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司空闻言，声音陡然加重：“不会回来是什么意思？这里不是她的家吗？”
涂山云用手心不在焉地摆弄着嘴角的血迹，半晌没说话，只是摇着头，低低地重复着：“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
司空把手中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击，扬起周围的一圈尘土。再次向涂山云的眼中望去，他看到了那种眼神，那种无助，和担心。司空立刻就明白了所发生的事情，然而现在的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不过是暗自叹了一口气。
三十年前，大雪封山，狐族退隐。
“妖娆，能不能不走？”星官眼里噙着泪，却望向城墙之外的绿树成荫，把脑袋转向另一边，努力地将眼睛错开她的目光。
“对不起……我想回涂山看看……你放手吧……”
“不，妖娆，我会等你的。说过的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感情淡了，以前的山盟海誓都不做数。你走吧，莫要在我的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放手吧，于你于我，都是一种解脱。凭你的武学造诣，放眼天下，配得上你的女子还有很多，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男子低下脑袋，静默半晌。
“真的……非走不可？”
拖着九条白色巨尾的女子将手一摆，在空气之中形成一股有形的气流，急速旋转着，从石头堆砌的层层城墙之上翻越而下，飘往远方。回答坚决而冰冷：“对，非走不可。如果你还是不改变你的想法，想要等下去的话，那么请自便。”
青年的星官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嗯，我知道了……那么……就此别过吧……”
未等到最后一个字脱口，涂山妖娆已经一纵身，从城墙上轻轻跃下。身影顺着杂草闪入林中，消失不见。
“嗯，就此别过。”
星官转过身，泪如雨下……
年迈的司空倚着竹杖，颓然地坐在地上，因情绪失去控制而暴露在周身强烈的真气流，逼得周围一圈黄沙退避三舍。
不会回来……那就是……就是……再也见不着了……么？司空这时候想要哭，但却就是怎么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可能是因为坚强了太久，十多年未曾流泪的司空竟已忘记了如何流泪，如何释放自己心中的不平与愤恨。
努力过，最后，他还是没能忘记。他爱了她三十年，三十年两个月二十八天。
这么多年来，星官，太卜，祭祀，神官，司空。他平步青云，满以为意，却仍然没有能力保护她。
“唉……”放眼望去，遍地尽是纷飞的黄沙。
翠玥曾经的最强者无力地长叹了一口气，映着沙丘上的落日，拄杖站了起来。身后是衣衫褴褛的翠玥子民，眼前是耀眼灼目的落日余晖。
蛮族占据京中，狐族死伤殆尽。似乎最后的一丝希望也不足够支撑司空坚持下去……
沙粒被风刮到司空脸上，摩挲着皱纹，加深着思绪。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