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龙血战玄黄 > 《龙血战玄黄》正文 第十六章 游侠令
    秦州城的城防和秦王府的安全瞬间上升到最高的戒严,戒严到让人窒息的程度。不仅是出入王府的手续开始变得繁多,检查的环节也变得越来愈多。

    胡道祖手底下镇守城池未到的几位将领,尤其是天水太守冯太息与南安太守蒋菩萨正在分别防御着略阳郡杜宇与仇池杨无敌的进攻,另有悍将沈大力镇守祁山要道,扼守祁山咽喉,陇西都尉程不周驻扎岷县。其他的多数撤了回来。

    这些人都为了防御此次的安全,可见此次事情的重要性,已经绝不止一场婚礼这么简单了,关键还不算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只是个平常的侧室而已,本来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才对。针对于此,他依然做了如下安排:扬武将军刘天成镇守武山,秉忠将军杜子义镇守甘谷,奉义将军沙霸镇守秦安,扬威将军张问天驻扎上邽,各有五千兵马。另有一万兵马为其妻舅李道子沿着天水郡郡治驻扎在冀县和新阳,其余一万兵马由其子侄胡德辉与胡德昌分守秦王府四周与秦州刺史府四周。其中胡德昌是楚王胡道宗幼子,此时担任秦州刺史。

    胡道祖虽然心里高兴,可是却从来没有放弃戒心。他一直在担心身边的两位拥兵自治造反的人,杜宇和杨无敌,尤其是仇池的杨无敌,此人氐人,骁勇无比,正是靠着强硬的手段才会聚敛部众拥兵造反,占得阴平郡与武都郡,麾下拥有猛将数十名,部曲十五万。且此人身边还有一能谋会断的军师将军杨敢当,为其内侄,收为养子,智谋超群,胆识过人,正是因为此人才会让杨无敌发展到如今这般势力。话说杨无敌大字不识一个,却喜欢听帐下书佐读《史记》与《汉书》,每日不缀。

    杜宇,略阳郡静宁人,土生土长,本是书生,感叹寒门很难出贵子,于是趁胡道宗叛逆罔上,纠结乡邻,聚众五千拥兵自立,现已经发展到三万人,夹在秦州与雍州之间,让人不敢小觑,尤其是此人性格狡黠,多谋多智,弃笔从戎后学的一身武艺,平时仗义疏财,行侠扶危,在江湖与乡邻都是威望颇高。很多人慕名投靠,加之流浪人众收留,麾下智谋之士与猛将瞬间增加,羽翼渐渐丰满。

    暂且不说秦州城布防如何严密,单说此次秦州城游侠令冲突。

    秦州本是凉州区域所辖,司州区域仅统辖河东等诸郡。可董子昂依仗自己武功高强,麾下部曲人众,爪牙众多,开始在秦州行使自己手上这枚游侠令,但有不听者,便严加迫害,甚至驱逐,导致江湖上怨声载道。秦州本地绿林豪杰,隐士高手纷纷开始请命,奈何居延地远,一时难以告诉陈留王陈安国。

    街道上经常发生争吵,即使巡街甲士依然不能阻止这些事情发生,且江湖中人本领高强神出鬼没,不是一般士兵能够追的上的。

    此时,东街上又在争吵。为首的仍是秦州本地豪侠与司州统辖区域过来的人在争吵。秦州这边是大侠朱挺为首,而对方则是安静思,众人所知的董子昂的结义兄弟。安静思与董子昂狼狈为奸,在秦王府不任职务,仅领有教头护院的头衔,为秦王府做一些背地里见不得光的事情,尤其是联络江湖势力。

    安静思破口大骂道:“现在秦王府正在办喜事,你们这些村夫在这嚎叫什么?以为自己是妇人吗?”

    朱挺毫不示弱,在江湖上向来以仁义著称,客气的轻声道:“秦王府做什么,我们不管。但是江湖的事情江湖管,凉州的事情凉州管。即使作为令使的董子昂,你们也不能这么嚣张越界。”

    “我们嚣张越界?笑话!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能与我同等说话?有什么事情那也是我兄长董子昂和陈安国之间的事情,你们也能随意插手指责?”安静思蛮横无理的道。

    “陈令使远在张掖居延,我想董令使不是不知。再说你们越界行凶,我们本就可以直接处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游侠令有游侠令的条令。”朱挺认真的纠正道。

    “天下都乱了,现在还分得清凉州与司州?按道理,秦州既不归凉州也不归司州,但是我兄长手上有游侠令,你们就得听我们的,除非是不想在秦州这个地界继续待下去,那么就学那些人,可以滚得远远的。我们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静思说罢朗声冷笑道。

