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危险啊孩子 > 肖远征着《危险啊!孩子》第三部 169任尔为计摆满月酒,庄老总来电报平安
    “老徐,我告诉你,我们行在用人方面出现今天这样的结果,是早在我的预料之内的,你信不信?”夏天开着车,载着徐东海走在笋岗路上,准备到徐东海的住宅小区的文体室打乒乓球,在车上对徐东海说。

    徐东海说:“你说来听听。”

    夏天说:“去年底今年初,你不是在行里闹别扭吗?因为王行长当初的心思全放在自己如何离开湖贝支行上面,对你的事情得过且过不上心。而你则对王行长有点误判,王行长是表面柔和,但在骨子里比谁都强硬的人,要是在平时,你这样一闹,就在他眼里没戏了。但是,你也知道,王行长并没有对你怎么样,个中原委就是因为王行长的心已经不在湖贝支行。后来他的调动没戏了,于是,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又摆上他的议事日程。他首先通过陈作业找我谈,要我当产品开发部主任,申亚琼负责资金信贷部,你重回笋岗办事处。我听后,坚决要求,把我调到笋岗去当主任。”

    徐东海听完夏天如是说,埋怨夏天道:“老夏,你也是的。你这样一阻,我没有去成笋岗,不也是丢了我的饭碗?”

    夏天没有回答徐东海的话,继续说道:“后来,王行长到了我的办公室找我谈心,对我说:‘听陈行长说,你不愿意调动。我原本的想法是把徐东海那小子弄回笋岗去,眼不见心不烦。’”说完,一边开着车一边勾过头来对徐东海说:“你想,王行长因为你一闹,心中记着你了没有?”

    徐东海顾左右而言它地说:“王行长对你是特别信任的,这点大家都看得出来。”

    夏天说:“当初,我还是坚决要求王行长为我办最后一件事,把我安排在笋岗。我说,信贷主任这岗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你一走,就意味着我也够钟了。到那时,就丢饭碗了。我要是到了笋岗,就是另一番天地。王行长当时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没有把我提上去,我要躲在笋岗当闲官,便对我说;‘昨天上午,我还对人事教育部的许光说到你提职的事,他还是把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湖贝的情况我也反映了多次了,但申董事长就是不点头。现在,我们都无能为力。’后来,他坚持要我留在支行本部,我对他说:‘看来,你一走,我就得下岗了。’老徐你看,我有先见之明吗?”

    这时,小车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徐东海说:“就是股市的情况不太稳定,要不然,我们离开市民银行,做一个专职的股民,到了三点钟,打打球,锻炼身体,也是很写意的。”

    小车进入小区后,夏天把车停好。

    下车后,夏天问道:“这几年,你在股市上赚了钱吗?”

    徐东海说:“说实话,我在二级市场赚的还没有谭飞燕赚的零头,谭飞燕这小妞生就一个贼胆,敢赌。我主要在抽新股上赚了大头。不说了,我们进去打球吧!”

    于是,两人进了文体室,脱了外套,练起球来。

    随着一声敲门声,韩小妞来到夏天的办个室。

    “夏经理,你要的高交会入场券发下来了。你看,还是智能型的,多漂亮。”韩小妞对夏天说。

    夏天接过入场券,看见上面写着:“中国国际高新技术成果交易会,中国·深圳1999.10.5-10”。在这张入场智能卡上,写着夏天的名字和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字样,编号:155717,右下角还写着一个大写的a字。

    夏天看完,满意地说:“真漂亮!多少钱?”

    韩小妞说:“原来说要100块钱的,但在做下来以后,可能鼓励你们这些专家前去观摩,说是免费。”

    夏天笑着说:“那就谢了。”

    这时,黄蔓延站在夏天办公室门口,笑着问道:“有什么要谢韩小妞的?我也先谢了!给我一份。”

    韩小妞说:“凡是当初怕出钱的,这次都没有份儿,我们行只有夏经理不怕出钱,所以市政府专门送给他一张。”

    黄蔓延说:“应该!应该!我不妒嫉。”

    韩小妞说:“你们聊,我走了!”

