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然：“不知道……我也不需要它……”听说过，但不太了解。
樊念心：“你一定没有经历过垂死挣扎，没有体会过眼睁睁地看着生命慢慢合眼，妖从来是跨越几千年的寿命，若你于万妖之上，挥挥双手方能保护住任何一个；哪怕是人，你也能让她拥有长久寿命；我害怕自己再一次跌入红色河川，血染水流里让我感受万劫不复；就像玄云九山总有一天会坠落云海变成陆地上孤山荒坟，你应该听不懂我说什么吧？”
法然：“不……我没有……”
樊念心：“是吗，谢谢你原谅我，那么再见。”
他声音气息很慢，就像刚刚经历了大起大落，劳累的吐出心声，其中夹杂着淡淡悲伤。
这成为樊念心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法然流露出温柔。
……
失去一半妖力，实力发挥不到最佳水平，几次比试法然都是倒数，惭殊子对其落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修绝一有空就会给她调息，送她丹药助修炼，乾超更是不停安慰她，反正哄女孩子的方法，那全部都用上了，如诛师兄会陪她练习，如诛知道她失去一半妖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失去。大家一番好意，法然自然没有辜负，黄天不负有心人，她用了两年时间学各种战术，又学会读心和治疗，靠智慧再次赢了如诛师兄；这次她总算知道了何为珍惜。
这两年她没有见过樊念心，寂雨尐依旧厌恶她，师父说樊念心去紫色山峰修行了，可能还需半年才能出来。她也想去那儿修行，时机未到。
——有时候惭殊子会萌发一种错误想法，关于法然他怀疑过，她到底是不是鸟族妖怪，多年以来还没有妖能超脱成长，妖力丧失一半，只用了两年就能用另外学习的法术弥补。这该说是好事，但是，她莫名不受其他弟子欢迎；长老算过她的命运，说她命运就经历很多波折。
他有一面预言境，青铜塑造成，能够以气象万千来预言出任何种族的往后结局。惭殊子对命运的定义，不能说相信，也不能说不相信。有的时候，一切确实都是注定好了的，就像自己过去师兄弟们，他们从镜中看见倾盆大雨，意味着躲不开的灾难。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死，都是因为无知。他后来还是把法然叫到镜子前，镜子里乌云密布，没有下雨，没有雷电。法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镜子，被师父打发过来，又被师父打发回去。
乌云密布意味突然死亡，这算是让惭殊子，摸不着头脑。突然是什么时候？回想她来这儿日子里，遭受不少欺凌，寂雨尐和樊念心的那两次，完全可以要了她的命。惭殊子想，也许是自己多心了，等再过些时日。
以后法然也没有出什么情况，除了她偶尔会想，何时能够回人间。
樊念心从紫色山峰回来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很少能够见他再次露出浅笑，他只和师父说话，内容都是简单明了。连寂雨尐找他，他都是漠不关心，谁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性情变这副样子。他不说明原因，每天都是修行，别的师弟好心送药草给他，他也都无视掉了。
樊念心来找上修绝，强行将他拉出来，简单四个字：“和我决斗。”他清楚修绝实力要在如诛之上，为了让修绝同他战斗，他就先发制人，火焰不留情攻击，修绝刚开始选择退让，但在樊念心不断地猛烈攻击下，修绝用上植物操控。一大波植物盘绕进攻，数量实在过多，樊念心露出凶狠笑容。他心里喜悦：“修绝，终于肯出招了！”妖力全开，白翼撑开瞬间，风刃撕裂藤蔓。他用了在紫色山峰修炼时，学会的新招式。一条火龙轻而易举就讲带刺藤蔓烧尽，在快要攻击到修绝时，樊念心收招了。
“为什么隐藏实力，选择当个只会把把脉，开药方的医师？”樊念心说话了。口气冒死很不爽，在玄云九山，修绝是唯一一个会木属性法术的弟子。然而，修绝不在乎这身力量，就像不知道控制植物这类是多么稀少。“你知不知道，你所拥有别人遥不可及的东西，你竟然丝毫不注意！修绝，你到底想什么？”
身上有大大小小割伤，左脸也有割伤。他用治疗术修复伤口，回答樊念心：“我知道有很多弟子羡慕，我想学医，这是来之前就决定了，对于五行阴木……我是修行不了火系法术，阴差阳错的修了它，我不喜欢战斗，你们渴望着战场，希望匹敌四方，我只想学好医术……修炼阴木，我最初想法是为了自保……”
“啪——”樊念心抬手朝他左脸狠狠抽了个耳光。
