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来说亲的时候,迟梅宁就在她的屋里写话本子,听得是提亲的,她连看的念头都没起就听外面她娘怒吼一声将人打了,等她忍不住出来看热闹的时候提亲的这家婆娘拉着儿子抱头鼠窜,而她娘则扛着扁担连带三个嫂嫂一起将人追了出去。

    迟梅宁瞧着有趣跟到门口去瞧,可她娘等人早不见了踪影,村里看热闹的妇人窃窃私语。

    “哎呦,就迟家这姑娘的名声还嫌弃这样的?要是我只要来提亲的就赶紧应了。”

    “那不行,人家可能还指望找个比刘家更好的亲事呢。”

    “话说当初刘家为何又不同意了?”

    那妇人嗤笑,“定是知道迟梅宁当初如何对程子阳死皮赖脸了呗。”

    话音刚落,忽然觉察身边没了动静,妇人抬头,顿时脸一僵讪笑道,“迟嫂子!”

    “你个瘪犊子。”迟老太手里扁担都没放下接着就敲在妇人背上,“我还道是翠花娘败坏我闺女的名声原来还有你的份。”

    说着迟老太又将这妇人打了一顿。

    事后迟老太站在门口骂骂咧咧道,“我迟家的闺女不愁嫁,别香的臭的往我门前凑,我迟家不稀罕,就是把闺女砸手里我们也养得起,没的这种货色都来我家门口得瑟。”

    这事儿别说迟老太生气,就连一向好脾气的马氏和钱氏也动了肝火。迟梅宁还觉得没啥,后来她黄二花为了讨好她跟她说小话,“那家人可不是东西,儿子长的看着还行,实际上好吃懒做,不然也不会这么大年纪都娶不上媳妇。这要是娶了媳妇回去还不得把婆娘孩子都饿死。”

    黄二花说完没觉察,迟梅宁却摸着下巴道,“听着和我差不多啊。”

    黄二花一凛,哎呦,这可惹了麻烦了,她家小姑可不就以好吃懒做闻名?比较起来那家后生只是好吃懒做,还没啥大的毛病呢,她小姑在外的名声可不止好吃懒做,还有人品差对家人恶毒顺带嫁不出去老姑娘的名声呢。

    “小妹啊,我屋里还忙,先去了。”黄二花说完,着急忙慌的就跑了。

    等她走了迟梅宁唉声叹气,难不成她真得随便找个人嫁了?

    不甘心啊。

    她刚哀叹完,迟老太拉着她就道,“你这亲事不能再拖了。”

    迟梅宁大惊,“娘,这也急不得啊,要是找个不好的人家往后闺女的日子可咋过啊。”

    “不是找好了吗?”迟老太疑惑的看她,“就程子阳了,娘以前觉得他不好,现在觉得这些歪瓜裂枣都没程子阳好,程子阳家里是穷了点,可长的好还会读书,人品也不差,婆母又软和,这十里八乡的再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婚事了。”

    迟梅宁哭笑不得,这根本就是说程家好欺负嫁过去就可以当家作主嘛,“如今女儿名声不好,可别这档口去提了,您忘了当初女儿以死相逼人家都不乐意这婚事的事儿了?况且程子阳明年秋天乡试,这时候咱去惹了人烦还能有闺女的好?万一他中了举成了举人老爷,分分钟就能捏死你闺女了。好娘啊,为了您闺女的小命您也不能去啊。”

    “可这……”迟老太也急了,心疼的直抹眼泪,“我闺女这般好,偏偏有那不长眼的坏我闺女的名声,我这当娘的心里难受啊。”

    看她这样,迟梅宁满心的无奈,“可如今不是好的时机,真上门去了人还不定怎么说我呢,还不得说我嫁不出去了迫不及待的找上门去?真这样嫁过去,程家婶子再和善也免不了嘀咕,您听闺女的就等过了年,兴许到时候真有比程家更好更合适闺女的亲事呢?”

    被她这么一说迟老太犹豫了,她这些天一直想的都是程家的好,实在是找不到更好更合适的人家了,充其量驼子里头拔将军,真有比程家更好的人家,她会毫不迟疑的放弃程家。

    见她心动,迟梅宁再接再厉,“凡事过犹而不及,等明年开春流言少了再说婆家不比什么都强?虽说我年纪大了点,可咱家这条件找啥样的找不来,何必紧贴着程家。”

    迟老太彻底心动了,她叹了口气道,“唉,那只能如此了。”

    这事儿过去没几天外头又闹了起来,却是之前来提亲被迟老太打跑的那家人在外说迟家的坏话,无非是说迟梅宁懒惰成性品行不好,又说迟家一家子难缠不讲理,总结来说与迟家结亲绝对会倒霉。因为这事儿好些天也没再有人上门提亲,迟梅宁好歹得了空闲歇着。

