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河底的雪隐因并不熟悉北荒,所以一路上不停地打听询问过程很是周折,好在她并不路痴,费了些许功夫总算找到了。

    到了令府后还未喘口气却被小厮告知她师兄和白真上神去寻她了,至今未归。遭了,师兄一定是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找到了溟岚的家,否则用不会到现在都没回来。

    看着即将昏暗下来的夜色,雪隐心中不详的预感更甚,咬了咬牙,转身向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怎样,不然咱们自报一下家门如何?”尽管眼前的人已不再是鲛人模样,但白真断定,他就是将他打伤的鲛人。

    “青丘狐帝白止四子,白真。”白真首先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昆仑虚墨渊战神座下九弟子令羽。”令羽谨慎地看了一眼溟岚,虽不明白上神为何如此依然照言报了自己师从何处。

    “……溟岚。”原来是狐帝之子和昆仑虚的弟子,怪不得。溟岚看着眼前两人有些不耐,要战便战,磨蹭什么,当真以为他会怕不成。

    白真好脾气的笑了笑没有计较溟岚的不知礼,大概是溟岚眼中的不耐太过明显,白真侧脸对令羽说,“神君先去岸边休息,让我独自会会……鲛人溟岚。”

    闻言令羽稍作犹豫便直接飞回岸边,他知道他不是那鲛人对手,和白真上神一起反而碍了上神手脚,倒不如去岸边观战来的利索。向白真点头示意后,便退出了两人的战局。

    看到令羽没发一言地退了回去,白真心底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令羽少年心性,不知进退地想与溟岚一决高下呢,还好,昆仑虚出来的人,到底知道分寸。白真赞赏的看了令羽一眼,心底的想法更坚定了些。

    看到白真准备应战时,溟岚也拿出了自己的佩剑直指白真,不敢有任何轻视。

    当雪隐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天空上一阵阵法力碰撞出的余波让雪隐一阵心惊,这分明是要至对方于死地的节奏啊!

    “十五?”看得目不转睛的令羽忽然察觉到面有人在向此地靠近,一回头竟发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雪隐。

    “师兄?”九师兄?他怎么在下面?是了,虽然师兄修为已是不差,但这种战斗,他们还是插不进手的。雪隐转念一想便恍然。

    “十五,你到底去哪里,不知道师兄有多担心吗!来,让师兄看看是否有受伤。”令羽疾步走到雪隐面前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臭骂,还未雪隐反应过了便被令羽转了一圈。

    “……师兄,我……”雪隐眼眶红红的,她能看得出来,令羽真的很着急,很担心下落不明的她,他在害怕,害怕她会遭遇什么不测。

    还未等她解释什么,令羽一把将她紧紧抱住,“真好,我的小十五安然无恙。”令羽闭着眼睛感受到十五的存在后不由自主呢喃道。

    直到真实地将雪隐抱在怀里令羽才知道到自己究竟有多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令羽的下巴蹭了蹭雪隐的发丝,“十五,对不起,是师兄不好,不但将你弄丢了,还吵了你,你怪师兄吗?”令羽声音柔柔的,像是在道歉一般。

    “怎么会,师兄是最好的师兄,十五永远都不会怪九师兄。”

    正在天上的斗法的白真溟岚二人发现了岸边相拥的两人,不同于白真的松了一口气,溟岚感到自己受到了背叛!

    她到底谁?她不是说要救他吗?怎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会与那昆仑虚弟子相拥一起,难不成她都是骗他的?只是为了逃跑?

    雪隐明亮温暖的眸子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哼,原来她从那时就已开始骗他!原本眼中还有些许温度的溟岚一瞬间变得冰冷暴虐,望向雪隐的眼神更是阴毒无比。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溟岚本能般的往左偏了偏头,颈上的疼痛让他回了神,原来在他思绪飘飞时白真向他的要害甩了一剑,虽然白真不知稳扎稳打的溟岚为何忽然间心神大乱,但机会转眼即逝的道理白真还是明白的。

    溟岚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继而咧嘴一笑狂攻上去,好险,该感谢他命大吗?方才如若不是他躲得快,那一缕飘落而下的墨色长发便是他的下场!

