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定都 > 《定都》正文 第五章下
    朱标一路风尘仆仆,来回奔波,寝食不安;翻山越岭,颠踬蹉跌,更兼忧心诸王不法,侵害了五脏六腑,渐渐便支撑不住,感染了风寒。为了父皇的心愿,连夜回到南京,去面见朱元璋,他让秦王先等在宫外,自己带病进去面见朱元璋。王钺见太子回来,忙进殿禀告:“皇上,太子殿下已经回来,正在外面候着。”朱元璋听见,抬头道:“太子回来了?好,赶紧宣他进来。”王钺应声下去迎接朱标。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奏折,等朱标回来。朱标步履艰难,但是硬撑着,进来跪拜:“见过父皇,咳咳,给父皇请安。”朱元璋看到朱标好像是病了,很是担心,他走过去,搀起来朱标:“标儿,是不是病了?怎么一直咳嗽?”朱标赶紧起来,觉得应该以公事为重:“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待儿臣汇报完毕,自去休息。”朱元璋不忍心:“王钺,你去叫太医院的人去春和殿候着,待太子回宫,即刻诊治。”王钺道:“是,奴才这就去太医院传旨。”

    王钺出去了,朱标取出一份地图,双手捧着:“这是陕西地图,儿臣知道父皇不喜欢珠宝,关心国家社稷,这份地图画出了全陕西省八府二十州九十五县,一山一水,一关一隘,沟壑草木,矿产资源,皆朗朗分明,标得清楚而准确,对定都有很大的帮助。”朱元璋去接过地图,细细的查看,不时点头称赞:“这份地图很重要,标儿辛苦了。你二弟那边情况如何?”朱标:“二弟的王府,咳咳,儿臣已命属下各处细细搜过,府里的金银首饰,金瓜玉斧、金水盆、金香炉、金香盒、金拂子等等,都登记造册。咳咳,安排官员与秦王的长史典簿们看账的看账,查库的查库,一切都查清,咳咳,没有贪赃枉法之事。”朱元璋奇道:“哦,那这么说,秦王还是奉公守法了?”朱标汇报中夹杂着咳嗽:“奉公守法倒也不是,恕儿臣直言,二弟经常潜出王府喝酒玩乐,拈花惹草,强奸民妇,还指使扈从将民妇之夫活活打死。此外还口无遮拦,常于酒后发泄对皇上的不满,不满迁都西安,无非是怕失去他所眷爱的这座王国。”朱元璋不由得龙颜大怒:“真是混账!自古创业之君,历涉勋劳,达人情,因物理,故处事妥当。守成之子孙,生长富贵,多有荒谬之事。”朱标道:“父皇切勿生气,咳咳,儿臣已将秦王带回京师,请父皇问询发落。”朱元璋道:“那就好,宣秦王进宫。”

    内侍跑了出去,朱标端起水,喝了一口,咳嗽略微止住。秦王朱樉灰溜溜的进了乾清宫。朱元璋喝道:“逆子!”秦王朱樉看父皇发怒,赶紧跪在地上,哭泣求饶:“父皇,儿臣知罪,再给我次机会吧!”朱元璋训斥道:“吃喝嫖赌,日日烂醉,居然还公然反对迁都?让父皇失望,尔以年长者,首封于秦,本期望你永保禄位,藩屏帝室。看来真是有负朕的所托。”秦王连连叩拜:“请父皇饶恕儿臣。”朱标边咳嗽边求情道:“父皇,咳咳,二弟只是贪图安逸,并无大错,请法外开恩。朱元璋见太子求情,便网开一面:“ 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就饶恕你,罚俸三年,即刻返回西安,禁闭府中学习《诏鉴录》,要一条一条,一字一字,对照自身,好好反省。”秦王终于如释负重的擦了擦汗:“是,儿臣一定谨记。”朱元璋没忘朱标的病情:“王钺,赶紧派人把太子送回去诊治,朕随后就到春和殿。”王钺连忙与内侍搀扶着太子朱标,往春和殿而去。

