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亿万宠婚:一见玄少误终身 > 《亿万宠婚:一见玄少误终身》正文 第127章 现实
    “苹,你现实一点!”永琰扶住我的双肩,一字一句若魔音入耳,“人生如戏,各有各命,塞丽娜塔原本就是一出悲剧,早点终结,早点解脱!”

    “不要听,不要听你的鬼话!”如溺水般挣扎,重重推开他,“皇上不施仁义,难道你也不施么?你不救,我自会找人来救;你可以铁石心肠,我不能!”

    微弱的声从帘幕后传来,久久回荡在空旷的殿宇里,这阴冷的深宫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捂住双耳,我惊叫着逃出永和宫……

    下雨了,又下雨了。

    为何每次哭泣时都会下雨,难道老天爷也可怜我,不愿让我分辨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蜷缩在屋檐下,望着雨幕发呆,塞丽娜塔危在旦夕,我该如何帮她、救她?

    娜塔与我是天底下最傻最笨的女子,一个为了家国,一个为了孩子,一步步将自己主动送入这薄凉如水的阴森宫闱之中,任人欺辱,任人宰割。

    “这么大的雨,怎么躲在这儿?”耳畔,柔语低低响起。

    “好黑,我找不到来时的路。”

    “快起来,地上很凉!”他将我扶起,小心翼翼拽入怀中。

    泪水狂涌,如醉酒般软倒在他臂弯中,呓语连连,“为什么每次下雨时,都会遇见你……是因为我在哭泣么!”

    他说得恳切,不带往日的冷傲,“有些人,有些事,不能强求,既然皇上圣意已决,丽妃娘娘就必死无疑,仅凭你一人之力,无法改变!”

    “人单势薄,我必须倾尽全力,好希望能救她一命,那也是鲜活的生灵啊!”

    目光微微变幻,他笑了,“皇权至高无上,可以主宰所有人的生命,这就是人人向往高处的原因。”

    仰首望他,依旧不见神情,“你也向往么?”

    暗夜中,黑亮眸眼闪烁着异彩,“我相信命运,命运之神一定会眷顾我、垂青我,命中注定属于我的,永远都会属于我!”

    凝眸定定看他,那样的眼神似曾相识。

    “王直!”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讳,“我们以前认识么?”

    “以前?是指多久以前?”

    “不记得了,只是觉得你给人的感觉很熟悉,似乎……”

    “那或许是前世。”王直搭手扶我,低语呢喃,“其实,我一直都认识你……”

    忽的,记起塞丽娜塔命悬一线,旋即放开王直的手,转身就走,“我要去乾清宫,求皇上开恩,饶过丽妃娘娘。”

    眸光越沉越深,抬手拦住去路,“如若我是你,就不会贸然前往!”

    愕然一问,“为什么?”

    他低了头,反问道,“你猜皇上为何要逼丽妃堕胎?”

    冷冷相望,眼神凄厉,我惊叫出声,“那些禽兽之事,我没兴趣知道,也不愿知道!”

    语速极快,王直禀道,“皇上怀疑丽妃腹中所怀乃王爷的亲生骨肉!”

    什么!一字一句,寒入骨髓,我惊呼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刹那间,我陡然明白永琰为何不问不管――如若救了,就是默认与塞丽娜塔有染!

    那孩子明明就是巴图蒙克的,为何要让永琰受这不白之冤?

    最歹毒之人是皇上,亏我还一直相信他是明君,是仁者。

    “还去么?”王直勾唇笑了,那双瞳眸似乎带有某种奇特的力量,好像是在千方百计地蛊惑我。

    去,还是不去……

    去了,便是自掘坟墓。

    不去,便是见死不救。

    这太矛盾了,我该如何选择!

    “王妃考虑的如何,如若还要去乾清宫,我可以带路。”

    “不去了!”永琰是我至亲至爱之人,我不能陷他于不忠不义之境。

    在前引路,王直低语,“既然不去乾清宫,那就回慈庆宫,或是去永和宫,见丽妃最后一面。”

    去永和宫,见塞丽娜塔最后一面!

