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志终于找到了白虎神的神殿，站在台阶前仰望：数万级台阶蜿蜒而上，与青山的顶峰相接。一座古老的道观坐落在山顶，在缥缈白云间，隐约有几分仙气。
台阶前有两尊石像：一个是朝天吼叫的狮子，另一个是低头看地的龟。
“我叫柳志，来见白虎神！”柳志双手合拢，高声大喊，妄图道观里的白虎神能听到。
黄鸟告诉他，上台阶前必须通报姓名，获得许可后才能往上走。
“怎么这么吵？”一个洪亮的声音。
石狮子伸伸懒腰，语气中流露出不悦。
“是呀，吵得咱哥俩睡不好觉。该打！”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石龟也苏醒了，活动脖子。
石狮仰天大吼，身体开始变化：变成了一个金发紫瞳的雄伟中年人，赤裸着的上身肌肉嶙峋，手握着一把大刀。石龟低声嘶吼，身体开始变化：变成了一个敦实的矮胖子，全身黑色铠甲，手握紫金双锤。
金发大汉冲柳志吼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叫柳志，来见白虎神。”柳志恭敬地回答道。
“走吧，白虎神不想见你。”矮胖子声音很尖，阴阳怪气地说。
“不对！白虎神分明说只要闯过几关就能来见他。”柳志大声反驳道。
低矮胖子双眼滴溜溜乱转，继而笑眯眯地问道：“是白虎神亲口对你说的吗？”
柳志摇头。
金发大汉爽朗地大笑，“你一定被骗了。”
柳志目光坚定，“为了见白虎神，有个好朋友为救我而死。是不是谎言，我都要见到白虎神。”
两人开始围着柳志绕圈走。
“其实，想见白虎神也不是没有法子。”金发大汉在柳志身后发出恶意满满的大笑。
“你要足够虔诚，充分表现出诚意。神喜欢虔诚的家伙”低矮胖子凑到柳志耳边，似是善意地提醒。
柳志拍胸脯道：“我向来对白虎神心怀敬意。我很虔诚。你们放心吧。”
“诚意，口说无凭，必须拿出实际行动来。”金发大汉绕到柳志面前，和他脸贴着脸，大眼圆睁，恐吓道。
“我应该怎么做？”柳志虚心请教。
低矮胖子得意地笑了几声，“难得你心诚，我们不妨告诉你个法子。”
“其实，我们是面恶心善。别被我们的表象迷惑了。”金发大汉像是为自己刚才的言行辩解。
“多谢，多谢。”柳志忙不迭地示好。
低矮胖子指着蜿蜒到云间的台阶说：“这数不清的台阶，你知道它的作用吗？”
柳志坦白道：“不知道。”
“来求见白虎神的都要一步一跪，直到山顶。这就是诚意。”金发大汉笑嘻嘻地说。
“我知道你忍受不了，还是回去吧。”低矮胖子拍拍柳志瘦弱的肩，露出惋惜的表情。
“我能！我能！”柳志急切地说。
费尽千辛万苦，才走了这一步，怎么能轻易放弃。“噗通”一声，柳志老老实实地跪下。金发大汉和低矮胖子偷笑着对视一眼。
柳志一步一跪，上了一百多个台阶。金发大汉和矮胖子却有些急了。
“你叫柳志，对吧？”金发大汉挡住柳志的路，不怀好意地问道。
柳志微微颔首。
“你是不是王八蛋？”金发大汉恶声恶气地问。
“不是。”柳志随口回答道。
“老子说你是你就是。”金发大汉怒吼，一脚踹在柳志腹部。
柳志滚下台阶，头上跌出一个大包。他咬紧牙关，握紧双拳，想和金发大汉打一架。
低矮胖子却笑呵呵地说道：“这是测试你的忍耐力。无论神的侍从如何对待你，你都能忍耐，这才算是虔诚。你不能忍吗？”
柳志略一犹豫，无奈地叹了一声，“好吧！我能忍。”
柳志从头开始，一步一跪。
“你是王八蛋吗？”金发大汉吼道。
“是！”
“你是龟儿子吗？”
“是！”
……
柳志忍着辱骂，一步一跪，上了两百多个台阶。
金发大汉追上去，又将柳志踹下去。
柳志跌得鼻青脸肿，怒问道：“为什么又踹我！？”
矮胖子笑道：“你不是发自内心答应的。所以他才踹你。”
柳志冷哼一声，“你们是存心找我麻烦。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
金发大汉哈哈大笑，“傻儿子，现在才想清楚！？”
柳志指着两人，怒道：“我要把你们揍得哭爹叫娘，再上去见白虎神。”
两人冷笑，握着兵器跃下，打向柳志。轰隆一声，地面被它们砸出一个大坑。
柳志却毫发无伤地站在金发大汉的左侧，狠狠地踹中它的腰部。金发大汉连带着将矮胖子撞倒。
柳志正在气头上，下手没有轻重，心力重拳朝金发大汉腹部一通乱打。金发大汉连声惨叫，吐血不止。
柳志听到背后有疾风声，就地一滚，躲过了矮胖子的双锤攻击，恶狠狠地盯着对手，狞笑一声，双臂张到最大。火柱瞬间笼罩矮胖子。矮胖子惨叫着在地上打滚。柳志转身，如恶鬼般盯着金发汉子，疾步过去，用尽全力踢它的头。
一个中年道士蓦地出现他面前：头戴紫金冠，长而粗硬的黑发垂到肩部，眉似刀，一双虎眼，宽大的白道袍难掩身材的挺拔和强健。
他打量着柳志，友善地问道：“发泄了一通，开心吗？”
柳志诧异，心中怒火消了大半，冷静下来，沉默不语。
道士宽袖一挥，矮胖子身上的火立时消失了。它们跪下，磕头道：“向神爷复命。”
柳志立时明白，指着道士吼道：“是你指使他们干的！？”
“对。我命令它们惹怒你，再让你揍，”道士不屑地一笑，“你以为自己能轻轻松松地把它们揍翻在地？”
柳志略一思忖，随即握紧拳头，不服气地嚷道：“好啊，那就用实力打一架。”
道士哂笑，抓住柳志的右臂，迈出一步。
柳志回过神，发现已身处在道观里，站在石桌旁。
“你不能忍，我不会见你；你一味地忍，我也不会见你。”白虎神坐在石凳上，示意柳志也坐下。
“你在考验我？没必要那么过分。”柳志坐下，嫌恶地哼了一声。
道士不以为忤，“对于刚才的事，有什么感悟？”
柳志想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如果不是考验，我太弱，即使忍受侮辱也没用。”
“你如果足够强，你的朋友也不会死，”白虎神双眼陡然狠厉，紧盯着柳志，“我一直认为，弱小就是罪过，弱者就是罪人。”
柳志头摇得像拨浪鼓，“你错了，世上绝大部分是弱者。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些弱者活着就是罪恶，那么大英雄就是为了保护罪恶。那就不是大英雄了。”
白虎神瞪着柳志，猛地起身，右手高举向天。飘在道观周围的白云骤然变成乌云，千万条天蓝色的闪电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乌云间跳跃。
柳志冷哼一声，暗想：凭这点儿就想吓住我？狗屁白虎神，也没什么了不起。
白虎神右手缓缓放在柳志头顶上。柳志想反抗，却没有丝毫力气，想大骂，却张不开嘴。
乌云开始围着道观高速转动，千万道闪电同时钻进柳志的身体，狂烈地横冲直撞。
柳志产生了身体薄如蝉翼，随时会被撕得粉碎的错觉，恐惧之下，精神彻底崩溃，只会如野兽般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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