    内侍扶着朱标躺到床上,一位年长御医给太子把了半天的脉,身边站着太子妃吕氏、朱允炆还有一众太医和宫女。王钺在外面宣道:“皇上驾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朱元璋急急忙忙的进来,大家一起跪拜:“叩见皇上。”朱元璋一边直奔朱标的床前,一边答应:“都起来吧!”朱标处在昏迷的状态,朱元璋看着爱子,去了一趟北平、太原和西安,太子皮肤粗糙,脸色憔悴,鬓发已显斑白,心头一阵酸楚。朱元璋忍着悲伤问道:“今天哪位太医当值?病情如何?”左太医道:“是属下当值,太医院的几位都来了,已经都把过脉了,偶感风寒,病侵肺部,以至于咳嗽不断,请皇上放心,不妨事的,三分医,七分养,将息数日便好。”朱元璋知道了太子的病并不重,安心道:“那就好,药方给朕看看。”太医递过去药方,朱元璋看了看,无非人参、黄芪、甘草、白芪之类,果然也没有什么。朱元璋叫来吕妃,嘱咐她就按方子抓药。太子妃吕氏赶紧过来见礼。朱元璋不放心,又叮嘱道:“这些天要辛苦你了,好好照顾标儿,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与朕,知道吗?”吕氏心里也心疼,应道:“是。”朱元璋低声对左右吩咐:“太子奉旨到陕西‘施仁布惠’,成效显著,回京途中偶感风寒,此乃小病,对外不要大肆张扬,少些争议,让他好生休养。”众人忙回道:“是,谨遵圣谕。”

    数日后,太子的身体在调养之下,稍微有了起色,面色有了一点点的红润。将军蓝玉从边外回京,听说了太子染病的消息,赶忙过来探视。蓝玉进了春和殿,看到正巧朱允炆带着弟弟在照顾朱标,朱允炆照顾朱标喂药。蓝玉站在一边观看。朱允炆关心的问道:“父亲,这药是不是很苦?”朱标道:“是啊,允炆,但是良药苦口利于病。”朱允炆道:“嗯,我带弟弟们来,就是希望父亲身体赶紧好起来,好带我们一起去玩。”朱标很是欣慰:“好啊,允炆、允熥、允熞你们要乖一点,凡事听话,听皇的话。”三个小孩一起回道:“是。”在太子朱标生病期间,朱允炆日夜伺候朱标,并把允熥、允熞等弟弟召集在一起同住,显示自己的长兄之风。15岁的小允炆一刻也不层离开父亲身边。

    朱标一抬头,看到蓝玉了,招呼朱允炆他们回去。蓝玉对朱允炆充满了敌视,却同时为朱允熥没有乖巧的本事而烦恼。太子问话,蓝玉赶忙过来请安:“听说太子殿下染病,末将心里着急,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朱标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仍是心系国事:“一点小的风寒,过些时日就好了,边关没什么事吧?”“风平浪静的,殿下就安心将养吧!”蓝玉回道,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朱标看出蓝玉的想法,点了出来:“你来也不会只为看我吧?说吧!还有什么事?”蓝玉见状,也不隐瞒:“既然殿下问了,蓝玉就直接说了,这世子人选应该确定了?”朱标道:“也是,我这身体一向体弱,病病歪歪,这次又卧床数日,要不是允炆在身边,真不知道咋办!现在是该立皇太孙了。父皇年逾六旬,但健康得令人羡慕;而我刚刚四十出头儿,已自觉行将就木了。”蓝玉道:“殿下言重了,只是不立皇太孙人心惶惶,恐不顺应天意人和。”朱标见蓝玉似有想法,便问他:“那你有什么想法?立谁合适?说来听听”蓝玉道:“人选自然是嫡长子朱允熥了。”朱标朱标有点吃惊,正色回应蓝玉:“嫡长子朱允熥?蓝将军此话差矣,自打常氏去世,已经将继妃吕氏扶正,所以切不可再说嫡长子是朱允熥的话,要是被皇上听说,那是藐视皇家,犯了大不敬的。你也看到了,允炆聪明能干,不选他还能有谁呢?”蓝玉坚持道:“殿下,允熥才是元妃常氏所生,允炆是继妃生子,这还是有区别的,允熥立为储君人选,有他几位舅舅辅佐,必定将来大明王朝更加兴盛。”朱标明白外戚势力强大,朱允炆在这点上很是吃亏。他也不答复蓝玉,敷衍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皇上未必是这么想的,再说允炆聪明伶俐,深的父皇喜爱,恐怕想改为允熥那是难上加难啊。”蓝玉不死心,仍想动摇朱标:“立谁为皇太孙,还是要太子殿下决定,如果太子殿下据理力争,皇上肯定会同意的。”朱标:“此事待我与父皇商议之后再定吧!”