    一时间溟岚的攻击狂风骤雨般向白真袭来,尽管白真丝毫未损,但那抿得紧紧的唇和那凝重的眼神预示着他此时并非游刃有余。

    奇怪,方才他还一副稳扎稳打的样子,怎么才片刻功夫画风却如此不同,不过白真丝毫不敢放松,他能看得出来,那鲛人与其说在与他对战倒不如说在发泄着什么,那招式虽密集狠厉却也杂乱无章得很,白真在等,等一个可以一击必中的机会。

    果不其然,虽白真躲得狼狈,但溟岚随着攻击竟显出后继无力之势。白真躲过溟岚又一剑气后,猛的发现溟岚胸前出现了一个空隙,而他下一招式却在酝酿中,白真不再犹豫,翻身挑了个剑花直刺溟岚胸膛!

    “嘭……”看着刺入胸膛寸长的剑,溟岚立即将酝酿中的招式散去转而化作一个掌式向白真拍去,由于离的太近,二人皆未躲过对方的招数,向后翻飞而去。

    那一掌是溟岚为了不让剑刺入更深匆忙打出的,虽震退了白真,却未伤他分毫,待白真站定后,握着宝剑又冲了上去!

    溟岚捂住自己的伤口不住咳出大量血来,胸口的剧痛和血液快速的流失告诉溟岚不可再战,否则必命丧这淮苏河之上。

    见白真再次提剑袭来,溟岚擦了擦口上的鲜血将自己所剩的所有法力幻化成水球抛向白真,自己则转身向河中落去。

    见溟岚故技重施意欲逃跑,白真不仅没有去追反而浮在原处勾唇一笑,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溟岚见白真举止如此诡异心中有些不安,但耗尽全身法力的他只能加快速度,“爆”溟岚念出来这个昔日重伤白真上神的字。

    水球像原来一样变成冰晶向白真射去,溟岚转头望了一眼却发现本应变成刺猬的白真在原地闪了两下消失了,而没有找到目标的冰晶一下子在空气中雾化开来。

    怎么可能,到底怎么回事?溟岚心中不安更甚,就当溟岚离河面只有十几米即将入水之时,白真不知从何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水面上提起剑再次向溟岚刺去!

    溟岚绝望地闭上了眼不再挣扎,看来,今日他要身陨于此了。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何时入了他们战局的雪隐狠狠地撞向溟岚并让溟岚偏离了白真的攻击路线。

    “啊……”雪隐惊呼出声,尽管白真在看清她时已收了几分力,但残余剑气依然将雪隐的胳膊划了一个大口,雪隐忍着疼痛朝溟岚挥出一掌彻底将溟岚送至水中。

    没有等到本应惨痛的溟岚睁开了眼,却发现那个骗了他的女人挡在他的身前,那本应洁净漂亮的水粉色长裙上染上了一抹刺眼的红。

    于是,这个前一刻想着如何折磨这个胆敢欺骗他(感情)的女人的溟岚深深的迷惑了,她,这是又要救他吗?

    雪隐推开溟岚后向着他微微张口,‘快走!’尽管没有发出声音,溟岚还是听懂了,看着她那急切的眼神,溟岚确定,他误会她了。

    ‘对不起,’溟岚嘴唇微微动了一下。真的对不起,溟岚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如果他相信她多一点他是不是就不会落到如此惨状,她是不是就不会受伤。溟岚自信,如果他想逃,白真是捉不到他的。