    不过这事儿倒把迟老太气个不轻,要不是迟梅宁和钱氏等人拉着,老太太指定带着三个儿子打上人家门去。迟梅宁如今已经生无可恋,名声到了这种地步她在关心也是无济于事了。

    过了八月十五,天也一天比一天凉了起来,进了九月单衣已经没法穿了,迟梅宁这时候话本子也写了厚厚一摞,可故事却只写了三分之一。只不过她想暂时停手想找个日子往县城去一趟。

    话刚出口就被迟老太打断,“不行,一个大姑娘家的整天往县城跑像啥话。”

    迟梅宁顿时委屈,“可我天天关家里也闷的慌……”

    迟老太直接断了她的念想,“那也不行。”转头又觉得自己说的话重了,放缓了语气说,“等过两日娘带你还有几个嫂子去县城看看你大哥,顺便逛逛。”

    不这样还能怎么办?迟梅宁只能应下了。

    到了夜间,突然下起大雨,索性如今秋种早就完成,下了大雨对地里也没什么妨碍,迟老头甚至因为这场雨喝了一碗酒,“这雨下的好啊,过几日麦子就该冒芽了。”

    地里的活计迟梅宁不懂,能让她惦记的无非是进县城这事儿,第二日一早天气大晴,一出门就见迟兰兴冲冲的背背篓要出门,迟梅宁疑惑问道,“有什么好事?”

    迟兰如今对迟梅宁也没那么害怕了,笑道,“这不刚下了雨,娘她们说去山上捡菌子去。”

    迟梅宁点点头,想着在家也无聊,便道,“等我一会儿,我也去。”

    迟兰犹豫,“可是……可娘她们已经出门了。”

    “那你先去,我待会儿跟上。”迟梅宁没强人所难,料想今日上山的人多跟着人走总不会走丢了。

    她说完迟兰背着篓子高高兴兴的走了,迟梅宁觉得既然不着急便先去灶房端了饭碗吃了饭又与迟老太说了声这才背了一个小背篓出了门。

    哪知她出来的太晚,路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她穿着布鞋还不想沾上泥巴,走到山脚便有些后悔了。

    刚想回转,就瞧见李秀娥背着背篓过来,迟梅宁喊了声李婶,李秀娥笑道,“这是去摘菌子?”

    迟梅宁不好意思的点头,“想去来着,泥巴太多了,又不想去了。”

    李秀娥笑了笑看了眼她脚上的绣鞋,的确不适合上山,“那就在村里转转,咱村里路上不少石子沾不了多少泥巴。”

    两人就此分别,迟梅宁也没心思上山了,她背着背篓果真如李秀娥所言在村里转了转,一不小心转到村西去了,心里刚暗叫一声倒霉想绕过这边就见程家屋门适时的打开,迟梅宁没收回的目光就此与程子阳对个正着。

    要说起来程子阳已经多日未见到迟梅宁了,中秋节的时候他倒是回来了,可惜待了一宿就急匆匆回了县里并没有机会见到迟梅宁,这一拖便到了今日,想想竟过去近月余的时日。

    迟梅宁瞅见程子阳第一反应就是转身离开,突然又记起这几次与程子阳见面的情形,顿时住了脚步,甚至朝程家走了几步,朝着程子阳翻了白眼做个鬼脸才回走。

    “等一下。”迟梅宁想这么走却被程子阳喊住。

    迟梅宁回头看他,“有事?”

    程子阳点点头,“你等我一会儿。”说着转身回屋,再出来手里竟拿了一个小布包出来。

    瞧着左右无人程子阳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送你的。”

    “送我的?”迟梅宁震惊的看着他托在手里的布包震惊不是一点半点的,“你会有这么好心?”

    程子阳双眸微深,想说句好听的,可出口的却是,“不敢要?”

    “有什么不敢的。”迟梅宁说完伸手将布包拿过来,接着便是一愣,“书?”

    她惊讶的看了程子阳一眼,却见他正看着她,让她脸上顿时有些不自在,她道,“你送我什么书?四书五经还是女戒?”

    程子阳气恼,“你回去瞧瞧便是。”

    说完程子阳急步进了院子然后回屋啪的把门合上了。

    迟梅宁摸摸布袋咧嘴莫名的笑了笑,将布袋扔进背篓接着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迟老太正在院子里铡猪草见她回来,还奇怪问道,“不是说去摘菌子?”

    迟梅宁撇撇嘴,“泥巴太多了就在村里转了一圈回来了。”说着她直接背着背篓进了屋,迟老太在后头喊道,“你背着背篓进屋干啥?”

