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龙生九子之三千世界 > 《龙生九子之三千世界》正文 第二卷 第二章 原来如此
    距离那场红土大路阻击战已经半月有余,晴空听文三衍说起,才知道,那场战役,睚眦军损失惨重,死伤众多,把个红土大陆用血雨浇成了泥泞的红泥大路,当经历地狱一般劫难的睚眦军举起伐天大旗以示胜利时,四周已经是弥漫着血雾,随着海风在周遭激荡搅动,久而不散,甚是恐怖。随着海水不断的被泼洒到怪物身上,总会有零星的一些恰好抛入他们的眼中,海水入眼,怪物的野蛮战力渐渐失去,强壮的身体开始渐渐干瘪,当眸子里的紫光完全消隐,幽冥战车的威力才得以发挥,在这最后的半个时辰内,睚眦军依然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后来,此战在各个大陆的坊间流传甚广,百姓都乐见其成,因为睚眦军被屠戮的一扫往日威风,更因为大家或多或少都遭受过睚眦军的屠戮!

    但是,伐天最终还是赢了,可他并无以往的喜悦,因为,他面对的并不是擅长排兵布阵的敌方将领,如果是那样,他便可以用自己丰富的军事才能和无上的武力去取得胜利,而当他面对毫无章法,毫无畏惧,毫无退缩的怪物僵尸兵时,之前的手段就都失效了,在那狭窄的红土大路上,无法展开阵仗,无法厉兵秣马,只能是见招拆招,以死抵死。

    镇疆那厮果然早有预谋,怪物僵尸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睚眦军行至红土大路中段的时候出手狙击,睚眦大军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无法顺利进行,他只能选择硬碰硬,以人抵人,以尸抵尸,最终以极大的代价才保全了全部的黄金!伐天拖着疲惫的身躯,踏着泥泞的道路,朝睚眦大陆逶迤而回,心中不由的愤恨,以他对嘲风大陆的了解,他们是不可能懂得驱尸秘法的,一定是有人暗中协助,那就要一查究竟了,懂得驱尸秘法的人到底目的何在,躲在暗处,小人之所为!

    同时,伐天也默默祈愿,希望那些瘟疫鼠种快些发挥作用!那些鼠种分散到嘲风大陆各个地下水系之中,一旦发作,必然爆发出不可控制的瘟疫,正因为嘲风大陆是沙漠地貌,所以大自然的淡水供给更加集中,嘲风百姓的居住也更加集中,如此一来,瘟疫通过饮用水来传染更多的人也就具备了天然的条件,一旦爆发,必然无力回天!人口损失,是一个大陆最底层的损失,也是最重大的损失,有人,一切才有意义,没人,谈什么天下苍生!

    伐天的暴风营经此一战,损失惨重,谋划着要尽快开始新一轮的招募。不过,这场大战的两个战果——已然到手的百万黄金和指日可待的瘟疫爆发足以抵消他所有的过错!

    伐天的暴风营此时非常空虚,他怕镇疆那厮还会留有更不可思议的后招,于是立刻与陈云美等众人在急行军中商量兵源不足的问题,他心里盘算着:“御坤,追风,辟火,引雷,破冰,定山,斩涛。七人之中,追风,引雷,定山三人必能暂时借调一些兵力来补充我大营,辟火,破冰和斩涛三人的希望不大,即便是睚眦王直接下命令,他们三个也会拖延执行,拖延,就令补充兵源这事失去了意义,话虽如此,但也不妨一试,借此机会正好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至于御坤这厮,根本没必要开口!”原来,御坤作为睚眦大陆排名第二的大统帅,近几年也是战功赫赫,功勋卓著,隐隐有与伐天平起平坐之势!更有他私下拉拢辟火,破冰和斩涛的阴谋行为,种种迹象无一不是说明,御坤想要拉帮结派与伐天分庭抗礼!伐天心知肚明,也不说破,因为他知道,只要睚眦王一如既往的倚重自己,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此役既成,那手里握着的两个大大的战功,必然能为睚眦王解决许多的执政困难!而伐天必然会得到重重的赏赐,也必然会获得更高的荣誉与信任!

