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钟妃今天又在祸国 > 《钟妃今天又在祸国》正文 第九个巴掌
    钟情领着永寿宫的宫人们赶到时, 襄阳长公主、覃氏、傅皇后与长信宫的宫人等已经在现场挤了个满满当当——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 傅皇后精心准备的生辰宴, 也基本算是被毁了个七七八八了。

    一见钟情挺着近七个月的大肚子赶了过来, 郇瑾登时就后悔了——这份后悔, 倒不是后悔于自己出手揍了对面那小子, 而是后悔自己揍人一时爽, 揍上瘾子来了, 竟然没有在大人过来之前全身而退,到如今, 还要连累姑母过来领人。

    覃氏张牙舞爪地护住悌哥儿, 看着自己从小娇养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娇娇弱弱而今却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儿子,已经恨不得扑过来把郇瑾的皮给撕烂了——这一刻,在覃氏心中, 对傅怀信的恶意都要靠后站了再没有把眼前这个姓郇的小畜生打得跪地认错更重要的事情了!

    ——要不是有允僖和允晟两位皇子在中间挡着, 覃氏早让人把郇瑾按在地上打了,可即使有允僖护着,覃氏气得受不了, 自己扑过来,宫人们不好拦着这气红了眼睛的侯夫人, 郇瑾和允僖身上, 都挨了她好几道子了。

    最后还是二皇子允晟猛地发火了,高声叫来长信宫的宫人“扶着”侯夫人去一边的亭子里“休息休息”, 不然钟情过来的时候, 允僖胳膊上还能再多上几道血印子。

    允僖痛得嘶嘶抽气, 心中暗道,这女人是越长指甲越长么?——这侯府夫人的挠的,可比月前在慈仁宫里被那个什么什么郡主家的小丫头挠得疼多了哼,我以后非得找个不挠人才行!好痛啊呜呜呜。

    二皇子允晟黑着脸让宫人拿了玉颜膏过来,扯开允僖的袖子亲自给他抹——允晟的动作非常大,也有故意做给覃氏看的意思,不管怎么样,堂堂二品诰命夫人,一言不合,扑过来就把人挠成这样舅舅当年是怎么挑的妻室!简直是有辱斯文!

    “好,都道等钟妃娘娘过来,而今钟妃娘娘也过来了,总该给我们家悌哥儿一个说法了吧!”钟情一过来,覃氏当即起身迎了过来,动手打人那小畜生是钟妃的亲外甥,还被钟妃所出的四皇子护得死死的,覃氏早憋着满肚子的火,只等着钟情过来发了!

    钟情却看也不多看覃氏一眼,更是丝毫不理会覃氏的话,径直就往边上方才宫人们叫覃氏“休息休息”的亭子里走,覃氏大怒,正要再往钟情面前冲,却被永寿宫的一个宫女牢牢地按住了肩膀,再也难往前进一步。

    拘惠抬起头来,冲着覃氏微微一笑。

    覃氏大怒,正要开口斥责她放开,抱琴看见了,却是趾高气昂地冷笑了一声,扬声道:“侯夫人,我们家娘娘肚子里正怀着孩子呢!您这么直愣愣地冲过来,是想谋害皇嗣么?!”

    覃氏一噎,傅皇后眉头深锁地站了起来,轻轻地扫了这边一眼——无论如何,钟妃如今怀着孩子,真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出了事,那就真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了

    傅皇后淡淡地开口道:“侯夫人还是来本宫这儿坐坐吧,稍安勿躁,想来这件事,钟妃会给大家一个完美的交代的。”

    傅皇后心中也是暗自恼火,本来嘛,准备的好好的宴席,来了洛阳城里那么多大家闺秀结果还没怎么开始呢,这边先打了起来——要傅皇后说,小孩子互相打架,这种说不清楚对错的事儿,只能怪家中的大人自己没有教好,站在她的位子上,各打五十大板再各自安抚一番也就是了,可偏偏这两方,哪个都不是能退让一步的性子闹成现在这样,今日这生辰宴,倒是彻底不用想好好相看了!