    韩小妞走后,黄蔓延对夏天说:“怎么样,胡行长那一套你还能应付过来吧?”

    夏天深有感触地说:“要说进入官场的时间,我是十二岁就开始接受官场的洗礼,到现在在官场摸爬滚打也有三十年了,胡辉这一套无非是逼我走。我现在是心底无私天地宽,看着事态的发展。当然,也在寻找新的机会、新的门路,不会与这帮小子争什么高下的。对了,你有什么投资、合作的商业机会吗?”

    黄蔓延说:“我的一个老乡在莲花北搞了一个‘麦当娜’,正在装修。据说很好赚,是连锁店,要收加盟费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夏天笑着说:“我只听说过麦当劳,怎么又冒出一个它的姐姐还是妹妹来?”

    黄蔓延也是半开玩笑地说:“是姐是妹我搞不清楚,但是,卖的东西好像几乎一样。去看吗?”

    夏天说:“可以看一看,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看一看。”

    黄蔓延说:“我先跟他说好,看他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再过去。”

    夏天说:“好,这事靠你。”

    这时,夏天办公室的木门响了两声,任尔为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两个发着光亮的大眼睛看着夏天,说道:“夏经理,我能进来吗?”

    夏天没有搭话,倒是黄蔓延抢先说道:“任尔为,你也是,跟胡辉行长攀上交情后,对我们夏经理就生分起来啦?要进就进来吧!有什么事快说,不要影响夏经理找我谈话。”

    任尔为没有计较黄蔓延嘴上说的,红着脸走近夏天的大班台前面。

    夏天问:“小任,有什么事?”

    任尔为仍然红着脸,从口袋里拿出两张请帖,对夏天说:“夏经理,是这样的,过几天是我的女儿满月,我到深圳几年从来没有摆过酒,我老婆的亲戚朋友要求冲冲喜,摆几台满月酒。本来我是不想搞的,但是因为生了个女的,不摆酒会说我男方不欢喜。既然要请,像夏经理、黄蔓延这样的老领导、老同事,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捧捧场,就算我求你们了!”说完,表现出很诚恳的样子,把请帖发到了夏天和黄蔓延的手上。

    黄蔓延手拿请帖,盯着任尔为说:“别,别!别把眼泪挤出来了。有酒喝,又能想得到我和夏经理这样的长辈,我去喝就是了。请问:席设何处?”

    这时,夏天看到被黄蔓延取笑过后的任尔为的老脸仍然通红,颇为尴尬,便主动打圆场问道:“都请哪些人呢?”

    任尔为说:“行里就请信贷部和产品开发部及办公室、营业部比较常来往的同事,部门经理像你和徐经理他们是一定要请的,还有几个是我过去单位的一帮同事,几张桌,不是很多人。我问过了,两个行长不参加,到时候,大家可以尽兴一点。”

    任尔为说到这里,惯于搞笑的黄蔓延以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小任,不是我们这样的老同志多嘴。你可以把所有人都忘掉,但是,就是不能忘掉领导。像你这样既然要请酒,无论如何也要把行长请到,把它们灌醉,你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你要是背着领导,让我们喝得醉个半死,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哪!说句不好听的,你还是利用摆酒拉帮结派,让行长抓着把柄,没有好果子吃啊!到时候,不要说我这个老同志没有提醒你。”

    任尔为有点生气,但在夏天面前不敢发作,说道:“我这个人根基浅,行长不来捧场,我能把他抬来?”

    黄蔓延说:“我有一个办法,关键是你要有诚心,像我这样的老同志喝酒赴宴就喜欢菜色精一点,花样讲究一点,像龙虾、象拨蚌什么的,要出桌,但是不能太多,一张桌也就两三斤够了,也可以搞成一品多吃。然后,你要把菜名写在请帖的后面。这样一来,我看像胡行长这样的大嘴汉子,一定会光顾的。你信不信?你若是不信,我敢与你打赌!”

