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出去的那女人被一个素衣的公子接了住, 单宁喜好美色、且男女不忌。

    他早年四处为寇,掳了不少声名在外的美人,这些年虽是安居青州, 赵兴也常赠些财物美人, 他也是自诩见过世面的, 可是今日见了如此绝色, 方知以前那几十年, 皆都是白活了。

    他露骨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在梁玥脸上身上游走,不多一会儿, 却讶异地挑了挑眉,竟然是个女人。

    没想到他这等老手也有一时看走眼的时候, 单宁觉得有趣地笑了一声,然后也不管仍躺在地下的甄微, 大步向前走去,毫不怜惜地把素娘拨到一边, 一把把那美人扯到了怀里,这人正是用了颜如冠玉这一称号的梁玥。

    素娘踉跄了好几步, 才勉强站稳, 旋即满脸担忧地看向梁玥。梁玥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安心。

    身后的那树的枝干发出一声不太自然的摇晃,梁玥心中一紧,生怕藏身于其中的郑前不按计划, 忍不住将单宁暗杀于此。

    不过所幸, 郑前还是分的清轻重缓急的, 那一点摇晃之后,再无其他动静。

    单宁耳朵动了动,但美人在怀,他也不计较那些小事儿,只擒住梁玥的下巴迫得她抬头,离得近了,这美貌的冲击更甚。

    那眼神不似在看一个活人,倒像是在看什么珍惜物件一般,直叫人浑身不适。

    梁玥勉强压下那些不适,冲着单宁柔柔一笑。

    她着实没学过怎么勾引一个人,这会儿只能尽力回忆这陆筠当年是如何对刘登的。可她如今一副男子打扮,又用了颜如冠玉这个称号,她对自己做出来的效果颇为担心。

    单宁喉结缓缓地动了动,擒着梁玥下巴的力道陡然加重,梁玥吃痛皱眉,他似乎更乐意瞧着她这表情,哈哈大笑着将人一抱,就阔步往城内走去。

    单宁受降受得漫不经心,但对临水的诸位官员来讲,却是巨大的屈辱。

    因为先前怀疑城内的官员有细作在,这次是诈降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那日商量的四人、外加前一日夜间回来的郑前,再就是秦桓手下的较为倚重的士卒了。

    单宁似乎格外喜欢看人痛苦的表现,几乎是每一句话都能正正好踩到人的痛脚之上,郡中不少官员都不堪此辱、怒而触柱,单宁偏偏又让人拉了住。

    梁玥被他物件似的抱在怀里,目睹了全程。见此,虽知道单宁是为了留下人折磨,但到底松了口气,只要能熬过今晚

    受降之后,自然是安排宴饮庆祝,甄微早就安排下了,想要这些人在宴中玩乐得越开越好,最好是再无心力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珍馐美酒,歌舞曼妙

    单宁眯着眼看了底下的歌舞,手却已经伸进新得那美人的衣襟之中,他知道自己的手劲儿不小,但也从来没有收敛的意思,毕竟自己爽快就成,管这些人的感受做甚

    不过,毕竟这么好看的美人怕是再难见到,单宁手上的力道到底松了几分,那美人也受得柔顺,单宁手上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他微一扬眉,端起酒碗来饮了一口,但却没咽下去,而是一把捞起身旁的美人,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张了嘴,直直地把这口酒渡了过去。

    梁玥极少饮酒,况又是这般粗暴的喝法,她被呛得直咳,忍不住伸手推拒,却被死死地按住了后脑,退不得半分。

    等这一口喝完了,梁玥扶着桌边,咳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单宁又迫使她抬起头来,伸手抹了抹她眼角的泪珠,倏地露出点笑来,终于对梁玥说了第一句话,“这泪珠子掉得倒好看,你以后就叫珠儿罢。”

    好似养什么畜牲般,开口第一句就是“纡尊”地赐名

    屈辱吗当然屈辱可如今这城里谁人不屈辱呢

    单宁似乎得了什么趣儿,一口一口地把酒哺给她,梁玥被辣得眼泪直流,又被一点点舔了去。

    梁玥虽在鄢国待了那么久,早就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却没被人这么当众狎昵。她怕自己眼中露出什么不对的情绪来,不敢往单宁处看,只垂眸看向席下,找着什么。

    她当时怀疑官员中有青州的细作在,可后来封城封得严实,那人没有动静,竟没法子查出来。可到了如今这情形,已经没了遮掩的必要了,那人应当会出现在这宴上。

    不过这往下一瞄,人一时没找见,倒是瞧见不少辣眼睛的画面。方才还再翩翩起舞的舞姬,早就没有一开始的阵型,大都被宴上的青州将领搂在怀中、上下其手,甚至有些更放肆的,竟当场办起了事儿。

    梁玥强迫自己继续找人,都到了如今这地步,还讲究什么非礼勿视。

    不过,她还没找到人,就被单宁捏着下巴强迫地看向他,“怎么,也想”

    梁玥半撑在地上的手用力,指尖都变成了白色,但脸上却缓缓地绽了个笑,正待开口,底下却有人冷声道“恭喜将军大胜,凌敬将军一杯”

