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贾赦回到红楼当皇帝 > 第13章 父子聊天
    贾赦等贾代善指点完骑兵营士兵们射箭驭马之术后,才凑上了上去。压着眼眸带着的忧愁,贾赦从亲卫手中抢过帕子,递过去,哥两好的开口叹道:“贾将军啊,您今儿真是帅!不过您这算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了,有点不沉稳啊。”

    随意抹了把汗珠,贾代善将帕子往亲卫手上一抛,便笑盈盈的揽着贾赦往营帐去,同样调侃着:“哟,还会用苏轼的词了?不错。”

    边说,贾代善觉得人先前将“贾将军”一词念得那意味深长的,带着些酸溜溜的,像极了人幼年怨气冲天的模样。让他不经意间就回想起一月前那一掌。

    当然,每次将人劈昏后哄孩子的流程他也熟悉。可这一次,到底有些不太一样。

    心理想归想,贾代善习惯性的怼着,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来,一本正经道:“军营之中称将军,也对极了。”

    “那是,我可是认认真真学了一个月的军规。”

    即使过去了百年,贾赦骨子里某些性子依旧没有改变。一听这话,眸子一转,想着该如何回怼回去。

    之所以他们父子俩不像主流的封建父子关系—父亲主导,儿子服从;还是因为他贾赦有靠山,打小就仗着祖父祖母宠,敢跟“陌生人”对呛,而亲爹也因为戍边的缘由,也气短。

    当然,贾代善这内疚感是针对全家的。

    刨除三庶妹,嫡脉组成的一家五口,贾代善能把自己放末位。

    而他贾赦大概能够排第四吧。

    贾·第四·赦开口:“要不是家里有爵位等着继承,我都想参军征服海洋去了。”

    听得人如此漫不经心地开口说着征服,贾代善敛了说笑拉近父子关系的教诲,神色肃穆了一分,郑重道:“还说自己长大了,依旧跟小孩子一样。”

    “嗯。”贾赦敷衍的点点头,抬眸撞见人眉眼间的忧愁,认真了些,道:“谨言慎行,我懂。”

    “嗯。难得有些空暇,我们父子俩也好好聊一聊。”边说,贾代善侧眸对亲卫吩咐道:“给我烤两鸽子,多放点辣。再顿个汤,老大你要什么口味的?”

    “那来个花胶当归炖鸽子。”贾赦一听“聊一聊”,便开门见山试探道:“补血养气的,您看着气色不好呢,这些天累了吧?”

    闻言,贾代善身形微微一僵,定定看了眼贾赦。望着人眼里透出的担忧,那愁眉苦脸的模样,浑身丝毫不带掩饰的孺慕之情,贾代善发现自己想要揉揉人脑袋这动作,开始变得异常的艰难起来。

    他这双手提百来斤的大鼎都可以不费力气,可此刻每接近贾赦脑袋一点,却像是手提着泰山,似有千万斤重量压在了身上,让他难受得都喘息不过来。

    其实不用帝王打赌,他也知晓家务事。

    真看不出母子不和,那他贾代善也白瞎了国公爷的爵位。

    但为了家和万事兴,他在某种程度上也牺牲了贾赦对情感的需求。反正,贾赦有爵位,他贾代善努力一把,侯爵可以保证。且,贾赦能占七成的家产。

    有了权势富贵,还需要什么呢?

    心中腾起自己先前习惯性委屈贾赦之时的思维,贾代善只觉浑身蔓延着一股冰冷,甚至耳畔冷不丁的就回荡着一声怒吼,足以让人耳鸣,甚至心慌然的咆哮:“贾代善,宸儿不要朕了。只要他一句话,朕可以复立太子,可他依旧不要。所以,他疯了疯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孽障?!”

    一字一字跟利箭一般直扎着心,活生生的在让人明白为何会有“万箭穿心”这个成语的存在。

    其实,不提皇位权势,他们两家在粉饰太平方面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都无视着子嗣间的矛盾,想着兄友弟恭,想着能够守望相助。反正,不管再怎么掐,都没撕破脸,掐到自己跟前嘛,那么孩子还小,就还能慢慢掰得回来。不聋不哑不当家,一家子骨肉打着骨头连着筋的,都是小矛盾。

    但是现实呢?

