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游吟者的诗 > 《游吟者的诗》正文 第八章 燃烧
    就在长冬青一行人与村长带领的村里的壮年人对峙于路仅家门口时,村外的土路上,有七八个衣衫不整,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粗蛮无比的男人正骑着几匹瘦马慢慢悠悠地往柯瑞吉村的方向走来。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炎热的缘故,为首的那个人一把扯开自己衣服的前襟,摘下头顶的草帽给自己扇风,满是胡渣的脸上尽是不耐之色,他大声抱怨着说:“什么鬼天气,热死老子了,妈的,二当家的也不体谅体谅我们这些跑腿的。”

    他旁边马背上的人非常机灵地取下水壶,谄媚地递到他嘴边,说:“牛哥,您也不是不知道,最近咱们山上来了个专偷粮食的小贼,这不,今天大当家和三当家都亲自带着弟兄们满山林子地找那个小毛贼呢,您就忍一忍吧。”

    “嘁,说起这个老子就来气,胡狼儿你说,咱们就是一群劫道掠村的贼,结果自家的粮食还让别人给偷去了。”牛哥灌下半壶水,擦擦嘴说,“要是让老子捉住那家伙,非得抽了他的筋。”

    说着,他顺手把水壶丢回给胡狼儿,胡狼儿手忙脚乱地接住水壶,拍拍胸脯说:“到时候都不用牛哥您亲自动手,老胡我第一个上去弄死他!”

    然而,他话音刚落,其余山贼全都哄笑起来,有人出言嘲笑说:“胡狼儿,你也就在女人肚皮上有点本事了,杀人?我看你杀只鸡都费劲儿。”

    说完,山贼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胡狼儿倒也是脸皮厚,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反而回过头去说:“我床上那功夫好,总能比你们多享受些,上个月抢回寨子的那个姑娘水灵灵的,可惜上山没几天就死了,你们几个怕是还没来得及体验咯?”

    山贼们纷纷把污言秽语往胡狼儿那里倾倒去,可是奈何这家伙不管怎么被骂都是一副“任尔东西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众人觉得骂他没意思,就渐渐转向别的话题去了。

    “说起来,那个小妞还真是可惜了,牛哥,您看,要不今天咱们再抢一个回去?”胡狼儿奸笑着说。

    牛哥听了之后,眼睛一亮,点点头说:“我看可以,正好弟兄们都憋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再不带一个姑娘回去,怕是半夜的马叫声要吵得人睡不着觉。”

    后边的山贼闻言,纷纷露出猥琐的笑容,手上的鞭子在马屁股上都要抽得狠上一些,只是苦了这些精瘦的马儿,有气无力地嘶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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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同叔,仓叔,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路仅站在米凯尔面前,正对着外面的村民们,大声质问道。

    “仅娃儿,你还没意识到么?这些人只会给我们村子带来祸患啊。”村长看见外孙固执的模样,使劲儿杵了杵拐杖,语重心长地说。

    路仅咬着牙,说出的每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难道你们就任由那些山贼欺负吗?”

    “难道……我爹就白死了吗?”

    村长一怔,叹了口气说:“景蓝他……”

    村长这才刚开口,院子外面跑进来一个神色慌张的男人,边跑边喊着:“不好了!村长!那些山贼又来了!”

    院子里的人听到他的呼喊,脸上的神情大变,其中一个人快步走上前来,说:“村长……”

    老头儿挥挥手,打断他的话,说:“我知道,咱们走吧。”

    说完,他便带着院子里的人匆匆离去,临走时看了路仅一眼,发现那双眼睛里全是愤怒和失望,他暗自里叹了声气,转身离开了。

    “看见了吗?我爹在他们心里还没有那些山贼重要!”路仅咬牙切齿地说。

    路仅的母亲难过地说:“仅娃儿,你别怨你外公,他身为村长,恐怕才是最难受的那个人。”

    可是路仅根本没有听进母亲的话,他盯着院子口望了一会儿,也跟在先前的人后面,跑了出去。

    路仅的母亲大急,连忙在厅堂里大喊:“仅娃儿,你回来!”

    路仅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路口。

    “咱们现在怎么办?”长冬青扭头问向米凯尔说。

    米凯尔摊摊手说:“只有跟上去咯。”

    路仅母亲拉着米凯尔的手说:“拜托了,请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路仅。”

    米凯尔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说:“放心吧,大娘,路仅是我们的雇主,我们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的。”

    说完,她便招呼其他人离开了。

    路仅的母亲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紧紧地捏住了拳头。

    当米凯尔他们走到村口的时候,那些山贼正好也到了村子口,他们便站在村民们的身后,不动声色地看着前方的动静。

    胡狼儿骑着马径直走到村长跟前,坐在马背上趾高气昂地说:“老头儿,老子们最近手里不宽裕,又来讨点‘孝敬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啊?”

    村长为难地说:“英雄们,不是前天我们村才缴纳了‘孝敬钱’吗?怎么现在又要啊?”