    任尔为知道与黄蔓延胡搅蛮缠下去没完没了,于是说:“我信,黄蔓延说的,我敢不信!夏经理,到时请你一定要捧场。我先走了。”

    任尔为走后,黄蔓延一边与夏天看着请帖,一边对夏天说道:“这个任尔为从庄总那时开始,到王行长又到现在的胡辉,压根儿就是一个有奶便是娘的势利小人。不玩他一下,不知道深浅。”

    夏天会心地笑着,没有吱声,但在心里还是认同的,便说道:“难怪王行长不论怎样利用任尔为,就是在心里对他的评价不高,并保持着警惕。这说明,王行长看人有一套。”

    话分两头,各叙一方。

    却说宝安政法部门在顺利审结对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的案件之后,在六月份召开了一次庆功会,邀请了深圳各大报纸、电台、电视台等传媒参加。记者们在发表新闻报道的同时,都在以敏感嗅角寻找新的闪光点,看看能不能把成功的案件侦破过程组稿为报告文学之类的作品。当中,有一个女秀才参加了庆功会,她当时任职某法制报的记者。在参加了庆功会后,发挥女性办事细腻、不厌其烦的优势,找上专案组死缠烂打,要把破案素材写成长篇通讯或报告文学。

    这个时候,作为专案组核心人物的洪虎因为还有任务在身,没有多少功夫应付这种务虚的差事,加上先前监视居住的本案嫌疑人之一、岸尾公司前高管刘森林仍然没有找到,好像还不是张扬的时候,他借故把接受采访的差事推给了专案组负责预审的同行。女记者与这同行颇有缘份,一来二去,居然推心置腹深聊起来。

    话说这位成员只是负责预审,对于外调方面的事虽然不敢说他一无所知,但所知之事,一是听案情介绍,二是在预审时看当事人的询问笔录。因此,这样的素材离写作长篇通讯与报告文学的要求,仍有不小差距。于是,这位爷根据法院生效判决书,加上自己估计加想象的一番发挥,与女记者颇具专业水准的文字组稿能耐有机结合在一起,经过三个月的润笔,一篇题为《一切为了人民的利益――记一场保卫村民亿元集体财产的战斗》的长篇通讯,便在某法制报的二版刊登了。

    应该说,这女记者在职业操守上还是好的,在该文采写的过程中,专门打了一个电话给当时仍在行长岗位的王显耀,而王显耀像往常一样,把这种处理旧贷款的相关事宜交给夏天,他对女记者说:“这事请您找我们的信贷主任,他比我更清楚。”

    女记者问:“他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王显耀给了一个电话号码,便把电话挂了。

    女记者随即打通了夏天的电话,核实了安延公司在湖贝支行贷款的有关事实。至于其日后拟发表的文稿,则没有在行内征求意见。

    长篇通讯发表后,夏天、徐东海等人都看了。依夏天看,该文描述事件还是比较客观,而间中所述的所谓破案过程中,与银行的人员怎样斗智斗勇云云,则是虚构的。而且在文中,把做过访问和询问笔录的人,像秦现虹、夏天、徐东海、吴冬梅等一概在姓氏后面加个某字,如“徐某”、“夏某”。这点与在文中点出朱赤儿、庄宇之名如出一辙,让人觉得这些人就是导致该案发生的同案人。

    徐东海看完该文后来到夏天办公室,问道:“老夏,法制报那篇文章,你看了吗?”

    夏天说:“我看了一下。新闻记者胡吹海侃,见怪不怪。”

    徐东海说:“把我们描写成跟犯罪嫌疑人一般,我们告他去!”

    夏天点评说:“这篇通讯,七分真实,三分推理,让看过的人充满想象。但不能说它完全没有事实……”

    夏天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响了。夏天接了电话,对方说:“夏经理吗?我是庄宇。”

    夏天立即问道:“庄总,你在哪里给我电话?”

    庄宇说:“我在家里。我回来已经三个月了,没有什么事了,你放心。”

    夏天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庄宇问道:“老夏,法制报那篇讲安延公司贷款的文章,你看了吗?”

    夏天说:“我看了,我正和老徐在说这事。”

    庄宇说“我刚刚打电话给报社,找到这位女记者,她说,素材是由当初经常跟我一起聊天的专案组的陈老头提供的。我告诉你,这人原来是要下岗的了,因为我这事,单位人手不够重新使用他。想不到,那么老了还喜欢出风头,拼命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夏天说:“庄总,我看平安是福。你没事出来,本身就是一个喜事,别管别人说什么。这事作冷处理,也许更好。我改天再拜访你?”

