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游吟者的诗 > 《游吟者的诗》正文 第六章 柴垛
    “我们走!”路仅撇下仓叔,朝长冬青他们挥了挥手,便带着一行人走进村去。

    仓叔看着他们的背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走进村子里,长冬青才发觉这里有些死气沉沉的,很多人家的门窗都有些破损,却也没人修理过。有几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坐在自家门槛前,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这群人,小孩们认得出其中的路仅,但是眼神里更多的是对长冬青他们几个陌生人的戒备和恐惧。

    长冬青心里暗自叹息,大陆在联邦的管理下已经风平浪静得太久了,像眼前这样惨淡的场景是他以前从未想象过的。

    路仅一路走着,一言未发,完全不像刚才那种活泼的模样,秦淳注意到他的双拳已经捏得有些发紫,便走上前去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

    在村里走了一会儿,大家基本没看见有什么人在外面走动,倒是不断有惊讶、疑惑或者恐惧的目光从破窗户的洞后面向众人投来。

    “到了,这里就是我家。”终于,路仅在一个长满杂草的院子前停下了脚步,长冬青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发现屋檐上已经结了很多蜘蛛网,显然这家房子的主人许久都无心清理自家的门庭了。

    路仅率先走进院子,看了一眼院墙边靠着的胡乱捆扎起来的几个柴垛,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句:“老爹真是的。”

    “妈妈!老爹!我回来了!”路仅朝紧闭的房门里大声喊道。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道缝隙,一只黯淡无神的眼睛躲在门缝的后面,朝外边看去。等房门里的女人确定了站在门外的就是她许久未归的儿子,大门“刷”一下被拉开,那个满脸疲惫之色的干瘦女人冲出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竟是喜极而泣。

    “妈妈?你怎么了?”路仅见到自己妈妈自然也非常高兴,但是他心里却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

    路仅的母亲抱着他,勉强地笑了笑,摇摇头说:“没事儿,妈快有一年没见着你了,心里太高兴了。”

    “你嗓子怎么听起来有点哑啊?”路仅听出妈妈的声音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没事没事,可能有点感冒了。”路仅母亲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被她很快地掩饰过去了。

    这时,一直站在院门口的秦淳轻轻咳嗽了几下,路仅的母亲这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几个陌生人,便问路仅说:“仅娃儿,他们是谁?你朋友吗?”

    路仅回过头来,向母亲介绍说:“他们是我请来帮助村子剿灭山贼的职业者。”

    “他们都听我的!”说完,这小子还补充了一句,像是在母亲面前炫耀自己的能耐。

    路仅的母亲听到之后,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儿子把这些年轻人请进家门。

    “妈妈?老爹呢?出门去了么?”路仅在自己家里跑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自己老爹的踪影。

    “啊,他……他不在。”路仅的母亲刚跨进门来,低声说道,她随手带上房门,屋里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额……屋里有点暗,我去拿两根蜡烛吧。”

    路仅连忙喊道:“做了午饭了吗?我们还没吃饭呢。”

    路仅母亲的脚步一顿,缓缓点点头说:“好,我这就去帮你们做去。”

    大家便在路仅家厅堂里吃饭的大木桌边围坐下来,把各自身上的包囊卸在一旁,秦淳揉了揉肩头,取下水壶灌了一口,揪着自己的衣领扇着风说:“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啊,顺泽,你要不给咱们降降温?”

    说着,他又拿起水壶想喝一口凉水,却发现水壶里一滴水都没倒出来,“梆梆梆”,秦淳把水壶在桌边磕了磕,说:“大哥,我错了,你快把水解冻了吧。”

    原来,刚才张顺泽已经不动声色地把秦淳水壶里的水全给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块。

    “诶?不好意思啊,我只会冰冻不会解冻啊。”张顺泽笑嘻嘻地说。

    秦淳只好把目光投向依米修斯:“依米……”

    “没空。”

