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梅宁对迟兰的这个宣言非常无语,你虽然是我的侄女,但是你要嫁什么人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你若是一开始就抗拒曹家的婚事,严词拒绝,她不相信马氏和大哥会硬逼着迟兰同意。

    她自己后来同意了,可知道自己小姑丈成了侯爷的儿子时又不甘心了,也想找个读书人然后搏一把富贵。

    家里人谁会惯着她这些毛病。

    迟梅宁想完这些突然又有些心虚,想想原主以前的所作所为,想想她后来对婚事的抗拒,似乎也没比迟兰好到哪去。不管是原身还是她无非都是仗着亲人的疼爱折腾,这要是在旁人家里,父母让你嫁哪个你就得嫁哪个,哪有你挑挑捡捡的资格。但这也是古代女人的可悲之处,后世女子不喜欢了就分手转头照样找个其他男人,但在这古代,要想反悔一门订了的亲事却是难上加难。

    既然人走了,她就不管了,反正迟兰爹娘都在,她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越俎代庖管迟兰的婚事?

    她如今可没那么多精力。

    尤其怀有身孕后精力不济,白日时常就能睡过去,话本子都写的少了,还要准备李秀娥嫁人的事,而且未来公爹又不是个小人物,这婚事办下来也能让她掉层皮,哪有心思想东想西。

    没过几日宣威侯府派来几个管事嬷嬷还有一干下人过来帮忙,迟老太对大户人家的婚事并不是很了解,听嬷嬷讲解后大体了解了一些,便与迟梅宁一起忙碌起来。

    进了三月婚期更近,迟梅宁的肚子也越发的大了,好在这时候也不孕吐了,迟梅宁吃嘛嘛香,而且吃的量都比以前多了不少。迟梅宁惊讶的发现她居然没胖。

    迟老太心疼道,“你这整日忙活哪可能还会长肉。”

    对此李秀娥感觉很不好意思,都是为了她的婚事忙活,可惜她还帮不上什么忙。

    好在再有是来日便到了婚期,到时候程家一家便也要搬进侯府,到时候迟梅宁便能歇着了。

    后头几日宣威侯府的东西源源不断的送过来,程子阳气哼哼的跟迟梅宁道,“现在搬过来到时候再搬回去,还不是那么回事?”

    迟梅宁摸着肚子,整个人也比以前温和多了,“爹还不会想让娘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嘛。”

    虽然这个道理程子阳也懂,可他心里就是忍不住不自在,“虽然是将娘嫁给亲爹,可这么多年都没爹了,还真是不自在。等以后咱们的女儿嫁人,我肯定得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千万不能让些臭小子欺负了我闺女。”

    迟梅宁忍俊不禁,“咱们的孩子在这一辈该是年龄最长的,又是嫡女,往后谁敢欺负。”

    说起这个程子阳思考一下道,“跟你说件事,爹前几日说想在成亲后为我请立世子,但是我拒绝了。”

    迟梅宁挑眉,“为何?难不成真打算送给徐氏的儿子?”

    程子阳摇头,“娘今年年纪虽然大了些,但难保再生一胎,到时候长大又是一番光景,那时咱们也站稳脚跟,所以我想若是娘再生一子便将爵位传给他,若是女儿,那便只能由我来继承了。”

    迟梅宁也没料到程子阳想的这般周全。而且据她问的迟菊,似乎程子阳上一世是没有与亲爹相认的更别提嫁娘了。上一世程子阳都能入阁拜相这一世又有大佬帮衬,入阁拜相也是早晚的事了。

    “那你决定好便是。”反正都是要大佬的夫人的,那她就先做个好长嫂吧。

    见她如此回答,程子阳也松了口气,然后又告诉迟梅宁一个好消息,“我升官了。提前升官了。”

    年前便说年后升官,一直拖到现在终于定下来了,“本来我和爹的意思是想出京到地方上待上几年,但你如今怀着身孕不适合长途跋涉,所以,决定在京城再待上三年,三年后,我们下地方,历练几年得些经验再回京城。”

    男人做好了未来的规划,迟梅宁也不懂,她哦了一声,“知道了,反正不管去哪我和孩子都是要跟着的。”

    到了三月十八这日,程家送嫁妆了。

    因为这场婚礼的主角太过特殊,程家出嫁妆的时候好些人都跑来看了。

    程家什么家底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程子阳虽说今年升了官,可也只是从五品的小官,要是凭着他的本事恐怕真拿不出多少家底来。

    到了吉时,程家出来的嫁妆一抬抬的往外出了,宣威侯府距离程家本来就不是很远,就导致那边嫁妆进了家门,这边嫁妆还没出门。

    有人不禁咋舌,就程家这家底能出的起这么多嫁妆?莫不是全是石头吧?

    当然也有明白的人透露,“听说宣威侯自打定下亲事那好东西就跟不要钱是的往程家抬,到时候再抬回去,面子不就是程家的了?”

    “程子阳不是说是宣威侯的儿子吗,怎么也不改姓名?”