    “游侠令自古有令,上有敕书,天下再乱,江湖不乱。自先秦至今,亘古不变,我想令使他不会不知道吧。”朱挺依然恭敬的说着。

    “那又如何?以前那么远,又有谁知道呢?关键看现在。现在游侠令在我们手上,你们想留下来就得听我们的,废什么话呢?如果想留下来,打赢我也可以,关键的是你行不行!”安静思咄咄逼人,毫不示弱。

    “天下再乱,江湖不乱。江湖与朝廷不同,我想董令使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替令使他清理门户,好叫他门人知道如何做人的道理。”朱挺不慌不慢的说着。说罢两手臂伸展张开,将旁边的人都拦在后面。

    安静思观他话已出口,看来此番争斗已不可免,心里暗幸,内心道:“刚好在众人面前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也好在众人面前挫挫你的威风,我就可以趁此机会在秦州树名立威了。”看朱挺已经摆好架势,于是抢先上去,准备先夺手占得先机。

    朱挺见他抢过来,并不慌张,二人迅速扭打在一起。中间互有得手,不分上下,平分秋色。众人让开地方,让中间空出一片区域,二人在中间打得不可开交,安静思招招狠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满脸狰狞,显得异常愤怒。朱挺则是以招拆招,不慌不忙,呼吸均匀,胸有成竹。约半个时辰过后,整个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全都在这观看,四周站在两边楼上观看的人不断的叫好。二人斗得正酣,此时安静思明显处于下风。安静思不断的喘着粗气,胸口起伏越来越重,气力明显开始不支,见朱挺一记重拳从面前突然砸来,心里料到已经闪躲不及,关键此拳若是砸在脸上,恐性命不保,于是摔袖飞去。朱挺见一物飞来,太过迅猛,细小不易辨识,来不及躲闪,正中脖颈,应声倒下。朱挺倒地后,慌忙摸向脖子,之间一绒针扎在那里,不容易发现,可是绒针周围已经发黑,显然已经中毒。

    周围的人士看过后,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在惊讶,显得不可相信。旁边随朱挺一起来的萧居士连忙赶过来扶起朱挺,可是见他气息已经越来越弱了,脖子周围越发黑的严重了,严重的开始变得铁青。

    萧居士怒不可遏,手指安静思大喊道:“卑鄙,竟然暗器伤人!”

    安静思慌忙看向四周,见四周所有人的表情后,忙由慌张转为大笑,得意的道:“技不如人,还口出伤人。这就是你们的德性。好像是在说我们胜也不是,败也不是。道理全都站在你们那边了。”

    萧居士大怒,立马准备站起来,却被朱挺死死按住,不让他行动,朱挺微弱的呼吸喘息道:“不要与他理论,他们现在不择手段,又有重兵镇压,恐继续清扫,我们寡不敌众。速去差人禀报陈令使。陈令使未到之前……未到之前……一定不要……轻举妄动。”说罢即昏死过去。萧居士双眼环瞪,目眦尽裂,他就这样死死地盯着瞪着安静思。朱挺身后的人已经开始在清理观看驻足之人,让出一条小道,其中一人身强体壮虎背熊腰将朱挺背在身后,迅速跑向医馆,他见萧居士未走,还停留在那里与安静思对峙,忙道:“萧大哥,朱大侠性命攸关,且下次再斗不迟。”萧居士听后转头看向他,又望了望他肩头垂下的朱挺的面容,于是不情愿的跟着一起走去。

    萧居士身材瘦削修长,面容俊朗,一身布衣装扮,不愿意出仕,随朱挺等人隐居在秦州城,平时以教书为业,与众豪杰雅士赋诗吟诵,饮酒作乐。他一身武艺,很少有人见过,平时手执一竹箫,喜欢吹奏,爱好风雅。

    安静思见已经得手,尤其是朱挺依然没救,秦州城失去主心骨,想必一时半会都不会再闹事,这下可以为所欲为,众人见到他自然也会忌惮三分,不敢造次了。他得意的领着众随从爪牙继续去胡作非为了。

    来到医馆,良工见熟悉的身影一个个来了,每个人面带悲伤,知道不好,见虎背熊腰之人到来,忙道:“朱大侠这是怎么了,龙象?”龙象本就沙哑空旷的嗓音略带悲伤显得更加黯然道:“朱大侠被安静思暗器所伤,还请大良工赶紧给救治下吧。”此话刚说完,萧居士从后面挤到前面,忙问良工先看下何毒。