    蓝玉见打探不到朱标的想法,只得作罢。此时他想起另一件不顺心的事情,禀报朱标:“是,另外还有件事一直压在我心头,思前想后了许久,决定还是要告知殿下。”朱标见他还有事情,问道:“哦,是什么事?”蓝玉道:“此去我曾路过北平府,耳濡目染了燕王在藩国,安抚民众,很得军心民心,北平府军民都说他有君王的气度,又有人看了燕王的面相,说有天子相,我就想让太子殿下多提防他。燕王不是一般人,迟早是要造反,你一定要小心。”朱标听罢,不禁在床上哈哈大笑:“你啊,蓝玉,是不是久历沙场,把神经绷的太紧了?对什么都持怀疑的眼光?我与燕王是亲兄弟,在这几个皇子之中,我与燕王还算是最为亲密的。虽然他刚立了大功,但是对我还是那般尊敬。当然你说的我会留意,我想他不会傻到篡权夺位。”说最后那句话时,朱标已经在认真考虑了。蓝玉见朱标似乎对自己的话若有所思,不再多言:“我也只是推测,请殿下慎重对待。希望太子小心。”

    蓝玉猜得没错,朱标确实若有所思。但蓝玉忘了“疏不间亲”的道理,他这么直言“挑事”,不但没有使得朱标警觉,还觉得他是在挑拨兄弟关系。

    东宫伴读黄子澄看朱标病的一直不见起色,于是召集了几个文臣好友,私下密议立皇太孙的人选。黄子澄起头道:“几位都是太子府的人,现在太子病中,我们要为他分忧,希望太子殿下早日康复。”齐德道:“这个自然,有黄大人在,我们也算是有了主心骨。”黄子澄耐不住性子,挑起话题:“我们齐心协力吧!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一重要的事,就是立皇太孙的事!”齐德犹豫道:“这是关系社稷的事,我们在这里密议,是不是有违律法?”刘璟附和:“是啊,大人,私议皇储,是死罪啊。”

    黄子澄看了看四下无人,大着胆子道:“看把你们吓的,当今皇上,嗜杀成性,一言不中心意,就轻言诛杀,而我们的太子仁孝,绝对是未来圣君,但是已经四十有余,百年之后谁来继位?皇太孙是谁,就决定了大明朝回归哪里?我们是要一个嗜杀成性的君王还是仁慈孝义的君王?现在只有两个人选,朱允熥和朱允炆。”齐德小心问道:“那依黄大人之见,应该立谁合适?”黄子澄脱口而出:“当然是朱允炆了。”刘璟担忧起来:“那朱允熥背后外戚势力强大,朱允炆能被册立吗?”黄子澄对外戚势力似乎很是不屑:“朱允熥天性笨拙,允炆聪明乖巧,也深受皇上喜欢。”齐德对外戚势力也很惧怕,疑惑道:“那朱允熥背后有蓝玉、常升、冯胜、傅友德等人,个个非公即侯的,都是不好惹的,我们能搬倒他们吗?”黄子澄似乎成竹在胸:“势力强大是优点,但是也是弱点,你们看吧!只要我们尽心指点朱允炆,他必然成功。”刘璟道:“那就看黄大人了。”黄子澄自信道:“放心,我已经在这么指点他了,还做的很不错,目前太子很高兴允炆这么细致入微的照顾他,皇上知道后必然龙心大悦,皇太孙的位置是指日可待了。以后你们就负责联络好文臣,一切由我出头。”

    朱棣听闻朱标生病,匆匆从北平赶回来看望大哥太子朱标,他急匆匆的进来。朱标的身体恢复的还挺快,已经可以四处走动了,他看到朱棣到来,也很高兴:“四弟来了,快进来,你这么忙,还能来看我,大哥真的很高兴。”朱棣施礼:“臣弟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朱标见朱棣毕恭毕敬,很是高兴:“起来吧!你我兄弟,不用拘礼。”朱棣因晚来过意不去,向大哥解释道:“是,本应该尽早来,只是藩国事务繁忙,没有顾上。”太子朱标赞许道:“应该先国后家,为国分忧才是我们人臣的本分。”

    朱棣取出随身携带的补品递给朱标:“大哥,这是一根千年老参,拿来给大哥补补。”朱标知道千年的人参非常贵重。自己的四弟竟然出手这么大方,令他很吃惊:“这么贵重的物品?”朱棣诚恳道:“大哥是我大明未来的君王,岂能有个三长两短,还是要尽早身体安康。我们兄弟以后还都指望大哥庇护,俗话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以后辅佐大哥的日子还多着呢!”

    太子朱标很是感动、这个时朱元璋也来到了春和殿,他看到两兄弟在聊天。王钺要去禀报,被皇上制止了。他们止住步子,停下来,朱元璋在静静的听。朱标感动道:“关键时候看出来,还是兄弟亲啊,前几天蓝将军还说要我提防燕王,说燕王在藩国,安抚民众,不受惊扰,深得军心民心,都说有君王的气度,又说有人看了燕王的面相,说有天子相。多提防他。”朱标的话令朱棣脊梁冒汗,很是惶恐不安,急于表白,不然自己的麻烦就大了。而同时在外面听的朱元璋也是吃惊不小,他心里想的是蓝玉居然胆大妄为,干涉起皇家事务,挑拨兄弟感情,实在罪当诛杀,在心中埋下了处理蓝玉的念头。