    “估计快了吧。”

    嫁妆送完又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活,迟梅宁挺着大肚子有些吃不消,迟老太心疼闺女让她就坐在院子里指挥,不让她到处跑了。

    饶是这样,到了晚上的时候仍旧累的不轻,程子阳忙碌一天回来瞧她睡的不安稳又给她捏腿捏肩让她睡的安稳些。

    第二日吉日,迟梅宁早早的就起来了,那边全福人也已经过来为李秀娥绞面化妆了。

    瞧见迟梅宁进来,李秀娥握了她的手道,“眼瞅着快四十的人了,竟然要嫁人了。”

    在还是闺中少女的时候,李秀娥是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君的,尤其父亲不疼,继母恶毒,让她对生活充满了失望。少女怀春的时候她期盼能有一个人能身骑白马将她带离李家,可到了十五岁的时候等来的却是被继母算计委身宣威侯。

    过去的二十三年里,李秀娥从最初的绝望到心如止水用心的养着儿子,如今儿媳妇都要生孩子了,她却要嫁人了,嫁的还是当初与她一样被算计的那个人。

    李秀娥想到这二十多年的事情,眼泪不觉就盈满了眼眶,她瞧着儿媳妇的笑脸还有隆起的肚子,她吸了口气,大好的日子可是儿子和儿子拼了命换来的,她怎么能在这样的好日子里让他们担忧。

    全福人笑眯眯给她盘了新娘头道,“太太面色娇嫩,说是双十年华的女子也是能信的了。”

    迟梅宁瞧见她眼底隐隐的痕迹孝道,“我与娘出门旁人还以为她是我的姐姐呢。”

    屋里几个人顿时笑了起来。

    因为是老夫老妻,程家在京城又没亲人,所以今日这场婚礼并不在程家摆宴席,不管哪边的亲朋好友都往宣威侯哪边去,程家这边到了今日反倒轻松了起来。

    李秀娥这一年来养的好,迟梅宁又喜欢捣鼓一些护肤的东西,李秀娥的一张脸除了眼角有些鱼尾纹之外,竟是再美不过了。

    迟老太在一旁艳羡道,“年轻就是好啊。”

    迟老太生迟梅宁的时候本就是高龄,如今五十多岁倒是与兰老夫人年纪相当。迟梅宁瞧着她娘不禁笑,到时候她娘见了兰老夫人又当如何称呼?

    “你这丫头笑什么呢?”迟老太注意到她笑,不免问道。

    迟梅宁咧嘴笑了,“兰老夫人跟您年纪差不多,但是按照辈分,您得喊她亲家婶子了。”

    迟老太眉头紧皱瞪了她一眼,“辈分如今就如何,你是忘了村里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跟你叫姑奶奶的事了?”

    迟梅宁一想还真有这事,顿时笑了起来。

    有迟梅宁母女俩插科打诨,气氛也缓和了许多,李秀娥心中那点紧张也渐渐被羞涩所代替。

    到了吉时,外头鞭炮齐鸣,李秀娥听见那声音便知道兰泰信要来了,她不由的看向迟梅宁,迟梅宁朝她颔首鼓励道,“娘,不要怕。别忘了我们都是要过去的。”

    李秀娥忍不住笑了,她嫁人,是带着儿子儿媳一大家子一起嫁过去的。

    外头程子阳带着曹戈、方琦等人拦新郎,曹戈和方琦等人畏惧兰泰信,意思意思便放了兰泰信过来,到了亲儿子这里却没那么好糊弄了,你不是二十多年前的状元郎吗,来吧,写诗写词,对对子。

    于是前来跟着迎亲的还有来观礼的人可算是大开了眼界。

    一双状元父子唇枪舌剑,他说罢,他又开始吟诗,听的一干人等直呼过瘾。

    这样的婚礼本就不常见,像这般儿子堵老子的门,还与老子当场对对子比对诗更是人间罕见。

    叫好之声从窗户外头传进房间里,迟梅宁站在窗户那瞧着外头热闹的光景回头与李秀娥说了外头的情况。李秀娥哭笑不得,没想到会是这样。

    外头兰泰信说完最后一首诗,朝程子阳拱了拱手道,“我是你老子,你该让开了。”

    程子阳眸子一深觉得这老子非常不要脸,竟然在这样的关头拿老子的身份来压他。也就是这会儿他算出了口恶气,又不可能一直堵着门不让进,便有些憋屈的让开了路让他进去。

    兰泰信眸中含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道,“不愧是本侯的好儿子。”

    于是好儿子程子阳的脸更臭了。

    在场的人无不笑开了花,这婚礼真是观的值了,值了!

    兰泰信到了李秀娥房门前,对着房里的人喊道,“秀娥,我来接你回家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屋里的李秀娥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她刚想说好。迟梅宁已经朝着门外的宣威侯喊道,“公爹,你得喊一声,\'夫人夫人我爱你,永远爱着你。\'不然儿媳带着您孙子可不开门哟。”

    兰泰信一滞,觉得这儿子和儿媳妇一个比一个坏,忒坏了。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