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华景和侍从是微服出游,朝中早已安排了肱骨大臣们代政,在‘白蘋洲’宗室制度中有一条规定,国主因重病静养期间、王室服丧期间,或者王朝改朝换代期间允许由位高权重、且忠心治国的社稷大臣理政,故而在此期间前来洛阳城中求学,都是这些大臣在前朝主持大局,只说端王身惹寒疾救治不愈需安心调养两月之久,有些大臣猜疑盘算,有些大臣笃信不疑,还有一些静观其变,至于是真是假每一位大臣心中都有一个天平自己衡量,总之有南宫将军和荣老,他们是掀不大浪来的。
为尽早赶回皇宫,华景与随从马不停蹄地奔波了一天一夜,赶在次日清晨回到了自己的宫阙,回家的感觉就是亲切和安心。
刚刚进宫,便听闻妻子冰轮生产一事,赶紧一路长跑来到‘沁凉’,疼痛的哭喊声一阵一阵的令门外守候的华景着急万分,正要破门而入一探究竟,被门口的荣白阻拦,说:“王上,不可。”
华景语无伦次道:“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有生出来,以前似乎没有这般疼痛。”
转头又询问冰轮的心腹,道:“你赶紧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提着热水的香儿,连忙回道:“香儿也不知道,只知道月后她这几日饮食不佳,思虑深沉,常常劝服和时时逗趣都不能让她释怀,也许是这些不良的习性才导致月后生产困难。”
实话实说的确让人难受,细心想想前两次生产时自己都陪伴身侧,那就是一种安全和责任,而这次不一样,冰轮独自承受着那份孤单和煎熬,还有许多担忧和害怕,这些不该有的情绪都会导致冰轮情感压抑和情绪低落,甚至影响她的饮食失去规律,更影响肚腹中孩儿的生长,所有的错误都是自己造成的,不愿别人。
华景拉着香儿说:“前两次是几个时辰?”
“第一次是两个半时辰,第二次就顺了,也就一个时辰,这第三次……,都两个半时辰了,始终没有动静,至今孩儿的头还是没有出来。”
荣白推着香儿,让他提着热水赶紧进去。
“告诉月后,本王在门外一直守候着她,让她一定要安心,还有,本王从此不再离开她一步,一定陪伴她,照顾她一生一世。”
“香儿知道了。”
“月后已经知道国主回宫,为国主,为孩子,也会努力的,国主只需耐心等候即可。”
“但愿她能……。”
于是荣白推着华景来到侧殿,命人将处理后的奏折全部搬运到此处,以分散华景的焦急烦躁情绪。
不得已才离开‘白蘋洲’,只为摸清楚近来在我洲内活动的大量中原人士以及每年上供清单内容减量之事,虽说已经上达‘垂拱殿’,可偏偏不见圣上回文,不巧的是在途中遇见了良友琅玕,又碰巧遇上了灵使者,更遇上了这种为天下除害的大事,这些与自己没有直接的关联,可细想还是有关系的。这些为百姓除害的大事,对于一个以天下为主的国主来说绝对不能置之不理而隔岸观火。
细思在两次大战中,自己倒是将冰轮他们抛之脑后,心里和脑海中全部都是灵使者,一个让自己爱到可以放手的女子,只要她活着,只要能看见她,此生足矣。想到了这些,华景的愧疚和负罪感涌现脑海,他暗暗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对冰轮百倍的好,绝不让她再受到这般劳苦和煎熬。
看着手执奏章的国主,荣白道:“国主,你在想什么?”
不见反应。
一支手在眼前摇晃着,声音些许放大了些,重复道:“国主……,你在想什么?”
醒过神来,瞅了一眼荣白,说:“烛光太暗了,再加。”
自言自语嘀咕道:“这是大白天,加什么烛光?”
一边说着,可一边又办着。
不得安心的华景无法全神贯注地阅览,攥在手中的御笔在空中反反复复地旋转着,一次一次地掉落,一次一次地捡起,就这样过了半刻钟,一声尖锐的婴儿啼哭声阵阵传来,欢喜雀跃间将案上厚重的奏章碰掉而落了一地,跑出殿外又碰撞了前来报喜的香儿。
“国主,国主,王后生了,生了一个小王子。”
兴奋到拉着香儿一起跑进‘沁凉’,侍女们匆匆收拾后都退出,香儿从早已进宫的奶娘手中抱过小王子,说:“国主,月后,小王子天庭饱满,圆嘟嘟的,很可爱。”
“我抱抱。”
抱着自己的孩子,笑得合不拢嘴,说:“虽然小孩子面上皱皱的,可还是遮不住粉嫩白皙的肌理,真让人欢喜。”
“国主,得去将三王子交给奶娘,让他们细致照看。”
“好。”
小心托给香儿,让香儿去找奶娘。
月后仍旧不放心,说:“香儿你一定要在跟前看着。”
“知道了,我的娘娘。”
轻轻地托起月后,将她揽入怀中,笑言:“我们的三王子,很安静,很乖。”
“千万不要像他的两位哥哥淘气好动,难以照看。”
荣白偷偷一笑,逗趣道:“国主是在心疼。”
“贫嘴。”
“荣白说的正是我的心里话,在外近两月,让冰劳伤神了。”
“你让荣白回宫带来了你们的消息,我反而心里安静了许多,又得知你在殿外守候倒是心情愉悦舒畅了。”
“天降祥瑞,我冰轮纯善仁德,天必佑之护之。”
“对了,许久不见瑰姿,她去哪里了?”