    庄宇说:“好!听说行里王显耀走了,来了一个湖南佬当行长,你最近好吧?”

    夏天说:“看来他好像不太喜欢我。我们改天再谈吧!”

    庄宇说:“那好,电话挂了。”

    ……

    也就在当天,女记者的这篇文章让一个人读后喜不自胜,喃喃地说:“顺理成章,顺理成章!”

    看官!并不是这篇文章遇到了一个知音,让人揣摩出个中三昧而喜不自胜。而是这篇文章发表的时机正好让苦于整人无招的胡辉就像一个在海水中挣扎的人在生命的尽头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的舒坦。他嘴上喃喃说出的“顺理成章”,就是看到文中有表述夏天、徐东海在政法机关找他们举证时,冠以“夏某”、“徐某”字样,说明导致那么大损失的贷款或者形成那么大的经济诈骗案件,夏天、徐东海是在场人、当事人,市民银行还有什么理由把他们留下来呢?

    胡辉随即叫来陈作业,略为兴奋地将法制报向他眼前亮一亮,对陈作业说:“老陈,想不到我们湖贝支行还弄出了上报纸的大案。你看,‘秦某’、‘吴某’、‘夏某’、‘徐某’,统统榜上有名。”

    陈作业能听懂胡辉略带兴奋的言外之音,主要是为他调进自己的人铺平道路,他冷冷地提醒道:“这个贷款户,徐东海是经办人,与夏天没有多大关系。”

    胡辉不以为然,说道:“你看,文中还说了他们一起开会研究呢!”

    陈作业解释说:“当初,他们刚到金融服务社不到三个月,还是金融服务社的试用人员,老总叫他们开会,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而胡辉则不是这么看,决定要为这篇文章写个续篇。

    “夏经理,我有一件事要你出面协调了。”高尚来到办公室对夏天说。

    夏天问道:“什么事,你说。”

    高尚说:“昨天不是在陈行长的主持下,我和汪洋、谭飞燕重新划分了上报报表的分工吗!因为头寸表不是我们这个部门做了,营业部便不给我们提供现金项目的统计素材。这样,我们报不上去,责任又由我们担着。”

    夏天说:“谭飞燕也牛起来了,有意给我们的工作出难题?我跟她聊聊。”说完,打通了谭飞燕的电话:“谭经理呀!……”

    谭飞燕马上说:“夏经理,你好!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我想问你的是,晚上不是你那个部门摆满月酒吗?我想问:红包上要写什么字?给多少钱合适?”

    夏天笑着说:“谭经理,我要纠正您的说法,不是我这个部门摆满月酒。从理论上来说,任尔为老婆生的小孩应该跟我们大家没有多少关系。呵?”

    谭飞燕咯咯笑着,笑完后问道:“小任不是你的部下吗?你看红包包多大合适?”

    夏天也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任尔为现在是行长直接领导。至于喝满月酒,过去称为‘糖仪’,如果你跟他是亲戚,剪三、两尺布送过去就行了;如果是朋友捧场,贺礼能买到一包糖给小孩子吃也就行了。”

    谭飞燕说:“夏经理,你在玩我。我问你,你们是不是包200元?”

    夏天因为有事求她,不能再跟她磨嘴皮子,于是说:“应该是吧。我想请你帮个忙,我这边做现金项目电报的事还要请你大力支持一下呢!你看怎样?”

    谭飞燕说:“夏经理,我现在特别忙,你那点事我就不掺乎了。对不起,还是由高尚慢慢整吧!挂了。”

    后来,夏天打电话给营业部主持帐务汇总的白秋菊,请她支持高尚的项目电报提供材料,白秋菊满口答应。于是,夏天对高尚说:“营业部的工作做得很粗的,你绕过谭飞燕,直接找白秋菊、吴冬梅,我看更好些。”

    高尚说:“也只能是这样了。”

    这时,舒光荣来到夏天办公室,对夏天说:“夏经理,小任今天请假,在筹备晚上摆满月酒的事情了。他要我请你晚上一定要前来捧场,你去吗?”

