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二十日。
王奇山与山涛真人三局棋后，再未进过山谷。
在江左镇，与三仙真人碰到两次，也是不冷不热的样子。
玄微子，似乎忌惮那个老神仙，白云观住持篯铿真人，打入王奇山源境界内的那只金丝猴。
这段时间，王奇山每天修炼盗天决后，暗中观察它，没发现什么异样。
金丝猴显得很乖巧，只跟在红衣唐余丹周围，不敢接近三足鼎。
王奇山数次想把它骗进鼎内，都在最后一刻被它逃脱了。
听甄仙人的意思，好像事情没那么简单。
源境界内的金丝猴，似乎具有遮蔽召唤的功用。
“仙人……”王奇山为难地道；“为何要收我为弟子？”
“诛仙手啊。”甄仙人欣喜地拉起他的左手，温柔地抚摸着；“三年前，听江左出现了诛仙手，可诛杀仙人。我马上就赶来了。没想到，找了三年，才找到你。”
“仙人要用诛仙手诛仙？”王奇山怕怕地问。
“这还用问？”甄仙人深情地盯着诛仙手；“你很不错，诛仙手也很不错。听，你诛了丹霞童子吕昇，诛了阮丘真人，定能替师父诛了琴高，夺回洞府。”
原来，这个女仙人被一个叫做琴高的仙人夺了洞府……怪不得呆在这上下两不挨的画舫上。
“仙人，您既然能杀宠仙，琴高……”王奇山吞吞吐吐地道；“他比宠仙厉害？”
“宠仙只是个仙禽出身的仙童，刚在白云观登仙碑上有名号，算不得仙人。杀他，事一桩。”
“琴高与阮丘真人，哪个厉害？”王奇山又问。
“黄阮丘只是个种药的一代仙人，没修过真正的仙术，怎可与琴高相比？”
王奇山更怕了“仙人啊，我的诛仙手，怕是诛不了高级仙人。”
“为何诛不了？”甄仙人转头盯着王奇山看了会儿，恍然道；“也是啊，你现在的根就看不到他。”
甄仙人失望地叹息一声，放开诛仙手，默默地看着画舫外的虚空发愣。
王奇山起来，活动一下身体……灵体。
他浑身上下，只有一件不明材质的白色仙衣，能嗅到淡淡的软香。这，大概是甄仙人的衣物。
想到这件仙衣曾穿在这个美的出神入化、无法无天的仙女的娇躯之上，王奇山心头腾起一股邪火。
他展开双臂，细细查看着仙衣，不留神，看到仙衣袖口处，有一块补丁。
这是一件旧仙衣……可是……
王奇山有一件明黄色的仙衣，那是黄阮丘的。他曾用过数种方法检验，包括火烧刀砍，都无法伤其分毫。现在，已经被王奇山当成护体内衣，只要有些微的危险，就肯定穿在身上。
甄仙人身上，也是一件洁白的仙衣。王奇山在她的袖口，同样的位置，也看到了一块补丁。
虽然补丁的针脚很是细密，不仔细看，根发现不了。
但补丁就是补丁。
这个女仙人，好像不怎么富裕啊。
有了这个念头，王奇山再看周围，看木几上的茶具，看画舫，更加确定甄仙人，是个穷仙。
碧玉茶具虽然看上去古朴而雅致，却只有三只杯子。壶盖还有磕碰。
黒木几稳重端庄，质地细密，也有古董相，边角处有火烧痕迹。
几下，有一只青铜盆，盆中有水，水中立着一黑玉神牌，神牌上写着“王十里”三娟秀的篆字。
大概，那就是召他来此的法器吧。
画舫的甲板上很干净，材质也是不知什么来历的黒木。
只是，太干净了。画舫好像只有她一个仙人，没有侍女、奴仆，十分安静，没有半点声音。
“先送你进昆仑仙境，十年后，当能成。那时，你就能看到琴高了。”甄仙人想清楚了，脸上有了笑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个琴高，也是一代仙人？”王奇山问道。
“琴高是古仙。”甄仙人皱起眉头，王奇山虽然已经有点习惯了她的惊人美貌，这一下，竟有心疼的感觉。
“他……比那个老神仙，谁厉害？”
“你的是篯铿真人，差不多吧。都很厉害。”
“仙人……”王奇山不知什么好了。
诛仙手，首先要能定位仙人，知道他在那里。然后要能贴近，最后，还要能穿透仙人的护体仙气。
如果老神仙不主动收拢起仙灵之气，他根就看不到仙人在哪里。那么浑厚的仙气，他即便是能贴上……不会被震碎吧！
但是，甄仙人不这么想，她不知从那里搞出一堆破烂，摆在木几上摆弄着，似乎在算账的样子。
缺口的青铜剑、断骨的黑伞、没有坠的金玲、散乱的玉册、精美的空玉瓶、破口的锦囊、三张百金金票、十几枚金币、一只古旧的青玉箫、十几杆磨损的画笔……
唯一一件新宝贝，是如意盾。
真仙人拿起两枚古朴的玉牌，翻来复去地摩挲着，爱惜之情溢于言表；“就是它们了。”
“仙人，要卖了它们？”王奇山问道。
“它们能在仙都换到千灵。进昆仑仙境，要五百灵。进去后，也要有灵石才行，剩下的五百灵，你省着点用。”
“仙人，不如这样。”王奇山拿起如意盾；“这个，好卖吗？”
“当然好卖了。”甄仙人看着如意盾，犹豫片刻，道“既然拜我为师……就送你做拜师礼吧。”
“哦……”王奇山撑开如意盾；“仙人，如意盾，是我给仙人们的啊。”
“原来是你……我倒是忘了。”甄仙人一手抚额。
