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姚琛睁眼了，怀里的还睡得正熟——庄向北已经连续通宵了五六天，对于正在长身体的未成年来说还是有点吃不消。
以往他自己在宿舍睡时起得早，一是因为赖床的话闹钟肯定会吵醒何洛洛，所以基本上声音一响就要立马上手关了；二则是因为压力大，他只要心里一有事儿就睡不长，每隔几个点甚至几分钟就会醒一次。
那醒都醒了，再睡也睡得不安稳，干脆就去训练。
姚琛和周震南总能给他一些别人给不了他的安全感，特别是在自己长得比周震南高后就只有姚琛还能把他拢在怀里了，他在他面前还能做个小孩儿。
睡在姚琛身边他也不用担心闹钟吵醒舍友、闹钟没响训练迟到等等事情，因为他肯定会叫醒他。
姚琛这时候已经醒了，在苦恼要不要喊人起来。
都快通宵五六天了，要不让他再睡会儿？反正还早……每晚都训练到那么晚，稍微不那么早起也是可以的吧，小孩子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
但要是不叫吧，再过一会儿人都醒了，见他床上多一个人、两个人还搂作一团，那还了得？
纠结到不行，到最后姚琛就干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虚虚遮住那个黑色的脑袋，跟着又眯了会儿，然后在大部队陆陆续续起来前喊醒了对方。
“哥。”庄向北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刚醒时声音还带点奶气。睁眼看到姚琛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在韩国，一开口就是韩语的发音。
“走吧，去洗脸。”姚琛听见熟悉的称呼，笑了笑，带他去洗漱。
吃完早饭后跟周震南说了一声，两人随便找了个人少的地儿坐下，就打算继续昨晚的话题。
“说吧，怎么了？”姚琛从兜里掏出个棒棒糖给他，庄向北低头看了一眼，草莓味，鼻子都皱了起来。
“你还有什么味儿的？”小孩儿跟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伸手就去他兜里掏，姚琛没办法，任他动作。
“哦，葡萄味。”找到自己喜欢的口味，小太子心满意足，把那根草莓味的塞了回去，“还你。”
“庄向北你真的是……”姚琛叹了口气，理了理被他弄乱的衣服，又问了一遍，“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训练的时候我出去了会儿，张颜齐跟着我出去了。”拆糖纸的动作一顿，他很快又恢复过来，把糖塞进了嘴里，含着糖球说得含糊。
“去哪儿了？你发火了？”姚琛心一紧，要是太子爷没忍住发火了那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收场了。
“没，我说我出去会儿。”庄向北叹了口气，也知道为什么姚琛为什么会那么紧张，毕竟他有时候情绪一上来理智就绷不住，别说骂人了，打人都有可能。“去那儿了。”他指了指示意远处那个拐角，对方马上就明白了。
“你抽烟了？”姚琛皱起眉头。
“就吸了一口。”庄向北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说到这种话题姚琛就很严肃的样子，真是自己以前年轻不懂事的时候笑着冲他脸上吐了口烟留下的孽么？“哥，我就吸了一口，我又没瘾……几百年都不抽一次！”
姚琛当然知道他没瘾，有瘾还了得？只是觉得对方年纪还小，烟酒都对身体不好，少碰为好。而且……
估计连太子爷自己都不知道，他一焦躁和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想抽烟——也不一定是烟，只要是能吃的就行，只是尼古丁的镇定作用更明显一些。这时候他嘴里没点东西就会不自觉的开始磨牙，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狠。
“你要是想抽烟，就来找我。”姚琛摸摸他的头发，“我这里有糖。”
庄向北没有烟和打火机，他猜着烟是张颜齐给的，那火肯定也是他点的。回去得跟他说一下这事儿了，别一天到晚教坏小孩儿。
“好。”小孩儿点点头，牙齿却开始不自觉的咬紧嘴里的糖。尖利的犬齿划过光滑的糖球表面发出咯咯的声音，姚琛听得头皮发麻，对方却没什么反应，随着糖球碎裂成块后才接着说。
“张颜齐说，我们这样不行，大家都急，可急也没用，进度得放慢——我说这还要怎么慢？我都0.5倍速教他们了，细节也在抠，这还能怎么慢？”
听到这儿，姚琛大概就清楚了。A组跟他们不一样，实力两极分化太严重，周震南和庄向北都是拔尖儿的实力，其他几个有基础差的和基础不行的，开始训练后差距肯定会越来越明显。
“……然后，张颜齐说，”他顿了顿，把嚼碎了的糖块咽下去。“他们跟我们不一样。”
