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冰棱像刺一样只是轻微刺痛了一下皮肤，碎冰在水中散开，无声无息地融化在河水里。
“呵呵，这么点凝水为冰的本事也敢来找本神的麻烦。仙门是没人了吗？”轻蔑的口气很是高傲。
冰扇再次转动，无数冰棱再次形成。这次冰棱比上次要更加细长，更加密集。当冰棱涌向老鳖的时候，雪凰转身向那群在水中挣扎的人游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散落开来的人聚集在一起，把他们推出水面。
肺部接触到了新鲜空气，所有人一边用力呼吸一边咳出水来。雪凰扇动冰扇，强力的风推动他们扑向岸上。一张水网从身后扑来，再次把人网进河里。一连串的意外让人措手不及。
雪凰回头一看，那条巨大的舌头正卷向惊慌失措的落水人。几个流仙弟子还能镇定，那些少年就只会用力拍打水面。本能呼救声传遍了四周。岸上的人早就吓得连滚带爬朝村落跑去。
“撒网！”陆染见势立刻让岸上的弟子御剑飞到河面准备困住那只大舌头。一只无形的巨大网扑向水面。
此时天空一点月光都没有，借着微弱的灯光他们也分清水下面的什么东西，只想用网把它缠住然后带水面。
“先救人，你们不是它的对手！”雪凰一边捞着挣扎的少年，一边朝陆染大声说道。
陆染正和几名弟子准备缠住那条舌头，可是那条舌头坚韧有力，在水中翻腾几下就把网搅了个结，几名御剑的弟子也差点连带入水。
“松手！放网！救人！”陆染松开手，飞向最近落水的人。那几名弟子得命也松手，赶紧朝水中的人飞去。雪凰见他们救人，一个猛扎下水，那条舌头就在眼前。冰扇再次在他手中展开，这次是冰刃，极薄极快。而老鳖似乎感知到雪凰的动作，舌头用力搅动他身边的水流，雪凰的身形有些不稳。
没有月光，夜明珠全都落在河底，这水下面情况又不熟悉，不如先上岸再说。雪凰一会用力踩水，翻身出了水面。
雪凰从水中腾跃而出，金澄见他着地时身上竟无一点水渍。
“河神呢？”
陆染也才安定好几名弟子，用防备的眼神看着这两个陌生人。孙德正因为太老没有来得及跑，也赶紧过来看看。
孙德正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原来是你们。不是不让你们出手的吗？看吧，惹怒了河神吧。”
“多亏水里有这位公子，才让我们逃脱那河神的痴缠。多谢！”刚落水的一位弟子赶紧解释道。
陆染把银铃握在手心，吞了下口水，平定了一下惊慌的心情：“通灵沈孟泽！”
雪凰顾不得他们的责怪与感谢，一直望着轻微翻腾的水面：“什么河神？不过是一只老鳖，受人香火和供奉修成了精。又吃了你们这么多年的童男童女，妖法大增。在这河里呆了几百年，还有几分难缠。”
金澄上下打量了一番，揶揄道：“怎么？还有表弟奈何不了水妖啊。”
雪凰乜了他一眼：“你不用激将法我也得把它从淤泥拽出来，看看谁才是水中第一。一只小小老鳖还不至于难到我。水中太黑施展不开，看我把他给抓出来。”
说完伸出左手在空气中虚握，只见一团白雾气凝聚在他指间，雾气散去，一把雪白的细长剑已在他手，剑刃流转着白色的流光。虽明亮如烛却让人感觉到森森寒气。雪凰挥剑朝河对岸斩去。剑刃带着巨大真元倾泻而出，一道强大的气流穿河而过，气流两侧河水止不住地朝外翻滚。那百丈宽的河水竟然被这剑气拦腰斩断，生生地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若不是天太黑，就能瞧见那河底的淤泥与水草，还有体型巨大的老鳖。
强大的气流让河边的都站不住，几个仙门弟子更是惊得口瞪目呆。这一剑怎么也得有仙阶的真元支撑吧？
“这这……这是仙人斩么？”孙德正喃喃道，瞪大了眼睛想要好好地看清眼前的景象。活了这一辈子，御剑的仙门他怎么也亲眼见过几次，但是一剑断江还是头一次见到。虽然瞧不真实，可那两道翻滚的白色浪花，轰鸣之声不绝，跟说书先生讲的仙人斩一模一样啊。
仙人斩，能一剑断江，能一剑劈山。
孙德正突然后悔没有好好招待他们了。
老鳖被这突然分开的河水吓了一跳，能一剑分江的仙门也第一次见到。本能朝水中挪去，虽然体型巨大，可是逃命的速度却是不慢的，一眨眼就钻进水里去了。
“胆小鬼！一剑就把你吓成这样，亏你还吃了那多人，胆子一点都没长！区区几个仙门有何惧的？”一个愤怒的声音从老鳖身上传出来，绝对不是刚才老鳖的声音。
老鳖的实力远在传说之上，雪凰暗想。这老鳖只在河附近活动实在太憋屈了，这么庞大的身躯再怎么兴风作浪都行。不怕妖怪修为高，就怕妖怪太聪明。于是雪凰再次入水，只击起一朵很小的浪花。
雪凰倾身向下，一道荧光再次在他左手凝聚成一把细长的剑，凝霜剑再次现身。这么厚的皮非凝霜不能破。
