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八零年代变轨卫星你别跑 > 第9章 第9章
    在酒精的作用下,齐竹韵不管不顾地沉入了睡眠中,像一只吸饱了水的棉球,终于坠入到容器的底部。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喝下的药物提醒了病人,病痛已经被解除。

    可是,她并不知道,一旦服下那剂药,可可西里的记忆不会再跟随着她。

    当齐竹韵意识到这些时,她再也无法忍受想不起跟张伦一同坐车前往可可西里的事实。她会经常性地问自己细小问题:他们发生车祸了?有谁受伤了吗?

    不过,现在的她依然沉浸在恢复健康的喜悦之中,尤其是她自以为找到了阿亦,便把不相关的事物抛诸脑后。

    早上五点多,满心的欢喜驱使齐竹韵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起床。她依在窗边,望着三楼下外面的风景。

    清晨的城市已经苏醒过来,胸前飘着红领巾的孩子们成群结队地在街上行走,妇女们正朝着市集走去。几只狗低着头,远远地,警觉地沿街边跟着,阳光清晰地照耀出它们肋骨上的沟壑。

    洗漱完后的齐竹韵拉开房间嵌入式的大衣柜,琳琅满目的衣服映入眼帘中。有日常穿的基本款,有晚礼服长裙,样式很新颖,质地都是上乘的,每一件都散发着幽幽清香。

    齐竹韵挑了一件象牙白短裙,露着两条大长腿,搭配着一双平根的凉鞋,觉得有些挤脚,便脱掉了。

    从死亡里走回来的齐竹韵对所有美好的东西充满了感激,她还坐在梳妆台镜中精心打扮自己。

    就算是在严肃古板的实验室里工作,齐竹韵还有保存着化妆的习惯。此刻她熟练地拿着眼线笔,沿着睫毛从眼头向眼尾轻轻地描着,那双大眼睛立马顾盼生辉起来。

    那一抹的红唇,点燃了齐竹韵拥抱生命的热情。她还挑一对桃形的银色项链,在洁白的脖颈戴起来。

    齐竹韵最后又稳拿起香水瓶,朝空气里喷了几下,自己走进那个临时喷出香气诱人的白圈圈里。

    再一次面对她心爱的阿亦,她一定要打扮成最美丽的公主,迎接她的王子,才能配得起这完美无暇的城堡。

    齐竹韵踱步来到大厅里,金黄的太阳光调皮地从窗子爬进来,被镂空的纱窗帘筛成斑驳的淡黄和小黑点点,洒落在地板上,像写了一地的神秘文字。

    还早着呢,阿亦一定还没有起床吧?

    齐竹韵抚摸着笨重的14寸彩色电视机,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可就是说不出那种感觉。她研究起那台长方形铝外壳的四喇叭双卡座录音机,各种调频的数字让人眼花缭乱,各种大小不同的按键。

    阿亦什么时候对八十年代的电器如此着迷?

    齐竹韵按下了播放键,随着清脆的起弹声,磁带慢悠悠地转动起来,深厚的中低音蔓延开来……

    录音机里居然是她最喜欢听的交响乐!她的手随着大提琴声音轻轻拭擦过录音机的按键,她的疑惑也逐渐被擦掉了,弦管乐器的曲调在她的体内充注着力量。

    齐竹韵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站在阳台上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想起了阿亦临别时温柔的叮咛,她的嘴角边扬起了微微的笑意,一切一切都是诗意的存在,那么温馨美好。

    然而,这些很快就被击破得支离破碎——

    “啪!”修长的手指按下了停止键,悠扬的音乐戛然而止。东峻神色更加难看,眼睛里燃烧着怒火,盯着阳台上全然不知的齐竹韵。

    “咦?”才发觉音乐停止的齐竹韵光着脚丫儿,啪啪啪地踩着地板小跑进入大厅。

    两个人四目交触时,齐竹韵明显被吓到了。“啊!”齐竹韵尖叫起来,下一刻双手交叉搂住自己春光乍现的前胸,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腿上一大片的凉快,伸出一只手扯过窗帘挡住。

    “你,你,是谁?”她惊恐地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男人,有些面熟。

    只见那个男人深深地吸入空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仿佛要把积聚在身体内的怒火化作空气呼出来一样。

    他向前走了几步,吓得齐竹韵面色煞白,她紧张地问:“你,你要,做什么?站住,停下——”

