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最后一个女军阀 > 第392章 故园难归风云变(二)
    在周祥羽先生的引荐下,长欢见到了地下党的一号人物,杨隐之先生。

    从前,长欢曾听斯年讲起过地下党数次以多胜少的反围剿经历,早就对杨隐之这位军事奇才好奇不已。这次见面,长欢十分想知道,他是如何带领装备落后、训练不足的农民军队多次战胜数倍于自身的执政党围剿部队的,且能带领地下党在逆境中不断壮大,如星星之火,终成燎原之势。

    会面的地点就在杨隐之所住的窑洞之中。长欢发现,这里朴素得和普通陕北农民所住的地方并无二致,如果不了解情况,根本不会想到竟是一位赫赫有名领导人的住所。

    他们到的时候,杨隐之先生正在窑洞前的一块小菜地里给辣椒施肥,挽着裤脚,手拿破瓢,动作之娴熟和一个普通的农民没有什么不同。然而,长欢还是一眼就看出他气度不凡,眉宇间隐隐撒发着一种指点江山的睿智之气。

    周祥羽很随意地唤了一声“隐之,看看谁来了。”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就像老朋友,并没有上下级那种客套感和疏离感。

    杨隐之抬起头,看到长欢的时候略微有些吃惊,但很快笑着直起身了,把手里的破瓢放下,擎着双手对长欢说“这就是钱少帅的夫人啊真是年轻不好意思,我的手太脏了,请先进来坐,我去洗洗手就来。”

    亲切而自然,毫无官架子。这是长欢对杨隐之先生的第一印象。

    周祥羽闻言,将长欢让进了院子,跟着杨隐之往窑洞里走。

    路过小菜园的时候,长欢好奇地多看了一眼,发现杨先生刚才居然是在用粪肥浇地,那味道可想而知。但是,看他方才的样子,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这样一位能放下身段和普通人民打成一片的领导人,怎能不受到拥戴这或许正是夏怀甫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执政党人所不具备的素质。

    进入窑洞,亦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陈设,一张木板床、一张办公桌、一把旧椅子、一个普通的洗脸盆,墙上挖了许多方洞,里边放了许多书籍,权当书架使用。

    长欢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相较这个可以说是十分简陋的窑洞,夏怀甫的随便一间办公室都好过于此,更别说他斥巨资为薛倩绫打造的那座小红山别墅了。同样是叱咤风云的两党领导人,原来生活的环境竟会有这等天壤之别,令人不得不唏嘘

    杨隐之在脸盆里洗了手,这才走到长欢面前,郑重地伸出手来,说道“钱夫人,幸会我代表地下党、代表四万万身处水深火热的中华同胞,为钱少帅和杨将军不顾个人安危荣辱所做出的大义之举,表示由衷的敬佩和感激更要感谢夫人对革命的支持,我听晚绫先生说,您在背后做了不少工作。”

    长欢同他握了手,客气道“杨先生过誉,我们之所为其实和你们地下党是一样的,惟愿解救黎民于水火,不叫贼寇肆无忌惮侵我河山、辱我国民。既是同为理想,便不存在受您感谢之说。”

    杨隐之略带担忧地说“说实话,之前我同祥羽的意见有过分歧。我主张反夏,而他主张迫夏,最后他得到党内大多数人的认可,我的意见便只能保留了。但是,我最是了解夏怀甫这个人,我们也算是老对手、老熟人了。少帅这次狠狠得罪了他,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认为,他提出让两位将军送他回南京就是个圈套。少帅为人磊落,看不透他的诡计委实令人感到惋惜。”

    这话说得长欢心里很郁塞,其实她又何尝愿意斯年跟夏怀甫回到南京可是斯年,明知此行凶多吉少,还是毅然决然地去了

    杨隐之见长欢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感同身受,叹了口气,说道“钱夫人,你可知道,其实我本不姓杨,亦不叫隐之,只因痛失爱妻,才取了这个化名。我的妻子姓杨,就是死在了夏怀甫的手里。古语有云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然而,当年为了逼我现身,他还是残忍地杀害了阿杨”

    说到这里,杨隐之眼望着远方,陷入了一种无可言说的悲哀之中。

    周祥羽见气氛凝重,赶紧说“隐之,钱夫人有孕在身,你不要说这些事情令人情绪低落。钱少帅何等身份,背后有整个东北军和华北军几个师的力量,夏怀甫不敢随便动他。再说,全国上下,包括国际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也不会这般出尔反尔,否则信义何在”

    杨隐之这才收回思绪,勉强笑了笑,岔开话题道“我听说钱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在东北时也曾抗击过日寇,还组建过一支叫寞愁军的队伍,是真的吗”

    长欢亦定了定心神,谦虚地说道“我不过是因为得到故人嘱托,才不得不扛起大旗。其实,若没有容俊喆、关恩铎和大川子身边三位得力干将,我一个弱女子,怎能肩负此等大任只可惜,我最近得到消息,关恩铎将军在华北阵亡,如今这三位已逝其二,寞愁军土崩瓦解,再也不复当年盛景。”

    杨隐之点了点头,也十分惋惜地说道“是啊,我也听说了。我和这位关将军虽未谋面,却十分敬佩他忍辱负重、甘心蛰伏的精神,可惜有生之年不能一见了不过,夫人的侄子容俊喆,我倒是经常见他,的确是位不可多

    得的人才,听说都是夫人教的”

    长欢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我还不及他年纪大,只不过从小一起学习,互相指点而已。再说,他文武双全,我哪里及得上对了,我时常听斯年谈起杨先生的军事谋略,着实叹为观止,却不知先生师从何处”

    杨隐之摇头大笑,说道“鄙人不像祥羽,是黄埔军校这样的名校出身,一切全凭自学。若非要说老师,那便是书籍罢”

    说着,他指了指满墙密密麻麻的书,从中取出一本,递给了长欢。

    长欢接过来一看,是普鲁士军事理论家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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