    朱棣赶忙解释:“大哥,万万不要听人唆使,这分明是在挑拨你我兄弟感情,实乃罪大恶极。”朱标见朱棣如此诚心,自己也很放心:“是啊,我们兄弟一直和睦,你怎么会有取而代之的想法。”朱棣赶忙跪拜:“臣弟戍边在外,心中想的是如何保佑我大明江山,巩固父皇帝位,将来辅佐太子殿下,不曾有二心。”朱标很高兴:“四弟起来吧!大哥明白你的心意,这兴许就是别人的误解,不要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恼怒的朱元璋走了进来,太子和燕王看父皇来了,赶忙施礼。朱元璋面色有些不悦:“都坐下来吧!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太子和朱棣面面相觑,相互也不好言语。朱元璋怒道:“这蓝玉欺人太甚,自恃有功,骄横无理,肆意干涉我皇家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他在一旁置喙?父皇最嫉恨离间亲情的事,此事一定彻查严办。”朱标求情道:“父皇息怒,蓝玉也是一时糊涂,念在他是有功之臣的份上,不要处罚了吧!”朱棣也求情说:“是啊,父皇,只要我们兄弟之间没有隔阂,外人是如何也挑拨不了的,儿臣请皇上先不要彻查为好,以免人心惶惶。”朱元璋见最赏识的两个儿子为蓝玉求情,决定放他一马:“标儿,棣儿,你们就是心慈手软,这样的狂妄之徒,以后不能纵容,好吧!既然你们替他求情,看在你们的面上,先放过他这一次,标儿,告诉蓝玉,再有妄言定严惩不赦。”朱标和朱棣一同答应:“是,父皇放心。”

    朱元璋端详了一下朱标,见他面色红润,不禁喜上眉头:“标儿,父皇看你近来起色大有好转,父皇很是欣慰,王钺,给太医院伺候的太医打赏。”王钺忍不住说道:“是,奴才插个嘴,要说打赏,皇孙朱允炆殿下最该赏了,都是他不分昼夜的照顾太子殿下才好的这么快。”朱元璋点头赞许:“嗯,还是朕的皇孙允炆好,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朱标想想懂事的朱允炆,也很欣慰:“是,允炆最近辛苦了,衣不解带的伺候,要不儿臣也不能如此之快见好。”朱元璋:“既然见好,父皇也就放心了,朝中事务繁忙,积累刑狱案件甚多,标儿就先去审决刑囚吧!棣儿也该尽早回北平府料理政务。”朱标与朱棣异口同声答应了,各自去忙份内的事情。

    朱标接了父皇朱元璋的吩咐,在大理寺审决刑案。太子朱标与朱元璋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从小受到宋濂等儒臣的教育,是一位忠厚仁柔的儒生式的人物。吏部尚书詹徽一同辅佐太子审问处理刑狱。詹徽接过朱标的批复,细看完毕,觉得有些不妥:“太子殿下,此案命妇无故殴伤多人,应该严办,以儆效尤。但殿下批复却宽松处理,过于仁慈,臣请求按照《大明律》严惩。”朱标道:“詹尚书,能饶人处且饶人,再说她孤苦伶仃的,还是饶她一命吧!”詹徽谨慎进言道:“殿下,皇上一贯重视刑狱判决,您这样的处理,臣看皇上未必接受,还是严格审讯为好。”朱标面露不悦,:“既然是皇上命我处理,你就不要再多管了,还是轻饶了她吧!”

    “朕不同意。”朱标和詹徽听到了朱元璋的声音,从上面走了下来,迎接朱元璋。朱元璋道:“詹徽说的没错,这样的人要从严处理,标儿,你就按照詹徽说的法办。”朱标争辩说:“父皇,立国应以仁为本,还是要对罪犯放宽刑法。”朱元璋教育朱标道:“放宽?那岂不是天下大乱,法令虽然严酷,但是只有这样,百姓才能安分守己,天下才可以太平。”朱标却仍然坚持己见:“正是因为父皇太过严酷,才使得杀人太多,就不怕忠臣们寒心吗?不怕百姓造反吗?”