“当然厉害了。”王奇山收起如意盾；“这是一代如意盾，耽记已经停产了。过年后，耽记将推出二代如意盾，可挡仙人两击，激发两枚符文弹。分别是破甲弹和炸裂弹……”
“一代仙人比二代仙人厉害，二代如意盾，怎么能比一代厉害？”甄仙人不解地问。
“这个问题……”王奇山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他拿起断骨的黑伞，道“仙人，这是何物？”
“它叫青云伞，取青云直上之意。可遮风避雨，藏匿行踪。”甄仙人脸颊闪出一丝红晕；“这一柄，坏了啊……”
“如意盾是它的复制品，却多了两个功效。”
“是啊，我买它来，正是想去试试，能不能杀了琴高……它在仙集卖十五灵。”
已经有人开始做如意盾的转手生意了？
如意盾，连据只是仙童的安澜真人都伤不了……
这样的智商……美丽的女仙，你是如何成仙的？
王奇山从木几下捞起黑玉神牌，问道“仙人，这是何物？”
“它叫招魂令，可召唤凡人的灵体。在江左镇，我试过几次，都召不动你。”
“为何要召唤灵体，你可以去找我啊？”
“那里人多、仙人也多，不安全。”
“此处安全吗？”王奇山问。
“朔方舟，是仙父留给我的宝贝。只要躲在这里，谁也找不到我。当然安全了。”甄仙人傲然道。
王奇山左手一翻，拿出定神金羽“仙人，可知这是何物？”
“这个啊。”甄仙人接过去，细细看了几眼，道“它叫定神金羽，怎么了？”
这枚定神金羽，王奇山已经用了三次，也去凡城与罗妃聚了三次。如今，已经神采暗淡，用不了了。
“仙人可知，它如何用？”王奇山不知道该如何给它充能。
“定神金羽是培养仙禽是宝贝……”甄仙人一开口，王奇山的脸就红了。
天亮时，王奇山被甄仙人放了。
他睁开眼，还在薛飞卿的帐篷里。
薛二倒在一旁呼呼大睡，薛飞卿强撑着，看到王奇山坐起来，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也没事吧？”
“那是什么地方？”薛飞卿倒了杯茶；“茶凉了。”
“没事。”王奇山接过来，一口喝干；“你们……都没印象？”
“只看到一道光。”薛飞卿道；“是仙人吧？我们的眼睛承受不住。”
“是仙人。”
“你拜仙师了？是哪个？”薛飞卿到底出身名门，知道点仙师的事。
“算是吧。”王奇山含糊地。
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与甄仙人的关系。
甄仙人是个仙二代，父亲是古仙级别的仙人。她能成仙，完全是由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缘故。
后来，仙父为了追求仙道，进入了更高级的区域，把她和一个与她差不多废物的哥哥留在仙都。
几百年过去了，两个废物坐吃山空，逐渐耗尽了仙父留下的资源。他们，只好把仙都洞府租出去，勉强维持着，盼望仙父早些归来。
没想到，他们出租洞府，遇到了琴高真人。
甄仙人，废物哥哥上了琴高真人的当，被琴高占了洞府。
王奇山怎么听，都是因为他们太过废物。
琴高真人唯一做的不地道的，是看上了甄仙人的“兰姿蕙质”，想与她结为道侣双修，而已。
如若不然，仙父在仙都的那些老朋友，也不会置之不理。
没有那些大仙暗中帮扶照顾，他们俩废物，早就被仙都的仙二代们生吞活剥了。
总而言之，甄仙人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要诛杀琴高真人，顺便夺回“被抢占”的洞府。
王奇山劝她不妨把眼光放长远些，先做二代如意盾在昆仑仙集的总经销，多少挣些灵石。等挣够了灵石，再考虑何时去昆仑仙境修仙。
王奇山，一代如意盾能卖十五灵，二代也能卖十五灵。他的供货价是八灵，卖一柄如意盾就是七灵的利润，卖十柄是七十灵，卖一百柄……
甄仙人还算听劝，暂时答应了。是仙人为了维持修为，离不开灵石和丹药。有了灵石，可带着哥哥离开琴高，在昆仑仙集租个铺位……
即便如此，王奇山心里还算七上八下的，不安稳。
一是不知道耽记二代如意盾的产量，能不能支撑起一个昆仑仙集的铺位。
二是……诛杀宠仙的，正是古仙琴高真人。
琴高真人，是位与玄微子、篯铿真人、中周大神仇生，同级别的古仙！
他对甄仙人，除了不给灵石不给灵药，别的方面照顾的可谓周到之极。
甄仙人了句“他摸我”，宠仙就没命了……
如果琴高真人知道他教甄仙人做生意、挣灵石，不会也把他给诛了吧？
收获是，王奇山总算找到寻找没见过面的师父，翁达活佛的途径了。
甄仙人手里的两块令牌，可自由出入除上九重仙境外的任何一处仙境。
她答应去白云观下九重仙境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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