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你要装多久
文/龙离衣
津城一中，高二（3）班。
许则说，我不宣扬暴力。
然后一脚踹下去，邹凯铭稀里哗啦滚出两米，撞上讲堂桌，连带着课桌椅碰撞声不绝于耳。
许则弹弹衣袖接道，也不受屈。
邹同学额角撞在讲堂桌上，破皮，鼓包，还冒出血丝。
眼镜更是飞出去老远，他晃悠着站起身，腿上一软，倚着桌子。
就在这时班主任冯书波推门进教室。
眼前景象让他头疼不已。
每个班总会有异类。自己班上这个异类就是小魔王许则。
睡觉逃课不交作业是基本配置，打架闹事顶撞老师是家常便饭。
合着是家世背景杠杠硬，学校大小警告处分都能一笔带过后，这位爷儿继续大摇大摆晃进教室混日子。
“怎么回事儿？”虽然班主任要有班主任威严，但冯书波明白立威这件事儿早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他想搞我！”许则轻蔑的冷笑。
邹凯铭惨白的脸刷的大红。
“胡闹，同学之间有什么矛盾解决不了要动手？”
“他动的手，我这才动动脚。”许则打着哈欠回座位。
邹凯铭是冯书波的得意弟子，连年市三好，年级前十，数学物理竞赛常客。
说邹凯铭先动手，冯书波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看着许则打完人懒洋洋不思悔改的样子，冯班主任脑门上全是火。
“许则，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说说清楚，到底为什么打人，我相信没缘没由的邹凯铭是不会动手的。”
许则先是一愣，紧接着捶桌大笑，“冯老师，你倒是问问他，为什么想动手——摸我！”
邹凯铭通红的脸瞬间惨白，表情十分难看。
他近视加上微有散光的眼睛有些深，此刻死死看向许则，身体紧贴在桌边，略抖。
冯书波觉察到异样，连忙指派两个学生扶着邹凯铭去医务室。
私下憋不住的同班同学们用极微小声音窃窃私语，四周即刻嗡嗡嘤嘤起来。
冯书波“咳咳”两声清喉咙，借以掩饰尴尬。
“打架的事儿等会儿去我办公室处理。”这句说给许则。
许则并不在意，往课桌上一趴，补觉。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现在介绍一位新同学……”
一中是市重点，转学名额稀缺，高二能转进来，不是有背景就是有成绩。
鉴于这些，教室里多数人放下手上的事儿，抬头将目光聚焦。
苏峻石从门外走上讲台，目光平视，做简单自我介绍。
他身材欣长，样貌清丽俊美，声音稍有低沉，听起来却又让人十分舒服。
人说到底是视觉、听觉动物，尤是在十六七岁，喜欢厌恶都直接且分明。
苏峻石话音落下，准备走向班主任指定的后排位置。
有人匿在座位里捏着腔调问，“苏同学，你这么好看，该不会是吃美丽长大的吧？”
苏峻石顿了顿，说，“如果我有，不会吝啬分给大家的。“
原本还敛声屏气的一众学生们吼不住的沸腾了。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高智商，神仙脸……醉了醉了。”
“别那么肤浅嘛，只知道看脸，我觉得这位肯定是学霸，气质好的吓人。”
“喂，则哥也是神仙脸啊，以前可是被你们评了No.1的？不能这么喜新厌旧，朝三暮四吧！”
“饶了我吧，他除了自己，正眼看过谁？新同学可不一样了，看看这眼神，听听这声音，瞧瞧这智商，不行了，血槽空了……”
“吓，女人啊——”
……
许则听到“苏峻石”三个字时，心里动了动。
在抬头瞧一眼和继续睡觉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教室里的氛围越来越热烈，一片噪杂声里想好好入眠，实在是难事儿。
恰好，苏峻石被安排在许则左手边的空位上，虽然隔着条窄窄的走道，推拉桌椅声还是让许则很不爽。
他闭着眼，抄起文具袋朝左手边丢出去。
等了片刻，没有文具袋掉落声，也没有某种被突然砸到的炸毛声，更没有反击的迹象。
这让他有些不适应，心道，怎么新来的这么识趣？
头没离开手臂，但微转了方向，睁一只眼看过去。
朦朦胧胧里一个身影半弯着，梳理面前的新书。
许则目光搜寻一圈，发现文具袋好好的摆在自己课桌上。
这是被人徒手接到后放置的？
周边目睹刚刚一幕的同学们暗暗咋舌。
转学新生是练过武功吗？不用眼睛，伸个手就能将许小魔王突然丢出来的文具袋稳稳抓住，又悄无声息的还回去。
这……
似乎有点意思。
“要干嘛？”许则不睡了，抬起头朝着苏峻石问。
睡意朦胧的他努力板着脸营造紧张氛围，却被头顶一撮呆毛破坏了神韵。
苏峻石抬眸，看他一眼，说：“吵到了你？”
比起教室里的噪音，刚刚几声桌椅摩擦声并不算什么。
不过没丢中文具袋，许则有点尬，加上之前隐约听到班里风向的变化，给新来的个下马威似乎很必要。
“瞎吗？没看见有人在睡觉？”
苏峻石低头看看腕表，说：“马上上课了。”
“我管上不上课，扰人好梦，就你的错。”许则冷哼。