    傅皇后无法不对这惹起祸源的两边心怀芥蒂。

    ——尤其是在如今看在虞宁侯府的份上,不好直接对覃氏和悌哥儿府如何的情形下,对于郇家那小子的“惹是生非”,傅皇后的不满就更深了。

    一个从五品武官的儿子,独门独户的,谁给他的胆子说在宫里动手打人就在宫里动手打人、说对虞宁侯的嫡子动手就对虞宁侯的嫡子动手?还不是仗着自己在永寿宫里的那位姑母

    傅皇后想想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成帝愿意喜欢谁喜欢谁、愿意宠爱谁宠爱谁,那都随他去了晋封也好,赏赐也罢,傅皇后都别无二话,但也不能把人都宠的无法无天、都逾越了规矩礼法去吧?!

    傅皇后一想到钟妃肚子里还揣着、据闻多半是龙凤双胎的皇嗣,再想到镇南侯府如今每日愈下的景况心头的烦闷感就愈来愈甚。

    钟情走到亭子前,对傅皇后微微福身示意,永寿宫的几个大宫女依次摆上软垫、烧起手炉,挂上防风的厚厚毡帘万物齐备,顷刻间便把亭子内弄得温软适宜了,钟情这才施施然地落了坐,也不多说别的,单刀直入地直接问郇瑾道:“瑾哥儿你为什么出手打人?”

    事发突然,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了,几个孩子就混打了起来,只知道郇家的小公子单独按着虞宁侯的嫡子一顿好揍,虞宁侯夫人覃氏又是出了名的爱惜自己的儿子,岂会善罢甘休了去?钟情怕孩子们吃亏,故而一接到消息便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不管怎样,小孩子打架,总归还是会有个缘故的,瑾哥儿有瑾哥儿的错处,处置起他来,钟情自然也不会手软但也万没有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先强行按着要自己这边的孩子们给人低头认错的道理!

    谁有错,错多错少,错在哪里了总是要全放在一起好好地说清楚才成!覃氏再是跋扈,钟情却也不是上一辈子那万事都忍气吞声的性子了!再者了,委屈什么,都也不能委屈了孩子们去啊!

    但终究先出手伤人的就是错,更何况钟情看了看对面被覃氏护在身后的悌哥儿那鼻青脸肿的模样,暗暗皱眉,心下也略微觉得瑾哥儿出手有些重了,故而一开始问郇瑾的态度,是带了些许的严肃和训斥意味的。

    “打了就打了,”郇瑾别过脸,却是摆出了一幅混不咎的无赖模样,咬牙道,“看他不顺眼,就打他了,还需要理由么?姑母有气,就直接罚我吧,千万别气着了您自个儿”

    说到后来,郇瑾心中是隐约有些后悔的,但事到如今,自己打人肯定是不对的,虞宁侯府那小子话说的恶心,郇瑾却不想当众再重复一遍,再牵扯了傅大头进来唯一后悔的,就是惊扰了临近生产的姑母,还为他们这些小子打架的破事专程出来

    “瞧瞧,瞧瞧,他说的这是什么话!”覃氏“啪”地一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眼睛里放出两抹淬了毒一般的视线,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郇瑾现在早被她万箭穿心了覃氏怒吼道:“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天子脚下,皇城宫里,说一句‘看不顺眼’,就可以随便出手伤人了么?!小小年纪,好恶毒的心思啊!”

    郇瑾昂着脸,冷哼一声,摆出了一副“随你骂去,反正打了就是打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的熊孩子姿态。

    傅怀信动了动唇,脸上划过一丝焦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被郇如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郇如微微一笑,对着傅怀信轻轻地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

    郇瑾察觉到响动,回过头来,更是狠狠地瞪了傅怀信一眼,眼睛里写满了六个大字——“闭嘴,不关你事”!

    钟情暗暗皱眉,面上却是平静无波,只淡淡地顺着覃氏的话问她:“确实是瑾哥儿冲动了不知道侯夫人觉得,该如何罚他才是?”