姚琛听着想要叹气，庄向北可能不明白张颜齐的意思，但他知道。
天赋说到底是个很无情的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强求不得。周震南和庄向北本质上都是兼具天赋和努力的人，更何况后者还有十几年的舞蹈基础。在一群人练舞、同样的训练强度下，有没有天资及基础带来的区别就会展现得十分清楚、甚至残酷。
张颜齐说对了，这个东西没法急，急也没用。有时候你越急反而越打击人家的积极性，心态容易崩，而心态一崩就完了，矛盾冲突全被激发，难说会怎么收场。
“我不懂，琛哥，可我不懂他们也不跟我们说，他们不说我要怎么知道他们的意思呢？”庄向北罕见的有些迷茫，“而且我和南南都那样教了，他们为什么还不会？我想不通，这个东西不是只要练就行了吗？”
“小北，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姚琛放缓了语气跟他说，眉眼温柔，“你不要用自己的标准去强行要求别人做的跟你一样好，你要试着从他们的角度看事情。你跟南南有时间的话去跟他们沟通一下吧，团队不是光靠两个人就能撑起来的。”
“……好。”小孩儿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信姚琛，对方跟他说的话他就会认真听。
“去忙吧。”姚琛把人给哄走了，一转身就看见个大头。
“……你在这儿干嘛。”他有些无语，“我要是你就去抠舞了，现在艺东进度可比你快多了。”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张颜齐就头大。要换别人讲他可能就怼回去了，可他现在营里最怕的就三个人，庄向北，周震南，姚琛。前两者是性子凶，两个小魔王拼起来不要命，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则是因为安抚得了、或者说压得住前面那两个。
“你莫损我咯，”他苦着一张脸，“我是来跟你讲正事的。”
“你说嘛，我听着呢。”姚琛笑着重新坐下来。
“就他刚刚跟你说的那事儿嘛。”张颜齐也不跟他废话，坐下来跟他讲，“昨天我跟他聊了几句，回去后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大啊。”
“怎么说？”姚琛不动声色。
“你看嘛，这两小的练起来不要命，太拼了，其他人根本跟不上。本来我们就没什么基础，他俩又是拔尖儿的那种，互相理解不了，时间又有限，谁不急？问题是急也没用啊，跟不上的还是难跟，那边都熟得能闭眼跳了，我们还会忘动作……本来实力差距就不小，这下子越拉越大，更急。”张颜齐一连串说完后愁得不行，叹了口气。“这就是个死循环。”
“嗯。”姚琛应了一声。
“我原本以为问题在他们两个身上，可昨天晚上你家小孩儿——别这样看着我，我看见你们在一起睡了——跟我说他不懂，我才反应过来他也才是个小孩儿。”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才17岁，是吗？周震南也才18。我回来后想了好久，我觉得是我们对他们期待值抱太高了……优秀不是他们的错，他们还小，是我们之前一直在用一种成年人的、一个优秀的队长作为要求去要求他们。”
姚琛听着，缓缓勾起嘴角笑了笑。
“说到底还是差距太大。你是知道我们组的情况的，庄向北可能没注意，我看他这几天脾气臭得应该也不会注意……”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他看到对方看过来的眼神马上就扯了回去，“我想说的是，这两个人实力拔尖儿，周震南人气高又是人尽皆知的事儿，虽然庄向北来的时候没啥人气，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节目开播后他只要有镜头就能吸粉你信不信？光是那张脸就够好看的了，更何况他又不是没得实力。总之，他人气高起来是迟早的事儿。”
“而这种差距，很容易让其他人丧失信心。”张颜齐终于说到正题，“太消极了，一个是人气TOP，一个是肉眼可见的潜力股，根本拼不过啊。再说，他俩不会带队，只是带着练，士气都没得。两年纪小的还负责抠舞，说话又直，其他人难免会有点不舒服。”
“……所以呢？”听絮絮叨叨的rapper说了半天，姚琛终于吭声了。“你们想怎么做？或者说，你们想让他们两个怎么做？”
“我就是不晓得才来找你商量的啊。”张颜齐丧眉耷眼的，唉声叹气。“我也知道我们进度慢，可这个真的没办法啊……我现在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还是跟不上，能咋整？”
“他们有为难过你么？”姚琛冷不丁问道。
“诶？”他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