    “哦,忘了。”迟梅宁迅速的将布袋拿出来扔进自己屋里又把背篓拿了出来,“娘,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迟老太笑道,“去吧,中午我叫你。”

    迟梅宁回去当然没睡觉,打开布袋就迫不及待看程子阳送她的是什么书,哪知封面还真写着女戒俩字,她顿时觉得无趣,甚至以为程子阳故意嘲讽她没有女德。

    可惜她是后世的芯子对所谓的女德并不感冒,翻都没翻就扔一边去了,甚至还想着找个机会把书还回去。

    她瞧了眼自己写成一堆的话本子,突然有个主意。

    她翻身坐起来将程子阳送来的书把封皮撕了下来,又把自己写的一摞书稿放到封皮下面,心里想着得找个针封起来,目光从那本扔在一边的书上一扫,顿时愣住了。

    竟然不是女戒!

    迟梅宁哂笑一声拿过来瞧了一眼,然后又翻了几页,顿时哭笑不得。程子阳送她这书表皮是女戒,里头竟然是话本子!

    程子阳到底想干啥?不是说古代读书人最重视书本吗?他这到底什么意思,一边说话本子不好,一边还送她一本披着羊皮的话本子,这是怕别人说?

    迟梅宁觉得好笑,难免又把书皮拿过来看,一看才发现蹊跷,上面的墨迹倒像是新写了不久的,难道是程子阳写的?

    程子阳到底想做什么?

    迟梅宁撑着下巴将话本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无趣,还不如自己写的呢。

    她瞧了眼自己的话本子,翻出针线笨手笨脚的将那一摞书稿缝了起来,又觉得择日不如撞日,放到布包里踹到怀里就出去了。

    “娘,我出去一会儿。”迟梅宁飞快的从院子里刮过到了外面还能听见迟老太责怪的声音。

    迟梅宁揣着书稿到了村西程家院子,敲了敲门直接进去,程子阳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

    程子阳看到她心中有惊喜也有惊讶,“你怎么……来了。”

    迟梅宁哼了一声,从怀里把布袋取出来,“给你送回礼。”

    程子阳神色莫名,“你看了?”

    迟梅宁佯装正常道,“看了,不就是女戒吗。”

    说着她将布袋给他送过去,“这本送你,”她说完顿了一下道,“我先回去了,若是有事可以去家里找我。”

    等迟梅宁走了,程子阳疑惑的拿着布袋进了屋,拿出来一看竟是一本歪歪扭扭的书本,上面的封皮可不就是他自己写的那一张。他皱眉打开,看到里面并不怎么好看的字迹,眉头粥的更厉害了。

    这是什么?

    再看看内容,看的更加惊奇。

    竟然是一本话本子,却不是他送的那本,而且看墨迹显然是近期刚写的,难道是迟梅宁写的?这无聊居士难道就是迟梅宁/

    程子阳越发觉得有趣,将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一直到李秀娥回来的时候他还在看。李秀娥在外面收拾好菌子将东西晾晒上,问道,“子阳可吃饭了?”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程子阳抬头看了眼外头的日头这才记起来看书入迷竟忘了用午膳。他捏了捏眉角将书放下,回了声,“未曾。”

    李秀娥闻言难免心疼,絮絮叨叨道,“早与你说过午饭给你做好了的,一日不瞧着就忘了用了。就算用功读书也不该对自己不负责人,你若饿出个好歹来,娘日后也不用过了。”

    程子阳叹了口气站起来哂笑,他哪是用功读书来着,分明是用功看话本子来着,话本子他其实以前瞧过一回,但显然与眼前这本不同,以前那些话本老生常谈并不稀奇,这本虽然也是差不多的套路,可语言通俗易懂,读起来也颇有趣味性,不然他这等将话本子视为不好书籍的人也不可能一读入迷。

    再想到这书可能是迟梅宁写的,程子阳心中竟有些复杂,看来当日她去书铺看话本子并非要买,的确只是随便看看罢了。这会儿再想到自己送的那本,本以为是她喜欢的,不想却是她看不上眼的。

    午饭后程子阳又回屋埋头苦读,可惜读了一会儿又惦记那本话本,索性拿起来继续读了起来。只不过让他愤慨的是这书到了关键的地方竟然没了,他将书翻来覆去瞧了一遍,不由苦笑,他竟然也有被话本子迷了心智的时候。

    将话本放到自己一摞书下面,程子阳又读了片刻,然而脑中不时回荡着书中写的画面,时而又想起迟梅宁来给他送书时候娇俏的模样。

    书读不进去,程子阳又把话本子拿了出来,瞧着上面这些并不好看的字迹,程子阳莫名的笑了笑,他将书放起来,起身出门,对李秀娥道,“娘,我出去一会儿。”

    外面天已经擦黑了,清冷的月光挂在枝头,村里除了不时的狗叫声还有妇人训斥孩子的声音,程子阳犹豫一会儿还是朝村东去了,路上不时碰见晚归的人,微微颔首打过招呼便直奔那边去了。