    不,这太残忍,宁愿像永琰一般,不闻不问不管!

    身子抖得厉害,勉强倚着廊柱而立,心如刀割,为自己感到悲哀,我已沦落成不分是非黑白之人。

    雨,依旧下个不停,狂风卷着树枝哗哗乱响,远远望去仿佛狰狞的恶魔张牙舞爪。

    深深宫闱,辉煌而阴冷的魔窟,杀人不见血,欺人不见泪……

    踌躇在廊下片刻,还是一头扎进雨幕之中。

    “你这是干什么?”王直紧跟着我冲入水幕,牵起衣袖为我遮风避雨。

    雨水打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我看着他,朗声大笑,“清醒,要让自己清醒一下!”

    “你真是个傻丫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慢慢的,你会习惯!”

    “你叫我什么?”

    王直默然,不再言语。

    拂开他的衣袖,我嫣然一笑,笑中有泪,“傻里傻气的傻丫头,我的秉性一辈子都改不了……”

    话音未落,只觉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伏倒在地……

    灯烛摇曳,袅袅檀香腾起。

    “叮铃,叮铃……”悦耳的银铃声将我从梦中惊醒,细滑的云丝被,清雅的水墨帐,茫然望向帐顶嫣红的流苏,心口蓦地一紧――这不是我的床!

    头痛如裂,挣扎地坐起身子,环顾四周,目光越过雕花长窗,只见屋外遍植青青翠竹,错综繁复的竹枝上悬着无数艳艳红笺――这也不是我的房间!

    天啊,这究竟怎么了?

    拥着被衾,努力回想昨夜之事,只记得与王直在一起,难道……

    “主子!”轻柔的女声将飘忽的思绪拽回,瞢瞢抬首,只见青芮带着宫婢而至。

    “这儿是……”

    一面为我穿衣,一面小声答道,“乾清宫的偏殿,王公公瞒着王爷让奴婢们过来伺候。”

    “塞丽娜塔呢?”万分惦记她的安危,多么希望她已然化险为夷。

    青芮小心翼翼答道,“五更天时,忽闻丧钟响,后来才知是丽妃娘娘薨殁。”

    塞丽娜塔,那离乡背井的苦命女子,终究还是客死异国他乡……

    是解脱么,她终究还是未能回到哈拉和林,未能与巴图蒙克再会于敖包前。

    青竹帘外,人影憧憧。

    替我系紧腰带,青芮附耳道,“主子,是王公公。”

    话音未落,王直闪身而入,躬身行礼,“皇上要见你。”

    即使他不召见,我也会去觐见,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的丑恶嘴脸――塞丽娜塔终于死了,他到底是笑,还是哭!

    跟随王直步入内殿,数名太医鱼贯而出,空气中漂浮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似乎是淡淡的血腥味。

    越往大殿深处走,血腥味越浓重,宫婢掀帘,我来到雕砌九龙的床畔,愕然一惊,明黄色的锦帘上溅满殷殷血红。

    怵目惊心的鲜血仿佛带着余温,我惶恐地望向身畔的王直,“这……”

    他却异常镇定,淡淡言语,“没事,皇上又犯病了。”

    急促的喘息声传来,皇上颤声唤道,“苹,是你么?”

    并不答话,撩起床帏,冷冷瞧他。

    几日未见,他又瘦了,仿佛一具蒙着人皮的骷髅。

    不是我没有恻隐之心,而是他过于残忍,嫣然娇笑,“塞丽娜塔死了,您高兴了么,欣喜了么?”

    “你说什么?她死了,死了么?”

    世上竟有如此可恶之人,明知故问!

    笑意加深几分,显现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您宣苹前来所为何事?”

    “你能帮我绣一幅画么,你的绣工出神入化,他一定会满意的……”

    不解皇上的用意,追问一句,“他?”

    “昨夜,先帝托梦给我,想见见永琰!”

    一阵心惊肉跳,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

    皇上挥手示意,“王直,将画取来!”

