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雅躺在病床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她的脑子里也如同这面天花板一样，都是空白一片。
许久之后，她才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自言自语了一句：“我怀孕了。”
这一句话平淡如水，既没有兴奋之情，也没有些许的懊恼和后悔。
就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情，和他毫无关系一样。
“我该怎么办呢！”
唐梦雅又问了自己一句，这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没有答案，唐梦雅也根本想不出答案。
看着天花板，视线有些模糊，神智也开始不清楚。
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这一阵子她有些异样的感觉。一旦闲下来，就特别容易疲劳。开始以为是太累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怀孕了。
迷迷糊糊的，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许久之前的一个场景。
那是她和苏逸哲结婚前夕，她依偎在苏逸哲的怀抱里，苏逸哲抱着她，抱得很紧。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唐梦雅眨着眼睛问她。
“嗯……都行吧！”苏逸哲的回答很随意。而且，还趁着唐梦雅不备，吻了她一下。
唐梦雅嗔怪着说：“你真坏。我在说正事呢。”
“什么正事？”
“关于生孩子的问题。我想，我们是要个男孩好呢，还是女孩好呢！”
唐梦雅竟然非常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苏逸哲不说话，看着唐梦雅认真思考的样子，憋着不笑出声来。
唐梦雅说：“爷爷肯定希望我们生个男孩，他说，苏家已经三代单传，这一代要多生几个。可我不喜欢男孩，男孩子太调皮了，不好带。还是女孩子吧。漂漂亮亮的多好。”
苏逸哲说：“嗯，你的要求真高。”
“为什么？要生女孩子要求就高了吗？”
“不是要生女孩子要求高，是你要生女孩子的要求高。我怎么知道你会生男孩还是女孩。”
紧接着，苏逸哲坏坏一笑，继续说道：“虽然说负责播种的是我，可我这个农夫只管种地，不管收获啊！要不然——”
他停了下，凑竟唐梦雅的耳边：“我们多播种几次，生个七八个出来。肯定有男孩也有女孩。”
唐梦雅推了他一把，娇笑着：“你真是坏死了。不理你了。”
苏逸哲也笑了，更加用力地把唐梦雅拥在怀中。
那个时候，两个人被幸福淹没。
他们觉得，以后的日子也会是那么的阳光灿烂，那么无忧无虑。
可谁知道，仅仅几天之后，唐梦雅就被查出了肺癌。
突然的变故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唐梦雅几近崩溃。
……
慢慢的，慢慢的。
唐梦雅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那么雪白的天花板。
她抬起手，摸了摸额头，不知什么时候，额头上出了汗。
“怎么忽然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了。”唐梦雅叹口气，坐起来，靠在床头上。
这次她不看天花板了，而是望着房门。
梦里的每个细节她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不，那不是梦。
那是回忆。
回忆当然会被记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除非你老糊涂了。
以前，唐梦雅看过一本书，里面说，人老了就会时常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可以说，老人大多是活在回忆里的。
唐梦雅还不到三十岁，当然没有老，可没有老，却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墙壁上挂着一个石英钟，秒针一圈一圈地转动，静下来，细细一听，唐梦雅忽然发觉，那个石英钟竟然是有声音的。
来了这里好久了，竟然没发觉这点。
秒针每动一下，都会发出哒哒的声音。
反过来说，每一次发生那个哒哒声，就是一秒钟过去了。
唐梦雅觉得胸口发闷，她想下床到窗口去透透气。刚要下床，忽然间，房门就被推开了。
苏文文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一见唐梦雅要下床，苏文文紧走两步，到了床边，一把就将她按住。
“不行，不行。”苏文文连声说，“你不能下床，你要好好给我休息。对了，这里是观察室，你怎么可以住在这里。喂喂，医生，你赶快给安排下，把最好的病房腾出来。”
她是对着身后说的，一个男人正好从外面进来。那人正是顾振南。
顾振南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但那个人并没有进来。从病房里只能看到一个侧身。
即便如此，唐梦雅还是认出他了。就是送她来医院的纪厉迟。
苏文文走进来，坐在床上，拉着唐梦雅的手，眼睛制直盯着唐梦雅。把唐梦雅从上到下，看了一个遍。弄得唐梦雅感觉怪怪的。
“苏文文，你怎么这么看着我？你……”
“不要说话。”苏文文忽然低下了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眼睛有些发红，像是哭过。
唐梦雅抬起头，看了看远处站着的顾振南，顾振南一脸严肃，紧绷着脸。
唐梦雅似乎明白了。
顾振南一定是把那件事情和他们说了。
不等唐梦雅问出来，苏文文就拉着唐梦雅的手，眼泪再也抑制不足，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梦雅，我的好妹妹。你怎么就那么傻呢。你真是太傻了。”
苏文文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还伴随着停不下来的抽泣声。
顾振南上前一步，到了床边，对唐梦雅说：“我和他们说了——全部。”
唐梦雅并没有觉得惊讶，这件事情暴露出来是迟早的事情。
“振南，你为什么说呢！何苦呢！”
顾振南又向前走了一步，尽量和唐梦雅拉近距离。
他以医生特有的那种沉稳说着话：“我不得不说。梦雅，你知道吗？你怀孕了。”
唐梦雅当然知道。她叹了口气。
“是啊，我知道了。”
“你知道多久了？”
“和你们一样，刚刚知道。”
苏文文拍了下唐梦雅的手，半是责怪，半是疼惜：“傻妹妹，你、怎么这么马虎大意，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才发觉呢！唉，真是气死人了。”
唐梦雅说：“这阵子事情太多，也没顾得上注意这点。而且，我以前很小心，觉得怀不上的。没想到……唉……”
最后，唐梦雅叹了口气。
苏文文说：“再怎么忙也要注意身体啊！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这样啊！怀孕的迹象是很明显的。比如……比如……”
比如什么呢。苏文文也说不清楚。
毕竟，她也没怀过孕，只是听那些练瑜伽的女人提高类似的话题。她也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没太在意。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