    到了村东,程子阳看着紧闭的院门突然有些失望,是他大意了,这个点外头已经有了凉意,估计这会儿大多开始用晚饭了。刚想回转忽然看见屋门被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出来了,程子阳定睛一看,竟是迟家三房的迟菊。

    迟菊也没料到能看到程子阳,上一世程子阳与她小姑的事闹的人尽皆知,却多是笑话小姑痴心妄想,后来程子阳中举后与王家公子结识,没过多久与王小姐定下亲事,来年春闱过后程子阳高中状元与王小姐成亲,当时这事算是清河乃至全府城的一段佳话,迟菊那时还在家中,却因为小姑之事听大人讲起这事。当时听闻此事她奶还去程家闹过,可闹过之后除了被王家人偷偷毒打一顿也无计可施。

    之后小姑知道嫁给程子阳无望,也不知如何与王姑娘的父亲却勾搭进一处,紧接着便被接进府城王家,就在她以为迟家可以跟着过好日子的时候府城王家突然将小姑的尸体抬了回来,他们这才知小姑进了王家惹怒当家夫人被寻个由头打死了。

    后来她才听说小姑进了王家只是个没有名分的妾侍,被正房夫人弄死官府都不会理会。她爷奶闹也闹了告也告了,最后除了一身的伤什么都没得到。

    如今她回到年幼的时候,程子阳还是秀才的时候,迟菊情绪复杂的看着将来位极人臣的人,心里有忐忑也有恐惧。万一她小姑再次重复上辈子的悲剧,她爷奶又因为小姑得了一身伤病,那她是不是也会遭受上一辈子遭受的苦楚?

    迟菊一时纠结,不知该不该提醒小姑,或许她小姑早点放下痴心妄想,她爷奶不会出事,家里大伯仍旧做着小吏,家里也不会被王家各种欺辱,或许她也不用再被母亲卖掉。

    “小菊能否将你小姑叫出来?”距离有些远,程子阳没看清迟菊脸上的复杂。

    迟菊回神,本着不能得罪大人物的想法低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回屋了。

    没一会儿,迟梅宁从屋里出来,瞧见院外的程子阳还挺奇怪,“你来做什么?”

    程子阳低声道,“你出来说话。”

    迟梅宁撇撇嘴,想起自己送去的那本书,顿时眼前一亮,她快步到了院外与程子阳外偏僻出走了走道,“你瞧了我给你的书了?”

    程子阳嗯了一声,抬眸疑惑道,“那是你写的?”

    “那是自然。”迟梅宁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你先说我写的怎么样?”

    程子阳实话实说,“内容写的不错。”不等迟梅宁翘尾巴他又补充一句,“就是一□□爬难看至极。”

    迟梅宁脸上的得意僵住,顿时气的瞪眼,“你写的好了不起啊,这样的话本子你有本事也写一本来。在内容面前,字迹都是小事,再说了字迹可以多练习,这话本的内容你可能练习得来?”

    “我并未说不好。”程子阳叹了口气道,“那后面你可写了?”

    迟梅宁顿时得意,“你是看上瘾了?”

    程子阳并不想承认,“还行……”

    迟梅宁撇嘴,“那就没了。”

    “挺好看的。”程子阳变脸比翻书还快。

    迟梅宁哼哼两声,“那你觉得这个要是拿书铺去卖能卖到钱吗?”

    程子阳惊讶,“你是想学那些落魄书生卖话本子?”他皱眉摇头道,“不妥当,此事并非正途。”

    “那什么是正途?”迟梅宁不以为然,“考科举?我是个女人能考科举?”

    程子阳一噎,顿时无奈,可一想也是,女子又不能考科举,她如今写话本子估计就是想卖点银两补贴家用。念及此处程子阳道,“也不是不行。”

    迟梅宁道,“我写的话本卖与不卖你说行不行有很大关系?”

    程子阳一听顿时气恼,“那你拿给我看做什么。”

    迟梅宁捂嘴轻笑,“就是让你看半截上瘾又看不到后面啊。”

    “你!”程子阳顿时气的火冒三丈,他瞪了迟梅宁一眼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偏偏不甘心又回转,“你到底想如何。”

    迟梅宁听着屋里迟老太喊她了,便对程子阳道,“跟你合作啊,你帮我带去县城书铺卖了,我将所得银两分你一成如何?”

    程子阳惊讶,她没料到迟梅宁竟是打的这个主意,顿时有些错愕。

    “怎么,你不愿意?你若不愿意就将书稿还我,我找他人合作便是。”迟梅宁看着程子阳拿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手一伸道,“还我。”

    九月的中旬的月光明亮柔和,程子阳低头看了眼伸出来的白生生白嫩嫩的手,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等我消息。”

    说完程子阳不等迟梅宁再说什么大步离去。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