    “我要他给我儿偿命!”覃氏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双眼里写满了报复的快感。

    这傅皇后都忍不住皱眉抬头,觉得覃氏这话有些太过了——小孩子打架而已,怎么还要喊打喊杀的来了?

    襄阳长公主适时地开口,深深地审视了对面这位排场甚大的永寿宫宠妃一番,淡淡地帮覃氏婉转了一下:“侯夫人也是爱子心切,一时气昏了头只是无论如何,郇家小公子下手这么重,总是该先给悌哥儿赔个礼、道个歉的吧?”

    覃氏心道,谁要这小畜生赔礼道歉,我要他死!!!赔礼道歉算什么,根本不能平复覃氏心头万分之一的怒火,只是迎着傅皇后皱眉不悦的眼神,覃氏怒极攻心的发热头脑,终于稍稍冷静了一些,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在傅皇后的生辰宴上就真让见了血去,故而冷哼一声,毫不客气道:“先对着我儿磕三个头,以示你认错的诚心吧!”

    郇瑾是何其骄傲的人,他平日连跟四殿下说话都没大没小的傅怀信一听,当即就生气起来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君王跪师祖,悌哥儿算什么,还要郇瑾跪他?!这道歉,也未免太折辱人了!

    傅怀信上前一步,冷着脸就要开口,却又一次被郇瑾给伸手拦住了。

    “好!我可以给他磕头道歉!不过”郇瑾想,老子本来是忍下侯府那小子骂傅大头那一遭的,毕竟这世道,这么一番恶心的话传出去,傅大头脸上也不好看,可是偏偏,你们还蹬鼻子上脸,越来越欺负人了好,天上有门你不走,地府无门你偏找上来,你既然这么喜欢让人磕头道歉,那你就磕个痛快吧!

    郇瑾冷笑着抬了抬下巴,一指躲在覃氏后面眼神闪躲的悌哥儿,毫不客气道:“只是,我与你磕头道歉后,你是不是该对着信哥儿磕头道歉了!”

    覃氏一怔,继而大怒,气得口不择言道:“你这该千杀的小畜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钟情的脸色也变了,惊怒道:“侯夫人,您也是洛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体面人,瑾哥儿有错,本宫自然不会包庇他,但是麻烦您言辞间,也对本宫的侄儿放尊重些!”

    “我胡说八道?我哪里有胡说八道了?”郇瑾才不怕覃氏这种做派,对付这种人,她凶,她恶,你就非得比她更凶、更恶才是!

    郇瑾冷笑道:“我打了你儿子,是我对不住他,我可以对他磕头认错真是十分的对不住,我不该二话不说就动手揍你的但是,人之至恶,莫过于辱人父母,欺□□儿,伤人兄弟。辱人父母者,其仇不共戴天!你儿子骂了信哥儿的父母,是不是更该磕头认错呢!我对他磕三个头,他是不是该对着信哥儿磕三十个!”

    覃氏怔了怔,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悌哥儿,没过脑子地就问了一句:“悌儿,你,你说什么了?”

    悌哥儿却是对于自己先前的那句话已经暗暗恐慌许久了——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那话说的不应该的,他就是,就是实在太厌恶傅怀信罢了!那话若是被父亲听到了,他必然会对自己更失望了悌哥儿惊恐的神经本就紧紧绷着,被自己的母亲这么一问,霎时间最敏感的那一丝骤然被崩断了,惊惧到了极致,他反而豁出去了。

    “我又没有说错!”悌哥儿愤恨地瞪着傅怀信,不顾姿态礼仪、浑似发癫一般突然大喊大叫道,“我又没有说错!凭什么要我道歉!他就是个野种,没人要的野种!他没有爹,他娘也不要他了,这才来我家,与我抢父亲的!”

    郇瑾简直气疯了,妈的,这小子还敢说,他竟然还他么敢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

    傅怀信的双手紧紧握成了一团。

    “侯夫人,”钟情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冷着脸道,“在瑾哥儿磕头认错之前,您家的小公子,怕是得先为自己这番言辞,郑重地向信哥儿赔礼道歉吧!”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