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修真小说 > 玄浑道章 >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尘声俗扰 玄音自在
    詹公语声一出那位坐在迟学监左手旁的学令就站了起来道:“詹公今日是学宫议事你老既然早不管事了又何必来掺和呢?”

    詹公看了看他道:“原来洪贤侄你已是学令了啊。”

    他看向众人感慨言道:“我已是百岁之龄早已无心名业本不想管太多事可在这等关乎学宫声誉和都护府安危的大事却是不得不站出来说上一句话这件事唯有交给小儿才是最稳妥的。”

    此刻有人出声质疑道:“詹公凭何这般认为?目前懂得坚爪部落之语的只有张辅教一个人啊。”

    詹公摇头道:“不对不止一个人小儿詹治同亦是精通坚爪部落语言的。”

    此言一出堂中顿时一静这件事是他们之前从来不曾听闻过的。

    座中一名学令站起发问道:“敢问詹公令郎的这门语言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

    詹公道:“诸位也是知道的我这小儿因为有语言方面的长才所以自小跟随语言大家裘学令学习土著语只是他自觉学问不足所以也是雇请了不少有力人手去往安山深处探访就是在那里偶尔碰到了坚爪部落的族人这才学会了他们的语言他也是前段日子方才从那里归来的。”

    “还有这等事?”

    众人可一想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裘学令的名声他们也是听说过的他的弟子去外游学一点也不奇怪而且詹公毕竟曾做过祭酒的是有名望的人他也不可能拿这等事出来开玩笑。

    有人忍不住问道:“詹公这件事之前为何不早说呢?”

    詹公道:“小儿当时也是察觉到了坚爪部落对都护府的威胁于是匆匆往回赶可是回来后听闻有人已经把这个消息报上去了并且那人也是懂得坚爪部落语言的还为此被引荐入了学宫小儿也就不愿去声张了生怕有人误会他争名夺利。”

    这时有人义正辞严道:“詹公这就是令郎的不是了在都护府大局之前我等区区个人名声又算得上什么呢?”

    詹公叹息道:“说得是啊我也对他说过事关都护府大事非是一人之私利该争便争不必去计较一己之名。或许两人之间相互交流一下还可能取长补短一同更好的为都护府出力呢?”

    詹治同这时出声道:“我听了我父亲的言语也觉得就有道理后来在裘师的要求下去旁听了几次张辅教的授课发现张辅教的确如他自称的一般是精通坚爪部落的语言的但是也有许多地方可能并不十分准确这或许是张辅教在坚爪部落停留的时间并不入他所说的那般长久。”

    有不少人往张御所在之处看去只是他却是一脸平静似并没有站出来为此分辨的意思。

    那位洪姓学令一皱眉神情严肃道:“詹少郎你凭何敢这么说?”

    现在言称懂得坚爪的人就张御和詹治同两个人要是他们互相指责旁人根本没有分辨对错的能力。这只会搅扰众人的判断于整件事并无任何补益。

    詹治同微微一笑道:“口说无凭我今天带来了一个人一位坚爪部落的小酋首相信能为诸位解惑这人此刻就等在门外等候。”

    “什么?坚爪部落的人?”

    在座众人一听此言无不是大吃了一惊。

    此时立刻有人出声道:“既然是坚爪部落的人那就唤上堂来一见。”

    又有人斥道:“胡言乱语罗师教我看你是糊涂了奎文堂上皆为天夏衣冠岂容外邦土蛮落足?”

    “这个时候岂是讲究这些的时候?”