    良工慌忙让龙象将朱挺放到床上,盖好衾被。良工看了症状后,又将绒针捻在手上观看一番并闻了闻味道,神情忽然凝重,不住的摇头,众人见过后立刻骚动起来。萧居士立即呵斥他们安静。龙象一直盯着良工的脸,想从他的脸上得到肯定的答案,而他自己的脸上除了悲伤外还有一丝盼望和焦急。萧居士垂下头,似乎早就知道答案,缓缓的抬起头后对着良工道:“应该是牵机毒吧。”说罢垂泪抽噎。

    良工连连叹气道:“萧居士果然还是萧居士。确实。”

    只见这时,朱挺开始呼吸越来越急促,并伴随着抽搐,瞳孔也开始放大。萧居士连忙坐在床边,手握朱挺双手,也不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须臾,朱挺身体僵硬,面容痛苦狰狞。

    萧居士突然站起身来,双拳攥的吱吱的响,龙象一把拦住他,萧居士不能走半分。龙象大声道:“这得等我大哥过来。我大哥过来之前,所有人都要听朱大侠临终前的遗言,不要妄动。”

    “陈令使那么远,等他来要到什么时候!”萧居士大吼哭泣道。

    “我已经飞鸽传说过去了,只要信鸽到了金城,金城那边会有矛隼飞去,我大哥快马加鞭赶到这,应该在三天之后。”

    萧居士听后将垂下的脸望向龙象,忙轻声道:“想不到你这虎背熊腰,居然还能如此冷静,心思缜密,看起来真不像你。”萧居士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接着满脸愁容又化为悲愤道:“三天后,你大哥无论来与不来,我们都要这秦王府鸡犬不宁。”说罢萧居士立忙走到医馆院内,看着翘首以盼的众人,忙振奋道:“联系众人,三天后准备为朱大侠报仇,定与秦王府势不两立。”刚说罢,众人义愤填膺高呼“报仇”。

    安静思带着众人回到王府,董子昂连忙赶来,厉声道:“你把朱挺给暗害死了!”安静思听他责备不解,还笑道:“是的啊,这下不就没人跟我们敌对了吗?让他们没有了作乱的头,还不作鸟兽散?”

    董子昂听后劈头盖脸一个巴掌,厉声训斥道“愚蠢!朱挺死了,他们就会更加的愤怒,原先的按兵不动就会变成不断的骚扰和暴乱。秦州只要朱挺在,就不会有事,即使他反对,也不会动手。此人深明大义,一直以侠客自居,向来以正义行事,你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按住这团火焰了。我们也恐将引火烧身。你到底懂不懂!”

    安静思听后立马慌乱,忙问:“那如今为之奈何?朱挺已然死了,想救也来不及了。就算现在跟萧居士那帮人道歉也没用了。”

    “说你蠢真是称赞了你!蠢得无可救药!”董子昂怒不可遏,刚抬起手准备继续打下去,谁知道安静思将脸撇向一边,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立即开始封锁萧居士那帮人的四周,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最好找两个人混进去,要时刻掌握他们的动向和接下来的打算。我估摸着他们此刻已经告诉了陈安国,只要陈安国来到,我们就没法站得住脚,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威望在江湖又比较高。所以决不能让他进入秦州城。我会去书信拜托陇西太守,让他千万盯住陈安国,不放他进入陇西一寸地面。先这样安排下去吧。这两天你什么事不要做,就给我盯住萧居士那帮人就行,千万盯住了。”

    安静思捂着脸,原本正准备赔笑,见董子昂火上心头,也没敢笑,于是捂着脸来到前院右边偏厢房内。众人见安静思捂着脸,忙追问何事,安静思不耐烦的狂躁道:“去!去!去!少贼娘的在我面前晃眼!赶紧的,立刻安排人手盯着萧居士那帮人,硬拼硬我们不一定能占上风,加上我们现在在明,他们在暗。朱挺一死,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随时都会过来突袭报仇。所以自今天起,都给我将眼睛睁开了,顶在脑门上放亮点。但凡出一点差池,我要你们脑袋!”安静思说罢疼的“哎哟”一声,手慢慢的放在脸上,感觉脸上鼓了起来,看来刚才董子昂的手劲没有收,一掌下来将脸给扇肿了。

    陈安国接到信息,大吃一惊。没想到此刻收到的信息居然是他留在秦州震慑诸位豪杰的朱挺死了,眼睛湿润了起来,将信攥在手里,信在他手里立刻变形。

    陈安国身边的长史立马看出了端倪,忙凑过来道:“将军最好不要出头,此时若是出头,恐就前功尽弃了。”

    陈安国愤怒到了极点,也悲伤的很,见到帐下长史这么说,忙不解,道:“此话何解?难道他们还敢说我擅离职守?朝廷都在他胡道宗手里,想给我安个罪名,岂不简单?何必这么麻烦!如今我已然躲在了这么远的地方,他还想怎么样?”

