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热血可流干,永不变的是信仰。”
“是条汉子,可惜了。”老王默默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祥子,他举起拳头道:“到了那边,不要怪我!”
说罢老王眼一闭,石磨般大的拳头,向着祥子的脑袋,轰然而下!
砰!这一拳激起了飞石万片,却未有触到人体的感觉。
“咦?”老王惊奇的睁开了眼,本应该在拳下的祥子,此时却在,离自己五、六米远的地方,瘫在地上。他惊讶地四处打量,马上发现唐川居然坐直了腰,手里拿着一根镶着绿色土晶石的魔杖。
“这是空间魔法!”蹭的一声,包间里叶重名从椅子上猛然站起,他望着楼下的唐川惊道:“唐川居然突破了,他现在成了魔导师!”
“可是他中了破魔之尘。”阿奴在一边低声补充道。
“中了破魔之尘后,还敢使用魔法。”叶重名摇摇头,“光明神都救不了。”
“唐大哥!”洛长风不顾自己正在全力压制的伤势,突然跃起,一把搂过唐川,呼声中带着哭腔道,“丢雷老母,你怎么这么傻!”
破魔之尘的力量开始发作,唐川此时被外界魔力强行灌入,身上所有的毛孔,只一会就开始渗出鲜血,那是魔力正在烧灼他的血管。
伴随着魔力的烧灼,唐川已经无力说话。他笑着望了望洛长风,又看了看林祥源。突然他从怀里哆哆嗦嗦地取出一个相框。
渗着血的手指,从左向右依次拂过,插着腰的萨奇英,摆酷的自己,一直到第三个人的时候,他的手指停下了。
那个人的容貌,被自己的血遮盖住了。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但唐川却突然不知从哪里,涌来了一股力气,他用袖子对着相框,认真擦拭起来,擦拭地一丝不苟。
终于看清了,第三个人也是笑的最甜的人,她叫苏婉。
唐川很兴奋,虽然他已经不能言语,但看他的眼睛,分明在说。
婉儿,我来了。
只是——
晚了几年。
啪!镜框碎在地上,化作了一阵流星雨,转瞬而逝。
“唐大哥!”
“唐川同志!”
老王低头盯着自己的拳头,久久无语,甚至有些意兴阑珊。转身朝着二楼走去,路过大厅中央,看到跪在那里,还举着魔晶枪的沐有财,随手一把拎起,抛向楼上。
扔罢,他一米九的块头,便像是一个气球被插上了气门针一般,突然开始撒气,只一会他的身躯又恢复到原先老头的样子。他抬抬头,对着楼上的许司长说道:“下面的事情,你自己做吧。”
听到此话,一直在楼上看戏的许司长,终于想起,自己才是谈判的主角。他抱着受伤的胳膊,走到了被老王掰断了一半的栏杆前面,望着楼下的人群大声喊道:“我给你们一次机会,我数十个数,不想死的就站到我右手边,签字!”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全场四十八个公会代表加一个洛长风,无人肯挪动半步。
“一!”
“等等,我有话说!”
“说。”
“同志们,今天大家都让我很感动。”祥子早已被贝森等人从地上架了起来,他转头环视四周的代表,接着说道,“你们超额完成了自己在公会的义务,现在没有必要再流血了,请大家站到那边去吧。”
然而全场寂静,无人应答。
“家族的人呢,带个头。这是命令!”
即便是命令,依旧无人肯挪动半步。
祥子沉默了一会,突然对洛长风说道,“洛先生,你走吧,你不是公会的人,没必要为此丧命。”
洛长风看了一眼地上唐川的尸体,他摇了摇头。
“洛先生你难道忘了,来时对我的承诺了么?”祥子板起脸说道。
“我不能走!”洛长风坚决地回道。
“这里只有你能从容脱身。你快走,你在这只是白白送命。”祥子的语气愈来愈急,“你去通知顺,你去带着孩子们离开这里!”
“我不。”洛长风开始有些犹豫起来。
“快走!”
“我——”
“快走,快走,快走!”
见到此,洛长风一咬牙,抱起唐川的尸体,随便找了一个方向,破窗而出。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用尽全力的大喊:“记住!如果你见到我们的殷巨子,让他一定要切记,今天的教训!”
“哈哈哈哈——”看到洛长风跑的越来越远,祥子忽然大笑起来,他对着眼前的众人说道,“没想到,今天这么同志陪我,黄泉路上不孤单啊!”
“开枪吧!”
看到四十七人,竟然没一人愿意偷生,许司长羞恼成怒地饶过郝强队长,直接向治部哨士兵们下令道:“点燃阵列!”
这样违规的操作,令在场的治部哨士兵一时反应不过来,听到口令,只有很少的人依令点燃阵列。
看到如此表现,更加地激起许司长的疯狂,他高举起手又重复一次口令:“点燃阵列!”
这次,所有士兵的魔晶枪上的,魔法阵列全部变红。
手重重落下。
“开火!”
“拉——撒啦!”