    “学宫的规矩还是要讲的。”

    两人顿时争辨了起来众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有加入进去的征兆最后还是迟学监出声结束了争论:

    “就让他立于间堂不踏入奎文堂就是了。”

    这就无有异议了。

    当即就有人吩咐助役下去把人带进来。

    众人皆是看向堂外过了一会儿就见自外进来一个穿着硕大罩衣的人其人来到台阶上后詹治同主动迎了上去并对其说了一句拗口的土著语。

    那人听到后便将罩衣解了下来露出了自己外貌只见其隆鼻高额面上涂着蓝色油彩发辫上用羽毛缀着耳朵上串着耳环眼珠偏向浅黄皮肤沟壑纵横他手指关节粗大整个人看起来健壮有力有着一股从蛮荒带来的悍勇残暴的气息。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其人在看到堂内诸人突然双手一合笨拙的用着天夏的礼仪对着众人一礼嘴里还说“拜见”、“有礼”这等生硬的天夏语。

    詹治同笑道:“他叫‘扎努伊察’是坚爪部落的一位小酋首麾下大约有七八百人的族民诸位师长若想了解坚爪部落都可以问他。”

    堂上众人相互看了看就有一人站出来出声问话。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詹治同口中就是冒出了一连串土著语那土著听到当即也是用同样的语言回答。

    在他的出色翻译下两人对答之间几乎就没有任何停顿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两个语言不通的人。

    众人见他们交谈无碍也是来了兴趣相继出声发问。

    詹治同则是一直在旁充当一个译者看得出他应付如裕开口说话的人没有一人有滞涩阻碍之感。

    堂上不少人都是频频点头看向詹治同的目光也是满是欣赏。

    他们看重的并不是詹治同的语言能力而是其人竟然能够在短短时间让这个土著蛮夷接受天夏礼仪那土著若不是身上这身打扮几疑就是一名归附了都护府多年的开化蛮人了这手段就不简单了。

    迟学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是冷眼旁观这时看了那洪学令一眼后者一点头站起出声道:“詹少郎这位是果真是来自于坚爪部落么?”

    詹治同微笑道:“如果诸位师长有疑那可以让扎努带人去他的族民中走一圈便就一清二楚了。”

    洪学令深深看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老神在在的詹公没再说什么又坐了回去。

    堂上众人这时都是若有所思。本来为求稳妥他们还是属意张御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这一比较下来似乎用詹治同更是合适?

    然而到此一步詹氏父子似还没打算就此打住。

    詹公又是开口道:“听闻那位张辅教不是教了不少学生么我这小儿也是抽空教了一些学生不妨叫几个张辅教教出来的学生来相互和比一比高下也就一目了然了。”

    有人是知道那些学子背景的怕惹出什么麻烦反对道:“这就不必了吧?”

    亦有人赞同道:“我觉得还是比上一比好这等事再严谨也不为过再说就说上句话又能如何?”

    座上一名看去地位也是颇高的老者此时开口道:“比就不必了几名学子能有多大气候这里也不是城中的卖艺场所只我想说一句我等还在学宫中争论的时候詹贤侄已是与坚爪部落主动沟通了孰高孰低可谓一目了然我以为这事交给他也是合适的。”

    可他话音才落一个响亮来的声音冒了出来:“学生以为不妥!”

    老者看过去见是自己的学生朱安世皱眉道:“安世你别又意气用事。”

    朱安世却是脖子一梗道:“老师学生没有意气用事学生只想讲理!”他看向所有人“学生想说得是真正的言语交流绝不是我辈在此一问一答可以看得出来的更何况与一整个部落交流沟通那情形更是复杂多变张辅教他在土著部落中居住数年也不是只单单懂得言语那般简单。”

    他这一番话也是令座中一些人仔细思考起来。

    詹公这时微抬眼皮对座中某个人使了个隐晦颜色其人立时会意道:“朱师教这话恕我不敢苟同诸位张辅教是通过自荐进入学宫的在那部落中数年之久也是他自己说的真假我们无从查证我并非是怀疑张辅教的品性可是这等大事我们不该更谨慎一些吗?“

    他又一指詹治同道:“詹少郎乃是詹公之子也曾在学宫之内进过学我对他很熟悉尊师重道过去也从无任何劣迹如今他又拿出了足以让人信服的东西来莫非这样还不够么?”

