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香蜜之抉择 > 第48章 第48章
    穗禾和小麻雀正在逛街。

    街上热闹得很,各种各样的小摊贩叫卖着自家的商品,穗禾从来没想过,这大荒一旦繁荣起来竟和那人间差不多。

    前方有一群人在围着,不时发出哄堂大笑,小麻雀好奇,挤过去看,回来的时候跟她说是杂耍。

    这时,有人撞了她一下,穗禾侧过脸,发现是两个小妖童,模样不过六七岁,小男孩脸上还有没搽干净的鼻涕泡,他一个劲地在那道歉,看起来十分滑稽。

    穗禾笑笑,倒也没说什么,只让他小心些,莫被人撞了。

    “好!再来一个!”这时围观的人群又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小妖童身后的小女孩赶紧扯着他衣服不满地嚷道:“哎呀,走了走了,杂耍又开始了,等下没得看了我就哭给婶婶看说你欺负我!大姐姐这么漂亮不会怪罪的,是不是?”

    穗禾看着她灵动的大眼睛莞尔一笑,帮小妖童擦干净了才放他们离开。

    “公主,你真好!”小麻雀赶紧拍马屁。

    “你呀…”穗禾好笑地伸出玉指点她的额头,随后轻轻叹息一声,看着两小孩挤入人群,眼神满是怀念。

    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和旭凤偷下凡间那会儿,穿着从未穿过的华服,梳着小辫子,一双精巧的小绣鞋,小手紧紧拽着旭凤的衣袖,脸上是满满地开心和期许,周围满满都是拥挤喧闹的凡人,手里的凤凰在融化,这是旭凤买的糖人,很甜,但只有一个,旭凤也爱吃,于是两人一人一口很快舔干净了,她的小手沾满了糖渍,本想搽干净,这一放手,就过了千年。

    “若不是润玉亲眼目睹,还不知穗禾公主有这般柔情的一面。”

    穗禾回头,却只见润玉独自一人,身后看不到那位如影随形的邝露。她心下一喜,但仍脸色平静,端庄有礼地向他问候,“夜神殿下安好。”

    “公主殿下不必多礼,“润玉走到穗禾面前停下,”看公主也有雅致,润玉可有幸随之?”

    “不巧,我今日累了,改日再说,殿下,止步吧。”穗禾不愿和他多说,退开一步想与之保持距离,但润玉的动作却未能让她如愿,他欺身上来,看着眉目温和,可话里带着不可拒绝的意味:“穗禾公主没了灵力护身,如今只一只小麻雀仙可保护不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穗禾脸色变冷,看着润玉的眼神不善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润玉无视了她越来越冷的脸,仍平静道:“公主觉得我什么意思?”

    小麻雀这时护上来,“夜神殿下,公主是火神殿下的未婚妻,您靠这么近是不是越了规矩?”

    润玉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退了一步,掸了掸长袖,说:“那便是润玉烦扰了,再会。”

    穗禾不答,连行礼都懒得做了。

    在回去的路上,小麻雀一直数落着夜神的不是,穗禾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公主,你怎么不说话?”小麻雀觉得自己嗓子都快冒烟了,但穗禾却不发一言,这让她很是困惑,刚才夜神的行为分明就是想强迫公主,公主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他应该是知道了锦觅找他退婚一事有我在推波助澜了。”穗禾想了一路,觉得这个猜测最为可靠,润玉素来不喜她,今日这般出格,定是为了锦觅退婚一事,毕竟除了锦觅再无什么能让他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小麻雀撅着嘴道:“知道就知道吧,夜神殿下又没有什么证据,我们怕他?”

    穗禾微微摇头,不同于小麻雀的观感,她总觉得润玉非常的危险,虽然能帮他的人都被她拔掉了,他看起来一无所有无权无势,空有大殿的身份,但她就是觉得他危险。

    因为他一无所有,便可以无所顾忌,这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但似乎是穗禾多虑了,那日后润玉没在找穗禾麻烦,各人也过着各自的生活。

    ……

    这日,旭凤如前几日一样在公主殿吃了闭门羹,面对鸟族士兵明晃晃的刀剑,旭凤脸色不佳,却又无可奈何。

    第五天了。

    从那日锦觅和兄长说开起他已经有第五天没有得见穗禾,她似乎铁了心要躲他,连卫兵都加了许多,更下了命令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他……

    旭凤叹息一声,能拦住他的不是卫兵,而是穗禾的决心。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时候,就听小麻雀在背后喊他:“火神殿下,公务有请。”说得生硬又带着怒气,像极了仇人相见时的语气。

    旭凤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全没了往日的灵动可爱,在走过她身边提醒道:“记住,无论如何我都是火神殿下,天界的二殿下,下次注意点。”

    “没有下次了。”小麻雀愤愤地说完就走。

    等旭凤进了院子,才发现穗禾早就在松树下等他了。

    她倒真是喜欢这种树。

    阳光正好,不晒也不热,旭凤走到穗禾面前坐下,面前有一小台,台上放着些他好吃的梧桐籽和清茶,倒是他喜欢的东西。

    “有心了。”他说。

    清风扬起了穗禾的鬓发,也正好送来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也不知是她的,还是树的。

    脸上是微微的痒意,穗禾轻轻挽起被风吹散的发丝莞尔一笑,道:“殿下来的刚好罢了,不过都是特意为您准备的,尝尝吧。”

    穗禾很少穿红,但她今日穿的却是鲜艳的红裙,裙面绣着流云纹,看着简单又端庄,领口大敞,露出一片柔腻的雪白,阳光正好,即便是习惯了见她的模样,但她今日这身装扮确实衬得其人肤光胜雪,眉目如画。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他听到她这么说。

    穗禾温柔时声音很好听,像山谷里的小泉流水,但她神色自若,语气太过平淡,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来,这不免让他有些疑惑,她真的知道吗?