    人之所以为人,总有七情六欲。

    贾赦眉头一拧,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亲爹眼眸带着的红,瞳孔都被惊吓的急剧紧缩了一下,不受控制的朝前一步,死死盯着贾代善的微红的眼眶。

    说实在的,由于曹公的设定,贾代善一双丹凤眼,因其通身的杀伐之气,是带着冷厉的。且随着贾代善愈发位高权重,这一双眸子便似星空,让人只看得见黑暗与光明,却无法懂得夜空如何的广袤深邃。

    可偏偏此时此刻,眼底的殷红却实实在在的。

    任谁都看得出人此刻透着股哀伤。

    尤其此刻还身在军营,公务期间。

    “爹。”贾赦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语调都柔和了一分,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紧张的颤音:“您……您怎么了?”

    一声柔和的呼喊,与脑海里那声声带着哽咽的呼喊叠加在了一起,贾代善眼眸闭了闭,压下心中弥漫开来的酸疼,清清嗓子,声音压低了一分,感叹道:“这……这个汤,儿子你要求有点小高,我们回家喝去。这……这是伤员份例。”

    这军营有花胶当归,以他贾代善的身份开个小灶完全可以。但到底不一样的,他们也不穷,抠军饷用度,还犯不着。这些补血养气,固本培元的食材,只有伤兵才有待遇,喝个小碗呢。

    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他此时此刻迫切的想要回到家里。

    在家的氛围中,好好坦白的跟贾赦聊一聊。

    一听这话,贾赦以为戳中了同袍手足的情谊,点点头,乖巧道:“那吃烤乳鸽也不错。”

    边说,心理后悔叹了一声,忘记这是物资匮乏的封建社会了,也忘记亲爹公务时间的铁面无私了。

    “我们还是回家去,咱爷俩还能喝一坛酒。”贾代善目光带着些坚毅,缓缓抬手揉揉贾赦的脑袋。垂眸看着贾赦那懊悔的眼神,神色愈发带着抹决然,在心理缓缓下了个决定—不能在继续粉饰太平了,哪怕是刮骨疗毒,也要解决问题。

    贾赦:“…………”

    今天亲爹果真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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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荣府,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荣庆堂内一家人欢聚用餐的笑语,作为狐狸精,他贾赦还是能够辨认出来。

    但莫说早已过去百年,他贾赦有些释然了,便是现如今,更引他注意的还是贾代善。

    这个时间点,若是以前,他爹定然会兴致勃勃一同去吃饭,还大手一挥,将贾家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毕竟,对他而言,已见缝插针,有个一家团圆的时间。可浑然不知,一大桌子人心思各异。

    故而,今日贾代善却是径直朝内书房而去,着实是不对劲啊!

    这内书房可以说是一个家族重中之重的地方。就差写个“内涉绝密”,非家主开口,任何人不得入内。

    贾赦看着步伐果决,背影都透着股说一不二杀伐之气的亲爹,缓缓吁口气,迈步跟了过去。待书房内只剩下他们爷俩了,贾赦给人倒杯茶,开门见山问道:“爹,您到底怎么了?屠圣盟的事情很棘手不成?还是牵扯到皇子龙孙,甚至帝王,让您难以决断?”

    说完,贾赦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贾代善,唯恐错过人脸上的微表情。

    岂料他爹竟然大手一挥,毫不在乎的开口,“朝政的事情永远处理不完。且不去管。”

    “啊?”贾赦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亲爹竟然这样开口,那真的没准是压力太大,抑郁症了!

