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方宁还试图再说什么，昨天的事情他了解的很片面，他想多知道一点。
然后对面的大领导捧着一只肉嘟嘟的仓鼠，摸鼠摸得十分专注，看上去并不想搭理他。
苍尔听到还有四千多，眼睛亮晶晶的，蹭了蹭房东的手指，头上的绑带被蹭歪了，姬泽川伸手给他整理，苍尔表示感谢，继续蹭蹭……
一人一鼠乐此不疲，玩着无尽循环的弱智游戏……
“那个，川总，我想问问……”方宁盯着这个循环往复的游戏看了足足一分钟，才终于平复好心情，说出了自己的疑问——然而被打断了。
姬泽川将歪掉的绑带重新在苍尔头上戴好，“苍先生”三个字正正当当就在苍尔的眉头中心位置，他说：“你把欠款补齐了再说话。”
方宁：“……欠多少？”
姬泽川：“4698元。”
方宁摸摸口袋，除了手机和证件，一分钱都没有……这就更尴尬了。
公园门口有一家小超市，眼见超市老板就要锁门下班了，方宁赶紧大步跑了过去，“大叔，叔，等等我！”
五分钟后，成功用五百五十元转账换到五百元现金的方宁，走出小超市，将视线锁定到了马路对面的宠物医院、方元大药店、艺兴造型、春天超市、敏敏家常菜……
苍尔和房东精力充沛地又玩儿了半个小时，眼见天空越发的阴沉，雷声翻滚迫近，而进公园散步的老猫还不见回来，帮老猫收拾起地摊放到后备箱，坐进车里继续逗趣玩乐。
苍尔今天的房租还没交，正在房东的监视下，抱着瓜子袋一颗一颗嗑着瓜子。
嗑完一百颗，伴随着又一道雷声翻滚而来的是大雨，猝不及防，砸在车窗上劈啪作响。
一道穿着西装颇为狼狈的身影穿过马路出现在车边，房东给他开了门，是方宁。
方宁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恭敬地递上一个超市用的塑料袋，里面放着4698元，有纸币也有小额的硬币。
姬泽川接过塑料袋，数也没数就放到副驾驶座上给了苍尔，苍尔在塑料袋里钻来钻去，找到四枚五角硬币，高兴的不行，非常郑重其事的一口吞了，试图藏进颊囊里，嘴巴被鼓出来一条硬币缝，很快又吐了出来，这个没办法藏进颊囊里，这么一想，那些金蟾蜍都好厉害啊，口中含着好多金币。
试了两次都失败后，苍尔一屁.股坐在塑料袋里，抱着四枚五角硬币不知道该怎么办，姬泽川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给你买个存钱罐，专门用来存硬币，喜欢什么样子的？”
说着将手机递给了苍尔，手机页面里有各种各样的存钱罐，金猪、公交车、洗衣机、保险箱居然还有举手投降的猫，看到投降猫苍尔想起一去公园不返的老猫，把这只猫加入了购物车。
苍尔看了一圈，福至心灵在存钱罐前面加了仓鼠两个字，页面给他打开了新大陆，握着爪子作揖的、捧着大胖脸的、还有袋鼠肚子里冒出一只仓鼠，苍尔看见哪一个都喜欢，都会点开大图看看，在相关产品中看到一对三线仓鼠，一鼠捧着一枚瓜子，其中一枚瓜子屁.股朝上，一枚瓜子屁.股朝下，鼠鼠们睁着大眼睛看着前方，仿佛要把瓜子送给面前的人一样。
刚嗑完瓜子的苍尔盯着这对仓鼠看了好半响，加入了购物车，返回购物车页面，盯着三个存钱罐的图陷入了艰难的选择。
突然，车外响起一阵撞击车门的声音，“咚咚咚”，苍尔抬起头环顾一圈什么也没看到，是什么在撞？
仿佛在回应他似的，一道有些凄惨的猫叫声从车外传来，苍尔嗖地一下钻进房东怀里，在怀里又继续钻啊钻，直到钻进衣服里，紧紧贴在温热的皮肤上，才仿佛安全了一些。
姬泽川按开后车窗，一只猫跳上车窗，扒在了车门上了，方宁伸手将浑身湿透的猫接了进来。
车窗闭合，方宁又拿起刚才那条毛巾熟练又温柔的给猫擦拭身上的水珠，擦到后腿一直安静不动的猫突然挣扎了一下，方宁小心翼翼地撩起湿透的猫毛，在猫毛下面发现一道刀口，腿肉翻卷，伤得很重。
“怎么了？”
方宁动作一停，姬泽川就发来了询问，苍尔也从衣服下摆钻出脑袋来。
“它的腿被人伤了，看上去像是被刀割伤的。”方宁拿过车上的纸巾盒，用纸巾小心又仔细地擦拭着伤口周边的湿润，猫的呼吸声非常重，听到声音的方宁更小心了。
苍尔瞧了一眼那道刀口子，立马瑟缩成一团，究竟是什么人，会如此凶残？他不禁想起梦中那个拿着刀的矮个子男人。
一声炸雷就响彻在车附近，苍尔腿一抖就从房东腿上摔了下去，在座位间隙打了个滚，又一声雷响起，苍尔从座位上掉了下去，摔在了房东脚边，爬起来紧紧抓住房东的裤脚，抖得不成样子。
房东伸手将他捞起，两只大手紧紧将他罩在中间，似乎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伤害，雷声再响起的时候，苍尔听着似乎也不那么真切了。
给猫擦干净身体，方宁看了眼时间，女友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姬泽川用外套将苍尔盖在衣服下面，将车开得距离地铁站出站口更近一点。方宁想了想，还是将猫轻轻放在座位上，打了声招呼，拿起后座的雨伞冲进了出站口。
