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门口的，是先前带齐恩思去过黑市的马特。可能是为了低调，他穿了一身褪色的布衣，脸上还带着一些晒伤痊愈的痕迹，身上手上背着提着三个大包，完全是一副送货工人的模样。
一进门，马特没有解释自己的扮相，而是说起了来意：“对于重要的客户，我们北方商业雇佣军都会定期进行关系维护。每个季度，我们都会上门来询问顾客的最新需求。不知您最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你。”齐恩思把他引入房内。
“愿意效劳。”马特跟着齐恩思进了会客室。
两人坐下之后，齐恩思斟酌了一下语句，最终还是直截了当地说：“我最近收到了很多请柬，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各种活动，但是我不知道哪个应该去。”
“你急需用钱吗？”
齐恩思没懂他的用意，但还是估算了一下自己剩下的金币和未来的需求后，回答道：“不急。”
“那就一个都别去。”
“都不去？”齐恩思眉毛一挑。
“是的。我也经手过艺术界的商品，对其中的门道也略知一二。根据我的经验，在这个圈子内，经常参加社会活动、过于急功近利的画师反而不受欢迎。画作能卖出高价的，往往是那些态度冷淡、深居简出的画家。”
“而你现在的名气刚刚打响，若是急于将知名度变现也不难。如果操作好了，甚至能一夜暴富。但若是这样做，不仅业内对你的评价会隐隐下降一个档次，而且你未来的作品升值空间不大，发展道路也会变窄。所以你目前不要参与各类活动，最好连作品都不要多卖，等你的影响力慢慢扩展，大家都见识过你的风格、肯定了你的水准之后再推出新作品才好。”
齐恩思努力摆脱自己的固有思维，并试图理解马特话语中的逻辑：“所以说，大家更偏好高冷的创作者？”
“高冷？听起来是个有趣的词，你可以那么理解吧。”
“所以说我是应该直接拒绝吗？”齐恩思满脸担忧地问。
“不回应就行了。”马特说道，“你不用担心惹人生气，因为给你送请柬的家族都只是在表示自己的善意和关注——他们负责社交的家仆或是管家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所以这一切都更是贵族礼节之类的行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并没有期待你进行直接的回应，而某些家中的实际掌权人物可能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闻言，齐恩思顿时醍醐灌顶：“原来是这个道理！艺术对大部分家庭来说不只是爱好，更多的是社交的工具。他们家中的底层人员现在联系我，其实也只是混个眼熟，以后如果我真的深受认可、一举成名时，他们联络起来也多少有个话头，不至于尴尬。”
马特笑着恭维：“您的理解很深刻，说得也很直白。以您的敏锐思维，如果做个商人，一定能成为我们的强大对手。”
还没等齐恩思谦虚，马特话锋一转：“只不过如今在亚绪城内，您也算个知名人物了，您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吗？”
齐恩思不知马特意有何指，疑惑地看向了他。
“我的意思是说，您现在出门，可能会被一些人认出来，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您难道想真的一直呆在家里闷着吗？”
齐恩思摇了摇头，但心底已经知道了马特的用意。
马特看到齐恩思明了的表情，便也不再掩饰，声调骤然一高：“但是有了我们的胸针，您就能摆脱这个烦恼。我们能为您提供特有的护身符，这种胸针可以降低使用者在普通人眼中的存在感，除非您做出奇怪的举动或者威胁他人的行为，否则普通人一定会忽视你。即便是一直盯着你家房门的跟踪者，也会在您出门之时走神。怎么样，神奇吧？”
齐恩思露出惊诧的表情，心中却暗暗判断起了这东西的价值：
“大概是一级魔法物品，有干扰精神的作用，可能还有光线方面的效果，但作用对象较少，效果也比较鸡肋，最多要五金币吧……”
马特见自己的推销效果不错，连忙趁热打铁道：“只要三枚金币，怎么样，划得来吧？”
待齐恩思点头后，他又一次略带兴奋地将身子前倾，问道：“既然有了出门的机会，那您一定会需要一身合适的行装。当您想要避开人群时，那些具有绅士风度的装扮不仅没有益处，反而会带来障碍。这时候一套宽松、轻便、耐磨而不失高质量与多功能的衣裤便是必须的配备……十枚银币……”
“而当您行走如风时，自然会考虑行动的速度与双脚的舒适，一双能保持干爽、加快速度、维护膝盖的靴子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枚金币……”
“您不考虑再来一支画笔吗？我们的画笔能支持数十年的使用，而且其中蕴含着的力量能让您获得守护和力量，不仅维持手臂的稳定性，也能保证您在长时间的绘画中腱鞘和脊椎不受到伤害……十二枚金币……”
齐恩思本来不想多花钱，但是马特的推销语言极具煽动性，而且这些东西也的确很有吸引力。再三思索之后，齐恩思决定将他介绍的产品全部买下来。
“什么时候会送货？”
马特自信一笑，拍了拍身边的大包：“早就准备好了。”
随后他便在齐恩思惊愕的眼光下打开了包裹，从中取出了先前提到的货品。
支付完毕后，齐恩思问道：“你是早就做好我也买这些东西的准备了吗？”
“其实我的准备还有更多。毕竟为顾客考虑，做好先期的准备，本来就是我们的服务与职责之一。其实有些生意我们是不经营的，但我还是特意做了些准备。”
齐恩思看了看他身边的三个大包，眼神复杂。
“我还有几位顾客要见，就不多打扰您了。有什么要求，请及时联系。”说完，马特举重若轻地背好背包、拎起另外两个大包，在克林的帮助下出了门。
回想起之前的购买经历，齐恩思不禁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冲动消费的意思。
但显然，马特也是做足了功课的，不仅投人所好，话术也准备充分，实在是一名优秀的销售人员。
真是行行出状元啊。
感叹之后，齐恩思换好衣服，装好各类物件，再佩上那枚降低存在感的胸针，准备久违地出门散散心。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