    勉强撑起身子,亲自动手,颤颤巍巍展开画卷――那是一幅顽童戏蝶图,用笔细致绘出形态各异的顽童三人,或坐,或跑,或以扇扑蝶。

    笑了笑,皇上似乎隐着剧痛,“你知道,画中所绘为何人么?”

    木然摇头,“苹浅薄,看不懂您的画,也听不懂您的话!”

    “真怀念从前的旧时光,兄友弟恭,不分彼此!”他笑了,字字句句甚是凄凉,“可惜啊,人为什么要长大,手足为什么要相残……我不知,我不懂!”

    一听这话,我似乎明白了――画中孩童究竟为何人。

    “这画你收下,想让你绣一幅一模一样的,若有一日,下到地府黄泉,好呈献给先帝……永济不在了,下一个会是谁……是朕,还是永琰?”

    黄泉地府,下一个会是谁,是皇上,还是永琰?

    我不敢想,也不敢听!

    “请皇上放心,下一个,绝对不会是我!”清亮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听上去异常镇静,从容不迫。

    我蓦地回首,只见永琰大步而至,意气风发,英姿飒飒。

    “顽童戏蝶图!”从皇上手中接过画卷,他笑了,“一晃过了许多年,没想到这画卷还保存的完好如初,可惜永济早已化作一堆白骨,逝去之人不能回还,远去的欢乐不能重现!既然您提及先皇托梦,我恍惚记起昨夜的梦境――永济问我,您后悔了么,是寝食难安,还是心安理得!”

    “咳咳咳。”听过永琰的话语,皇上一阵急嗽,张口喘着粗气,暴怒道,“朕从未后悔过,明永济有罪,是他该死……滚出去,全都给朕滚出去!”

    “臣弟告退!”永琰冷笑一声,随手掷了画卷,拽着我的胳膊,退出乾清宫。

    快步行在廊下,觉得好冷,永琰追上几步,探手环住我的腰肢,“别走那么快,你是不是有心事?”

    眼前反复不定的,是塞丽娜塔的惨状,那澄澈若水的绿眸,那凄楚惨淡的目光,宛如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直直刺入心窝……

    颤颤触及他的手背,侧首相问,“娜塔是死了么?”

    沉默不语,他微微点头,眉宇间隐着痛。

    我知道,他也会难过,他也会不舍,毕竟他们相识了十数载。

    “连夜照会西蒙瓦剌使节,告知塞丽娜塔薨殁的消息,希望……”说到这儿,永琰顿了顿,极力思考着什么。

    望着他蹙紧的眉头,“你在担心什么?”

    举头遥望延绵的殿阁楼宇,永琰长长叹息,“维系和平之人已死,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敢想象将来会如何,只希望塞丽娜塔的死是噩梦的终点,而不是悲剧的……”

    心口似被什么堵住,噎了很久,才低低轻语,“我想去看看她。”

    原以为我很坚强,可还是忍不住落泪了。

    方才来永和宫的路上,还在一遍遍安慰自己――这只是一场噩梦,她睡了,安安静静睡去,明早还会伴着第一缕晨曦的到来而苏醒。

    当我望见覆在塞丽娜塔面容上的白绢时,心底仅存的一丝微弱希望轰然崩塌,跌得粉碎,化为灰烬……

    “王妃。”娜塔从瓦剌带来的贴身侍女跪伏在脚畔,悲凄哭诉,“圣女至死都想着故国,心心念念牵挂着哈拉和林,求您能够成全,让奴婢们陪伴她的魂魄回归瓦剌。”

    落叶归根,魂归故里,本是人之常情,可塞丽娜塔偏偏是皇上的嫔妃,由生到死都要受着宫规的约束,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这魂归瓦剌,谈何容易!

