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穆穆清风至 > 第1章 1
    楔子

    “听说了吗?月神身归混沌了!”

    “死了?!不可能,远古神尊,哪能说死就死了。”

    “天君亲自监的刑!死是死定了的!你哪听说过有神魂在天君眼皮子底下还能跑了的?”

    “那倒未必,千万年前四神共主事的时候,就属月神修为最是深厚,天君那时还不曾能赢的过月神。”

    “非也,非也,那是千万年前,如今我小老儿看还是天君更胜。”

    一时之间月神身归混沌的消息传遍了几荒几海,大为躁动!皆是震惊。

    “这月神早就不管天宫政事了,算是天宫最闲散的神仙了,这犯了什么事怎么就死了?”

    “说起这事倒是令人瞠目结舌了,我听说啊,月神当年撒手不管政事那是因为在自家宫殿里啊跟着一只女妴搞到一起了!”

    “女妴?!”

    女妴是这世人最为厌恶的东西,非魔非鬼,超脱六界外,据说最是带灾,最能蛊惑人心,一只女妴能轻松灭了一座城,不过女妴极少,见过女妴的也少,天宫神仙也不曾有几个人见过,所以关于蛊惑人心这些说法也都是道听途说,没个考证的。

    “这女妴啊,说是让天君亲手杀了,本就想着息事宁人了,结果月神不承天君的情,打伤了天君!最后还是那北海的狐狸仙来说的和。”

    “这且不算什么,天君本待月神极好,也没计较,结果月神把他那摄魂铃拿来给那女妴凝魂!”

    “何等圣物,竟然给女妴凝魂?!”

    “这天宫想来是越发清闲了,众仙友不去上职,都在这聊什么呢?”

    众人见来人,便笑呵呵散开,不再讨论了。

    方才说话的是个小丫头,名唤阿鸾,是北吾将军的小女儿,是这天宫惹不得的人物,与天君亲弟弟折夏有婚约在身,亲爹又是一方战神,偏偏自己也争气,小小年纪部下就已有十万精兵。

    “再在背后嚼舌根!小心我和淇梁撕了你们的嘴!”那丫头恶狠狠对着散去的仙人的背影警告,颇有要扯出她腰间那条长鞭子的架势。

    “走吧,由他们说去。”说话的是个男子,一身白袍坐在轮椅上,怀里抱着只黑猫,他伸手抚摸着黑猫的毛,那黑猫舔了舔他的手心,男子便笑了。

    “你倒是脾气好,一介尊神哪有他们议论的道理!再让我听见我定然一人给一鞭子,抽的他们说不出话看他们如何再道人是非!”

    男子没说话,只是笑着摇摇头,颇是无奈的模样,阿鸾就推着说话的男子往前走去,走的是去医仙府的路。

    “裴夷。”阿鸾唤轮椅上的白袍男子。

    “嗯?”

    “你说牧清到底死了没有?”

    “死?他修习了那么久,与天地同岁就差一步了,哪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再说,他不是还要聚亭婠的魂?”

    “说的也是,可是执刑的时候,他命星陨落可是众仙都瞧着的。”阿鸾一时摸不着头脑。

    “月神月神,万星可都是他牧清的管治范围,也包括他自己的命星。”

    一章

    雷鸣滚滚,风也呼啸。

    吹来阵阵血腥味。

    千年前亭婠就是死在这洗仙池里的,本以为这池子就是一汪吃人骨血的池子,没想到池子底下就是千丈高空万丈深渊。

    牧清这一生潇洒恣意,管天宫政事,掌万神生死,没想到要落得个这么下场,亲友反目,爱人分离。

    这天宫倒真是惹人厌。

    牧清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南荒赤水畔的苍梧野上。

    早年前他来过这里,帝舜就葬在此处,那时这里还不似如今这般荒芜。

    他躺在比人还高的草堆里,脚下还被赤水拍打着,他遍体鳞伤,衣服都被雷劈的衣衫褴褛的,还能看见浑身裂开的伤口,他动弹不得,血顺着他的腿流,流淌在赤水里。

    “嗯。”他看着天,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

    他伸手去拿腰间那串铃铛,扯动了伤后,他额头就又开始冒着冷汗,他咬着牙一声没吭。

    那穿银铃铛的流苏坠儿本是白色,如今都让血染红了。他拿到面前晃了晃铃铛接着脸色一变。

    他唯一找到的婠婠的一魂,不见了。

    “成了!成了!相公公!你给我那颗花种,种出花了!”一个编着两股麻花辫的小姑娘挽着裤腿儿站着溪水里,看着面前那朵荷花,高兴的手舞足蹈。

    “不要踩水!惊了小爷的鱼!”这话是打岸上传来的,说话的男子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拿草帽遮着脸,他面前撑着一支鱼竿儿,原是在钓鱼。 “相公公,种这花儿做甚啊?”那小姑娘果真轻手轻脚的往岸上走,生怕惊了鱼,就连声音也小了不少。

    “这小花花嘛,今年种下一朵花,明年收个女娃娃。”草帽下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只是万万都没想到,这花不开窍,悟性低,这明年愣是延长到了两百年后。