“那不就得了。”姚琛的语气轻描淡写，“他们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们跟不上跳不了，但还是在尊重你们的努力。能力在他们眼里很重要，可在客观环境很难做到的情况下，他们不会强求，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态度。”
“态度？”张颜齐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醍醐灌顶又半信半疑，“是吗？”
“他们想看到的是你们在知道自己能力不够的情况下自发的去训练，为了舞台最好的呈现效果去努力，而不是搞得跟他们逼着你们一样。”他叹了口气，“你们是真的跟不上他们才会每天留到那么晚，所有人一起练一起抠……你们要是给出自己的态度，哪儿会那么难。”
张颜齐觉得自己好像懂了，若有所思。
“……还有个事儿。”姚琛犹豫了一下，在想要不要说，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开了口。“南南脾气其实不错的，就是可能压力大的时候会急，你帮忙看着点就行，好好说的话问题不大。小北脾气真的不太好，你们多担着点儿。”
“我知道。”张颜齐心说这看都看得出来，有必要强调一遍么？
“我不是这意思。”他苦笑一声，“他……现在算好的了，虽然急，但好歹没真的发火。说真的，他脾气一上来就收不住，你看着点儿，要是京腔一出你就得准备着上去拉人了。”
“那么夸张？”地下出身的rapper一愣。
姚琛叹了口气，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说自己还有队伍要带就先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再让我知道你给未成年人点烟你就完了”。
张颜齐听着，挠了挠头觉得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
可还没等他和庄向北有什么动作，隔天晚上十点，矛盾来的比想象的要快。
已经一周了，训练效果却依旧不尽人意，高压氛围下所有人都紧紧绷着一根弦。老师黑着一张脸在旁边站着看他们跳舞，刚开头张颜齐就跳错了动作，没到自己的part就跟着前面的人动了起来，被周震南拉住。
“在干啥啊你们？”老师看见这个失误，一肚子的火憋不住了，“这样不行，绝对不行，别的组都一天比一天好，你们下课以后在干嘛这两天？”
所有人站在原地低着头听人数落，老师发完火后走了，训练室内一片寂静，谁也没说话。
周震南撩起刘海，强忍着头疼打破沉默：“这个速度今晚抠不完。就是，如果大家想早点休息是不可能的了。”
李和宸看了他一眼，想把自己这两天想的东西给说出来，开口道：“基本上我们就是通宵了三四天，队员到了凌晨的时候会有些累啊疲惫啊，然后大家会撑不住。”
庄向北在旁边听着也是头疼，又气又想笑。他们还只是通宵了三四天，他和周震南从第一天开始就开始通宵，图的什么，还不是进度慢他们跟不上？
李和宸见他们两个都没什么反应，继续道：“很多时候晚上学东西脑袋很不好。”
那你就是想等天亮再开始学，学到天黑就回去睡觉？庄向北被他后面补充的那句话激得要发作，周震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少爷脾气被硬生生压下去，但眯着眼看人的表情已经有些危险了。
“……就是，一般都是晚上弄完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才记得。”周震南强行压着已经有些急躁的心情，在心里对自己说好好说不要急不要发火。
“对。”张颜齐看他们两个脸色都不太好，附和道。可他已经看见了周震南微微低下头后那白多黑少的眼睛和庄向北眼里的杀气了，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手心里都是汗。
“我们所希望的是，呃，就是合理安排一下时间。” 李和宸说，“没有必要每一次都要五六点或者七八点那样。”
“谁想练到五六点，没有吧？”周震南反问道，“大家现在跳不好，所以才练到五六点，对不对？”
“对。”有人附和。
“我不是说我不愿意去付出这一两个小时。”李和宸接着说，“你看，就比如咱们今天十二点收了，明天咱们可以九点、十点，大家都清醒的时候，咱们再以这种形式去细抠。”
其他人都默默站在旁边不敢说话，朱微之瞄见庄向北手背暴起的青筋，心一紧。张颜齐也看见了，还察觉到了对方眼里一瞬间爆棚的戾气。
“九点十点？”庄向北忍不住了，手里把玩着他刚刚从领口摘下来的麦，语气讥讽，“要不干脆放个假让您老回去一次性睡到退赛？”
“庄向北！”周震南都不知道这小孩儿什么时候摘的麦，心下一惊，听着小太子这语气就预感到今天没那么容易收场。