    谁料,胡狼儿直接扬起马鞭,毫不客气地抽在村长身上,大喝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活腻了你?”

    见村长差点儿摔倒,站在他身后的人连忙将他扶住,为首的那个山贼翻身下马,呵斥胡狼儿说:“狗东西,下手没轻没重的,把人老头儿打坏了咋办?”

    胡狼儿笑嘻嘻地扣了扣鼻子,坐在马上对村长一哈腰,眼睛却滴溜溜地打转儿,说:“不好意思啊,牛哥,是这马鞭子自己要打这老头儿的,可不是我动的手啊。”

    其余山贼们都哈哈大笑起来,纷纷扬言说自己的马鞭子也要控制不住了,便作势要朝胡狼儿打去。看见这伙嬉笑打闹的山贼们的野蛮行径,长冬青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忍不住就想要上去揍懒那些贱兮兮的笑脸。

    “别冲动!”秦淳连忙拉住长冬青的手,对他摇摇头。

    长冬青实在气愤不过,索性低下头,不再往那边看去。

    牛哥假惺惺地搀着村长,“关切”地问道:“老爷子有没有伤到哪里?伤到哪里您跟我说,我马上让那小子身上见红。”

    村长急忙摆手,赔笑说:“不碍事,不碍事,老头子我身子还硬着呢。”

    牛哥似笑非笑地看着村长,说:“没受伤?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哦?那好,既然身体没啥事儿那就半个小时之内把‘孝敬钱’凑齐咯给咱送来,好吧?”

    村长脸上的表情一僵,牛哥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屁股坐在村口,大声对所有村民喊道:“赶紧的!半个小时之内凑不出来,什么后果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他一拍脑袋,朝后面的同伙们招了招手说:“走,弟兄们,咱们去物色个水灵儿的姑娘!”

    已经准备去凑“孝敬钱”的村长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拦住山贼们说:“英雄们,怎么还要抢姑娘啊?”

    “嗯?你这老头儿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做‘抢’?”牛哥目光一沉,阴森森地说,“那叫‘请’,请她上山吃香的喝辣的,懂不懂?”

    这时,村长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忍无可忍地说:“上个月被你们带上山的香妹子呢!?她现在在哪里?”

    牛哥抬眼看了他一眼,忽然“嘿嘿嘿”地干笑了几声说:“在哪里?那你得去问山上的野狗去啊,问问它们是不是还给你们留了几块骨头渣子。”

    村长捂着心口,倒退了几步,指着山贼们,一把白胡子气得上下乱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东西,指着老子干嘛?别忘了上个月那个不知死活地来阻止我们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场。”牛哥挑衅地说,“诶?那个人叫……叫什么来着?”

    山贼转头看向胡狼儿,胡狼儿连忙回答说:“好像是叫景蓝。”

    “啊,哦哦哦,对对,瞧我这记性,他当时指着我的那只手还是被我亲自砍下来的呢,过后都没记住他的名……嗯?”牛哥忽然看见从那群村民里走出来一个小男孩,正满眼怒火地盯着自己。

    “小东西,眼睛珠子不想要了?”胡狼儿也发现了这个小孩儿,便恶声恶气地说。

    路仅一字一句地说:“你刚才说是你把我爹的手砍下来的?”

    “哦?那是你爹啊?哈哈哈,那个狗娘养的东西,趁老子抢姑娘的时候敢来踹老子一脚,我跟你讲,不光是他的手,他的心窝子就是我用这把刀捅穿的。”说着,牛哥拍了拍腰间的刀。

    “怎么,你也要学你爹?我可没有灭人满门的习惯。”他嘴上这样说着,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村长见路仅还要往前走去,急忙拉住他,说:“仅娃儿……”

    路仅使劲儿甩开村长的手,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双目通红,他举着石头往前冲去,咆哮道:“我他妈杀了你!!!”

    “哟。”牛哥轻蔑一笑,“刷”地抽出腰间的大刀,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路仅,舔了舔嘴唇。

    路仅背后的村民们发出惊叫,好几个人出声喊着“小路”、“仅娃儿”,可是路仅没有理会这些惊呼,或者说他现在根本听不见那些叫喊声,他所有的注意力只在面前的那个山贼身上,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痛恨着一个人,不只是因为杀父之仇,还有刚刚村里人们的屈辱,这一切都像一个膨胀在他胸腔里的被点燃了的气球,那种压抑和灼烧的狂怒之感仿佛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从这小小的空间里挤压出去一般。

    “呵,不知死活!”山贼提着那柄闪烁着寒芒的大刀,朝路仅头顶砍去。

    只拿着一块儿石头的路仅不可能挡得下这一刀,不过,他也压根没有想挡下这一刀,他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冲过来的。

    “仅娃儿!”村长的声音苍老而凄厉,像是路仅家的大门合上时发出的刺耳摩擦声。

    “叮——”一柄匕首格挡住了大刀,路仅还保持着高举右手前冲的姿势,只是他手上的石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敏捷的身影。

    此时,长冬青原先站着的位置空无一人,只有一块石头凭空出现,然后无力地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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