    夏天反问道:“小任估计我会不参加吗?”

    舒光荣说:“那也不是,夏经理是宰相肚里好撑船的人,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夏天说:“同事一场,也是缘分,会去。”

    “那我先走了。”舒光荣说完,离开了夏天。

    ……

    下午,高尚来到夏天办公室向夏天通报中午找吴冬梅聊协助做项目电报的情况,据说,吴冬梅听完高尚的请求,马上答应:每天由她把现金项目统计好,让高尚拿去往上报就是了。

    夏天听后,满意地说:“尽管谭飞燕被胡辉弄得神魂颠倒后,目空一切,不可一世,但是像吴冬梅、白秋菊等人还是守本分的。”

    ……

    下班后,夏天的轿车里坐着黄蔓延、徐东海、韩小妞、舒光荣等人,他们也是和夏天一样,受邀到八卦一路一家大排档喝任尔为小孩的满月酒的。

    十五分钟后,小车在大排档门前停好,一行人上到排档的二楼。这时,早有任尔为的朋友热情招呼着落座。

    人们看这有着两层楼面的大排档,任尔为包了整个二楼,大致有十来张桌。

    这个排档经营着中国北方与西部菜色,讲究粗放,不像粤菜、湘菜以精工细作招徕顾客。到这种酒楼吃喝的人,性情中大概也要有一种不论菜色如何,一落座,就是“三碗不过岗”――直喝得天昏地暗,醉个半死的不二情怀。

    也许是因为一个“钱”字了得,逼得任尔为不得不在这种排档请上了客,让大家掏一回腰包为他冲一回喜,还多少赚上一笔。

    此话怎讲?原来,按照深圳行市,通常接到这种高价饭票的“罚款金额”一般是给200元,一张桌坐个十个人,也就能收到2000元,每张桌的菜色花个500元,掏个100元买点酒,剩下1400元就是纯赚的了。而摆酒又有一个规模效应问题,一般弄上个十张台子以上,那是又轻松、又赚钱。这样一来,任尔为请这一回酒,一来拉近了与同事的距离,二来不但是他自己分文不花,将你的钱买单喝你的酒,而且少说还硬生生地赚了一万多元,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

    看官:你别以为小的在鼓捣着一支烂笔损那长着一对有鸡蛋般大眼睛的任尔为,是不怀好意。若是不信,你看,说时迟,那时快,排档的菜色已经摆上了台面,人们看见:红焖猪肉一碗、韭黄炒蛋一盘、卤水拼盘一盘、上汤煲猪、牛、鱼三丸一钵、通心菜一盘、铁板牛柳一件,主食一一大盘的素面一盘――人们想象得出,这是取意小孩子健康长寿的意思。

    夏天看着桌上的菜色,脸上表现出不快的神情,在心里想道:“这个任尔为,把摆满月酒当作一笔生意来做了,连炒鸡蛋都敢凑数出桌。真是胡闹!”

    这时,黄蔓延一语双关,冷笑着说:“难怪呀,炒蛋(臊旦)上台,哪有什么好日子过,哪有什么好酒喝!”

    这话说对了,服务员接着给大家倒的米酒,是不折不扣的大坛酒,让人们怎么琢磨也与深圳市面上的品牌酒挂不上号。不多时,只见喝下三杯的人,一个个满脸通红,活像个熟透了的苹果。而恰恰在此时,夏天已被任尔为的朋友当作主攻对象而拼命劝酒。

    夏天对自己说:“这种酒喝了无益,多喝伤身体,尽量不喝。”

    他看到喝了酒的人个个都上脸,于是,把桌上的三丸汤当作十分上口的佳肴,连喝了三碗,这才即景与劝酒者小酌起来。

    一个小时后,作为请酒者的主角和当事人的任尔为夫妇带着小孩偷偷离开了排档酒楼回家去了。剩下他的一个刚刚与丈夫离异的姐姐和作为任尔为朋友的舒光荣等人继续主持大家吃喝。

    过了一会儿,已经有七分醉意的舒光荣来到夏天身边,脸上堆着诡谧的笑容,对夏天说:“任尔为他姐对我说,喜欢夏经理送她回家。”

    夏天冷冷说道:“我喝醉了,还想有人送我回家呢!”