    暴风营中军大帐,伐天吩咐陈云美亲自回栖霞城,向睚眦王禀告战功并请求兵力调动,事不宜迟,陈云美拿着令牌连夜去了!

    陈云美带领着一队护卫,朝栖霞城方向奔去,快马加鞭途经云花镇,命令两个副将留下,负责采买兵器,经过之前的那场战争,暴风营不但缺人,还缺兵器,于是在这远近闻名的铁匠之镇稍作停留,安排妥当,留下采买任务和金银,就直奔京城而去。他路过锁云营大牢时,匆匆一瞥,看牢门紧闭,旌旗招展,不愧是睚眦大陆第一大牢!此时天蓝云白,安和景象,但他却不知道这里曾经关押着的两个少年,也是那场战争的亲历者。

    此时此刻,这两个少年坐在船头,一脸木讷的吹着海风,肤色明显的黑了两圈,果然是海风大日头,催黑不含糊!

    他们已经在海上飘了半月有余了,虽然他们几次试图向文三衍那个倔老头打听这艘船到底要驶向何处,但每次都被文三衍用白眼怼回来,他们转而向高白胖和矮黑瘦打听,得到的却是紧紧关闭的房门,闭门羹吃多了,晴空和子纠就有点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加之有文三衍的药和自我调理,子纠的右臂已将不那么妨碍生活了,只要不妨碍生活,那就不妨碍调皮,于是二人开始招惹青雨丝。

    青雨丝烦透了这两个混蛋,几番厌烦之后,她就以忙于给高白胖熬药和为大家做饭为借口,将两个混蛋拒之千里之外。海上风平浪静,日头晒得人发慌,晴空在船舱了兜了个圈,百无聊赖的爬到甲板上,看到青雨丝披了件黑纱布,坐在左侧船舷边,正在专心致志的钓鱼,晴空心里一下子来了骚动,眼珠一转,想起一件往事,想要拿此事来搭讪,之前他一直有所顾忌不敢问,但经过近来一段时间的细细观察,发现文三衍和青雨丝并未拿此事质问他和子纠,于是,壮着胆子蹑手蹑脚的溜了过去,伸手轻拍青雨丝的左肩,然后将整个身体迅速躲到她右后方,这个小把戏他儿时经常玩,屡试不爽,心里满是期待着看青雨丝向左回头后的小惊讶,他料定自己能够从这种小惊讶中获得无上的满足感,于是一脸贱样的艰难的保持着身体不发出声响,轻探手指,敲了一下青雨丝的左肩,但世事难料,忽然,青雨丝,她不但没有像预料的那样将头向左后方回头继而发现没人又猛地转到右后方,而是,猛地发力,双肩后撤,双肘上扬,双手握着骤然上扬,鱼线从海中带出一道完美的水弧,向她的右后方划去。

    “啪!”一声脆响,晴空的脸上挨了一记大大的耳光。

    “哎呦!”一声惨叫让一脸贱样瞬间消失不见。

    “上钩了!”一声脆生生的欢呼声同时响起,一条五六斤的大鱼破水而出,在空中飞舞出了一道混乱的弧线,抖落的水珠仿佛下了一场小小的太阳雨,继而“啪”的一声狠狠的拍在了晴空的左脸之上,又是一记大大的耳光,大鱼落在甲班上,扑腾不停,看样子是不甘心被钓出海面,努力的挣扎着要跳回大海!青雨丝怕煮熟的鸭子飞了飞了,来不及对那两声“啪啪”声作出任何回应,也来不及细想到底为何会有这两声“啪啪”,只顾着急忙起身,左脚蹬地,飞身朝着大鱼跳了过去!

    “哎呦!我的妈啊!”晴空被青雨丝右脚蹬到肚子上,身体瞬间弯成弓形,犹如一个大大的海虾蜷缩在甲板上,表情甚是痛苦,与此同时,青雨丝死死地按住了那条大鱼,蓦然回头,才真切的看到一个人捂着肚子红着双脸蜷缩在地,回想起,自己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好像是左脚踏地腾空而起之后,右脚飞踏在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之上,此刻看来,那软软的东西必然是这位不知是叫司马晴空还是叫马大空的人了,右手扣住鱼鳃,起身回来,立刻满怀愧疚的问候道:“你,你受伤了吧,严重吗?我耗了一上午才掉到着一条鱼,我太激动了,根本没留意周围,实在对不住啊!”