······
“远东真是一个野蛮的国度。”古兹曼和叶重名并立在,二楼的包间里,看着楼下血流遍地,古兹曼不禁又一次感慨,“真是个野蛮的国度。”
“我亲爱的古兹曼先生,莱川大剧院新排的歌舞剧《蝴蝶姑娘》,在今晚首演。”叶重名左右手各端着一杯红酒,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古兹曼,笑道:“我恰好在剧院有一个贵宾包间,让我们一起感受一下,远东文明与艺术的魅力。”
古兹曼接过酒杯,并对这个建议表示很满意:“哦,我喜欢远东,喜欢这片像天堂一样美丽的地方。这个戏剧我在联邦看过一次,那舞蹈太美了,但我相信你们远东少女的舞姿会更加曼妙,我非常期待今晚的节目。谢谢,我亲爱的叶公子,你真是我最最知心的朋友。”
“我们远东少女的清纯与热情,你今天晚上一定会深有体会的。”叶重名保持着他迷人的绅士风度,并且举起酒杯道:“切尔丝,为了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切尔丝!为了友谊,干杯。”
······
叶公子与古兹曼干杯的声音,传到了门外,静候待命的阿奴和老王耳里。
“丫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老王对阿奴关心道。
“老王,刚才是不是有血溅到了我的脸上。”阿奴的双眼不敢看向楼下,转而看向教堂的穹顶问道。
老王远远地,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的脸,柔声道:“我的丫头干干净净,和月宫上的仙娥一样,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丫头。”
“爷爷,我想哭。”
老王一愣,这是阿奴几年来,第一次叫他爷爷。他很想走上前去,借给她一个肩膀,但他的脚步始终没动分毫,他怕自己身上的味道会熏坏了他的丫头。老王带着苦涩之意说道:“丫头,想哭就哭吧。”
阿奴突然梨花带雨一般,扑进老王的怀里,嚎啕大哭道:“爷爷,我想爸妈了,我不想在这里。”
听到这些,老王的眼里苦涩之意更浓。他用手僵硬地拍着少女的后背,放佛能拍去她这个年纪上不应该有的重担。他安慰阿奴道:“这里一切的事情,都跟丫头没有关系,所有脏事都是爷爷做的,所有血债都是爷爷欠下的。是爷爷的错,都是爷爷的错,都是爷爷不好。”
咔嚓!一道惊雷响起,莱川城内,所有的树木都呜呜作响,因为它们迎来了,抽芽后的——第一场暴雨。
······
远东历八6年二月末,位属北洋行省的莱川境内,自由联邦商人古兹曼,杀害远东平民,激怒莱川市民,导致全市暴乱。
同年三月末,莱川市治部哨总司司长,保王党党徒许忠,奉命下令枪杀四十八名作乱的核心分子,并大肆搜捕其党羽。
同年四月上旬,以女匪朴顺为首的乱党,因为得到治部哨码头分哨大队长郝强的支持。打着解救同胞的名义,袭击并且占据了莱川市治部哨总司,俘虏司长许忠。
四月中旬,墨家首领殷墨离被帝国驱逐出帝都,流放黑山。其党羽大多遭到帝国逮捕,远东墨家总局,实际解散。
四月中旬,暴民们宣布成立伪莱川政府,并设立伪政府法庭,法庭上判处许忠死刑,绞死在莱川市码头广场。
七日后,远东帝国内阁总长,保王党领袖洛萨,秘密调集北府军第一师某团和中央军第二师全部,进莱川平乱。
七月,中央军第二师,攻克了暴民的最后据点——霞山路光明教会教堂。并将誓死不退的,以朴顺为首约三十名公会成员,集体枪决于教堂的围墙之前(后世称这堵墙为,公会墙)。
从八6年月末,截止到此时为止,一共造成莱川市459人伤亡,其中15人死亡(包括11具无人认领的尸首),69人下落不明,417人变成残疾,或者遭到逮捕、拘禁。
此事件后来被命名为莱川惨案,也被称之为莱川动乱。
然而事件的余波并没有随着莱川动乱的平息而平息。
同年八月初,莱川惨案的消息传至内地,人们纷纷上街指控,要求内阁总长洛萨对此事负责。
见此,所罗门学会与三羽乌联盟,帝国的第二和第三大组织,联手弹劾保王党洛萨残害民众。
八月中旬,远东帝国内阁总长洛萨在家中,被帝都市治部哨江右区分哨的士兵逮捕。
次日,洛萨出现在帝国法庭之上,法官当天按律判处其死刑,并立即执行。
三日后,帝都火神广场,公开枪决洛萨,万民齐聚。时有洛萨余党妄图劫持洛萨,因碍于无辜群众的生命安全,治部哨士兵无法开枪射击,故而拔刀与对方血战。我治部哨士兵付出死九人,重伤十七人,轻伤无数的代价,终将洛萨余党击退。顺利枪决洛萨,万民欢腾。
九月,内阁首辅,保王党二把手金无焕,宣布引咎辞职,但仍然掌管保王党党务。
同日,经过帝国皇帝陛下点头首肯,帝国开启新一轮大选。
三日后,所罗门学会理事长凯恩,火速当选为远东帝国,第八任内阁总长。
十月,与唐川同被列为壮派的舍利宁脱离保王党,宣誓就任远东监察厅厅长一职。少壮派的另一成员云松坡,于年底正式接手西南护国军军务。
——以上为官方出版的《远东帝国莱川事件纪要》全部内容。
······
一直到十几年后,黑山军攻入莱川市,才为莱川众人正名。
是年,莱川群众取出林祥源和朴顺的骨灰,自发为其二人举行了冥婚。
在冥婚婚礼之前,有一不愿透露姓名之人,为他们写下了这么一首歌曲,在冥婚典礼上使用。
以爱和荣誉之名,
举起盟誓的手掌。
一生热血可流干,
永不变的是信仰。
(空)
同志们都已牺牲,
只留下旗帜飘扬。
日落就还会升起,
我们将不再傍徨。
(空)
河流已奔向远方,
山川却没有遗忘。
听那醒来后呐喊,
是战歌在高声唱。
(空)
我们挽起臂膀,刺刀已抵在胸膛。
我们挽起臂膀,笑看最后的疯狂!
——献给你的十四行诗
也献给所有,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的,英雄们。
《剑与旗帜·前传》完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