是昨日芸安姑姑专门为太皇太后转达的,给自己的,“任务”。
韵意将信纸摊开来,眼底浮现丝丝的冷意。
她如何不识字?若是不识字,太皇太后会叫她来做藏在王府的细作?若是不识字,眼前太皇太后交予的任务,她都无法看懂。
韵意前日只是那么一说,司璃音却信了。
真不知道这位主子,是聪明,还是愚钝了。韵意暗暗想着。
笼花的兴致一直比司璃音高涨些。司璃音回了屋,未见到笼花的身影,只好将玉滦叫来。
“笼花姐姐去替夫人您蒸药了。”
玉滦回答道。
“是王府医馆里大夫交代的药方,笼花姐姐担心底下的人做事不仔细有差池,便亲自去了。”
司璃音皱眉:自打怀孕以来,她的药一直由白温言配制,后来便是白温初。而此时,府医馆的大夫怎会忽的掺合进来?
司璃音不便明说白温初,便道:“我记得,这些时日,我未曾叫那些大夫给我配药。”
玉滦点头:“自然是未曾配过。但侧妃娘娘说,白太医已有离府许久,夫人一直吃白太医之前开的药方更不太好。”
司璃音想了半天,才理解玉滦话中的“白太医”指的是白温言,并非白温初。
司璃音庆幸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昔日白温言刚出事时,她心中自责万分,如今时隔不过数月,她竟是要淡忘了。
人总是趋利避害,想要忘记痛苦的,留下欢乐的。
而没有人再记得他的时候,便是那个人真正离开这世间。
司璃音回过神来,想了想,便道:“不必做他们配的药,我不会吃的。”
玉滦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来,道:“可侧妃娘娘说的是,必须”
司璃音这才察觉出古怪来。
笼花在下厨房蒸着药,烟熏火燎,虽嗓子难受,但也可驱寒。
她弓着腰,脑子倒是真的空无一物――这个时候难得属于她自己的时间,什么不必想,什么也不必看。
只需照顾着炉子里的火,别叫滚滚的药汁溢出来。
旁边突然出来一个声音,十分难听:“笼花姑姑还在这儿?”
笼花皱眉回头,恼此人打破了自己此时的好清闲。
站在窗边说话的人是萧风。模样倒是好,可说话的声音太难听――呕哑噪咂,有如濒死的公鸭一般的嗓音。故而笼花素来瞧不上他。
笼花此时便冷笑着道:“我替夫人煎药,你说我应不应该在这儿?”
萧风愣了一下,脸上抱着歉疚的笑意,道:“笼花姑姑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丛竹大人已来了冰璃馆,笼花姑姑为何还躲在这儿?”
此时便换作笼花怔愣,她说道:“你什么意思?你怎会知道”
知道我欢喜丛竹?
萧风无比顺畅,笑着便道:“当日笼花姑姑在府前问丛竹大人之事,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
笼花重重咳了一声:“别说了!”
萧风依言便闭嘴,只是看向笼花的眼里多了几分可怜。
笼花又咳一声,道:“你知道的。我此时走不开。”
萧风便道:“笼花姑姑大可放心,我会帮你看着夫人的药。”
笼花狐疑地看他一眼。
旋即又垂下头,道:“就算我去了又如何?他不欢喜我,我去便是错。”
萧风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笼花竟会在他面前说出真心话来,于是道:“姑姑毕竟是女子,不懂男人的心思。”
“什么意思?”笼花皱眉问。
“男人说不欢喜你,只不过还未了解过你。当日姑姑自己操之过急,却并非无法挽救。”
萧风一字一句道:“当然,这是若姑姑心中只认定此人的话。”
笼花眼中放光,再也顾不得炉上正煎着的药,说道:“你说的倒好,那究竟如何挽救?”
“旁的事情,我也不怎么懂。”萧风看了一眼笼花便道:“但我至少知道,不应是笼花姑姑现在还在这儿看药。”
笼花沉默半晌,终于点头便起身要走。
又转过身来徐徐道:“奇怪,你为何要帮我?”
萧风静静道:“奴才是冰璃馆的人,若你正与丛竹大人结了嫡亲,便是冰璃馆与墨香斋结了嫡亲,奴才作为池鱼也有好处。我不帮笼花姑姑您,还能帮谁?”
笼花细想这话也对,便拍拍萧风的肩:“好,我倒没有之前那般讨厌你了。你仔细着炉上的药,这可是给姐的。”
萧风点头,貌似诚恳地笑着,说道:“笼花姑姑只管去吧,这里有我,你且放心。”
令笼花白高兴一场的是,丛竹到冰璃馆,却未曾到冰璃馆。
笼花看司璃音面上一片气定神闲,自己内心存了胆量却也不够问出口。
司璃音抬眼,看见怯怯的笼花。
她心里自然知道笼花害怕什么,想问什么。
司璃音本意是拦住笼花,但看见笼花神情,原本冰冷的心的某处却又陷了下去。
自己这一生都只能如此,同万俟凛质问她的一样,她不快乐。背负这么多,怎么还能快乐?
可笼花
司璃音心里便生出不知未来的希冀来,一如往昔她对笼花的希冀,她何尝不希望笼花有一个好的结局?但有的时候握太紧,反而如指间沙。
倒不如放手。她的未来,由她自己去决定。
“丛竹去了东耳房。”司璃音便淡淡道。
东耳房便是韵意暂住的房间。
笼花听得,又喜又惊。
司璃音瞥她一眼,又道:“不过,你还是等他忙完自己的事再去找他。”
笼花苦涩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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