    “没,没关系,我,我不疼,”晴空立刻松开捂着肚子的双手,故作镇定的说,“只是,只是我这脸火辣辣的,想必是那大鱼拍的劲头太大了!”他没好意思提起青雨丝抡杆时的那一记耳光,把左右双脸上的疼痛都归咎于那条大鱼了。

    青雨丝定睛看去,见晴空双颊通红,尤其右脸之上,明显的是个鱼尾巴的印记,又是好笑又是愧疚,连忙转移话题,以免更多尴尬:“来,你帮我把鱼拿到厨房,简单处理一下,我回房间取药,给你擦一擦脸上的伤!”说罢,将手里依然挣扎不已的大鱼交给了晴空,转身回房间去了。

    晴空接过大鱼,忍着脸上和肚子传来的疼痛,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贱贱的笑容,“嘿嘿,今天有鱼肉吃了!”目送着青雨丝的背影消失在船舱,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转而换成了一副凶狠的模样,对着手里的大鱼骂道:“你他妈的,打了我不算,还让我在她面前出丑!摔死你个混蛋!”

    “啪”的一声,晴空将大鱼重重的摔在了甲板之上,一解心头之恨!

    自从劫后余生,高白胖和矮黑瘦就躲在屋里,寸步不出,二人就在屋里一边疗伤,一边修炼。文三衍偶尔会进来指导一二,青雨丝主动承担起照顾大家生活的担子,洗衣做饭,忙忙碌碌,倒也充实。可是巧女难为无米之炊,看着米缸里快速减少的白米,青雨丝犯了难,正沉思间,舱外海浪狂拍,哗啦声响,船身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她灵光一闪,笑容满面,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既然有无边无际的大海,那就有取之不尽的万千食材!好主意!嘻嘻……

    于是经过简单的改造,青雨丝制作了一套钓具,开始了慢慢的钓鱼之旅,毕竟,她从小生长在内陆,对于钓鱼捞鱼的技能甚是生疏,虽然小时候也和哥哥一起在池塘里钓过鱼,但此刻面对大海,真真的力不从心啊!

    青雨丝回房拿了一小罐药水转身回了厨房,路上边走边想,这小子有事没事总爱找我聊天,肯定不怀好意,尤其那一脸贱兮兮的样子,更不像好人!

    噔噔噔,随着三声脚踏木质楼梯的声音,晴空看到青雨丝来到了厨房,马上假装忙乎了起来,利索的拿着刀背开始去鳞。这刻意装出来一幕被青雨丝看到眼里,不由得在心里鄙视了一把,“喏,药水拿来了,自己擦一擦吧!”

    “哎,知道了。”晴空在身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接过小瓶药水,开始往自己脸上涂,毫不吝惜也毫不用心的在脸上混乱涂抹,青雨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少用点啊!这药水功效很好,得来不易,没必要浪费啊!”

    晴空嘿嘿一笑,满脸憨态的回答:“遵命,遵命!”

    青雨丝不再去看他,转身开始拾掇大鱼,她预备着用鱼头做汤,鱼身烧菜,让吃了好久小鱼干的大家换换口味。她自小懂事,很小就开始帮烧菜,后来父母辞世,她就担起来做饭洗衣等家务,所以厨房里的一切她都能信手拈来,三下五除二去了鱼鳞,剁了鱼头,拆了鱼刺,分锅而烹,香味很快就飘散了开了,青雨丝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细细汗珠,回头猛然发现晴空愣在原地,满脸痴呆的表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由得觉得好笑至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脆生生的笑声犹如海水的波浪一样,荡漾了开来,一波一波轻拍着晴空的心海,他缓了缓神,立刻收了表情,擦了擦嘴边似流似不流的口水,憨憨一笑:“真想,啊不,真香!真香!嘿嘿。”

    青雨丝完美的完成了午饭,心情大好,一改以往的态度,脆声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好像长这么大没吃过鱼一样!”

    “吃过,吃过鱼的,只是没吃过这么香的!”

    “你,此时此刻,也还没吃到嘴啊!顶多算是闻过了而已!”