营里就只有姚琛和周震南见过太子爷发火，张颜齐起码这时候还记得姚琛跟他说过的话，上前一步虚虚挡在人面前。
“诶呀……”
“庄向北你怎么说话的？”李和宸也不开心了，脸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太子爷还从没怂过，他扒开张颜齐，勾着嘴角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不屑和狠戾，“还要我再说直白点么？现在进度那么慢还不拼着点儿，不如直接退赛来的干脆。爱练练不练滚，没谁求着你。”
“你……！”李和宸气得不行，朱微之他们也感觉这气氛不对，赶忙上去拦着人，怕他们直接打起来。
“庄向北你会不会尊重人？”这些天积累的疲惫和埋怨一下子全爆发出来了，李和宸被朱微之和李天琪抱着往后拖，伸出的食指差点都指到人脸上。“一天到晚摆个臭脸给谁看呢？你以为你是谁？”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朱微之死死抱着他，就怕人冲上去打起来，心累到不行，“他年纪还小……”
“朱哥你们别惯着他，他就是傲！”李和宸也是气急了，又被对方眼里的不屑给戳了一次痛脚，怒目直视。“会不会尊重前辈？”
“前辈？”庄向北重复了一遍，笑了，语气还是冷冰冰的。“我开始跳舞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吧？”
我□□□□□□操——张颜齐听他讲话一句比一句狠，感觉心脏病都要犯了，一口气提不上去又下不来，两眼发黑。原来这小孩儿那么拉仇恨的？
其他人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平常庄向北很少说话，谁也没想到今天话一多就那么嘲讽。摄像师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看样子今天拍的大部分都要废了，这压根儿播不出去。
“……我只尊重有实力的人。”被周震南猛地捏了一把肩膀，庄向北情绪终于稳定了一点，理智逐渐回归，语气放缓了些。抿抿嘴，他收敛了眼底的情绪，又恢复了一开始那样冷淡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或者说努力的人。”
“我们不努力么？哪组有我们拼，天天通宵只睡两三个小时？”李和宸情绪也稍微缓和了一点，朱微之和李天琪就稍稍放松了抱着他的手。但他还是不服气，死死盯着对方。
“那是因为别组没我们进度那么慢，都一周了还能跳错。”庄向北看了他一眼。
“行了别吵了。”周震南眼皮一翻，伸手去摸衣领，“那今天就散了。”
“话不能这样说……周震南！”见人也摘麦了，张颜齐现在一个头有两个大，姚琛算是说对了，这两小孩儿没一个省心的！“唉他是这个性子……”
周震南放好麦后回头扫了他们一眼，“今天散了，明天早上九点集合吧。”说完就出去了，张颜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在想自己要不要追出去。
“不用追，他没事，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庄向北坐到地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去找姚琛了。”
“你确定？”张颜齐有些怀疑。
“不信可以跟上去，你看他会不会给你凶回来。”他扯了扯嘴角，情绪发泄过后有点疲惫。
“……哦。”张颜齐闭嘴了。
庄向北用手撑在地上，身子往后仰，抬起头，闭上眼不去看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
好累啊，原来带队那么累。他想着，眼睫毛轻轻颤了颤。疲惫感沉甸甸的挂在心口，这一周真的就跟走钢丝似的，神经紧绷不得放松，他这次也是冲动了。
周震南比他还要操心……庄向北知道他心里的压力。作为已经出道了的艺人，重新站在选秀节目的舞台上本来就要面对更多审视的目光。
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成团，可他必须要成团。
庄向北心疼他，可又没有办法。直到双王剧本突然出现在思绪里，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做会好一点。……算了，等公演结束再说吧。
“怎么不走？”他睁开眼，意外的看见人都还在，没有一个离开的，都沉默着坐在地上。他哑着嗓子问。“回去休息啊，明早再练。”
“我们……”朱微之余承恩等人都对视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事就说啊。”庄向北现在已经没什么气了，只是有些疲倦，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刚刚发火了，对不起。”