    他眉头紧锁地考虑着这个问题,心中既希望她真的知道,又真的不知道。她知道了,自己便不用纠结再如何开口;但他又隐隐有些希望她不知道这样,他……

    穗禾不知他在思量什么,但她知道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对谁都不好,自锦觅来大荒后,一切都不复从前了。

    “你想说要解除我们婚约?”看着旭凤哑然的神色,穗禾又说:“你应该早些时日就过来的,我等了好几天了。”

    旭凤喉头动了动,却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为了掩饰尴尬,他胡乱地拿上几粒梧桐籽吃起来。

    见他不说话,穗禾也不想他太难堪,于是又笑笑说:“穗禾在殿下眼中是不是很可怕?像外表的凶兽一样?”

    旭凤还是没说话,穗禾的笑也逐渐凝固。

    穗禾心累了,也笑累了,于是也跟着他一起沉默。茶和梧桐籽她都不喜欢,她只喜欢吃甜的东西。

    一时无话。

    良久,旭凤叹息了句:“你为何总是这么聪明……”

    穗禾好笑地抬眼看他,“我不是锦觅,是聪明是傻有关系吗?聪明也没什么不好,若是傻了些,只怕连坐在这跟你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会害你!”旭凤急道,像是保证般又再次重申:“永远不会。”

    穗禾不信他,对于轻飘飘的保证,不过是两张嘴皮子一碰就完事的,在没有实质之前都不作数。而且,旭凤也不是第一次对付她,现在想来,恐怕从立下婚约起他就处心积虑地想着如何对付她了,好在她还很有用,帮他打理好了这座城,顺便促成了盟约,她也从中得了利,这才算罢。不然啊,只怕锦觅会更早地过来。

    所以她早就料到有今天,需要的条件,她在刚来那会就拟定好了。

    于是,她拿出了那份早就拟好的文书,上边所写,都与利益和权力挂钩。

    旭凤低头看着文书不发一言,他好像认真地看着上边的每个条例,眉宇间满是愁绪。

    “你真的很像母神,”良久,旭凤缓缓开口,好似敞开心扉,“我尊敬母神,却不认同她的做法,我一直尝试把你拉回属于自己的生活,可是……”

    穗禾打断他,“你到底答不答应?”

    旭凤只是收起文书,也没说好与不好,但穗禾知道,他多半是答应了。

    本来事情已了,可旭凤还没走的意思,穗禾也没赶客的意思,但两人都没有开口的心思。许是坐着累了,旭凤把头枕在小桌上,望着破碎的天空出神。穗禾还是担心他不舒服,将披肩揉成一团给他当枕头,他也没拒绝。

    “当初我把你带到大荒,其实是为了缓解母神和父帝之间日趋紧张的关系,我一开始的计划就是促成大荒的连结让它引起母神和父帝的重视,趁着大荒势大,让他们的左膀右臂都要过来,我想,这样他们之间没了人手就能少些火气,现在来看计划成功了一半。”

    穗禾静静地听着。

    旭凤又道:“应下婚约、把你从翼缈洲要到这来,我确实有私心,不过当时的情况,你再呆在天界定然不妥,父帝也对你有了心思,我是你为数不多的亲人,自然要护你周全,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回去之后,你还是那个备受尊崇的族长,相信我。”

    见穗禾不说话,旭凤又问:“关于我的计划,其实你前几天就发现了,对吗?”

    旭凤听得脑后轻轻地传来“嗯”的一声,复又叹了口气,穗禾的性子他很了解,如今这般平静,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有的,自己也算伤她很深了。

    这时,就听丹朱在殿门外大喊:“凤娃!凤娃,你在吗,在的话回一声,大事不好了!锦觅出事了!”

    锦觅一直在太巳仙人处住着好好的,怎么可能出事?可叔父的语调很是着急,看来不是做伪,旭凤赶紧跑到丹朱面前问是何事,他走得急,全然忘了自己脖子上还枕着穗禾的披肩,丹朱看见了,嫌弃地把它扒拉掉,才说出实情:风神和水神找来了,如今人正在太巳仙人府,润玉也在!他们铁了心不让锦觅退婚!

    旭凤回头,只见穗禾默默地走到他身边捡起被落下的披肩,随后施了一礼:“殿下还有事,穗禾就不便多留了,此门一出,还望殿下记得承诺之事。”

    待旭凤走后,穗禾又回到树下安静地做好,周围被她用仅剩的灵力下了禁制,就连小麻雀都不得入内。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自己做的甜点一块接着一块地吃了起来,随后她拿出新做的凉粉,一块块黑乎乎的,连带着糖水都是黑的,让些仙人见了肯定不喜欢,但穗禾却很爱吃她,很甜,可能在桌子下放得有点久了,糖水蒸发了些许,穗禾灵力不足又变不出水来。她想,这就么吃吧,也挺甜的,但又想,为什么不在糖水多的时候吃呢?

    真矫情。

    想着想着,她的泪就漱漱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哭,早就在几百年前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早就知道了,不是吗?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