    “对,对,闻过了,之前只是没有闻过这么香的鱼,嘿嘿!”

    “你别动!”青雨丝走到晴空面前,从他手里拿过小药瓶,轻轻打开,倒了些许放到手心,然后用手帕蘸了,开始细细的抹到晴空的脸上那些没有抹到的地方。一时歉意骤起,青雨丝没有多想,就走上前去,自然而然的做出了这些动作,一如她小时候给受伤的父亲擦跌打药酒一般。

    晴空,瞬间石化了!从内而外!

    子纠在屋里小憩了一会,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晴空不在,于是伸了个懒腰,钻出了船舱,阳光耀眼,他手搭凉棚,向四周随意望了望,忽然肚子骨碌碌叫了一声,拍了拍肚皮,果然是饿了,于是屁颠屁颠朝厨房跑了过去,闻着海风吹过来的丝丝美味,他知道一定是青雨丝姑娘又在费尽心思烹饪美食。

    手撩门帘,低头入室,双目圆睁,炯炯有神,正欲寻找残羹冷炙,用以裹腹,但整个身体马上随着脸上的表情僵直了起来,青雨丝姑娘,居然,居然,和司马晴空贴的那么近,还在用粉红色的手帕为他擦脸!

    司马晴空,你好不要脸,看你那一脸贱兮兮的模样,我在心里抽你一百个耳光,不,一万个!

    青雨丝只不过是在用手帕在帮晴空涂药,由于讨厌晴空脸上的油腻表情,所以没有直接用手指。

    青雨丝擦涂的很认真,晴空享受的很沉浸,两个人都没注意到门口的子纠。注意到子纠尴尬身姿的只有子纠自己!

    是夜,伴着清风阵阵,海潮漫摇,大家饱食了一餐!吃的是心情舒畅,回味无穷!文三衍这山羊胡老头砸吧着嘴夸道:“小思的手艺比那螭吻大陆的厨子们一点都不差!想当年我到那螭吻大陆游荡了两年之久,尝尽美味珍馐,把羊肉做出素菜的新鲜,把蛇肉做成花朵形状,把面粉蒸出水果的味道,哎呀,现在想起来,还是馋虫大闹,口水直流啊!有生之年,我还得去一次,人间满足,口腹第一啊!”

    “唉,,您老跑题了啊!不是要夸我吗?怎么成了夸螭吻大陆了啊!”青雨丝故作娇怒责问到。

    “嘿嘿,我老糊涂了!哈哈,小丝的收益高,小丝的手艺妙!小丝,小丝,你看这是个啥?”文三衍边说边从牙缝里抠出半片鱼鳞。

    “就您运气好!就这么一片鱼鳞成了漏网之鱼,没想到还是被您的牙网给捞住了!”青雨丝尴尬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回答道。

    “哈哈……”看着青雨丝揶揄文三衍,晴空和子纠忍不住笑出了声!

    文三衍猛地转头看向这边,一捋山羊胡,瞬间三衍变“三眼”!眉心的竖纹泛红,犹如开了天眼,令人望而生畏!眉毛一挑,双眼圆睁,“两个小兔崽子,坐着我的船,吃着我的鱼米,还敢哈哈哈!我看你们是讨打!”

    “不敢不敢,文误会了!”吓得如小鸡一样的晴空和子纠连忙拱手求饶!

    “行啦!别瞎晃悠了,看的我眼疼!我问你俩,坐我船,吃我米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偷我的功夫,身上的功夫何时何地偷学来的?啊!长治和久安已经跟我说过,看你俩在战斗中使用了我文家独门功夫,一定是从哪偷学来的!是不是!快快说来!不然等长治和久安恢复功力,直接废了你们两个!”

    突如其来的审问让二人吓出一身冷汗!偷学的人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和被偷的人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而被偷的人心里早早明白却不说破,直至此刻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暴风营后,山丘之上,那一老一少竟是文三衍和青雨丝!呜呼哀哉!晴空和子纠顿时感到自己犹如被扒光了屁股行走在大街之上而不自知啊!丢人啊!“丢”的娘亲给“丢”开门——丢到家了啊!