“……没事。”李和宸看着他，有些别扭。“我也有错的地方。”
张颜齐松了口气，心说果然还是男生，很多时候的矛盾可能吵一架打一架——呃打架还是算了吧——就没事了。直来直去的，挺好。
“我一直不擅长跟团队相处，南南也是solo出身，这次他带队，我们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他抬头看向这些比自己大的哥哥，浅色的眼睛被光一照，颜色更淡了，皮肤也白得跟透明似的。“很多东西我们不知道，就只会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如果方式不对，或者你们有什么意见，希望可以提出来。因为有时候你们不说的话，我们是真的理解不了。”
张颜齐朱微之等人见他这样子感觉心都软了，这时候更没什么气了。
“没事，说出来就好了。”朱微之安慰他，“我们进度又不快，这个确实只能靠练。只是强度太大了，体力有时候会跟不上。”
“谢谢哥。”庄向北对他笑了笑。
庄向北只是性子凶，实际上长着一张无害的脸。那双桃花眼在他面无表情时都能把人勾进去，更何况在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难让人不产生好感。现在又是黑色微卷的头发，看在眼里就很容易让人想到什么温软的小动物。
几个人随便聊了聊，过了一会儿后门被推开，几人看过去时看到的是小队长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周震南被姚琛安抚下来后心情好了不少，两人就着聊了几句，谈话结束后他回想着对方给他的小建议推开了练习室的门，见人都在，讶异地挑眉。
“怎么不回去？”不是刚刚才说了让他们回去休息么？
“聊了聊。”庄向北冲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来吧。”
周震南本来想着明天等训练的时候再来说这个东西的，但难得他们现在还没回去，那现在讲清楚也好。他走到庄向北旁边坐下，所有人围成一圈坐下。
“跟每个人都说一下，就是这几天的感觉嘛。”周震南抬起头看向他们，语气平和。“相信大家能感受到我前两天是有生气的，对吧？”
李天琪等人点点头，等他继续说。
“我来跟大家解释一下我为什么生气。”他看了一眼庄向北和李和宸，“我们组，是行的，但愿不愿意我不知道。这是我生气的点。”
李和宸抿抿嘴低下头，周震南继续道：“说一句很残酷的话，除了我们八个人以外，没有人会在乎你有多努力，大家只在乎到底什么结果。”
庄向北低垂着眼帘，心里难得有点苦涩。
那句话他感受再深不过，在所有人都努力的时候努力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从来看的都是谁更拼。看客往往最无情，他们只在乎舞台最后呈现的效果，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没有理由，他们也不在乎你到底在下面流了多少汗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么幸运的时代，只做一件事就是努力。像郭老师他们那个时代，你除了有一身的本领外，你还得找机会。”周震南慢慢的说着，“那个时代没有这种机会。”
大家都赞同地点点头。在矛盾被激发后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发泄出来了，也都知道了之前一直不理解的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下子心情都很平静，没有了以往的焦虑和疲惫。
“我们还有时间，上台那天咱证明一下就好了。”周震南说的很慢，语气温软，在听到李天琪说了个“我”字后便停住示意对方继续说。
“你说你说。”
“我没有，我刚刚想说开始吧。”李天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还想练啊？”周震南笑了，起身，“好，那今天练到零点就回去睡，第二天九点集合。都一周了，给你们都睡饱一次。”
“操练起来！”话说开后没了压抑的气氛，纪一瞳干劲很足地站起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把手搭在一起，准备加油打气。
“加油！”李和宸率先出声。
“加油！！”
周震南偏头去看庄向北，太子的眼里收入了头顶的灯光，眉眼灵动，眼睛亮晶晶的，难得有了几分符合年龄的天真和朝气。
他把头转回来，笑了笑。
这次会有个好结果吧。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