    朱元璋听朱标这么与自己顶嘴争执,异常愤怒:“大胆,你难道想当皇帝,来教导我吗?”他这话,让朱标顿时悸骇不已,不知所措。朱元璋大声道:“来人,拿一条棘杖过来。”王钺看今天皇上生气,跟太子闹僵了,左右为难,也不敢不去,赶紧叫人去取来。朱元璋怒气冲冲的站在那,太子惊悸不已,也不敢说话,詹徽看这父子有点要闹大的意思,也不敢待在那了,悄悄的退了出去。

    不一会,内侍跑进来,托着盘子,上面一根全是刺的棘杖,呈送了上来。朱元璋道:“扔在地上。”内侍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王钺。王钺给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只好把棘杖放在了地上。朱元璋下令:“太子,你去把它拿起来。”太子朱标看了看地上放着的棘杖,全是刺,一个个刺朝上,根本无法下手去拿,他面有难色,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伸手去拿,但惧怕棘针刺手,便没有拣取,手最终还是缩了回去。王钺想去帮忙,碍于朱元璋的威严,也不敢吱声。朱元璋冷眼看着朱标,喝道:“拣呀?你怕有刺不敢拿是吧!”

    面对这样的境况,朱标却还要与父皇继续争辩:“父皇的用心儿臣当然知道,只是上有尧舜之君,下有尧舜之民。皇帝如果是尧舜一样贤德的君主,大臣才会是拥护尧舜的臣民。”朱元璋没想到老实巴交的太子居然敢挖苦自己,怒不可遏:“什么?你是讥朕为桀、纣吗?”说完抓起一把椅子打将过去,太子慌忙跑开了,躲了过去,躲在柱子后面,战战兢兢不敢露面。王钺赶紧去拦住朱元璋:“皇上息怒,太子殿下一时失口罢了。”

    朱元璋站在那,指着柱子后面的朱标:“臭小子,如今朕所诛杀的人,都好比这棘杖上的刺,你怕有刺不敢拿,朕帮你把他们除掉,再把这江山交给你不更好吗?你难道不明白朕的良苦用心?”朱元璋很生气,朱标很是惶恐,就这样父子间的一次谈话不欢而散。但朱元璋的这一场威吓,把朱标吓得生了重病,从此再没有起来。

    太子悸骇不已,导致病情加重,以至于不久就病入膏肓,太医们都齐聚在乾清宫,接受朱元璋的问询:“太子的身体好几天了都不见起色,尔等是如何诊治的?如实告诉朕。”太医看皇上生气了,都齐刷刷的赶紧跪了下去:“请皇上赎罪,太子是受了惊吓,面色发白,脉率不齐,加之之前旧病未能痊愈,所以恕臣之言,太子恐怕时日不多。”朱元璋听到这个,当时就惊呆了,久久才说话:“大胆,你们胡说什么?朕的标儿,岂能时日不多?他是未来的天子啊。”

    王钺生怕太医再招惹了皇上,就招呼太医们下去。朱元璋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王钺,你扶朕去春和殿。”王钺看皇上颤颤巍巍的起来,过去扶着:“皇上,您龙体欠安,不如明日再去吧!”朱元璋挥挥手:“带路吧!勿要惊动旁人,就咱们两个过去。”王钺只好前面带路,扶着朱元璋出了乾清宫

    春和殿内,一片沉寂,王钺扶着朱元璋走了进来。太子躺在床上,面如死灰,身体干瘦,一边是朱允炆伺候在侧,擦汗喂药。吕氏在边上握着朱标的手,暗自垂泪。吕氏跟朱允炆看到朱元璋来了,要去见礼,朱元璋示意免礼,自顾走到了朱标的床前。朱元璋低声道:“标儿,为父来看你了,标儿。”王钺招呼大家退了出去,只有朱元璋跟朱标在一起。

    朱标在朱元璋的呼唤下,慢悠悠的睁开眼睛,脸上还是有畏惧之色。朱元璋在内心是深切自责,他握着太子的手,眼泪流了下来。朱标颤颤巍巍的说道:“父皇,您……来了,儿臣……给您请安。”朱标还想起身,朱元璋轻轻把他按在床上:“标儿啊,你躺着吧!哎,父皇真是对不起你啊。”朱标的眼泪流了下来。

    朱元璋含泪道:“这几日,父皇一直自责,你是朕的长子,仁孝聪慧,都是为父太过苛责你了,才致使我们父子争执。”朱标仍是气若游丝:“父皇不要太过自责,是……儿臣懦弱,不堪大用,不及父皇的……十分之一,实在惭愧。”朱元璋后悔道:“哎,父皇一直想,将来朕随你母后而去,可以留给你一个安宁的王朝,没想到……。”“父皇是一代圣君,儿臣……望尘莫及,儿臣已经时日不多,但愿……但愿父皇再择圣君接任,大明……大明王朝……千秋万代。”朱标说话已经吞吞吐吐,语言不详,已经不能说太多的话了,朱元璋点点头,眼睛已经通红,强忍住泪水,扶朱标躺下,他站了起来,出了春和殿。

