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看着孙燕飞突然的兴奋，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如果遇上冷漠或者挑衅的人清河都能冷静面对，若是假装热情内里藏刀子清河也不是没有办法，唯独是像现在的孙燕飞这样，眼中满带热情，态度兴奋，而且清河还在其中隐隐的感觉到了些许崇拜，清河实在是应付不来，尤其是自己之前对她还满带防备。
孙燕飞虽然在京中有着女诸葛的名号，但是现在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清河内心的变化，仍是拽着清河的袖子睁大眼睛等待着清河的回答。
清河沉沉气，想扯回自己的袖子但是发现动不了丝毫，“孙小姐这话是从哪听来的？”
孙燕飞摆摆手：“郡主，你叫我燕飞就好。我是前几日听公主提起，心中向往，便想向郡主问个究竟。”
昌平？昌平怎么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清河心中不解，却也不答孙燕飞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同昌平倒是交好？”
孙燕飞现在看清河的眼神同赏花会上的大不一样，自然对清河有问必答，“公主主张办女学，这是件好事，公主知道我在年后也会去学堂里读书所以之前见面的时候就和公主多聊了几句。”
清河听孙燕飞提起办女学，也有心打听这件事，便顺着孙燕飞的话头接着说：“你觉得女学是件好事？”
孙燕飞老实的点点头，“自然是件好事，女子本就不比男儿差，男耕女织虽说是各司其职各有所长，但是就读书识字做学问上本就无所差别，现在女子也可以像男儿一样进学堂读书，这已经是往前进很大一步了，难道不是好事吗？”
“的确是好事，”清河拨了拨炭盆中的炭，伸出手去烤火，表情淡淡道：“京中贵女都是这么个想法？”
孙燕飞也顺势坐到清河旁边，表情带了点沮丧：“怎么可能！公主虽说让京中的小姐都到学堂去，不过还是要自愿呐，京中好多小姐都不愿意去，其实也能理解，她们虽说也从小就有先生教导琴棋书画，但更多的都是女则之类的，现在进学堂大家一起读书，难免有些人怕漏了短被比下去。”说完有着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不是说自己读书好，就是觉得这种机会很难得，不想错过而已。”
清河看着孙燕飞眼中的向往和跃跃欲试，低头笑笑，自己多久没有这种对新鲜事物积极尝试的勇气了，“既然有机会，那就去啊，担心什么？”
孙燕飞抄起一旁的长钳，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盆中的炭，顺着清河的话不知不觉回答道：“公主办女学波折不易，我就是怕到时候没人去，陛下取消了女学。”
清河想想昌平未来要走的路，捏起茶杯低头浅饮，摇摇头呢喃道：“不会的。”
“什么？”孙燕飞没听清。
清河放下茶杯，郑重道：“不会的，正是因为办女学波折不易，所以昌平不会让皇上取消的，放心吧！”
孙燕飞看着清河的双眼，没由来的相信，不自觉的点点头，笑道：“那就好。”
清河对着同自己无关的人或事一向冷淡，和孙燕飞说完女学之事后就不说话了，只在心里想着女学的事。
棋室外面的阁里暖气熏人，清河静坐在炭盆边不再开口，京中贵女一向矜贵，旁人不先开口搭话，自己绝不主动开口，唯恐跌了自己的身份，但显然孙燕飞不在这些人当中。
见清河没有说话，孙燕飞仿佛抓到机会一般，往清河那边挪了挪：“郡主郡主，你真的领过兵啊？杀回去了？”
绕了这么半天孙燕飞还没忘记这个问题，看来是过不去了，清河眨眨眼，勾勾手指，示意孙燕飞凑近：“谣言止于智者，你知道吧？”
孙燕飞点点头，眨眨眼等着清河的下文，就看见清河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鼻子，笑的高深：“女诸葛。”
还没等孙燕飞反应过来，清河已经收回手端起了茶杯，孙燕飞皱皱眉，自己刚刚将清河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听在耳中看在眼里，但是却总感觉错过了什么，但是孙燕飞已经不好意思再追问，想了想换了另一个问题：“郡主郡主，我之前送你的书你看了没有？”
“看了。”
孙燕飞的眼睛又亮起来，“郡主郡主，里面有一本是说北境地质风貌的，我读了好几遍，真正的北境就像书里写的那样吗？”
听见北境两个字，清河怔了一瞬，转过脸看着孙燕飞，“你觉得书里的北境是什么样的？”
孙燕飞仔细的想了想：“苍茫大漠，野马奔驰，粗犷直接但是孤寂。”
清河认真听孙燕飞说完，勾唇道：“见过北境的人都会写出这样的词语，但是真正的北境是什么样的词都写不出来的，唯有亲眼所见才知道语音的贫乏。”清河说到这突然止住，因为她想起北境留给自己最后的印象是，红色的。
“真想亲眼看一看。”
清河想起孙燕飞之前到府上道谢的时候，说起西北也是一副向往的神情，“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孙燕飞点点头咧开嘴笑道：“现在女子能同男儿一起上学，以后说不定也可以同男子一般远游。”
清河点点头正想说话，棋室的门被拉开，江起云面带浅笑走出来，孙尚书跟在身后垂着头一副后悔模样，孙燕飞赶紧站起身，走到孙尚书旁边笑道：“父亲，是不是又差半子？”
孙尚书点点头，脸上满是悔不当初，清河对这表情太熟悉了，孙燕飞挽着孙尚书的袖子认真道：“父亲，你想没想过，是你和靖王之间只有半子的差距还是靖王让你只有半子的差距？”
孙尚书停下脚步，把孙燕飞的话想了一遍，黝黑布满皱纹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红了，一把拽过自己的袖子，对着孙燕飞重重的哼了一声，骂到：“混丫头。”
江起云握住清河的手，笑道：“伯父，时候不早了，起云先回府了！”
孙尚书表情倒是变得快，又变成了之前守礼规矩的孙尚书，“恭送靖王。”
孙尚书和孙燕飞一直把江起云和清河送上马车，马车才要动孙燕飞开口叫住：“等一下。”
清河闻言掀开帘子，就看见孙燕飞脚步走近，表情诚恳：“郡主，新年好！”
在江起云探究的目光里，清河也回了好，马车渐渐驶动。
“孙燕飞在京城中是出了名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你是怎么把她收服了？”
清河轻轻靠在江起云的肩膀上，“我才没有，不过你每年都来孙府吗？”
“嗯”江起云点点头，搂住清河，“伯父对我的恩情如同父亲一般，平常也不敢过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过来拜访。”
清河知道父亲这个角色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尤其是对江起云来说，伸出手回抱住江起云，低声道：“那以后，每年我都陪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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