    “光着屁股拉磨——转着圈的丢人!”子纠心里骂道,骂自己怎么这么蠢,怎么这么后知后觉。

    晴空惊讶之余,尴尬就如船外的海浪,一波一波不断袭来,两人表情扭曲至极,火辣辣的烧的耳根子疼。

    “晚辈不知,事情竟如此巧合,还望前辈恕罪!”

    “任打任罚,绝无二言!”

    文三衍提起酒壶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忽然,拍案而起!吓得晴空和子纠一身冷汗!这老头,可不是一般人,实力深不可测,如若动起气来,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小命危在旦夕啊!

    “,你别生气,生气多了,脸上容易生斑,风姿要少去几分呢!”青雨丝插嘴道,抬眼看了看那噤若寒蝉的二人,此刻饭厅之中,只有他们四个,文长治和文久安在屋内疗伤,黑石大马在船尾啃食着剩余不多的材料,于是,青雨丝见势不妙,立刻出言相劝,她知道,脾气古怪,底线飘忽不定,不知道偷师这事在此时此刻是否犯了他的真怒。

    文三衍听青雨丝这么一说,立刻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双手使劲搓了搓脸,高声道:“小丝啊,这事就交由你处理,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小混球!”说吧扬长而去。

    “你俩,随我出来!”青雨丝命令道,她假意盛怒,其实心里乐开了花,终于有机会整一整这两个偷鸡贼,两个越狱犯,两个冒名兵卒了!

    晴空和子纠对望了一眼,恐惧从四只眼睛里喷薄而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早知如此,这顿鱼肉无论如何也不敢吃进嘴里啊!讽不讽刺?打不打脸?刚刚还把鱼骨头都嚼碎了,转眼之间,自己下场就和腹中鱼肉一般无二了!

    两人哭丧着脸,跟随着青雨丝来到甲板上,夜空中没有月亮,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颗星星,海鸥也不见踪影,只有偶尔跳出海面的大雨能够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青雨丝站在清风之中,良久,才开始了她的审问,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回忆!与晴空子纠相关的回忆,与文三衍有关的回忆,与巨马庄相关的回忆。

    青雨丝出生在巨马庄,童年过着无忧无虑得生活群,就像每个普通的小女孩一般,有家人的疼爱,有山间溪畔,林巷麦垄的嬉戏打闹。巨马庄盛产马匹,马匹的素质极高,逐渐形成了养马,贩马的产业,引得周边几个村子也学了起来,最繁盛时,每年可出产优质马匹近两三千匹,这就为睚眦大陆的战马提供了可靠的来源,不断有八大统帅的手下前来相马,买马,偶尔还会发生因争强宝马良驹而大打出手的情况,但无论马市如何烦乱喧闹,但巨马庄的养马产业逐渐美名远播,名声在外!

    青雨丝从小就和各色各样的马匹生活在一起,熟悉它们的脾气秉性和生活习性,时间久了,渐渐的拥有了一种貌似可以和马对话的能力,在娘亲的熏陶下,她不太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用咿咿呀呀的婴儿语和马对话了,随着年纪渐长,每每爹爹遇到搞不定的烈马,倔马,怪妈,都会请宝贝女儿出手,只要青雨丝走上前去,用铜铃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一个个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看去,那些不可一世的家伙立刻就平静了下来,接着,青雨丝走上前去,招招手,立刻马头低垂,附耳来听,她就用她独一无二的语言轻轻说上那么几句,就如青涩恋人之间的软言耳语,任你是何等血统,何等高傲的宝马良驹,瞬间便会俯首帖耳,唯命是从,长长的马脸之上无尽的受用表情!

    青雨丝此招,屡试不爽,引得方圆二三十里的村名都知道巨马庄有这么一个可以降马的小姑娘,大家都啧啧称奇,偶尔也会有人来请青雨丝帮忙降马,于是乎,大家就看到青雨丝的爹爹抱着她,得意洋洋的走在大街上,而怀抱里的小家伙,拿着糕点,蜜饯等“酬劳”,嘻嘻笑个不停,那脆生生的声音混合着阳光洒在一片祥和之中。

    然而,祥和的破碎只在一瞬间!