    这话虽说是恭喜,但里面却是全然的冷意,倒像是来找茬的。

    梁玥也循着声音看去,是那日马车上见到的那人思及那日他和林绵同乘,显然关系匪浅,梁玥一时恍然,原是这人。

    不过,梁玥倒是明白这个人为何这般模样,单宁打算水淹城池的时候,可没管这位,显然,这人不止从何处知晓了这事儿,来算账来的。

    单宁却毫无心虚之色,搂着美人儿的腰往怀中抱了抱,满脸轻慢地举了酒碗,却没有喝的意思,而是嗤笑一声,“原是侯小公子啊你竟还活着呢”

    侯凌到底还年轻,被单宁这语气气得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咬牙坐下了。

    但看那表情,倒像是更想摔了酒碗离席的模样。

    不过姓侯

    梁玥脑中突然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来东南戍卫边境的那位正是姓侯,青州虽说不安稳,但也是过了这么多年,缘何突然发难、偏挑了一个这么好的时机,让燕无暇顾及

    耳边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梁玥思绪一断,身体一下子僵了起来,登时回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

    小巧精致的耳廓被人含住,纵然早有准备,这会儿梁玥还是绷紧了身体,咬牙忍着从心底里泛上来的厌恶感。

    耳朵一疼,梁玥脸色骤白,那人在她耳朵上狠咬了一口不是调情那般轻咬,而是野兽一样的撕啃,梁玥忍不住抬手覆上右耳,确认它还在原处。

    伤口上的血迹被一点点舔舐着,梁玥竟有一种会被吃掉的错觉,真的字面意义上的“吃”

    单宁极耐心地将上面的血迹舔舐了干净,直到那伤口不再流血,他才微微离开了些许,在梁玥耳边低道“喜欢那样儿的”

    梁玥反应了一阵儿,才领会了他的意思,方才她盯着侯凌看得久了些。

    不过,不等梁玥回答,单宁又轻笑一声,似笑非笑道“不妨的,侯凌那小子的模样,确实讨人欢心。好好伺候爷,等那日爷心情好了,叫上那小子一起”

    他已经伸进下摆里的手拿了出来,暗示似的在她的红唇上摩挲了两下。

    梁玥哪能不明白这意思,她忍了又忍,但脸色还是忍不住青了,双手紧紧攥拳,但到底还记得不要让小指的指甲陷进肉里。

    那指甲上涂着郑前给的迷药。虽说郑前说过这迷药对她无用,但梁玥可不敢赌个万一。

    本就是险之又险的计策,若是出了一点差错,临水城当真失了不说,众人的命恐怕都要交代了。

    单宁看她的神色,就猜到她听懂了,他不觉挑了挑眉知道得还挺多啊。

    拇指抵在那被酒润过的红唇上,一点点抵着往里按,却被紧闭的牙关挡住了。

    他咧了咧嘴,不在意地收了手,但下一刻,却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张了嘴,端了手旁的酒碗,生生地把那一碗酒灌了进去。

    再加上方才以口渡来的那几口酒,梁玥只觉得自己胃被这灼烧的酒液灌得满满的,只稍一动弹,好似就有液体要从食道里上来。

    这还不是最糟的,更糟的是她觉得自己眼前生出些模糊来,明明反手撑在坚硬的地面上,却觉得手下软绵绵的分明是有些醉了。

    怕自己真被灌晕,梁玥咬了咬牙,勉强坐起身来,学着方才看见下面被青州将领揽入怀中的舞姬的姿态,捻起桌上的一粒葡萄,小心避开小指的指甲,将那葡萄剥了皮,喂到单宁嘴边,柔声道“妾喂将军。”

    单宁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但也不再动作,就那么享受着美人献媚。

    底下的舞姬已经换过了几轮,正眯眼享受着美人投喂的单宁却冷不丁地把酒碗往场中一掷,碎片四散。

    场中的舞姬纷纷惊呼,但觑见一旁卫兵腰间半出鞘的兵刃,她们连大声惊叫都不敢,片刻功夫就跪了一地,掩住了唇不再发出一丝响声。

    下首正寻欢作乐的诸人一时也静了下来,单宁微挑了挑唇,漫不经心道“甄郡守。”

    甄微作为降臣,亦在席间,闻声攥了攥拳,但仍挂上了笑上前一步,屈膝跪下,“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依我看,这舞可不怎么好看,莫不是甄郡守投降献城,心有不甘、敷衍人”

    甄微深深低头掩了脸上的神色,声音谦卑,“微万万不敢,只是临水鄙陋之地,实在比不得青州,歌舞皆粗陋不堪,污了诸位将军的眼耳,下官实在罪该万死。”

    单宁鼻腔中发出了一声闷笑,似是不计较道“罢了、罢了”

    梁玥剥葡萄的手一顿,心底颤了一下,登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单宁眼风扫过,瞥见她脸上的凝重,唇角又勾了勾,这倒是个敏感的。

    “这歌舞当真不堪入目,本将军今日心情好,就叫你们开开眼”

    他说着,比划了个手势,立刻就有几个卫兵下去,片刻之后,一个临水官员被拖了上来。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