    秦淳哭丧着脸收起了水壶,这时,路仅的母亲走了回来,把几根短小黢黑的蜡烛放在桌上,又一声未吭地转身去往厨房。

    “我去找打火石。”路仅起身说道。

    秦淳伸手拦下他说:“不用。”说着,他把一截小蜡烛丢给了依米修斯,依米修斯接过蜡烛,大拇指和食指上冒出两团小小的火苗,他用这两根指头在蜡烛的线头上轻轻一捻,却意外地没有点燃它。

    “呵,连个蜡烛都点不燃。”张顺泽不失时机地嘲讽了一句。

    依米修斯瞪了他一眼,说:“这蜡烛的线头是湿的。”说完,他手指上的火焰旺盛了一些,这次终于点燃了蜡烛。

    昏暗的厅堂明亮了起来,秦淳和路仅聊了一会儿天之后,路仅低沉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开始说一些自己在学院里的事情,其他人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俩讲话,知道了路仅这一年在学院里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每个月的花销都靠自己挣学院的奖学金来维持。

    长冬青听着听着就想起罗哲了,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学院里过得怎么样。

    秦淳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忽然,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一身闷响,路仅喊了一声:“妈妈?怎么了?”

    那边却迟迟没有人回应,米凯尔意识到可能是出问题了,“蹭”一下站起来,朝那边走去,其他人赶紧离开座位跟了上去。

    等大家走进厨房的时候,只觉得一股热浪朝自己席卷而来,原来这灶台下的柴火烧得正旺呢,而路仅的母亲此时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

    路仅的小脸顷刻间变得煞白,跌跌撞撞地从大家身后挤到前面去,想要把妈妈扶起来。

    “别别别!”秦淳眼疾手快,连忙拉住路仅,“不能扶起来!”

    米凯尔蹲在她身边,查看了一下,对路仅说:“不要着急,大娘是中暑了。依米,顺泽,你们来帮我搭把手,把阿姨抬出去,冬青,你去打盆水来。”

    大家赶忙行动起来,秦淳轻轻拍了拍路仅的后背说:“别傻愣着,去找条毛巾,待会儿冷敷要用。”

    路仅呆呆地应了一声,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去找毛巾。秦淳淡淡地叹了一口气,跟在米凯尔他们后面。

    “毛巾,毛巾来了。”路仅回到厅堂的时候,手里还高举着几条白毛巾。

    长冬青拿过毛巾,浸在水里,捞起来拧干之后又递给了张顺泽,后者接过毛巾,掌心里冒出一阵白色,毛巾瞬间变得冰凉凉的。

    米凯尔把毛巾轻轻的敷在大娘的额头,然后拿起另外一条慢慢擦拭她的手臂和大腿内侧。

    “怎……怎么样?”路仅的声音有些颤抖。

    “秦淳,你来看看能不能用治疗术把大娘恢复过来。”米凯尔没有回答路仅,而是向秦淳招了招手说。

    秦淳点点头,走到路仅母亲的身边,把手放在她的手腕上,两人皮肤相接的地方冒出淡淡的黄色光芒。过了一会儿,秦淳把手拿开,对米凯尔摇摇头说:“不行,我刚刚检查了大娘的身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虚弱,不能用治疗术。”

    “怎么会?你不是圣宗吗?圣宗不是很擅长治疗吗?”路仅焦急地说。

    秦淳说:“圣宗的治疗法术不是医院里的药,治疗法术会消耗被治疗者的生命力1,身体虚弱的人是不能贸然对他们施展治疗法术的!”

    “大娘不是因为中暑而身体虚弱的,反而正是因为她身体状态本来就很不好,才会中暑!”

    “嗯……”一道轻微的声音把大家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只见路仅的母亲慢慢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些光彩。

    “妈妈!”路仅攥起妈妈的双手,眼里满是担忧。

    路仅的母亲定定地盯着路仅的脸庞,忽然泪水夺眶而出,她说出的下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炸响在路仅的心头。

    “仅娃儿,你爹他……被山贼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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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注解:这里的“生命力”不是指寿命什么的,而是指身体活力、精力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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