    舒光荣看到夏天不为所动,马上改口说:“那么,我跟您回家。我正好要到田心村会一个朋友,坐你的车。”

    夏天好心地问道:“怎么,又去那边帮人打架?”

    舒光荣说:“不是!上次我帮朋友打了一架,算栽了,今天不敢打了。是一个朋友请我喝酒,不去会挨骂的。”

    夏天笑着说:“你现在喝成这样了,还去喝酒?”

    舒光荣说:“不就是赶场吗!男子汉大丈夫,死都不怕,还怕喝酒?”

    夏天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说道:“那好吧!我们就走!”

    舒光荣说:“等一下,我跟他们说一声就来。”

    不一会儿,舒光荣和夏天双双下了楼,在停车场发动了轿车,往笋岗、田心村方向开去。

    在车上,夏天对舒光荣说:“小舒,你与小任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我讲三句话,请你转告任尔为:一是做人要有品格,不要老做傻事;二是要给自己留有后路,不要自断生路;三是厚道为本,不要以为不受我约束了,解放了,而自鸣得意。说实话,这几年,我对他不薄。”

    舒光荣听后,对夏天说:“我一定转告。夏经理,其实,你的部下都是不错的,胡行长来后,不论他怎样挖掘,都没有人讲你的坏话。而徐经理就不同了,个个都说他的不是,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间,小车已经到了田心村的门牌下,夏天说:“小舒,到了。”

    舒光荣马上揉了揉醉眼、打起了精神,说道:“夏经理,谢谢你!”说完下了车,踩着醉步,一摆一颠地往田心村走去。而夏天则将车开往停车场停好,回家休息不提。

    一九九九年十月一日,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五十周年大庆的盛大节日。首都北京五十万人民群众走上街头参加庆祝游行,场面感人。中央在天安门举行阅兵仪式,江总书记作为国家主席和军委主席,乘车检阅了部队。整个庆祝活动场面相当壮观。

    在国庆假日值班表上,作为领导带班的一栏中,安排夏天在二号下午两点至六点。夏天依时于两点赶到支行,与值班的经警王卫打过招呼,在值班领导本上签过字。然后,对王卫说:“我到楼上办公室整理一些东西,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夏天拎着一件件打包成箱的文件夹下楼送到停车场的轿车上。王卫看到后马上从支行的后门出来,对夏天说:“夏经理,我来帮你。”夏天看到这位从金融服务社时期就在一起共事的共产党员,满怀真诚与善意,会心地说:“有些东西要拿到家里去。楼上还有。”

    王卫随即与夏天一同来到办公室,帮夏天将有关文件资料、工作手稿悉数搬上小车。

    搬完后,夏天说:“谢谢您!我们一起共事六年,看来今年可能是要离开了。”

    王卫说:“我也是到年底可能不再给我续约了。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是,夏经理是好人,离开你怪可惜的。”

    夏天说:“这几年,谢谢你和谢友的支持。对于朋友的帮助,我是心知肚明的,但不会挂在嘴边。”

    王卫说:“哪里,夏经理帮助我们更多。我得谢谢你才对。”

    ……

    在夏天看着胡辉的举动,见招拆招,应付胡辉可能采取突然袭击,万一要夏天离行而拿不出资料而提前将有关资料搬回家中的同时,胡辉也在他所在的冬瓜岭的住宅区的一个单元里度过了一个忙忙碌碌的国庆节。他家里天天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这些访客中,有些是湖贝支行的新贵,如谭飞燕、戴友宾、任尔为等人,因应着胡辉要送礼的暗示,送上一份厚礼,期望日后能得到重视;有些是胡辉的旧臣,像谢统办、王昭君、鲁大牛,这些人在胡辉就任某国有银行支行长的时候,是胡辉的得力干将,各把持一座山头,随着胡辉一走,也来个树倒猢狲散,没有了归宿。现在,胡辉找到了新窝,期盼着节日送上一份大礼,让自己的老主人安插一个位置,熟门熟路求官,显然要比胡辉另结新欢来得实在。