    如果没有看到她拼死一护,他是不是还会误会着她,甚至会对她做出什么残忍的事,只要想到这里溟岚的心里就会充满恐惧,还好,这一切都没发生,溟岚从未如此感激过上天。

    溟岚惨白的唇弯着笑得十分阳光,那之前想寒冰一样的蓝眼睛更是想被注入新的生命力一般,蓝的耀眼。溟岚努力让自己昏沉的大脑清醒些,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雪隐那水粉色的背影,像是想要把她记在心上,刻在骨里。‘嘭’的一声溟岚沉入水中,带着他没有说完的话。

    等我。

    在下面温情相拥的师兄弟被天上的动静分了开来。

    雪隐先是看见溟岚差点殒命,还未做出反应便看到溟岚像疯了般地攻击白真。怎么回事,雪隐内心有些焦急,不是说好了吗,这会儿他为什么要……哎呀!

    令羽也时刻关注着战况,看着白真被溟岚压着打时很是为他捏了一把冷汗,令羽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真,准备着稍与不对,便飞身前去援助。

    当看到溟岚被刺伤时,令羽松了一口气,结局已定,溟岚输了。

    看到白真消失并且出现在溟岚下方准备截杀时,令羽先是惊呼“青丘白家独有的分化术!”接着便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道,“怪不得方才白真上神被那鲛人压着打。”原来是白真不知何时将自己元神与修为一分为二且将另一个自己敛了气息,藏了起来。

    “他怕是早就料到会如此吧,狐帝四子,果真名不虚传。令羽的语气充满了赞叹。

    至于那突然出现的雪隐,及雪隐保护鲛人导致受伤确实让令羽措手不及的,这时他才知方才他看得太入迷竟不知十五何时离去。

    雪隐挡着白真不让他追溟岚去,白真看着拦在前面的雪隐和深入河底早已不见踪影的溟岚知道,那鲛人怕是死不了了。遂收起剑道,“不知雪隐神君为何拦着我,难道你……”难道你不知那鲛人一去怕是以后再想捉住就难了?

    当真疯了不成!

    不管白真涵养多好,在自己谋划多番后,即将斩杀曾伤过自己,祸乱北荒的妖物时被自己人打断且死活都要护着那妖物时都高兴不起来!

    “上神赎罪,”雪隐的脸上火辣辣的,她知道这一举动在他们看来有多么不妥,但,但是捉妖的目的是什么,不是为了还北荒百姓一个太平吗?

    溟岚不仅摁了手印还对着天道发了誓就绝不会再出来肆虐,况且据溟岚所说,那些疑似被害的女子都好好的,也不算犯下多大的罪孽,至于那些损失财物的百姓她会帮他补回来的(她有卖一百多年的糕点——!)

    最重要的是,他本不是那坏心之人,来北荒做下此等恶事皆是被他那冷血的父君给逼得,所以她才决定要帮他。

    面对着白真令羽两张疑惑生气的脸雪隐急忙拿出摁有溟岚指印的‘保证书’给他们看。

    本来对于雪隐如此胡闹不知事十分生气的二人看到这个保证书皆沉默了,二人对视一眼,白真点了点头,令羽歉意的看了白真一眼,侧身对雪隐严肃道,“此事就此作罢,以后不得如此胡闹”,顿了顿又换上温和的表情道,“你的伤口虽不深,但也需好好养养,回家后我与你包扎一下,咱们养好伤再回去。”

    本想赶紧回昆仑虚的雪隐一下蔫儿了,但此时给她个胆子她也不敢与令羽提反对意见。

    并不是令羽高高拎起轻轻放下,而是那鲛人已经跑了,又写了‘保证书’,以他孤傲的性子怕不会费功夫来骗十五这个小菜鸟,事已成定局,再怪十五也无甚用处。

    好吧,其实说一千道一万皆因昆仑虚上下皆有的癖好——护短所致。

    白真更是老神犹在,且不说那鲛人品行如何,就说那剑伤,他不养个数万年也不敢轻易出水。况且,他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二次,只要他敢挑衅,那么只管来便是!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