    俗话说有情人的相遇总是在下雨天,今儿这天便是一个绵绵细雨天。

    至于这雨嘛,说来奇怪,下的范围极小,按理来说这天宫施雨从未像这样过。

    倒像是哪方尊神自己做了个局,散了几颗雨。

    雨也轻柔,风也温柔,生怕惊扰了那满溪的荷花,只见满溪荷花丛中,一小舟儿飘飘悠悠,左摇右晃的游走在溪流里,惹得朵朵荷花往侧偏去。

    小舟上划桨的是个白衣小姑娘,看起来娇小玲珑的很,生的也是一副清秀模样儿,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柳叶眉来樱桃嘴,额间一点朱砂痔,头上只戴着个白玉钗儿,手腕儿上配着个白玉镯儿,那镯儿晶莹剔透的,是顶好看的物件儿。

    虽说那姑娘长了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儿,做起事来却一点也不马虎,划起桨来是十分顺手的,一升一降,一起一落,本是个粗活却让她做出不一样的风味儿来。

    那姑娘收起桨,索性任由那小舟儿停在溪里,只见她俯下身,伸出手,指尖轻触一朵荷花的花瓣儿,她又忙收了回来,把手放在鼻尖一嗅,似乎是闻不到什么味道,她秀眉微皱。

    她又轻踮起脚,伸出手握到朵荷花的根茎,把它拉到自己的面前来,却又不伤了它的根,纤细的手腕在荷花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白皙,特别是那白玉镯儿,耀眼的很,她把头探出去,把脸埋在荷花里,深深一吸,片刻嘴角才勾起,露出个浅浅的酒窝来。

    “原来,我是这个味道的。”她轻轻扶着那株荷花,把它扶回原处去,面上皆是满足之意。

    众人可谓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的这朵花儿终于开了窍,百年之后,终于化了人形,不过嘛这化形说来倒是委实有些好笑。这姑娘还是一株荷花时,某夜突然有了梦境,做的还是一遭春梦,梦的是什么她倒是记得清楚一些,只是瞧不仔细那男子面容。

    不过,也是这一遭春梦,这姑娘悟了!醒来的时候就没了花根,倒是生了一双腿,她睁眼时,正躺在水里,□□,她灵智初开,也不晓得什么羞,愣是就从水里站起来了!

    吓的一旁看热闹的七七忙跑出去,打住了她不穿衣裳就往外走的想法。

    此后每每她脑海里再浮现出此情此景都能惹得她红了脸,嘴里道句:“忒,好不知羞!”

    菡萏看着远方的山,层层叠叠,峰峦叠嶂,一眼望不到头,只能看见山峰的颜色越来越浅,最后被团团白雾遮住,只露出个小山尖儿。

    听七七说,山的那边就是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城池里有房屋,有行人,有食物,有耍玩意儿,她都只听七七说起过,自己却从未见过,如今化了人形,许是冥冥之中有所安排,她是理应去人世间走一遭的。

    她又撑起那船桨,船桨捣进溪水里,水面便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雪白的衣袖在风中微扬,小舟儿在荷花溪里避开一朵朵荷花,在朵朵荷花中继续穿梭。

    啧,好生清丽的姑娘。

    越往前去,便看见个溪边有个小竹亭,在荷花掩映下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只能看见个亭顶。

    雨还是蒙蒙的落,不曾有停下的意思,菡萏倒也不在意,她向来是喜雨的。

    “姑娘!”却听的一声唤,不晓得是何处传来的,她听的并不真切。

    菡萏抬起头环顾了一圈,除了溪流荷花便只有层峦叠嶂的群山,哪里有人?

    “姑娘!”

    菡萏这回倒是听的清楚,她再次抬头,只见那溪边亭子里似乎有个人。

    他许是有什么事的,菡萏念及此,便撑着船,向那溪边亭子划去。

    等距离近了些,菡萏才看见那是个男子,一身素青广袖袍子,白色腰带下挂着一串带着白流苏的银铃铛,耳上鬓发挽起,插着一只白银素簪子,余下青丝便随意披散着,他手里拿着支画笔,同她挥手。

    船停在亭子前,菡萏便更加细细打量眼前这人,长得实在是清秀俊雅的很,看起来弱不禁风反倒有些像个病秧子,但气质又着实出尘脱俗,与这山水之间是难得的和谐,到有几分仙家模样儿。

    啧,好生俊俏的儿郎。

    这俏郎君盯着菡萏,竟看的痴了,不晓得是风涩,还是太久没眨眼,这俏郎君眼眶居然红了!

    菡萏环顾了一圈慌了,心道:没风啊?莫不是我长在了这公子泪点上?

    “姑娘,这细雨绵绵,为何不进来躲一躲雨?”男子这才晃过神来问。

    啧,这俏郎君声音也温柔。

    嗯,下雨天同一屋檐下躲雨,话本子上的爱情故事就是这么发生的。

    “为什么要躲雨?”菡萏抬头看着男子的眼睛问,他的眸子是生的极好看的,虽是狭长,却又不显得妖媚,那是极其深邃的。

    男子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好像从未遇过如此棘手的问题,一时之间竟不晓得作何回答是好。

    “这雨如此绵柔,你又为何要躲在这亭子中?”菡萏不明白,她还未化作人形时就是极喜雨的,绵稠时她喜欢落在身上的感觉,迅猛时她喜欢聆听落在水里的声音。

    “······”

    男子懵了,心道:婠婠果真与常人不一样!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