    数日后,早朝,太子朱标去世,奉天殿里大臣都一身素孝。大殿边上,朱允炆低声哭泣,痛不欲生。朱元璋形销骨立的走了进来,他无力地坐到龙椅上。众大臣一起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元璋示意大家起身。方孝孺不胜悲切,站了出来:“皇上,惊闻太子离去,臣悲伤不已,做了挽诗以纪念,斗胆请皇上准臣颂扬。”朱元璋忍着悲痛,点点头。方孝孺吟道:“盛德闻中夏,黎民望彼苍。少留临宇宙,未必丑成康。已失群生望,空馀万世传。长江一掬泪,留恨绕虞渊。”

    他的挽诗念过,朱元璋已经悲恸不已。朱元璋:“太子卒,赐谥号懿文,择日举隆重葬礼,着礼部办理。”

    朱标死后,不仅各地藩王蠢蠢欲动,南京城里蓝玉也关注着变化,他将朱允熥的亲舅舅常升招到府里密议:“常升,太子已经不在了,具备皇位继承的就是朱允炆和咱们允熥了,现在太子殡葬完,我们要联手力促皇上立嫡子允熥为皇太孙。”常升道:“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太子刚去世,我就听闻秦王和晋王极力在讨好皇上,还在朝中活动,想使自己被立为太子。要是皇上改立自己的儿子,允熥连机会都没有。”蓝玉分析道:“你只看到表面现象,那秦王一直就对太子之位垂涎三尺,但是不久前刚被皇上招致京城痛斥,如何会立他?再有那晋王,虽然有过战功,但是有勇无谋,不堪继承大统。再说自古立嫡不立庶,朝中大臣肯定不能答应改立其他皇子,嫡子不在。立嫡孙,也只能立皇太孙。”常升道:“那照你这样分析,允熥还是有机会的!不过还有燕王也不是等闲之辈。”

    蓝玉似已算准内外局势,断言道:“只要有秦王晋王在,他燕王再虎视眈眈也没有机会。机会只能给我们允熥,即便没有,我们也要创造机会给他,现在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不是秦王晋王燕王,是太子继妃吕氏。”常升没想到,最大的对手竟是一个女人。他回忆道:“当年我妹妹生产允熥去世,是吕氏照顾允熥长大,现在要我们与她争夺,实在下不了手。”蓝玉见常升犹豫不决,开始蛊惑他:“你真是妇人之仁,那吕氏现在正跟黄子澄联手,要谋划立朱允炆,如果你心存感激,放弃机会,以后朱允炆做了皇帝,吕氏做了太后,还会对允熥好吗?自古皇帝对兄弟都寡情薄意,抛弃那些感恩的念头,为允熥争了帝位,封吕氏个太后也算是谢恩了。”常升有些心动,答应了蓝玉:“这样也好。”蓝玉见已经说动常升,便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嗯,你去联络在外的武将,我去联络朝中大臣,等丧事完毕,我们联合上书,拥立朱允熥为皇太孙。”常升道:“好,就这么办!”

    燕王朱棣也在密切关注南京的动向,道衍和尚在跟燕王府里商议。道衍粗略介绍了下形式:“殿下,朝中自从太子去世以后,人心浮动,各种势力暗中较劲,都为了这储位开始了活动。”朱棣叹道:“真没有想到,大哥刚刚去世,尸骨未寒,他们就急于夺位。”道衍见朱棣还在感叹,便规劝道:“是啊,帝位之争历来如此,充满无情与血腥,殿下也不能心存仁慈,做壁上观。”朱棣明白这个道理,但又很是无奈:“现在这局势,跟本王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一个藩王,储位轮不到我。”道衍宽慰道:“殿下也不要视之不理,时局发展瞬息万变,未来的一切都说不准。”朱棣心知储位与自己关系不大,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师这是宽慰我,本王上面有二哥,三哥,还有我的侄子朱允炆,朱允熥,如何也轮不到本王,再说本王也没有做天子的想法,储位让他们去争吧!”道衍与朱棣的看法一致,表示了认同:“殿下说的对,现在朝中任何风吹草动,皇上其实都心如明镜,眼下不争方是上策,不过殿下即便不去争,也要关注局势,藩国的未来跟新皇帝息息相关,我们不能不留意。”朱棣道:“大师说的对,朝中的眼线会把新的情报送来,大师处理就是了。”

    这时候黄俨走进来禀报:“殿下,伺候冯乳母的丫鬟送来消息,冯乳母怕是要不行了,您还是过去看看吧!”朱棣听闻大惊失色:“这么快,走,赶紧过去。”说罢匆匆忙忙跟着黄俨去冯乳母那边。