“去‘尚院’跪拜先祖,祈求你能安然回宫,再求我这个姐姐能平安生产,再求三王子能顺利降生,一番苦心让我自愧。”
“果然是妹妹懂事了。”
“都怪我时常因为她母亲的缘故而排斥她,也提防着她。”
“她的母亲死有余辜,可毕竟与瑰姿没有关联。”
“她的一生是你改变的,若跟着她的母亲,瑰姿一生就算完了,可就是一番的教育,才成就了她的另外一番天地,才华横溢,出口成章,还与她的亲姐姐争风吃醋,争论不休。”
“你仁慈而处处礼让她三分,这丫头又是通情达理,你的心思她全然知晓,有时候顶嘴和狡辩只是嘴上图个痛快而已,别无它想。”
“知她心底仁厚,善根深植,做姐姐的,自然要宽仁对待,更何况她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两人相视而笑。
“对了,上奏了吗?”
“上奏了。”
“只是行动比想象中快了,最后还是没有得到当今圣上的御批。”
“看起来这荣白早就全盘托出了。”
“是。即使你交代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那藏不住话的性子,热情兴奋起来一股脑的全部抖数了出来。”
月后根本不知道荣慕已经死了,说:“荣慕性情温和,做事细腻,而这荣白性情开朗,直率干脆,这两兄弟脾气秉性完全不一样。”
说到这里华景和荣白沉默了,月后察觉,询问:“怎么了?难道出什么事了。”
“哥哥,他已经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都是为了我,他是我的兄弟,情同手足,我只有惭愧和揪心。”
“一定要厚葬他。”
“嗯。”
沉默了片刻。
“对了,那些中原人还有动静吗?”
“暗查发现大批的外来人都是来投靠‘白蘋洲’,基本都是做生意,不过近期又来了一大波人,南宫将军将计就计差人乔装后派出了几批人暗中刺探。“
“发现了什么?”
“人口众多,异口同声都说是做生意的,不过利而诱之,还是打开了有些人的嘴巴。”
华景想到了‘幽灵谷’、想到了‘阴阳间’,更想念灵姬,这个时辰她应该早就回到了‘阙国’,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不过‘白蘋洲’与‘阙国’千里马来回也不过一日,想要见她也是很方便的。可令华景担忧的是这些不明来客,若是‘阙国’也迁徙了数量具多的邪教余孽,那么驱使这些残余隐患来到‘阙国’和‘白蘋洲’就是阴谋。
“什么?”
“他们是来自洛阳城外的‘幽灵谷’和‘阴阳间’的弟子,近日,两次正邪之战后,害怕被朝廷细查而因此丧命而逃难之此,仅仅是为了保命,经历了生死攸关,现在只想在‘白蘋洲’做一位善民,安分守己的经营日子。”
合情合理,更合境况,不过华景心里还是万分不安,说:“荣白,去联系南宫将军,先将这些百姓登记造册,再分区域安抚,最后派人盯着。还有…,必须要南宫将军视察周边,日夜不得懈怠。”
“国主是怀疑什么?”
“我也说不来,总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荣白接令后退出。
须臾。
月后支支吾吾道:“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说了会不会引起你的伤心?”
冰轮双眸中充满了期盼和好奇。
隐瞒是伤害人的,况且是自己的正妻,迟早都要坦诚相对,一瞒二骗终究会积怨成痛,春去了,冬来了,冰冷的心是暖不回来的。
“你我是夫妻,应该信任和坦诚。”
“听荣白说你迷恋上了一位女子,而且是‘幽灵谷’的一位使者,叫……,叫灵姬。”
听到灵姬两个字,华景心涌澎湃,心跳加速,脸颊泛红,嘴角扬起,面露笑容,显然一副思春的表现。
“我对她一见钟情。”
“就像当年你对我的心境……,一样吗?”
“不一样。”
“嗯……。”
“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她是山间溪水旁的杏花,清纯干净,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视觉和心境,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她心有所恋,此生只能遥望了。”
“是那位与你志向相投的琅玕吗?”
“他是皇室宗亲,至于是谁?没有下文,只知道琅玕仅仅是他用来掩饰风头的化名。”
“高明。”
“真心相爱之人应该在一起。”
“你释怀了。”
手扶在华景的胸口,说:“一个女人能得到一个男人无尽的思念,那是一种幸福和知足。”
华景像是发现什么美景一样一直盯着月后,情之所至道:“我对你也一样,这世上的女人都不容易,是男人都应该珍惜她们。”
“嗯……,所以我很知足,我想灵姬姑娘也会幸福的。”
——
“启禀国主,,侍卫禀报宫外有一女子求见。”
女子?两人顿时蒙了一下,再思量后,说:“长相年龄。”
荣白照着侍卫的叙述如实转告后,华景猜到那位女子是谁,说:“荣白,你亲自将她引进宫内。”
“是。”
“是灵姬吗?”
“不是,是紫蕴。”
“紫蕴?”
“她是琅玕兄的亲生妹妹。”
“千里迢迢来到我们‘白蘋洲’,我想应该是为了您。”
“相较瑰姿整整小了一岁,又与瑰姿一样的性情,我本将她视为妹妹对待,可这丫头心性成熟,百般解释都能说出让你拒绝不了的理由,不过她应该回家了,怎么又突然离家了,那么琅玕兄到底知道不知道?”
“可爱,我倒想见见她,不过我最怕的是瑰姿。”
“这两个妹妹若是相聚在一起,这宫内可是热闹非凡啊。”
“要不在宫外安置?”
“这法子太笨拙了,若是被发现了,伤了她的一片真心,那可有得闹了。”
“我亲自去恭迎这位小祖宗,还得派人给她找个安置处。”
荣白突然笑了,那种笑很坏很坏。
“你笑什么?”
“三个女人,王上可有得烦恼了。”
“那你什么时候帮我解决一个。”
“王上说什么呢?”
“装,装吧,总有你后悔的时候。”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