“混蛋！你这样迟早要完蛋！愚蠢的妖怪！”吼了修绝，樊念心就消失不见。修绝摸了自己火辣辣的脸，樊念心用了大力气，修绝嘴角流出血。
活了那么久，头一次被当面指责愚蠢，有些过意不去，他不想治疗这脸了；跨着沉重步伐回去，他不知道大师兄经历了什么，值得如此强势好战，这一回小小战斗，修绝感觉得到杀心。
我学医术没有谁支持我，长老忽视医道，师父嫌弃拖后腿，其他师兄弟也觉得无用，唯独阿然说过厉害——但那是以前了。
归来时碰上阿然，她一脸诧异地问，脸上怎么回事？修绝撇过头不回答，阿然就没有再多问，跟上修绝来到他屋内。她猜到发生了事情，很少看到修绝哥阴阴沉沉，以前自己出事儿，都是修绝哥细心开导，安慰自己。
“修绝哥……你在想什么……是谁打你了，我去找他。”法然问。
“没什么，你不用特地陪我，没有被打，只是教育。”红着半边脸笑着说。法然得不到原因，就不走了，他就说是因为自己学习医术这事儿，很愚蠢至极，就被其他同门教育一番。“大概是因为我还会植物操控，所以就招惹到了谁。”
“我也觉得修绝哥想法单纯，可是……心底里是佩服的，医者不好当，有时候救活一个人和救不活一个人，都会被厌恶……控制植物稀少，他们是嫉妒而已，你放心吧！我从小受你教育，你就好好专业你的医术，我好好加强我的法术，以后我来保护哥哥！怎么样？”她难得开朗笑起来。她支持修绝，又不希望修绝走这条路，说这些是她小时候想说的，如今长大说出了，味道还是有些别扭。
修绝：“噗……”忍不住笑出声，很久没有见她像孩子一样了。
往后修绝得到了师父同意，去了形状像乾坤的白色岛屿，其实是白山，但是再怎么看都像岛屿。他只用两个月就学会了炼丹术和制毒，还多学了读心术。这些完成了以后，他就打算下山去人间，法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跪求师父同意，赖着修绝哥一同去人间。再怎么看，也像是兄妹俩下山。他们俩这一去，就是数年光阴，经历多重突发事件，法然终于和小疏相逢。
……
很多年以后，樊念心不再是大师兄，他自愿离开玄云九山，归顺了魔界。
樊念心带着魔族不断占领其他妖界领域，连人间道观也遭受到他无情屠杀，玄云其他弟子阻止多次，也是徒劳无功，最后是他赢了。
——就是这样，如他所言，很多事物在那一场战乱归于泥土，有的比野坟还有惨绝。法然很久没有这么回忆过，足足回忆了两小时，在修绝什么时候出去，她都没有注意。后面趴在桌上睡觉，油灯也差不多燃尽了。
外头修绝借月光阅读虬临留下的信，信中提到第五孑让魔族按时服用能够强身健体的绿色药丸，气味类似烟草。默读完整封信，他显露出少见皱眉，灵力直接把信化为灰烬；从医千年，什么样药材没见过，信上描绘那药只短短一句，他也知道了那是什么药，一种加强和催化型药丹，早年间尝试炼制过次丹药。凡人若食，三日衰老；妖怪若食，增长年龄；魔族若食，不堪设想。
此药无名，用在怪物身上尚可，魔族抗药性高于妖，吃一两次确实能提示他们体质，按时服用此药，绝非为提示帮助，是给下个所服用药引做铺垫。傀儡丹既是毒药的药引，第五孑目地则是要炼化部分魔族成为比怪物更为可怖，傀儡丹方便控制他们，剩下的毒药，想必是第五孑和纪六曲一同炼制。毁灭心灵药物堪比炼化沼泽，这么说一点也不夸张。
今夜很是深沉，好比幽谷湖底，冷气从皮肤渗入体内，心也跟着凉起来。回首不过眨眼一瞬，韶华走得快，几百年就像昨日全部发生。修绝捞起袖口，手腕上留下几道伤疤，这是曾经想要自尽时割的，血流一半都没有死成；心病高峰期可谓是渴望着死亡，无法震碎内丹就学着人轻生，所有求死的懦弱都被小疏看在眼里，小疏若放弃了，自己也不会得来与阿然再次重逢。我应该好好谢谢他，就算他以后会成为敌人，与我们刀剑相搏。
傀儡丹是我看着莫归零改良出来的药，以前我让他不要拿去乱用，现在他给了第五孑傀儡丹……真不知道他是没有看过衰亡，还是为了图一时之快。
我差不多……也要和莫归零……我宁愿再也不见他。修绝自认为这辈子没有真正对不起任何一位，更没有欠过谁，唯一辜负了她，对莫归零他不曾后悔搭救，最后莫归零生气无端恨意，杀掉了她，他认了凶手就是莫归零那一刻，他也无法起一时恨，无法报复他什么。只可惜了她，大婚对于一位女子是多么美好，她高高兴兴地坐上花轿，抱着今后相伴相随的心，还没有见到新郎她就不在了。
我也是非常深爱着她，愿意为她离开师门，让阿然独自回去玄云九山。接触她冰冷的尸体时，一身红新服被染得更深，红唇还有痕迹，我觉得天地仿佛处于乌烟瘴气，那时候说过要找出杀人者，亲手宰了他；竟没有想到，凶手也是身边人，还是自己一手造就二成。
修绝在外头愣愣发呆，口中呢喃：“韵儿……”
给读者的话:
四分之一回忆结束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