“抱歉，你继续。”他的口气并没多少抱歉的意味，反而是透着高冷的疏离，这让许则更加不爽。
“继续个P，醒都醒了，你继续给我看啊。”许则故意搞事。
“我上课不睡觉。”苏峻石回答的干脆。
“这不还没上课……”上课铃声压着许则最后一个字音响起来。
老师喊了声上课，就背过脸投入到板书中。
呆滞片刻的许则有些困惑：好像有点小打脸，为什么自己要跟着对方节奏，而不是直接抓住衣领拉出去单挑。
想到这里，他侧过脸，压低声音道，“新来的，下课出去练练？”
苏峻石低头看着课本，对他的挑衅置若罔闻。
许则不甘心，伸出长腿隔着走道踢苏峻石的椅子。
一边踢一边问，“你聋了还是哑了？”
苏峻石冷淡的瞥一眼，没搭话。
许则仿佛是一拳打在棉花团上，无处使力，气得牙痒，干脆两腿并用，使劲去踢椅子。
没想到苏峻石掐好了时间点，在许则用力踢的瞬间“腾”的站起身。
他的椅子“哐当”倒在地上。惊得老师同学纷纷转身。
始作俑者的一双长腿悬空横着，汇聚了全班同学包括班主任的目光。
“许则！不想听课，给我站出去。”冯书波气的声调都变了。
从不请假的邹凯铭清理完伤口破天荒的让同学代为请假，书包都么拿就离校了。
冯书波操心着邹凯铭的状态，有些心不在焉的烦，现在正上课看到许则又在捣乱，那怒气简直是一点就要爆。
“老师，他拿文具袋砸我。”许则堂而皇之的反咬一口。
苏峻石略有愕然，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课桌上的文具袋已经在许则手里攥着。
许则心里得意洋洋：论手快，你许爷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他为什么砸你？”班主任冯书波快被气晕了。
“不知道，大概嫌我睡觉碍眼？要不就是呼噜声吵着他了？”信口瞎掰的许则不吝自黑般拉人下水。
“你睡觉还有理了？”
“我睡觉不对，但也不能人身伤害我啊。”许则厚颜的摆可怜状。
“出去，你俩都给我出去站着听！”冯书波是彻底被气昏了头，又看苏峻石毫不辩解，干脆将两人一起赶出去。
许则朝苏峻石扮了个鬼脸。
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口走时，他还将手背在身后，故意对着苏峻石和同学们比个“V”，这一幕也就班主任冯书波一个人没看到。
“同学，怎样，门口的风景是不是更好。”许则伸着懒腰，幸灾乐祸，似乎被罚站的不是自己。
苏峻石表情依旧淡漠，看也不看他一眼，反而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操场。
蓝天白云下，橙色塑胶跑道上有队伍在慢跑，绿色草地上有班级在做操，篮球场里更是喧闹一片。
温凉秋风软软的吹来，如果没有别扭的许则，校园里的一切都应该是十分惬意的。
许则顺着苏峻石的眼神望过去，揶揄道，“这是看上操场里哪个妹纸了？眼珠都要凸出来了，要不我给接着？”
苏峻石轻轻瞥他一眼，薄薄的唇紧抿着。
又被瞥了，又被无视了。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许则咬牙。
“哪种？”
“……”许则没想到一直沉默的苏峻石会突然反问，竟然找不出合适的词，顿了好久才坏笑着说，“暗恋的呗。”
苏峻石转身的很彻底，给他一个挺拔完整又蕴着寒气的背影。
许则暗喜：Bingo！果不其然的恶心到对方了，爽啊。
这口恶气出的，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胃部有丝丝不适……
可是一想起苏峻石那貌似混杂着鄙夷不屑的眼神，许则又觉不怼不行。
一堂课下来，苏峻石看天看地看操场。
许则却盯着他的背影，估算着身高，看似劲瘦却又蓬勃有力的背影，暗忖如果真打起架来，自己有几分胜算的把握。
直到冯书波喊下课，夹着课本教具走出来，许则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才停住。
“许则，苏峻石他根本没丢文具袋砸你是不是？”冯书波严肃问。
艹，这是有人告密啊。许则心里暗想。
“没砸。”已经捉弄完对方，气儿消了，自然不再继续谎言。
“没砸你诬赖人？！”班主任的颜面早就没剩多少。
“看他不顺眼。”
“给同学道歉。”冯书波勒令。
“应该道歉的难道不是老师您吗？您这是失察啊，让没犯错的同学站一堂课。”许则笑嘻嘻的看看班主任，再看看苏峻石，自己反倒成了没事儿人。
冯书波脸上挂不住，但还是措辞严谨的跟苏峻石道歉。
苏峻石摇摇头，说没事。之后他转脸朝向许则，嗓音略哑的说，“你？”
“我字典里没有‘道歉’这两个字。等我道歉？下辈子吧。”许则冷笑。
苏峻石这次瞥也没瞥他，转身回教室。
“你，跟我去办公室。通知家长来学校。”冯书波已经不想考虑许则有什么家世背景，只想通知家长赶紧把人领回家去。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