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满山灰蒙蒙的，仅有的一点儿绿是来自于松柏。柳志、伦恩、彩蝶走在枯叶满地的山路上，徐徐向北。
“你上次说，那个穿着唐代胡服的水族女人杀了你的同伴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伦恩好奇地问柳志道。
彩蝶接过话茬儿，“我也想知道来龙去脉。这样的话，我更有激情执行正义。”
“好。”柳志毫不犹豫地答应。
“慢，”彩蝶哂笑，“你一定要如实讲。你不要把自己讲成聪明绝顶、勇敢强大的英雄。我知道你有多蠢，有多弱。”
柳志急了，指着自己说道：“你看我像那种会说谎的人吗？”
“的确不是像，”彩蝶摇头，继而一笑，“你根本就是个大骗子。”
伦恩劝道：“你俩别胡闹了。柳志，快点儿讲吧。”
柳志冲彩蝶扮了个鬼脸，开始讲那件事的起因。
某天下午，少年团放假。过些天就是丽姐的生日了。他早就想好了要送给丽姐的礼物。
夕阳西下，薄云酡红。此时到了下班时间，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柳志从书店出来，将几本京极夏彦的书塞进背包，摸了下口袋，才想起连车费也换成了书，只得徒步回家。
两个小时后，夜色已浓时，柳志才远远地看到“天河苑”三个大字，长舒一口气。“天河苑”是他家所在小区的名字。
到“天河苑”有两条路：一、转过五条灯火通明的大街；二、穿过两条狭窄的暗巷，再穿过马路，就到家了，这是他偶然发现的捷径。
暗巷里障碍物较多：纸屑、瓜果皮、空饮料瓶随处扔着，一箱箱玻璃瓶摞了一人多高，稍微一碰，就哗啦啦雪崩。他却喜欢这种情况，暗巷是他练习心力的最佳场所。
他站在巷口，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将心力灌注到全身。身体对外界的感觉敏感了百倍：汽车发出的声音如针刺耳膜，行人们仿佛在他耳边大笑。他忍受不住，忙踏入暗巷，世界顿时安静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障碍物所在的位置，技巧地躲过去，顺利地在暗巷里穿行。
“求你了，别打了。”尖锐的哀求声自另一条暗巷里传来。
“老子今天打死你！”粗暴的吼声。
接着是前者的哭叫声。
柳志心猛地一揪，谨慎地向前慢走，到转角处，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他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左手提着矿灯，右手握着一根正滴着血的黑色钢管。中年男人脸上那条疤状如蜈蚣从额头经过右眼，斜斜地霸占了小半张脸。蜷缩在中年男子阴影里的是个低矮的瘦家伙。
柳志识得这个酷似老鼠的瘦家伙。路经汽车站，他经常见到这个瘦家伙破衣烂衫，瘸着一条腿，委顿地坐在地上乞讨。
此时，瘦家伙抱着鲜血直流的头，卑微地哭泣着，背贴着墙。
柳志看到那双健全的双腿，不禁暗骂一句。他多次给过这个瘦家伙钱。
“这月怎么回事？就这点儿钱？他妈的还想跑！”疤脸男子气极，发疯似地狠踹瘦家伙了几脚。
瘦家伙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柳志心生怜意，打算帮助那个可怜的家伙。
这时，疤脸男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提着矿灯照向柳志的方向。幸好柳志及时缩回了身，看着停留在墙壁上的灯光，被吓得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很轻浅。
他竟然吓出一身冷汗。教官曾说过，心力实力差距太大，可以感觉到。但有些强大的心力者能隐藏自己的实力。可能这个男子因愤怒而不能控制，或者根本是一个不能隐藏心力的类型。
“出来！”疤脸男人一声大喝。
柳志犹豫不决，不确定是否被发现了。
疤脸男人大手一挥，一堆钢管、破瓶子砸了过来，重重地打在墙上。瓶子碎了一地，钢管弹了回去。
疤脸男人见没有响动，自嘲地一笑，又朝瘦家伙头上擂了几拳。柳志见灯光移走了，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不小心碰倒了一堆啤酒瓶。那一摞废瓶子犹如山崩，乒乒乓乓一连串脆响。
疤脸男人大骂一声，冲了过去。矿灯的强光穿过暗巷，他只看到随意丢弃的垃圾。
柳志跑出暗巷，怕被追上，就拐进附近一家咖啡馆。他抱着背包，尽力正常地呼吸，找了个空座位，背对着门坐下，掏出书随手翻到中间，装作认真地读。
十多分钟过去了，见风平浪静，他才敢收起书离开。
回到家后，他简单地和潘叔、丽姐、赵斌打过招呼，就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
他曾听潘叔讲过，一些人利用残疾人乞讨骗人。没想到，他竟会看到这种事。想到疤脸男人那张狰狞的脸，他的心突突狂跳。他总有种已经被发现了的感觉。
冷静下来后，他躺在床上，咬着指甲陷入沉思：假如我抓到他，就是一件功劳。以后在少年团里谁还会小看我……
翌日，赶到汽车南站时，已是上午九点。柳志一眼就看着了那个乞讨的瘦家伙。瘦家伙额头上一块触目惊心的淤青，目光哀戚地坐着，昨晚还健全的左腿又“瘸”了。
柳志到咖啡馆，临窗坐下，隔一分钟就瞅一眼那个瘦家伙。
十一点十五分，柳志终于看到了那个疤脸壮汉。疤脸壮汉站在拥挤的人群里远远地看着那个瘦家伙。
想到实力差距太大，柳志有点儿害怕，但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和他交手，偷偷跟着他到老窝就行。
柳志鼓足勇气，出了咖啡馆，往疤脸壮汉的方向走去。疤脸壮汉却突然转身离开。
就这样，柳志尾随疤脸壮汉上了5路车。疤脸壮汉坐在最后一排正中，笑嘻嘻地煲电话粥。柳志挑了个靠前的位置。
城际公交驶出了城市，窗外的高楼大厦逐渐变成一个个村庄。
十二点二十分，疤脸男人在一个小村庄的路口下车。柳志连忙跟着下车。路旁有个小卖部，门前停了一辆车身满是泥点的奔驰汽车。疤脸男人径直上了奔驰，开始发动。
柳志快跑几步，暗叹白忙了一场。就在这时，疤脸男人突然从车上下来了。柳志心中一喜，忙转身看向别处。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