“破！”雪凰刺出凝霜，凝霜如同一枚升空的烟花，由一点流光散作无数的细长的流光，每一点流光都是凝霜剑的一个□□。流光刺进老鳖的厚皮中，消失不见。只有雪凰知道，那些流光剑刃在它体内横冲直撞，一刀一刀地分割那些皮肉。用不了多久，里面都会成为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浓重的血腥在水中弥漫开来，而雪凰三尺以内那些血水自动绕开。
老鳖顾不上反击雪凰，开始痛苦嘶吼，然后翻滚，搅动起河底的淤泥，血水与污水混合在一起，腥臭无比。水流的也伴随着老鳖的翻滚开始搅动，雪凰都差点被冲走，想必外面也是滔天巨浪。
可它再怎么挣扎，凝霜剑依然在体内。
“阿修，救我！”一个声音在混沌中响起。
“你躯体已毁，于我已无用。”另一个声音回应它，听上去像一个年青男子的声音。
“你要弃我而去吗？”
“无用的东西不扔了还留着何用。”
果然这老鳖可不是修炼成妖的，而是它身上附着了别的东西。
“你也是魂魄修炼而成，同类何必要自相残杀呢？”那个轻青的声音响起。比起老鳖痛苦的吼叫，他可要轻松得多。
“可我至少不唆使别的东西去吃人。”
“吃人怎么了？人可以吃鱼虾果腹，贪图口舌之欲，鱼虾怎么就不能吃人修炼了？不是讲什么众生平等么？”
“天地自有法则与秩序。”
“强大才是真理。所谓天地法则人间秩序，不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制定有利于自己的法则。人听他们的话，膜拜他们，供奉他们，人便成为了成为万灵之长。”
“你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同伴这样活生生被割裂而死。”
“你的剑乃是剑灵，除了主人无能驱使停止。何况这老鳖只是一个宿主，离开他我可以很轻易找到下一个。用不着费力救它。再说它食人延长寿命，我只是吸取一点人的阴阳之气而已，各取所需，两不相欠。”
“你这样不怕天谴么？”
“它现有样子不就是天谴的报应吗？人是它食的，又不是我。”
伴随着一声绝望的嘶吼，巨大的轰然之声与河底的震动余音不断。一股股巨大推力的水波向四面八方涌去。
河水依然浑浊，看不清说话那人。
“你食人的不是阴阳之气，而是他们的魂魄。因为你自己的魂魄不全，所以需要他人的助力。你没办法一下子淹死太多人，所以只能想到祭祀河神这样的法子。”
“果然是同类，这么冷僻的修炼法门都能知晓。不错，如果死的人太多，而入冥府的魂魄太少，那些个神仙就会觉出异常。这样十个的，他们就当是去当孤魂野鬼了，不会上心。不过看样子你食用的可不比我少，居然能修炼出这样完美的身体来。让我猜猜你入水不避水，而且能在水中活动自如，纵水也十分的顺手，这修炼出来的身体还当真是好用啊。羡慕……能告知秘诀吗？”
“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现身吧！”
老鳖已经腹内具碎，死得透透的。漂浮的河泥鹅卵石水草一层层地落在那具巨大的躯体上，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掩埋。
岸上的人只感觉地动山摇，河水暴起涌上岸来。围观人人赶紧向高地逃去，附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土坡。
陆染上前提醒他躲避涌来的浪，只见他他眼睛死死地盯住波涛汹涌的河面，并未在意水浪。
“这位公子，河水凶猛，赶紧随我们去那土坡上躲一躲陈。”
金澄只淡淡地说我表弟还在水下面与妖怪痴缠。可是神情肃穆得让人感觉到害怕。
天上云突然散开，清明的月光落在水面上，水面翻滚不已，像什么东西要破水而出。
一股巨大的水柱腾空而起，仔细一看却不是简单的水柱，而一只由水凝聚而成的河蛟，由水构成的透明身体带起巨大的浪花直冲天际。
狰狞而巨大的头颅暴露着它的凶狠，尖锐的牙齿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人在它巨大的身躯下面显得渺小得如蝼蚁。
众人回头闻声回头一看，吓得都站不稳了。
流仙弟子这时也害怕起来，他们也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水怪。
暴动的水开始回落平静，众人这才看清站在那河蛟身下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身灰色的衣装在水带起的风中衣袂飘飘，仿佛是来自幽深处的幽灵。
金澄松了一口气，他还没事。果然北君就是北君。
雪凰抬头仰望这头巨大的河蛟，河蛟也垂下头对他对视。
在雪凰眼里，这头河蛟大得惊人。这河蛟眼里，这人渺小到可笑。
一大一小对峙着，河水回落声荡漾在周围。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