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一头灿烂金发的阿诺德道格鲁斯殿下目光直视着父亲的背影，嘴里则问道：“莱斯利，你对教会有什么看法？”
莱斯利挑了挑眉，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道：“这种问题可不适合在这种地方提出来，阿诺德殿下。”
阿诺德笑了笑，腰背弯曲，也靠在椅背上：“不用这么紧张，这只是一场闲聊而已。我们的父亲是相互依托的至交好友，我们将来也会承袭他们的位置，作为未来的王国守护者和王国掌控者，我们应该对彼此多一点了解，不是吗？不然等到以后我们坐在第一排，可不能像现在这样说话了。”
“所谓的了解就是像现在这样在王国最大的教堂里堂而皇之地谈论对教会的看法？”莱斯利摇头轻笑了一声，“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还是说，你会和每一个人都谈论这种话题？”
“有趣的话题要和有趣的人讨论才有意义，我的父亲曾经告诉我，不要尝试让猪听懂人类的音乐，那对它来说只是噪音而已。”阿诺德语气平淡地说道。
莱斯利嘴角微勾：“那你应该是找对人了。”
他突然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皇储殿下升起了浓厚的兴趣，起码在某些方面，他从这位殿下身上找到了共鸣。
阿诺德微微一笑，目光依然直视着前方：“我听说北境没有教堂？”
“不仅没有教堂，连传教士都很少来，那些高呼可以为神灵牺牲一切，发誓要将神灵的光辉撒遍大地的家伙，居然被冰岩和雪石挡在了外面，看来他们所谓的信仰，都在北境被冻成冰棍了。”莱斯利嗤笑道。
阿诺德看了他一眼：“这么说来，北境的居民都是无信者？”
“无信者？”莱斯利歪了歪头，“也不完全对吧，起码我的仆人里面还是有几个信教的，不过他们都是从南方流浪过来的，整天都在我的耳边唠叨，后来我告诉父亲，他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说话的同时，他用余光打量着这位皇储殿下，阿诺德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微微颔首：“做得很好。”
他很厌恶教会……也是，如果是信仰虔诚的信徒，怎么可能会问我这种问题……不过他的情绪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明显了？教会从来没有表现过对北境扩张的意愿，所以我才可以如此无所顾忌，但他可是未来王国的执掌者，这么早就表现出自己的倾向，教会真的会无动于衷吗……但是这说不定只是他的面具，母亲告诉我，身居高位的人，都是最好的戏剧演员……莱斯利表面上仍然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但在心底默默地揣测着阿诺德的想法。
“莱斯利，你了解过教会的历史吗？”阿诺德突然问道。
“没有兴趣。”莱斯利双手枕在脑后，毫无贵族风范，不远处的礼仪官再次向他投来警告的目光，这次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简直没有一点规矩！如果不是阿诺德殿下在他旁边，我一定……等会就告诉诺森公爵，王国守护者家族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家伙……这位年近七十，头发花白的老贵族被莱利斯气得差点无法维持自己作为礼仪官的姿态。
阿诺德对莱斯利的回答表现出些微的错愕：“可是，这不应该是所有贵族都必须学习的东西吗？”
“诺森家族的传统，拳头大于一切，教导我历史的老师被我揍趴下了，所以我就没有学这些东西。”莱斯利看着阿诺德惊愕的眼神，摊开手笑道，“好吧，我开玩笑的，我确实学过这些东西，但已经都忘了。”
阿诺德无奈地看着莱斯利，但很快他就恢复到之前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吧，就算你忘了也没什么关系，因为他们能教给你的只是他们知道的东西，包括教会对自己历史的描述，其实也只是一些毫无价值的东西，他们一直在掩藏自己过去的痕迹，不过我们还是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一点它的跟脚。你知道吗？教会的历史其实只有一个最大的特点。”
阿诺德张开嘴巴，吐出一个单词：“长。”
“长？”莱斯利饶有兴味地品味着这个字。
阿诺德看着布告台上正在第三次朗诵圣经的纳尔森大主教：“教会的历史长到令人无法想象，你应该知道，霍利王国的前身是奥瑟斯帝国，那是一个横贯整个大陆的帝国，现在散布在这片土地上的各个国家，都是从奥瑟斯帝国分裂出来的。上百年来霍利王国在征战扩张的过程中，收集到了许多关于奥瑟斯帝国的信息，其中有一条就是在当时的奥瑟斯帝国里，同样有一个在民间和贵族中具有极高地位的教会。”
莱斯利双眉微皱：“可是奥瑟斯帝国解体是在……”
“三千年前。”阿诺德平静地说道，“在三千年前，教会就已经存在了。”
莱斯利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当初的那个教会，和现在的这个一定是同一个吗？”
阿诺德将目光投向布告台上那个红色的身影：“纳尔森大主教来这里的那天，我曾经和他交流过，当时我说出了一个名字，本杰森豪斯，这是三千五百年前奥瑟斯帝国那位教皇的名字，我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结果纳尔森告诉我，那位曾经是他们的教皇。”
莱斯利目光凝重了几分：“你没有告诉他这个名字指的是谁，是吗？”
“我当然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他，但他就是知道了。”阿诺德的声音低沉了许多，“他的眼神和语气告诉我，事实就是像我想的那样。”
教会从三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莱斯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真没想到，自己从来看不上眼的教会居然会有如此漫长的历史，从古老的奥瑟斯帝国到现在的霍利王国，这片土地在几千年的岁月里经历了和平与战争的不断交替，直至今日仍然在延续着这个过程，但在这段时间里，一个庞然大物就盘踞在这片土地的上空，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更令人感到恐惧的是，作为一个植根于民众信仰和贵族供奉的庞大势力，它们居然如此悄无声息地走过了这么漫长的岁月，甚至到今天，他们真正的历史都没有多少人知道！
简直就像是一个游荡在世界之外的幽灵……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