    青雨丝带着晴空和子纠来到船头甲板,看到吃饱喝足的黑石悠哉悠哉的从船尾溜达过来,看三人貌似有话要说,于是乎,伸了个懒腰,卧倒在船头船舷处,忽闪着眼睛看着青雨丝,青雨丝会意,走上前去,轻拍马背,轻捋马鬃,顺势坐了下来,双臂抱膝,倚靠着黑石硕大的身躯,她感到一丝久违的安全感,脸上的表情也由阴转晴。

    “青姑娘,我俩不是故意要偷师学艺的!实属无奈,为了上了战场之后,能保的下这条小命!”子纠和晴空对视一眼后,见青雨丝脸色缓和,立刻开口招供。

    “对对对!”晴空迫不及待的认同道。

    “人有三急,事有三险嘛!我们俩对着黑马发誓,绝对不是故意破坏江湖规矩,绝对不是蓄意为之!”子纠左手探出去,捋了一下黑石的耳朵,信誓旦旦的说到。黑石马头一扬,想要躲开子纠的轻薄,但又担心自己动作幅度太大,愰到青雨丝,故而,动作小了慢了,被子纠一把捋到了,它鼻孔喷气,双眼放出嫌弃的目光,看了一眼子纠,继而看向晴空,那目光之中仿佛藏着一句话:“蠢货,不管管你这更蠢的伙伴吗?”

    也不知晴空看懂没看懂黑石的心思,自顾自的顺着子纠的话说下去:“就是,就是,毕竟我们也只是学了个皮毛,呼吸吐纳和运功心法都不得而知,使用出的威力相比也就九牛之一毛!雨丝姑娘是文的爱徒,想必一定能够发挥出这武功的极致效用来!但不知这些功夫叫个什么名字?”

    “你俩在战场上用了步伐和剑法,看如今身体完好,必然也领略了十之一二了吧?”

    子纠闻言,立刻纠正道:“受伤了,受伤了!青姑娘看我这右手,饶是几乎残废了呢!”子纠指着自己的右手,郑重其事的说到。

    “你那是摔伤,不算!”

    “嘿嘿……”

    “雨丝姑娘,不是巨马庄人士吗?怎的会拜文为师?又怎会出现在大沙城的破落院子之中,救我等一命呢?”晴空看子纠转移话题不成功,立刻接过了话茬,一连追问道。

    “还有还有,那天大雨滂沱,路边茶寮之中,青姑娘也是在的!”子纠本欲说青雨丝在看着他们阴差阳错入伍的,话到嘴边觉得不妥,立刻收住了。

    青雨丝没有搭话,用纤纤细指卷弄着鬓角的发丝,片刻沉默之后,娓娓道来。

    “当时,我从水井提水回来,正准备淘米做法,哪料到忽听得我家凤姑咯咯哒叫个不停,那声音和以往大不相同,充满了惊恐和愤怒,所以我不管不顾的寻声追去,转过墙角看到你们俩其中一个,一手提着凤姑,一手提着包袱,心中大叫不好,定是家里招了贼人!”

    晴空和子纠惭愧的低下了头,但继而听到青雨丝的声调由平铺直叙忽然参杂进了些许调皮。

    “我大喊一声,招呼左邻右舍一起抓贼,那凤姑在我们庄子里,人缘,不,鸡缘可好啦!”

    “鸡缘!好一个鸡缘!自己和雨丝姑娘相识不就是这一只鸡带来的莫大机缘嘛!”晴空偷偷的想到。

    “她下的蛋,圆滚饱满,清黄分明,为我和周边几个大大小小孩子提供了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而且更重要的是,凤姑是庄子里七八成母鸡公鸡的娘亲!她每年孵出一窝小鸡,我都送给乡里乡亲了,于是自从我们巨马庄不再是贩马集市,大街小巷再也见不到一匹马驹的之后,才两三年光景,我们都快成了鸡窝庄了,每天清晨,各家墙头屋顶,红冠公鸡引吭高歌,此起彼伏,叔伯娘婶们,起床出门,下地锄田,当日头跑到树腰高的时候,大伙相跟着,回到村里做饭吃早,而孩子们最高兴的是,伴随着母鸡咯咯哒咯咯哒的叫声,爬上鸡窝,掏出热乎乎的鸡蛋,跑去递给娘亲,娘亲们呢,将鸡蛋洗了,放到锅里煮熟,作为最丰盛的食物,给孩子们的爹爹吃掉,如果有孩子太小不懂事,叫嚷着要吃鸡蛋,那娘亲一定会这么说:你爹爹是家里的顶梁柱,他的身体不能垮,所以要把最丰盛的东西给他吃。那时候的阳光穿过窗棂,穿过门洞,扑洒在锅里涌升的热气之上,给原本朴素的食物都抹上了一层诱人的气色,那,真真是,好一个人间盛景!”