    冯乳母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嘴里念叨着:“棣儿,棣儿”呼喊着燕王的小名。大夫和丫鬟在一边照料。朱棣赶到冯乳母房间,一众人请安完毕,大夫向燕王汇报冯乳母的情况:“冯乳母年事已高,再加上常年劳累,回天无力,生命垂危,恐怕也就是今天明天的事了。”朱棣有点不信的呼喊乳母:“乳母,乳母,我是棣儿,我来看您了。”大夫道:“殿下,冯乳母现在昏迷中,您先别急,缓一缓会醒来。”朱棣将乳母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呼唤,不一会,乳母冯氏清醒过来。

    黄俨招呼大家回避,只有燕王跟乳母在房间里。冯乳母喃喃道:“棣儿,是你吗?”朱棣见乳母醒转,马上答应道:“乳母,是我,我是棣儿,是您亲手带大的棣儿。”冯乳母抚摸着燕王的脸,又拉着他的手:“棣儿,乳母要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不要难过,棣儿。”朱棣的泪水流了下来:“乳母,棣儿舍不得您走。”冯乳母安慰道:“你是干大事的人,不要沉湎与悲欢离合之中。我听说太子去世,这样皇帝就会另立储君,你可以去争一下,为你生母洗脱罪名,给你一个名分。”朱棣点点头。

    冯乳母接着说道:“听说现在周王被皇上处罚,他是你亲兄弟,你要保他出来。”朱棣不知如何回应,:“乳母放心。”冯乳母最后交代道:“我身份低贱,死后要草草安葬,不要张扬,不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朱棣含泪一一答应。冯乳母放下了心里最后一块石头,自言自语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一想到我可以去见你生母碽妃,我就……高兴,看着你现在……的成就,我……我……终于可以面对她,我们……都能……含笑九泉了。”她吃力的把话说完,含着微笑闭上了眼睛。乳母的头靠在了朱棣的怀里。从小带自己长大的乳母死去,令朱棣心如刀绞,迫于形势,他只好命令黄俨将冯乳母草草掩埋。

    太子过世后,卜才受到提拔,做到了长随的职位,在王钺的手下,可以到乾清宫随侍。这一日王钺休假,卜才领班乾清宫,正赶上朱元璋在乾清宫与臣子商议立太子之事。朱元璋心里盘算着,诸子中只有朱棣最有出息,也跟自己颇为相像,准备立为储君。吏部尚书詹徽进言:“皇上,太子归天也有些时日,太子位不宜久虚,是该重新册立了。”朱元璋顺势说道:“这也是我召你们来的原因。朱标是长子,他离去朕很痛心,也怪朕太过严厉,现在既然于事无补,还是要立新储君,朕也知道,近来朝中议论纷纷,各种力量在活动。这不,蓝玉就联名上书,要立朱允熥为储君,简直无法无天,串通逼宫,肆意干涉朝政。”詹徽道:“皇上息怒,正是因为储位滋事体大,才闹得朝内不得安定,所以请皇上尽快立储君,以安天下。”

    翰林学士刘三吾出班道:“敢问皇上是否已经有了人选?”朱元璋不慌不忙道:“人选朕心中是有,只是要和你们议议是否合适。”詹徽道:“请皇上示下。”朱元璋道:“在朕的嫡出孙子中,朱允炆与朱标很像,仁孝聪明,朕是很喜欢。然而朱允炆年轻,另外儒雅仁柔,难以担负起治理国家的重任。朱允熥又笨拙,不堪大用。所以朕打算在皇子中选储君。”詹徽道:“皇上圣明,皇子众多,有多位可堪大用。”朱元璋对皇子们一一盘点:“二子秦王朱樉现在最年长,但他实在不成器,荒唐成性。三子晋王文武也不错,就是脾气暴躁鲁莽,恐朝臣不服他。四子燕王朱棣文韬武略,有许多地方都与朕非常相似,是个不错的人选。”詹徽附和道:“燕王有勇有谋,战功卓著。立为储君,可保大明王朝绵延永昌。”朱元璋道:“你说的对,所以燕王是朕理想的人选。”

    刘三吾却突然唱起反调:“皇上,立燕王臣反对。”朱元璋奇道:“哦,你为什么反对燕王?说说你的理由。”刘三吾道:“臣不是反对燕王,是反对立皇子,燕王殿下文韬武略是比诸位皇子优秀,但是如果立燕王,那么置秦晋二王于何地?”詹徽不了解各个势力的复杂性,直言道:“这个无妨,能者为君,岂能顾忌那么多?”刘三吾道:“储位关于重大,岂能不顾及?弃嫡立庶有违礼制,有违宗族法度,自古就嫡庶分明,想必皇上更清楚,如果改立皇子,势必朝中多数大臣反对。所以臣请立太子朱标的儿子为储君,未来以皇太孙身份君临天下。”