    其实,胡辉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他对前来拜神的人是分别对待的:对于湖贝支行来送礼的人,他以矜持的态度让送礼者放下礼物后稍作寒暄便请他们回去;而对于谢统办他们,则留下来商量着怎样布局进招,以打开局面。

    三日下午,胡辉家里来了一个他期望着见到的不速之客――也是他的湖南老乡、深圳发展银行一个支行的信贷部副主任,名叫李臭横。

    话说李臭横因为在发展银行没有得到他认为的重视,心存不满,思念着要另谋高就。该银行是最早引进能上能下、可进可出的用人机制的地方商业银行,员工的进出较为频繁,也没有什么框框,惟业绩是尊。

    其时,李臭横当上的支行信贷主任还是一个副的,显然在行内说不上话,而业绩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一天,他听说老乡胡辉离开了国有银行,到市民银行湖贝支行当了行长,觉得不可思议,便打了电话给胡辉,想问个究竟。胡辉硬是吹了一番牛皮,对李臭横说:“别看市民银行招牌不好看,但是,当上行长后的用人权、费用权、自主权绝对让别的银行刮目相看。”

    末了,胡辉抛出橄榄枝:“怎么样,我们两个人把这支行包了怎么样?我在申董事长那里说话绝对好使。”

    李臭横被胡辉说得心痒痒的,之后两人又通了几次电话,一起做事的想法靠得更近了。于是,李臭横利用国庆节再一次向胡辉探听虚实。

    两人一番寒喧之后,进入实质性问题时,李臭横问道:“我如果到你行里,能给我什么官?”

    胡辉说:“我是行长,现在还有一个副行长,如果要把它弄走,可能还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他走了你是副行长;在他没有走的时候,暂时委屈一下,当行长助理,你看总比你现在当个部门副职强吧?”

    李臭横对这个安排表示满意。

    胡辉又说道:“你是同意了?我在节后就跟董事长说去。为了让我的游说更有力,你要筹集千把万定期存款到我们行里,这样一来,董事长那边也开心。我在行里也能扬眉吐气。”

    李臭横说:“我正好搞到500万元财政局的存款,十号以前就划到你那里去。”

    “这样最好不过。”胡辉笑眯眯地说:“看来,我俩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我是有权分开使,有钱大家赚,有酒一起喝的人,只要我俩同心合力,看来,要想不发财都很难。”

    李臭横说:“那是。我说,你是当大哥的人,今后共事不要把我甩了!”

    胡辉说:“哪里话!人们不是说了吗: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们是在一起创业,又不是瓜分街上捡来的金子。”说到这里,胡辉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把我现在心里想的告诉你吧:我到湖贝支行,花了两个多月,终于腾出了两个中层干部职位,当这两个人终于被我搞掉之后,第三个职位也就腾出来了。你会问,我动这么大的心思干什么?还不是为了还清跟我一起打拼了多年的几个马仔的人情――他们也下岗了。我把其中的三人:鲁大牛当产品开发部主任,王昭君当资金信贷部主任,谢统办当办公室主任。这样,加上你我共五个人,足以把一个支行扛起来。”

    李臭横看着胡辉打的如意算盘,不解地问道:“市民银行会容忍你这样搞?”

    胡辉诡秘地笑了笑,说:“就是他们要我这样搞的。不然,我会说,在市民银行当行长当得过瘾吗?还有些事,要你到任才更加明了!”

    李臭横下决心地说:“好吧,就与你一起打江山了!”

    看官,您知道了胡辉的如意算盘,也就知道湖贝支行将面临一次洗牌,输家可能不仅仅是被胡辉力挤出局的人。有趣的是:并不是每个局中人都像夏天一样看懂了个中三昧,有的人还帮着胡辉玩起了“被人卖了还帮他数钱”的手艺。要说这局面是够混乱的了,就只一样无人过问――支行的日常工作一日不如一日,节后一上班,他们便面临透支6000万元的经营风险。这情景,真是:

    公卿有党排宗泽,帷幄无人用岳飞;

    从此无人理旧帐,任他明月下楼西。\');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