    垂首,深思量,心痛不已。

    恨皇上无情无意,恨塞丽娜塔福薄命苦,恨自己不曾为她做些什么。

    “起来!”俯身将侍女扶起,柔声劝慰,“不能保证丽妃一定能回去,但本宫愿意去争取……”

    永琰果然没有说错,牵一发而动全身,塞丽娜塔的亡故让两国好不容易维持的亲善关系彻底瓦解。

    西风烈,狼烟起。

    源源不断的军报由西北传往京城,三万瓦剌铁骑已然穿越狼山阴山一线,直逼大同府。

    塞丽娜塔,西蒙瓦剌的圣女,如神明般受人的景仰,她的薨殁定会掀起滔天巨浪。

    皇上不闻不问不管,不上朝,不看折子,依旧做甩手掌柜,将全部烂摊子抛给永琰。

    永琰不能不闻不问不管,是战是和,全都要靠他拿主意,想法子。

    下朝归来,永琰一脸倦色,歪在绣榻上,不愿动弹。

    这些日子,他日夜操劳,吃不好,睡不安稳,人消瘦了许多。

    悄然靠近,小心翼翼为他捶腿,低声道,“今日如何,瓦剌退兵了么?”

    他微微阖眼,久久叹息,“请神容易送神难,怎会说退就退,枉费我半生征战,用无数生命与鲜血换来的安宁就这么给毁了,心有不甘啊!”

    握紧他的大手,心酸不已,“难道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永琰无奈笑了,“除非塞丽娜塔起死回生!”

    “那你预备如何,是战,还是和?”

    “苹。”他柔声唤我,张臂将我揽入怀中,“见过太多淋漓鲜血,见过太多离人眼泪,我不愿再次踏足疆场,更不愿意离开你与兆儿,你们不仅是我的亲人,更是我的生命,是我永远不能割舍下的!”

    女人的直觉一贯很准,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煽人泪下的话语,他心中一定隐着什么……

    我大胆猜想,惊问道,“你是不是要送塞丽娜塔回去?”

    他愕然,“你怎会知晓?”

    “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伴着娇柔的微笑,泪水竟盈满眼眶。

    凝神相望,眸光深邃,永琰含笑低语,极力掩饰内心的酸楚,“不会让瓦剌铁骑侵入,不会让百姓万民苦受战火煎熬,我送塞丽娜塔来,也由我护送她魂归故里,这就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使命……”

    “你真的要去?”伏在他胸前,细细聆听他的心跳。

    “是啊,很快就会回来,不过日。”他抚着我的发丝,轻轻哄劝,“瓦剌使节带来了巴图蒙克的密函,邀我在朔州相见,迎回塞丽娜塔的梓宫。”

    巴图蒙克,塞丽娜塔的至爱,他会依约守信么?

    不,绝对不会!忘不了那次隆福寺的遭遇,忘不了那双锋芒毕露的碧眸,巴图蒙克绝不是等闲之辈,也不是善男信女,睚眦必报才是他的本性!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竭力将永琰抱住,躲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巴图蒙克不可信,只是为出兵入侵寻找借口,你千万不能去啊!”

    暖暖微笑,他神色如常,没有一丝惊诧,也没有一丝胆怯,“相信我,这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只需将梓宫送往朔州,就可以避免战祸蔓延。”

    “不,我不让你走!”心中不祥的预感强烈,我泪流满面,苦苦哀求,“别去,为了我和兆儿,求你千万别去……”

    白幔灵幡随风舞动,宫灯烛影颤颤摇曳,哭灵守夜的宫人跪满了永和宫的正殿,阵阵凄厉的哭声传入耳中,引得人心烦意乱。

    七日,塞丽娜塔离世已然七日。

    人常说:死者的魂魄会在头七之夜回归。

    如若她真的能够回还,我会长跪不起,拜托她,恳求她,望她泉下有知,保佑永琰平平安安。

    遣走所有宫人,我独自立在供桌前,怔怔望住那绘金雕银的梓木棺椁,亲自执壶往玉杯里注酒,一杯,两杯,三杯……

    “娜塔,今夜是你的头七,我来陪你喝杯头七酒,以此薄酒相送!”双手端起酒杯,仰首强饮而下,满口辛辣直冲鼻腔,顷刻间,泪水涌出,“你是拥有神力的圣女,永琰将护送你魂归哈拉和林,我恳求你保佑他一路平安……若有下辈子,千万不要再来这深深宫闱,就留在广阔的草原上,与心爱之人在一起,长相厮守……”

    恍惚间,有咳嗽声从白绢屏风后传来。

    我惊愕,疾呼出声,“娜塔,是你么?”