    子纠咽了一口口水,旋即后悔在心里弥散开来,既然凤姑对青姑娘这么重要,自己居然把她掐死了,王子纠,你真该死!真该死!

    回想起和凤姑相依为命的那几年,青雨丝心里最温柔的部分被触碰到了,但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两个人脸上复杂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走神了,心思不知何时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心里一气,立刻失去了诉说的欲望,一改轻松的语气,质问道:“后来的事情,你俩比我更清楚!哼,当时就该杀了你俩!为我凤姑报仇雪恨!”

    两人听到此话,感受到了青雨丝深深的怨恨与愤怒,立刻如两只浪鸭子一般,飞遁而去,消失在夜色笼罩下的船舱之中,盛怒之下的青雨丝被二人奇快无比又整齐划一的行为气笑了!

    “这两个滚蛋,真不愧是沆瀣一气的臭搭档,连逃跑都这么有默契!还是你好,听我说了这么久也不烦!是不是,黑石?”青雨丝侧头对大黑马说到。

    黑石咧了咧嘴,用力的点点头,迫不及待的承认了。

    忽然一张温暖的毯子盖在了自己身上,青雨丝一转头,正好与晴空四目相对,桅杆上昏暗的灯笼伴随着高空中幽朗的月光,在两个人脸上撒下了一层暧昧的气氛,只一瞬间,两人各自转头,一个看向灯笼,一个望向月亮。

    青雨丝裹了裹身上的毯子,海风被隔离了开来,身上心里不由得同时升起一丝暖意。

    “热茶来喽!”子纠得意的叫嚷着,从厨房里端出来三杯热茶,船身起伏,他左摇右晃,一路小跑,来到青雨丝面前,将茶盘轻轻放到甲板之上,左手抓住其中一杯,递到青雨丝面前:“青姑娘!此杯就当我俩的赔罪茶了!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润润喉咙,小心烫,小心烫!”

    “对,子纠说的对!我俩这厢赔罪了!”说罢,晴空用眉毛挑了挑子纠,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啊,咳咳咳,烫!烫死我啦!”一声惨叫划破夜空,茶太烫!

    “你傻呀!我都说过烫啦!”子纠边笑边责骂到。

    “咯咯咯……”一个脆生生的笑声传来,青雨丝被晴空扭曲的五官表情和夸张的肢体动作逗笑了!

    三个年轻人,迎着海风,享受着彼此的毫无戒备,在这远离一切大陆的浩瀚海洋之中,没有了争斗与算计,更没有了冲突与杀戮,仿佛这天下本就是如此安好从容。

    依旧压抑不住好奇的晴空问到:“雨丝姑娘,为何那天清晨,你又放弃了一夜追赶得来的优势呢,为啥不打我俩一顿?我俩理亏,又跑的快虚脱了,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就你俩累啊?难道我不累啊!为了追踪你俩,我可是把周边都跑遍了,比你俩跑的路程多多了!哼!”已经对凤姑的死彻底释然的青雨丝不无得意的说到。

    子纠闻言打岔道:“那你可跑的够快的!要是有什么比赛是比奔跑,我想你一定能笑到最后!”

    晴空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依旧不死心,追问道:“为何一瞬间就决定放过我俩?”

    “因为,你们,让我想起了我的哥哥!”