    长史连连摇头道:“能对胡道宗产生威胁的,就是殿下您了。都知道当年的事情,所以如果此时您去秦州,那么胡道宗刚好将你捉拿在手,到时候他会试探朝廷和天下诸藩镇尤其是王室和凉州的动静。你觉得这会如何?如果真有人此时稍不注意露出马脚,那么这么多年的隐忍岂不是前功尽弃?再说了,凉州这个容身之地或许也会作为交易恐将覆水难收。”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州的诸位同袍就这样受他们欺压,受他们凌辱,甚至受他们随意伤害直至丢了性命。朱挺就是这样被他们给欺负死的。那是我兄长!当年没有他,我不可能活着来到凉州!如果连他们都不顾,你认为我帐下的这帮人知道后会还像以前那样心悦诚服的跟在我手下?如果我此时不去,指不定那帮人会做出什么傻事!”陈安国此时冲动,愤怒。

    “如果董子昂这样执迷不悟,我想江湖的事情江湖不会不管。此时云海宫的人想必也会知晓。放任这样的民怨不会不管。”长史缓缓的分析道。

    “这点纠纷云海宫的人不会插手。而且,此时,他们想必还在筹备重五节的事情。今年异常混乱,长安又是天子脚下。适逢乱世,又在天子脚下筹办重五节,势必会很不容易。虽说朝廷管不上江湖,可是江湖的人员来回出入京城,京城的人也不会愿意,尤其是胡道宗的势力现在都压缩在了雍州。想要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如此大规模的筹办此次江湖盟会,他肯定会刁难。”陈安国慢慢的分析着,稍微平息了心中的起伏。

    刚才他的一声吼叫,门外的帐下督和牙门几个警卫在门口的立刻警觉的跑了进来,见陈安国惊疑,也充满不解,后陈安国挥手退下,众位才退下继续侍立在门口。

    陈安国还是抵不住内心的冲动,他料定此时云海宫没人会出面,于是命人收拾行装。临走之前将众麾下将领叫到一起,点卯完毕后,将事情分派下去,不在时,政务交由长史与九译令,军务交由司马与都尉,各自按令行事,不得擅自行动,所有行动信息必须每天呈报。就这样,安排完毕后立刻动身往秦州赶去。

    张茂此时正在想着张昭在秦州的行踪,以及朝廷不日将要下达的旨意,还有在身边等着接见的驸马。

    薛如山身边的五人随从,唤作五色使,出身益州,身手矫健,沉默不语,性格沉稳,故到哪都会带着这五人。随着五色使:青、黄、赤、白、黑,以白为首。此时,薛如山身边的人已经不止这五人,从金城赶来了四人,唤作四方卫,东南西北,一样的统一制服,头戴软脚络头。四方卫各自离去,朝出夕回。

    此时,白使在薛如山身边耳语,将秦州城内的事情禀告了他,薛如山听后略微思索后道:“若是如此,想必陈安国此时应该在去的路上了。作为他手下的江湖同袍,此时如果置之不理,那么凉州境内的诸郡豪侠可就开始骚动了,那么他手底下那些兵马就开始岌岌可危了。说是江湖与朝廷无关,现在还分得清吗?”

    “属下斗胆以为,此时云海宫不会对秦州置之不理,不过也不会插手去管。毕竟重五节才是大事,虽说天下诸镇对云海宫一直奉若神明,可是保不齐有胆大的,比如胡道宗,他今天能走到这里绝不是寻常人。”白使冷静的分析着。

    “此话言之有理,这就是陈安国之所以一定会去秦州的道理。但是他去了,胡道祖绝不会放了他,留下他比放了他更有利。如果再拿他试探朝廷百官和张茂,以及诸皇室藩镇,我想这或许会更有意思。毕竟当年的那件事众人还没有忘,要不是因为他,当年造反的事情也没有缘由,更不会引来胡道宗以致今天的局面。”薛如山缓缓的自语道。说罢挥手示意白使退下。

    “我倒是要看看张茂你到底会如何去解这道难题。”薛如山话语中似乎流露出一种期待,这种期待或许会打破将自己困在凉州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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