    中年人的危机,他懂。

    事业上,逢诸皇子夺嫡,跟后世股民炒股,结果股市崩盘一个样,有些心理脆弱的都能跳楼呢。更别提,封建时代,卖错股了,全家一起团团圆圆上菜市场。

    家庭嘛,又后继无人。

    可不得愁秃头。

    贾赦眼眸飞快横扫了眼亲爹的脑袋,琢磨着该如何熬核桃芝麻的给人补一补。

    浑然不知贾赦思绪都跑马了,贾代善幽幽的看了眼贾赦,斟酌了一番说话的套路,寻找到了切入点,缓缓开口道:“就是看到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有些感慨,觉得好像不经意间你就真长大了。”

    “好嘛,果然遇到中年危机,开始感叹人生无常了。”

    贾赦心中腹诽着,尤其是瞅着贾代善正襟危坐,一副既期待又紧张还有些惊诧与欣喜,跟普通的更年期忧愁不已的老父亲没两样,不由得戏谑道:“爹,这不是当然的事情。您看看我这身高,都知道我不是从前那揪着马尾巴的熊孩子了。”

    “您还记得不?您老唯一一次差点坠马,就是我拽了马尾。”

    贾赦本意是想说些开心的趣事,但贾代善一听这话,便是愈发的内疚起来。贾赦之所以跩马尾,甚至还因此胳膊伤了,无非是想他留下来。

    “我……”

    贾代善捏了捏拳头,有些紧张的看了眼贾赦,道:“我……我知道对于你们童年有所亏欠。但赦儿,你尽量乐观的想想,这样也有好处。相比其他世家子弟,你现如今面对未来,能够稍微自由的选择,能结合你自己的喜好。”

    “你到底是嫡长子,是荣国府的继承人,贾家的继承人。我能给你一定自由选择的机会。但你也要担当起来,贾家何去何从,得看你。从文呢,起码得考个秀才,有个功名,你再有些金士古玩的爱好,那就是雅趣了。可没个功名,你若是买错了一件古玩,看走眼,那得被人说是棒槌。”

    贾赦静静的看着亲爹,觉得自己完全破案了—果真中年危机来临了!

    “爹,您就放心且专心朝政,当然呢,觉得我可靠,也可以慢慢让我接手嘛。家务事呢,我会处理好,努力做好一个合格,不!”贾赦昂首挺胸,“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所以啊,什么叫秀才?还记得您宴会上说得梦想吗?二十年奋发图强为状元啊!”

    看着贾赦如此志高模样,贾代善心头“噗通”一跳,有些喜悦,但旋即又肃穆起来。拍拍自己的胸膛,贾代善自我安抚,边开口道:“期望值低一些,你每一次进步不就有惊喜可言?且,你也不要给自己太高要求了。到底咱们家也不靠科举出仕。不要有压力。”

    贾赦逼近了贾代善一分,仔仔细细将人打量了一圈,“爹,您真不对劲。哪怕先前你心理不说,但也想着考状元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啊!”

    听得这声质疑,贾代善垂了垂头,颇为不好意思的开口,“可是这样对你而言,太委屈也太不公平了。你得承担整个家族的重担,我就想趁着我在,我现在这个当爹的在,你能尽量轻松些。”

    贾赦闻言,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想哭。上辈子他爹意外一走,他就像巨婴一样,只会找妈妈,都已经弱冠的人了,却是龟缩着,逃避着。

    其实,在怨念贾史氏偏心眼,在怨贾政假正经鸠占鹊巢,可一切罪魁祸首还是他贾赦自己立不起来。

    自我检讨着,贾赦哼了一下,将自己不争气的泪水憋回去,道:“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不再是小孩子了。而且,您这样说也不对啊,咱贾家是一贾两府,家族一半重担在敬哥身上的。说起来……”

    逼近了贾代善,贾赦一半是转移话题,一半也是切切实实忧愁着,“您说敬哥到底怎么回事?避嫌不是这么个避法的。他可是咱贾家三代最出息,也是最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优秀继承人呐,文武双全的。”

    “他要出家入道,您这个叔父竟然都不抽他一顿,罚他跪祠堂!”