    东峻惘然不顾她的抵议,直刺刺坐在天鹅绒的椅垫上,背对着齐竹韵。

    “哦——,我知道你,你是,那个开车带我来的人。”熟悉的背影,那根根向天竖起的头发,是他没有错了。齐竹韵看见他坐下,稍稍地松口气。

    他烦躁地用手拉扯了下脖子间的领带,没有回答齐竹韵的话。

    齐竹韵在这另人难堪的安静里,蹑手蹑脚地挪着脚丫,望着不远处的房间门,心想着一定要逃到那里,然后反锁起来,再大声呼救。

    随着“ 咣当”一声,大门被推开来,兰护士手里提着大袋小袋进来。“兰——”齐竹韵好像见到了救命草一样,她张开了嘴,喊了一半就活生生把后面两个“护士”吞了进去。

    只见兰护士匆匆瞥了她一眼,就赶紧扔下手中的东西,慌张又恭敬地垂着头。

    坐在椅子上的东峻突然说:“小兰,过来!”

    “我说过不能让别人随便碰这里的东西,你没听进耳朵?”东峻冷漠的脸,写满了怒意。

    “对不起,东峻先生。我错了,我还没来得及跟齐小姐解释,我没有想到齐小姐起来这么早。对不起,对不起——”兰护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停地道歉。

    “我不愿意我家里的东西被别人碰乱,你给我恢复原状。该跟齐小姐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给她听。我不想再看到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齐竹韵立刻脸白了,说:“碰了你东西的人是我,你责怪我就好,干嘛要批评一个无辜的人。再说了,不碰就不碰嘛,我一会就收适好东西给你,再离开这里,不会再麻烦到你了。”

    东峻仿佛没有听见,说:“小兰,这回听清楚了吧?好好跟她说,我先走了。”

    小兰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说:“东峻先生,您走好。”

    让人窒息的氛围,随着门被关上,阻隔在外面。

    “什么人嘛!兰护士,咱不用怕他的。”齐竹韵反应过来,牵起兰护士的手安慰道。

    “齐小姐,我们还是听东峻先生说的话吧。来,我给你带了新衣服,我们试试合不合穿。”兰护士反而用力抓住她的手心。

    “好的,等我换好衣服就走!”齐竹韵正愁着没自己的衣服。

    “不!我们不走。我们不能走。”兰护士挣脱手,后退一大步。

    “不走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要被囚禁在这里吗?”齐竹韵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反正你不走,我走!”齐竹韵放弃劝说兰护士,下决心要自己离开。

    等她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兰护士正在做饭。

    “小兰,我走了!谢谢你的照顾。”齐竹韵焦急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走进了厨房,跟她说了一句。

    “你还会回来的。”兰护士回过头来,看着穿着洁白衬衣和宽喇叭口牛仔裤子的竹韵说。

    齐竹韵有些无语,难道但我是一个爱慕物质的女人吗?这些东西在她看来普通好不好!

    这一片住宅是有些年代的建筑,树荫浓密,氛围朴素。

    火柴盒的楼房一座挨着一座,阳光普照在每堵朝东的墙,绿意是楼前的草坪,草坪上有打羽毛球的男孩子。

    有一些骑着自行车的半大孩子 ,哗啦哗啦,从远及近,飞也似的呼啸。拐弯处杂草摞倒多少,惹来戴红袖标的老太太愤怒的叫骂,比北京还要北京。

    齐竹韵好奇地看着这一切,从心底里觉得很安逸温暖。

    她都不像是周游世界回来的,仿佛是从来就属于这里,没有走开过。她想,自己之所以产生幻觉,也许正是因为从小生活在差不多的大杂院成长的缘故。

    这边的路净是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一棵棵如伞盖,细节外全在招展。

    路边开了一簇一簇玫红淡紫的花朵,也有高大的玉盘木槿,爆炸似的怒放。美丽极了!

    远处古老的庙宇,暗色的金配合了暗色的紫,檐角处昂头站立着一排小兽,一群飞鸟呼啦啦飞去飞来。

    安稳,静谧。

    重获自由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齐竹韵的心情渐渐地沉重起来,她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可去。

    在这里没有家、没有认识的人,她甚至一度想到去派出所,可是面对他们时怎么说呢,难道说自己从未来穿越而来的人吗?

    然后又被做精神病送去医院治疗。不行,齐竹韵想我不是刚从那个地方出来吗?

    齐竹韵仰天长问:阿亦,你到底在哪里呀?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