    半掩帐幔里,一个飘忽的男声缓缓念叨,“离离黄土,郁郁青冢,茕茕孑立,一缕香魂归去。”

    绕过屏风,缓缓靠近,一股浓重的药味弥散,旋即屈膝行礼,含怯垂眸,“苹见过皇上。”

    借着昏黄的灯光,皇上俯身将我扶起,微微一笑,“今夜是塞丽娜塔的头七,朕来看看。”

    人已死,于事无补,还有必要过来么?

    我蹙了绣眉,语声清冷似冰泉,“既然是您痛下杀手,为何还要来?”

    皇上呵呵低笑,一语惊人,“朕不是来看塞丽娜塔,而是来看你!”

    看我?身子一震,猛地退后大步,与其保持距离。

    “你怕朕?”眉峰一挑,他似笑非笑凝视,“仅是一晚,朕都等不及了。”

    他在说什么,一丁点都听不明白,不等我开口,他接着往下,“永琰即将启程,不知何日归来,待他归来之后,朕定会将皇位传于他!”

    实在不习惯这般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我问得干脆利索,“您到底想说什么?”

    神色尽是倦怠,他低柔笑了,“永琰不在,希望你能陪着朕,只有你在宫中陪伴,朕才能安心。”

    心中暗自思量,现如今那皇位唾手可得,我一定会助永琰完成心愿!

    淡淡而笑,不露半丝欣喜之色,“我会待在宫中伴着您,希望您言而有信!”

    “好,够爽快!”皇上主动伸出手,握了握我的纤手,“朕一言九鼎,一言为定!”

    凄寒的月光倾泻于繁花锦帐之上,将姹紫嫣红的牡丹染得素白。

    望着幽幽孤灯,心中越发清明,那日皇太后的话语在耳畔回响――隐忍是美德,只需稍忍片刻,一切便可大功告成,得偿所愿。

    缓步来到床前,永琰上我的额头,“傻丫头,想什么呢?”

    极力装出泰然的模样,含笑询问,“行装打点妥当了么?”

    他不曾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圈臂将我揽入怀中……

    “怨我么?”永琰的气息扫过耳畔,柔柔的,暖暖的。

    声音发涩,我默默不言,静静躺在他身下,任泪水悄悄滚落,濡湿鬓发,浸湿枕衾。

    我会怨他么?

    不,不会。

    只是有太多事,我无法独自面对。

    长久以来,一直贪恋他的温暖,贪恋他的宠溺,从未想过有一日,当他离开时,我将如何生存?

    哑然开口,声音颤抖得厉害,“你会平安归来,对么?”

    他痴痴望着我,眸中尽是爱意,“我会平安归来,一定!此生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

    漫漫长夜,好希望不会天明,天明意味着别离,我真的不愿让他离去。

    天明时分,竟下起了雨,雨点落在琉璃翠瓦上叮咚作响。

    又是一个下雨天,人留人,天也留人。

    披衣起身,赤足下床,拦住他的去路,哀声恳求,“不走,行么?”

    “苹。”他轻柔唤我,“说好了的,我一定会平安归来,一定不会让你久等。”

    早已知晓,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留下,我疾声唤来青芮,“快去,让芸娘把兆儿抱来。”

    兆儿被乳母抱来,永琰接过孩子,看了又看,亲了又亲,仿佛看不够,也亲不够。

    亲手为他系上玄色风氅,踮起脚尖,附耳轻语,“永琰,我再次恳求你,不为任何人,仅为我和兆儿,你一定要快些回来……”

    他,终究还是走了。

    临行前,我将一条绣罗帕掖入他贴身的衣袋里,帕上未绣鸳鸯,未绣鹣鲽,单单绣上同根同叶同生同长的一对并蒂莲花。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