苍尔爬出外套，顺着衣服爬上姬泽川的肩膀，探头探脑地往外面瞅，“吱吱吱……”（邓女士还没出来吗？）
姬泽川摇摇头，方宁已经到站点里了，给女友打电话也没有人接，下行电梯坏了，在这个站口他就只能在避雨处等待。
邓楠刚下班，在下电梯的时候就遇上了公司大楼电梯维修，只能穿着高跟鞋走下十八层楼梯，下楼时候还又接到了亲戚的电话，紧绷了多日的情绪在进入电梯，又接到爸爸不希望她一个人在外面太辛苦，希望她回家工作的电话。
亲戚纠缠，家人不支持，工作压力大，连日积累的重压终于让邓楠撑不住崩溃了，靠着墙蹲在了地上，眼泪止也止不住，就这么连珠串一般掉了下来。
在人来人往的地铁里，蹲在角落里的人那么渺小，又毫无存在感。
电话再响起，邓楠看也不看，直接关了机，手机不响了，世界就清静了。
另外一边，邓楠迟迟没有出现，姬泽川叮嘱方宁小心些，驾车去了宠物医院，猫的伤势耽误不起了。
苍尔试探性的从驾驶座慢慢挪到了后座，等他们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苍尔已经挪到了后座上，只是距离猫还有一大段距离。猫十分虚弱，只看它的伤都不敢猜测它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
在医院门口，房东撑起外套，一手抓起苍尔，苍尔顺着胳膊爬上肩膀，紧紧抓着肩膀处的衣服，让房东腾出两只手，一手撑着外套，另一手抱起那只重伤的猫。
苍尔急地抬头看看撑在头顶的外套，又看看房东手里的猫，如果他早早化形就好了，就能帮忙了，化形后他应该就不会怕这些猫了。
将猫抱出来，房东利用身体去关车门的时候，苍尔还试图帮忙推车门，然而以他的小短爪，站在肩膀上根本碰不到车门，幸好宠物医院值班的护士已经看见他们了，打了伞出来接他们。
进入医院，那只猫很快被抱走，伤口有感染，需要马上手术清除伤口内的感染物，否则伤腿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医生紧皱着眉头，神情严肃，苍尔担忧地探头看向病床上的猫，觉得他好可怜，凑近房东耳边，小声说话，“吱吱吱……”
他知道看医生要花很多钱，他现在也有钱啊，有4698呢，可以都拿去给那只猫看病，希望医生能够治好它。
房东将他从肩膀上捞了下来，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护士，这是要，做，什，么？
苍尔满脸的问号，呆愣愣的，然后就听见房东询问，“这里可以给仓鼠洗澡吗？”
苍尔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房东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麻烦您带他去洗澡。”
不！我拒绝！我昨天洗过了！我不要别人给我洗澡！苍尔稍显长的反射弧终于反应了过来，开始各种挣扎，他不要洗澡。
弱小、柔弱的小仓鼠在医院里是没有鼠权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护士不会给他洗澡，只是把他放进了浴沙盆里，让他自己洗。
事已至此，苍尔只好不情不愿地开始洗澡，但他还在担心那只猫，在护士登记的功夫已经迅速把自己洗香香了，扒在盆边想要出去，护士目瞪口呆地想要检查一遍，苍尔死死地缩成一团，不让看。
护士是女声，他可是男孩子。
去洗澡不过几分钟，姬泽川刚交完猫的手术费，护士就捧着急切的苍尔走出来了。
距离还有一米，苍尔已经一跃而起，不知是学猫呢，还是心切地想要跳进房东怀里。
幸好姬泽川手快，在半路接住了他，“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又不走。”
“吱吱吱。”苍尔的爪子紧紧抓住姬泽川的袖子，脑袋看看手术室的方向，又瞅瞅漆黑夜幕下的室外，闪电时不时亮起，在室外落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光。
在这光中，苍尔终于在地铁出站口的位置发现了一对打着伞的男生女生，是邓女士她们吗？
和苍尔一同被抓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苍尔伸出爪子点了屏幕上的绿色按钮，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川总，我接到楠楠了。”
是他们。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