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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冰一拍茶几，桌上的茶杯一震，倒在几上，茶水登时淌出来。
“二弟，你还不了解玉兰……”
梁冰冷笑：“我是不了解她！我昨日才见过她一回，今日不过第二回。我只知道她生得美貌妖媚，将哥哥迷得五迷三道！”
“二弟，你听我说……”
“好啊，我在听啊！我就是想听一听，你如何将我支开，与妺臧玉雄那个奸商勾结！”
玉兰一听，心头不由火起。
“梁首领！”她一改适才随折多叫“二弟”的称呼。
梁冰头一歪，冷笑道：“妺臧姑娘又有何巧言妙语要讲？”说着，他正了正身子，做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们山寨的事我可以不管。但你不能骂我哥哥是奸商！我们妺臧家是正正经经行商的！可是绥延一带的老字号！”
说到这里，妺臧玉兰心中一痛。老字号已然不存在了！家里出了如此大的变故，几十家店还不分崩离析……
“我也是上了山，才知道折多与我哥哥合谋杀野利遇乞的事。若他们是为国除奸，那便是大夏的大忠臣！”
梁冰哈哈大笑：“忠臣！别忘了！我们是匪！你们是商！全天下最不招人待见的贱民！还忠臣！臣都不是！还忠个屁！”
折多道：“我正是想洗清我们土匪的名声，才与玉雄合谋的。”
“这么大的事，你如何不和我通个气？你这不是拿全寨的七百条性命开玩笑吗？！！！”
“你不是不喜欢玉雄嘛！我想着，咱们两条腿走路，你去联络别的山头，我来和朝廷的人打交道不是？”折多笑道。
“打交道？我告诉你，朝廷的水深得很！搞不好你淹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如同一把匕首，直戳妺臧玉兰胸口。是的，前世，她不就是被朝廷的水淹死了吗？
梁冰抓起几上的茶杯，“那野利旺荣说他兄弟是奸臣，他便是奸臣了？你见过奸臣拼了命地打仗卫国吗？搞不好，他们便是几只狗相互在咬！狗咬狗！”梁冰用力一掷，手中的茶杯刷地飞到柱子上，又弹在地上，摔得粉碎。
“二弟！”折多也火了。“你好歹也是读书人，如何如此谩骂朝廷官员？！”
“我不管朝廷不朝廷，也不管官员不官员，我只知道为我好的，我便记他的恩，想害我利用我的，我便与他势不两立！”
“二弟，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牛**里去了！”折多也怒了，抓起几上的茶杯，高高地扬起手，却舍不得摔，最后气呼呼地喝了一大口，咚地放回几上。表示他气也很大。
被折多这样一骂，梁冰的气焰倒是小了一些。
这梁冰原来也是落弟的举子，因不满考场黑暗，与折多一同落了草。
听他们兄弟二人这一通骂，玉兰也算听明白了个大概。像梁冰这样的人不少，心中越是向往而不达的地方，越是在嘴上不留情面。
她知道，在这样的人面前，在这样的时候，她开口说什么，都是错的。于是，她索性什么也不说，只等折多说。
“不说朝廷的坏话也可以。可是，”梁冰梗着脖子，看了妺臧玉兰一眼，道：“我却不会去打听某些奸商的下落的。谁知道他此刻又与何人勾搭成奸了。”
折多站起来，走到梁冰面前，和颜悦色道：“二弟，你我虽沦落草寇，却心怀黎民。当今皇上领我党项人拼出一片太平天下，实属不易。社稷安，主能天下宁。天下安宁，百姓才有好日子过……”
妺臧玉兰听得错愕。这像是土匪说的话吗？一时，她甚至严重怀疑自己又重生了。她使劲掐自己一把，哎哟，好疼！
“玉兰，你怎么啦？”折多关心地问。
“没，没事，我听你们说话咬到了舌头。”
折多：“……”
梁冰：“……”
折多：“二弟，你不是说野利遇乞不是奸臣吗？到底他是不是奸臣，谁是奸臣，你走一趟野利府，不就明白了吗？”
折多双手一摊。
“走一趟野利府？你当那是什么地儿？那可是大夏勋贵，野利皇后的娘家耶！有那么容易，让人随便进出？而且，还……还是土匪……”
“你也知道做土匪不光荣了吧？”折多脸上满是“我说是这样你还不信邪”的鄙视，坐回椅子，“我谋划这件事，就是要脱下这一身土匪皮！”
若是折多的前任得知折多要带着他的家业和兄弟们奔康庄，不知会不会从坟头里蹦出来……
“那，我便走一趟！”
梁冰对堂外招招手，几个缩头缩脑看稀奇的小土匪渣子走进来。
“去，给二爷倒杯茶进来！”
看见一旁的妺臧玉兰，又道：“我可不跟她一道下山！”
妺臧玉兰心下暗自好笑。
“你不跟她一道，你如何进得了野利府？”
“她又不是野利府的什么人，凭什么我进不得她便进得？”
折多道：“她可以说是找哥哥。大家都知道她哥哥妺臧玉雄是跟野利遇乞一道下山的。且，野利旺荣知道抢亲灭奸这事儿，也定然会见她。你算什么人？难不成你腆着脸去跟野利旺荣说，你是和妺臧玉雄合谋杀野利遇乞不成的土匪？”
“大哥……”
“大王，玉兰想向大王讨一件东西。”妺臧玉兰道。
折多转过头，温和地问：“要什么东西？尽管说！只要我有。”
玉兰道：“我要大王腰里的这把宝刀。”
折多一摸腰间。这个啊……
他腰里的这把宝刀是他的前任留下来的。说留下来也不对，是他将前任手刃之后，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这是一把异常锋利的宝刀，五寸长短，刀柄上铸有一朵五瓣梅花，花蕊处，镶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它身份尊贵，是二青山寨头领的信物。
梁冰在一旁冷笑。脸上写着“这便是你稀罕的女人”……
“若将它与了你，我如何向兄弟们传递号令……”
见折多犹豫，玉兰道：“若是大王不方便，也便罢了。我不过是想着，与贼人下山，难免起事……”
梁冰：“你……”
“多一件防身器物而已。既然大王不肯，我再另寻它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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