    卜才在一边听的真真切切,他心想这下朱棣到手的皇位就被这个刘三吾给整没了,他要把消息给徐增寿尽早传递过去,告诉燕王要有个准备。朱元璋思虑良久,犹豫、权衡、无奈,似乎只能从朱标的儿子里面选皇太孙出来继位。詹徽道:“皇上,如果不能立燕王,以臣看朱允熥是真真正正的嫡出长子,还是要立朱允熥合适。庶子出生的朱允炆只是借助了元妃常氏病逝,其母继太子妃才成为嫡子,臣以为不能继承大统。”刘三吾又反对道:“詹大人,错了,朱允熥是可以册立,但是皇上要思量他娘舅家的实力,未免以后外戚势力过大。”詹徽道:“事情都是两面看,正是因为他娘舅家势力大,才能保大明江山千秋万代。”

    朱元璋思前想后,最后决定:“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常氏一族是武将集团的直系,与冯胜、傅友德等大多互为姻亲,关系走得太近,一旦这个才干平庸的孙子朱允熥做了皇帝,外戚势力太过强大,难保不会出现外戚专权的局面,而朱允炆的外公家里没有男丁,不会有外戚干政的事发生,所以既然选皇孙,那就朱允炆吧!”詹徽知道朱元璋的脾气,既然他这么决定了,也就无法改变,只得与刘三吾应和道:“皇上圣明。”朱元璋道:“为防止朱允熥娘舅家闹事,册立皇太孙之事要严加保密,朕会亲自策划朱允炆继位,你们去吧!”两人行礼下去了。

    道衍接到了徐增寿发来的情报,急急忙忙的去禀告朱棣。这时朱棣正在佛堂打坐,道衍悄悄了走了进来,看朱棣没有结束,就站在一边。朱棣打完坐,看到道衍在一边,就请他也坐了下来。道衍赞许道:“殿下现在越来越进入境界了。”朱棣摇头:“哪里啊,心事重重,难入佳境。大师是有事吧?”道衍报告:“朝中徐增寿大人送来了密函,他说宫中卜才打听到消息,皇上本意册立殿下为储君,但是遭到了以刘三吾为首的反对,皇上准备改立朱允炆为储君。”

    朱棣听到这里,顿时泄了气:“哎,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有嫡孙在,如何可以轮到我呢! 我还是输给了年幼的侄子。”道衍安慰道:“鹿死谁手,最后还没有定论,只是最近好似晋王派了很多细作进了北平府。”朱棣无奈的笑了笑:“哦,我这个三哥真是不甘寂寞,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与我为难。”道衍提醒朱棣:“晋王来者不善,不能不防啊,他处处与殿下为敌,多次挑拨您与皇上的关系,诬告燕王,把殿下当对手,现在派细作来,是想找殿下的麻烦。”朱棣道:“嗯,凡事以后要更加小心,命令府中人等,无事不要在外面招摇过市,少生事端。现在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

    八月中旬,南京城竟然是酷暑炎热,朱元璋在奉天殿上朝议事。刘三吾出班奏道:“启奏皇上,罕东地区接连暴动,战火已经绵延几个州府,请皇上派兵围剿。”朱元璋借机道:“爱卿言之有理。罕东地势艰险,战火屡破不灭,看来只有派遣大将才可以彻底平叛。蓝玉。”蓝玉出列:“臣在。”朱元璋故意下令:“朕命你为征虏大将军,前往罕东平乱,即日启程,一定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蓝玉心里其实不想去,他眼下正在京师秘密联络,为立朱允熥为皇太孙的事奔走,如果这么一走,此去一年半载的,付出的努力不前功尽弃了吗!蓝玉不由得推辞:“皇上,臣近来身体欠佳,是否可更换武将前去。”朱元璋早知道蓝玉会有这般反应:“蓝将军不用担心,你的情况朕很清楚,朕已经从太医院给你调来两名御医,跟随你去罕东,一路为你诊治。”

    蓝玉心想看来朱元璋是铁定要自己去,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况且也没有实力与皇上抗衡,无奈只好答应:“是,臣遵旨。”朱元璋继续布置道:“有蓝将军去罕东,朕无忧了。眼下朕还要召集天下卫所军士屯田,颍国公傅友德,开国公常升,宋国公冯胜。”傅友德,常昇和冯胜出列。“朕命令你们到山西雁北,即日集结16卫,10万民兵部队,下月初六从南京出发,去沿边开荒种地屯田。”傅友德,常昇和冯胜看蓝玉被调偏远去平叛,而自己都要去山西开荒,远离京师。作为同是朱允熥的近亲和支持者,他们清楚皇上这是要调虎离山,准备给朱允炆以平稳的登上皇太孙的宝座,他们内心充满了不平和抗拒,但是也不得不接受命令:“臣领旨。”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