    迟学监一皱眉他能看出这是其人在引导众人的心理偏向相比张御这个半道加入学宫的“外人”詹治同感觉就完全是泰阳学宫的自己人。

    他虽然更认同朱安世的看法但要是众人都认为詹治同才是合适那一个他也不能不考虑众人的意见。

    朱安世却没有退缩反而据理反驳道:“学问就是学问道理就是道理这岂是能情面和出身替代的?”

    那人忽然一叹道:“朱师教我们知道张辅教是通过你引荐入宫的我们也承认他的本事但也请你不要像你老师瞿学令所言那般意气用事。世上有能耐的人多得是并不是离了谁人就办不成事了。”

    朱安世还想说什么那位瞿学令这时沉声道:“安世坐下。”

    朱安世脸上顿时一阵血气上涌可是在自己老师的严厉目光下他只能慢慢坐了下来。

    洪学令这时与迟学监对了一下目光再一次站起道:“诸位其实我们也不必要非此即彼既然张辅教和詹少郎在与坚爪部落的沟通上都是具备一定才干那不妨让他们两人同去依我看这其中就詹少郎为主张辅教为辅诸位以为如何?”

    詹公眼皮动了动但他没有再说什么。

    堂上相互议论了一下这个提议大多数人都能够接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稳妥些至于谁为主谁为副倒是次要之事了。

    迟学监见众人差不多意见一致了就看向张御道:“张辅教你以为呢?”

    张御淡声道:“既然认为詹少郎更合适那就让他去好了我就不参与此事了。”

    迟学监微皱眉头因为形势使然他也不好违反众意本来他还想给张御找一个机会可看去其人并不领情反而有些感情用事了。

    可他再一想这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啊做出这等赌气之事似也不奇怪这般看来詹治同似乎更成熟稳妥一些。

    洪学令这时肃声道:“张辅教你可需考虑清楚了。”

    张御没有再说话不过从他的平静淡然的态度中可以看出他的心意已定。

    众人都是摇头叹气者有之、惋惜者有之还有不少幸灾乐祸的本来张御一个自荐进入学府的想要上升就很是困难这个与坚爪部落交流沟通的机会无疑是一个登上上层舞台的捷径即便只是一个副手可也不是就无有作为了其人一时负气也不知道放弃了一个多好的机会。

    迟学监沉吟一下正准备开口宣布结论可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助役匆匆走了进来却是打断了他“学监外面有人找寻张辅教。“

    有人呵斥道:“堂上诸公议事谁人这般不懂规矩这个时候过来?”

    那助役低头道:“是是玄府来人。”

    “玄府?“

    那人不禁一噎。

    众人有些奇怪“玄府的人找张辅教做什么?”

    还未等他们想明白就见两个人身着玄府道袍的人自堂前的平台处走了过来而在路过那个坚爪土著的时候有一个人忽然转过头打量了其人一眼那土著忽然一阵紧张头上冷汗直冒随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人笑一声直接走到学堂之中对在座诸人谁也没有理会直接看向张御合手一揖客气言道:“张君府中有事主事请你入府一行。”

    张御自席上站了起来先对着两人一礼再对堂上合手一揖随即转身朝外走了出去两名玄府道人站在两边等他出去之后这才跟随而上自始自终他们都没有向堂上众人看过哪怕一眼。

    周围无人说话在一片沉默中看着他走出去。

    过了一会儿有人小声道:“这位张辅教莫非还是玄府弟子么?看起来好像地位还不低?难怪他看去似不在意此事原来已是走在了超脱之路上啊。”

    詹治同脸上此刻已没了笑容只是袖中的拳头捏得极紧。

    迟学监这时起身移步来到堂上的观窗前他看着张御大袖飘飘在两名身着道袍的玄府道人相伴下远离此间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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