    晴空心里由来已久的疑问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为何青雨丝自从追踪他俩从巨马庄出来,先后在茶寮,暴风营后和大沙城都与之相遇,从日子算来,她再也没回过巨马庄,并且刚才听她言语过往,并未提到双亲,相比也是没在身边,抑或……原来凤姑一死,她就举目无亲,孤苦无依了!所以才会选择不再回到巨马庄。而另一个疑问是,他一个姑娘家家的屋里,怎会有青壮少年的衣服,原来,她还有个哥哥!心念至此,晴空恍然大悟。

    “我俩穿着你哥哥的衣服,令你想起了他!”晴空子纠异口同声的说道。两人都被彼此的默契吓了一跳,看来都分析到了此中关键。

    “不止是衣服,就连身形,发髻和站立的姿势,以及嘴硬的性格也极其相似!”

    “那你的父母哥哥呢?”晴空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对于这个心仪的姑娘,他想了解关于她的一切!

    “爹爹和娘亲已经不在了,”青丝表情复杂的说道,有一丝哀愁,有一丝伤感,还有一丝释然。“我哥哥,长我五岁,爹爹和娘亲去世后,我俩相依为命,奈何,三年前,他被招募入伍,从此再无音讯,不知道是在八大战神哪一个手下当差,我日夜期盼他能回来,但依然无济于事,于是,这次碰见你俩,让我倍加思念他,于是我临时决定,恩,临时决定出来找他,才有了后来的各种事情!”

    一切根源原来在此!

    怪不得连在茶寮避雨时,青雨丝明明认出了他俩,依然只是远远观望,看着他俩金蝉脱壳,由越狱在逃的通缉犯摇身一变,成了应召入伍的新兵。言到于此,青雨丝就不再说的详细,她答应过文三衍要暂时保密,聊聊几句便交代了后来的事,“后来,机缘巧合我遇到了,他说我长的像极了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如果活着,也应该嫁为人母了,所以她叫我喊他,却也教我功夫”

    晴空若有所思的说道:“怪不得文三爷看我俩时总是有三分敌意,原来他是把你当做女儿了啊!”

    子纠补充道:“文三爷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啊,怪不得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

    “其实人很好的!再后来……”青雨丝喝了一口茶,“我们阴差阳错去了嘲风大陆的大沙城,说要找东西,于是我们在摘星塔边角的一座酒坊里开始挖地道,挖通地道,三个地道恰巧汇合一处,然后爆炸,地道被毁,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还记得吗?地下突然塌陷出天然溶洞,有人折返给你们放了条缆绳和灯笼,那人就是我!”

    “啊!”两人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一折,那晴空当时在地道中看到的灰头土脸的两个人,就是文三衍和青雨丝啊!这么说来,那二人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看来长的像她哥哥,是这么多次化险为夷的关键所在啊。

    “考虑到他两个侄子在军中服役,这次恰好在大沙城遇到,虽然当时他并没有出面相认,但也舍不得自己的侄子身陷险境,于是后来破落院子中引你们出城,坠鹰谷协助你们冲关,加之驱船救援,都是一手安排的!”

    说到这,晴空和子纠的眼镜睁的不能再大再圆了!天啊,原本以为自己命好,睚眦军势猛,才能一次次转危为安,逃出生天,原来事实还有另一层,真是命里自有贵人相助啊。晴空和子纠对视一眼,忽然整理一下衣襟,双双由坐转跪,揖手以礼:“雨丝姑娘(青姑娘)在上,受我二人一拜,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等没齿难忘!”

    青雨丝被他俩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再听二人如此庄重言语,她一个小姑娘家,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认为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在的计划与保护下,救人难度一点也不大,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举动给眼前这两个人带来如此重大的意义,以致他们不惜行此大礼,着实吓了她一跳,连忙摆手:“你们快起来,我怎么能受此大礼,你我本是同龄人,没必要的!如果非要表示感谢,那就去谢谢吧!”

    “对对对!谢谢也是必须的,谢谢雨丝姑娘也是必须的!”

    “真是一针绣出万朵花——太巧啦!巧极啦!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后,青姑娘有任何用的到我俩的地方,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刀山火海,只管吩咐!”

    噗嗤一声,青雨丝捂着嘴笑了起来,她被这两个平时吊儿郎当的混小子,此刻信誓旦旦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清脆的笑声伴随着轻拍的海浪如涟漪一般飘散开去,黑石动了动巨大的身躯,发出一声嘶鸣作为响应。

    晴空和子纠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