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加勒比罗曼史 > 《加勒比罗曼史》正文 第二十章
    肖为

    我们公司的中标在我意料之中。提交报价之后几乎每天我都会收到来自罗德里格斯的消息,详细到每个板块的审核进度和得分。我一向自信公司团队的水平,果不其然,我们技术方案的最终评分比南江工业整整高出近30分。

    他们也确实报出了一个低于我们不少的价格。我和罗德里格斯谈的条件是,项目中标,允诺他的那套大选支持系统开始投入。拿到预付款便第一时间支付他的代理费。

    所以,就算老潘给石油公司的总裁许诺再多,罗德里格斯也以强势的态度要求以技术水平和施工质量为先,在给我们的预中标函上签了字。

    闻卿问过我,为什么那天老潘的人抢了我们的报价之后不是直接销毁而是要带给他?我回答,因为我们的报价反映的是最真实的盈利水平,按照其中的单价分析可以推算出直接成本,进而,无论是从对他们的后续执行策略还是止损都能做出指导。他怎么舍得销毁?

    由于炼油厂算是哥伦比亚能源领域一个重大项目,罗德里格斯将授标仪式搞得格外隆重。授标仪式在bioxury酒店的宴会厅举行,仪式后还安排了酒会,并给重要来宾订了房间,足以体现发标方的诚意。

    那晚不仅我们,还有很多哥伦比亚和国际知名企业都在受邀之列。对于大家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挑选合作伙伴的机会。我、闻卿和办事处的法务、财务两位经理出席了授标仪式。我提前告诉过闻卿,要见的人很多,我一个人可能应付不过来,让她帮助另两位经理沟通一些相关的细节。

    她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应对自如。中英西交替,交流有序而融洽。我能看出,两位经理都非常满意。

    下午6点,授标仪式结束。酒会7点半开始。拉美人本就热情奔放,这样的酒会必然是载歌载舞,一直到后半夜。说真的,现在不比年轻,这种场合会让我很伤脑筋。

    闻卿拉我去楼下的自助餐厅吃饭,但开了一下午会我有些累,没有胃口。

    我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从箱子里把等下要换的衬衣拿出来简单熨一下。熨斗的水汽滋滋地响着,房间里一时显得格外寂静。

    外面有人轻轻敲门。我从门镜看到,是酒店服务生站在门外。

    我打开门,服务生推着送餐的小车,里面有盖着不锈钢圆盖的瓷碟,有刀叉,有水和果汁。他很有礼貌地说:“先生,703房间的小姐让我给您送晚饭。”

    我说:“谢谢,但我暂时不需要。”

    “可是……”

    闻卿突然从他身后走进来:“您把吃的放在这里吧,非常感谢。”然后转向我:“晚上的酒会那么长时间,你确定不要吃东西?加冰的酒喝太多了,对胃也不好。还是吃点吧,我都吃了。”

    服务生把晚餐放在我房间的茶几上,她拿出零钱付了小费。

    我打开盖子,里面一只白色圆盘盛着炖好的细碎炖肉,两片煎金枪鱼和沙拉。金枪鱼洒了海盐和胡椒,香气扑鼻。还有个小碗里盛着海鲜汤,另有一盘抹了橄榄油的蒜蓉烤面包。她指着汤说:“这个,可是酒店的招牌菜呢。快尝尝。”

    “我实在吃不了这么多啊。不然你帮我吃点。”

    “你一个大男人还吃不了?还不如我呢。我换衣服去。”她撇下一句话就走了,脚步轻盈,马尾在脑后晃来晃去。

    7点半,酒会正式开始。桌上摆着许多盛着水果、橄榄和奶酪的小碟,着西装的侍者穿梭在人群之中倒酒。西葡当年的殖民和欧美后期的经济渗透给南美留下了很大一部分西化的习惯,却也使得当地的生活更加奢靡慵懒。拉美人是很懂得享乐的,而掌握了大部分财富和受过高等教育的上层人群更是如此。

    我和罗德里格斯一边聊天,一边喝着威士忌,不知道什么时候,闻卿的声音也在我身后不远处响起,是在和刚指派的项目经理聊天,我让她多了解一下预付款的进展情况,好往国内汇报,她也十分尽心。