    上辈子意外降临,他敬哥除却参加过葬礼,依旧未曾多管贾家分毫,任凭贾家失去贾代善这主心骨后,遭受风吹雨打。

    看着贾赦黑白分明的眼神,那真真实实为贾家忧愁,丝毫不觉得忽然重担来临有什么不对的,反而还笑盈盈的接受,当下贾代善心中的负罪感瞬间席卷了全身。唇瓣动来动去好半晌,最后抬手指指太阳穴,贾代善避开了贾赦的视线,艰涩开口:“敬……敬儿病了,癔症。”

    “什么?!”

    “三年前雪灾,敬儿收到消息,暗中离府,离……”贾代善眼眸一红,沉声,“是他追回赈灾款,但……但……伤了身。”

    三年前,贾敬正守着热孝。故而谁都没有料到他会悄然离开京城,南下助太子。

    然后就再也没能回京,永远在金陵故里了。

    所幸,他完成了自己的忠义。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惊得贾赦脑中一片空白。

    “皇上派太医暗中救治,但至今还未痊愈。所以,你……”贾代善让自己语调尽量的平稳客观,“你敬哥无法担起贾家的担子,这重担要落你身上。宁府的爵位近日便会下来了。珍儿还小,三等神威将军,慢慢能升。若是升爵亦或是平袭爵位,现在这夺嫡的环境,很容易让人攻击,似小孩捧金于市,不妥。毕竟,二皇子还……还活着。”

    一口气说完,贾代善看着有些呆愣的贾赦,决定开门见山道:“今日我想找你聊一聊。其实是想知晓你对政儿他们的看法。一家人,现在我在家了,也不是硬要你们表现出和睦,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且还有前车之鉴。所以,我就想知晓有没有和解的余地?”

    猝不及防的听到这个话题,贾赦不解,“这个问题,您问我,是因为我是继承人?”

    说着,似想到了什么,贾赦眼眸闪过一抹阴鸷,冷冷的看着贾代善,语调冰冷,“怕我得权后,伤害他们?”

    看着这一幕,贾代善一惊,手足无措,急急开口,“赦儿,不是这样。我是怕因为你是继承人,因此受了委屈,为了贾家的未来,合族的利益而委屈。世人,包括我,只看得见权势,却是忽略了情感。”

    贾赦定定的看着贾代善,直接一把熊扑过去,紧紧的抱着人,埋人怀里大哭,“你这样子把我宠坏了怎么办?贾家要是……爹,要是我把贾家败了,你会不会打死我?贾家败了,败了……”

    不用读档术,贾赦也想得起自己上辈子接到的圣旨,那声声的抄家,那被取下的敕造荣国公府的匾额……一幕幕清晰无比,永远没有被流逝的岁月所淹没,烙印在了他贾赦的心窝里。

    “贾家败了……”贾代善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孩子,缓缓抬手一下下,克制着力道,就像自己第一次抱襁褓中的贾赦之时,那般小心翼翼,谨慎中又带着些希冀,“败了也就败了,贾家不过从你祖父那时发家,至今在世家眼中不过泥腿子呢,但到底要顶天立地。贾家可以败,但绝对不能卖国。其他的罪,随便吧。”

    “其实,爹也不是个遵纪守法的官。这个世上除却黑白外,还有灰色。”

    “所以,肯定不是你败的,是被你爹我连累的,秋后算账而已。”

    “真的。”

    听得这一声比一声柔和的宽慰,贾赦觉得自己这心越发难受了,哽咽着开口,“当然,这绝对不可能了!先帮你调低一下期望值,然后保准你接下来都是惊喜。”

    瞧着一脸泪的贾赦,贾代善失笑了一声,带着无奈与宠溺,拍拍人脑袋,“好。爹等着你的惊喜。”

    能哭出来也好!

    “我……”贾代善正想在宽慰几句呢,就听得外头一声欢呼,有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贾赦立马擦擦眼泪,面无表情的开口,“贾珍这个熊孩子归我管!”

    话音落下,“咣当”一声,门被毫无顾忌的踹开,伴随着一声怒吼,“叔祖父,我再也不跟你好了!!!”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