    又聊了约莫半个小时,老爷子已经有些微醺,告别了我朝另一群人走去。我长出一口气,总算可以先歇一会了。回头时却不见了闻卿踪影。

    闻卿

    完成了肖为给我的任务,我就不太想再待在屋子里面了。

    我觉得,偶尔偷一个懒也没有什么,而且,授标通知书已经到手,这本来就是工作之外的时间了嘛。

    我端了半杯酒,想出去走走。

    我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室外游泳池。晚上游泳的人很少,草地上种着高大的棕榈树,夜风习习,很是清凉。旁边还有很多躺椅和小凉棚,躺着观看远处的城市夜景,灯光斑斓,使这座繁华的港口显得格外绚丽。如此安静怡人的感觉不知不觉就令我产生了朦朦睡意。正困顿着,身后响起了肖为的声音:“你什么时候一个人出来了?到处都没找着你。”

    我笑笑:“你找我干嘛,工作上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我实在不想老呆在里面,那些社交名媛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熏得人头疼。”

    他听我这么说,忍俊不禁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也有同感。我见他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想必也有些热,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要不要坐一下?”

    他摇了摇头:“不用,我想站一会。”

    我觉得自己这个半坐半躺的姿势也不合适,便走到他身边陪他一起吹风。

    肖为事先关照过我,带一套正式的小礼服。

    而他可能不知道,那天我去了ayorsilk,我曾经只敢仰视的那家店。我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下一条海藻绿的连衣裙,裙摆飘逸,面料中织入金色细丝,在灯下呈现出华美的色泽。

    在酒店的房间里,我换上这条裙子,头发高高挽了个髻在脑后,眉毛描得细细长长,两颊薄薄扑一层粉,涂了珊瑚色口红。

    我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希望自己的着装能够让他满意。

    他穿了淡淡香槟色的衬衣,很清爽利索。

    但他从酒会开始,直到现在,站在我身边,却几乎没有怎么认真看过我。一时间我竟觉得有些自卑,在我和别人寒暄和没话找话的时候他在和高层谈投资谈金融谈当地政局,偶尔还谈谈音乐和艺术收藏。我和他,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从来没在一个高度。这样的我,又怎么能奢求他对我投入关注和倾心?

    等你感觉到的时候,你已经爱他爱得无可救药了。

    这句话犹如咒语。只是咒语起效这么快吗?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郁郁不乐,问我:“你是不是不舒服?上楼休息一下吧。”

    他喝得也略有些多。唇齿间泛着微微的酒气,威士忌特有的味道。似乎是想给自己壮胆,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朝他走近一步。不饮烈酒的我,今天却特地点了纯龙舌兰,极度的辛辣苦涩夹杂着一点甘冽的回味,像一团火焰活生生滑过咽喉。我想这杯酒点燃了我的勇气,以及欲望。

    他微微一怔,“闻卿,你这是……?”

    或许是今晚当地不羁的元素顺着那杯烈酒融进了我的血液,也或许是在赌气,我没等他说完便双手攀上他的肩,纵情地吻住他的双唇。他口腔里的味道中和了我唇舌之前火辣辣的灼烧感,清爽甜美。

    但是很快,甚至没有等我闭上眼他就推开了我。他用了很大的力气,那么坚决,没有半点留恋。

    “闻卿,你喝多了。”他说。

    “我没有。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肖为,拉美办事处的总经理,但是我想这么做,不可以吗?”

    我觉得胸口堵得慌,为他的拒绝,抑或厌弃。负气的泪水浮上我的眼眶,我强忍着不让他看见,竟然还期待着他能给我一个我想要的解释。

    然而他只是摇了摇头:“不可以。”

    即使是逢场作戏,他也不愿意。

    我没有再多话,快步离开。我低着头,但是酒会厅里的音乐却不知为何越发清晰。是那首有名的探戈舞曲,一步之遥。

    神气的马儿总是先一头而赢

    它不紧不慢,先行一段,

    当它回转,它似乎又来叮咛:

    兄弟啊,兄弟,你多大的忘性,

    赌博这玩意你可不行。

    差一点就赢,差一点就赢,

    那轻佻而愉快的佳人左右了我的神经,

    她直白而强烈的主见摧毁了我的性情,

    而当她微笑着发誓说爱我,

    到头来,却又是空口无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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