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文兰带着一个叫做小言子的內侍,与“不省人事”的昭妃耗上了。
文兰以“病着”为由,摆了长桌和长塌,在昭妃床前两丈外舒舒服服撑头半躺了下来。
她叫了满满一大桌的美食,又摆上了几个热锅子,与小言子一前一后边吃边聊了起来。
食物香气缭绕屋间,昭妃已有整整一日夜未进食,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也开始一阵阵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更可恶的,是先前她还不觉得,这会儿听到那锅子里冒泡的“咕噜咕噜”声,顿时感觉小腹坠胀,有些内急……
然后,周御医到了。
御医给文兰看诊后,便开始给昭妃把脉。
御医么,通常在这种没什么大毛病的状况下,为了不得罪各方面,说的也就是那么老生常谈的几句,无异于“郁结攻心”,“气火不散”,“气血不畅”……随后开一些补气养血的方子,嘱咐好好休息。
御医本打算告辞,可文兰送出一只沉甸甸的荷包后,他还是留了下来。反正皇帝太后与众宾客都出行了,随侍另有太医,他闲来无事,不如卖文兰公主个人情。
文兰冲御医低低笑着。
“昭妃娘娘还要接旨呢,她不醒,您可不能走。不过临近午膳,咱们还是先边吃边等。”
就这样,在拿了屏风避嫌后,周御医也在一边得了张摆满美食的膳桌……
随后,下筷声,落匙声,布菜声开始不绝于耳,昭妃不知是不是错觉,就连众人的咀嚼声和吞咽声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心头烦,身子痒,胃腹空,小腹憋,她浑身不痛快!
文兰在向御医请教,问昭妃的身子吃什么合适。
“娘娘往日里待我不薄,此刻我岂能独享美食,这汤水炖的浓稠,最是滋补,倒是适合娘娘。”
她手一挥,便让绿乔舀了一大碗乳鸽汤去给昭妃喂下。
绿乔手脚麻利,二话不说便抢在了昭妃宫女上来前到了床边,舀起了一大匙汤就往昭妃嘴边送。
昭妃感觉到了不怀好意,吓得将唇抿得紧紧的。
也幸亏她没张口,那滚到唇边的汤水还没晾温,虽不是沸的却热烫,差点叫她疼得叫起来。
昭妃的宫女急得跳脚,赶紧抢走了整碗汤水。
绿乔也不在意,回了文兰身边……
那宫女重重压力下只能跪到了床边,小心翼翼给昭妃喂下了这一整碗汤。
可那宫女碗未放下,那厢文兰又与御医谈到了鸡汤的好处。
于是,一大碗鸡汤又送到了。
宫女开始摇头。
“怎么?你不喂那就我来!”绿乔甩着帕子就要上来。
“娘娘,娘娘身子虚,胃口小,刚喝完鸽子汤,不能再喝了。御医,您说句话啊?”
御医眼观鼻,鼻观心,顺着鼻尖瞧见的,是衣襟鼓起处,那里放了文兰给的荷包。屁大点事,喝汤罢了,怕啥。她主子有没有病她不知道?
“娘娘身亏,鸡汤性温,用来滋补极为合适。”周御医悠悠开口。
“既如此,绿乔,再给昭妃端两碗汤去,但愿昭妃喝完可以早些醒来。”
文兰勾着唇,她早已发觉被下那身子将腿绷直又并拢。这些汤水喝下去,也不知这妖婆还能憋多久。
那宫女一匙一匙在那儿磨洋工,可绿乔盯着,文兰压着,御医什么呢?本宫感觉好不少了……”
“那就好,言公公?”
那小內侍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这会儿赶紧上前,将圣谕再次念了一遍。
“娘娘,听到了?从今日起,娘娘你我就形影不离了!我习惯了您的照顾,您就多费些心。我这人向来大方,您若做得好,您欠我的那些债,我便给您免了……”
文兰说话完全是对待奴才的口气,随后又丢下了一块锦帕,上边染了刚刚的药汁。
“今晚不是有茶会吗?娘娘,到时候咱们一道出席。只不过我这帕子脏了,用不得了。这帕子是您送我的,是我的心头宝。今晚我还想用!
所以劳烦您,帮我整出一块一模一样的帕子来吧?碧萝,你在这儿伺候娘娘给我做帕子。您既醒了,我也就放心了,那便回了。哎,好累,我去睡一会儿……”
“公主,四爷不是去给您买素斋了?您这会儿睡?”绿乔笑问。
“我吃饱了,四爷回来把素斋送来给娘娘。哦,不对,娘娘大病初愈又喝了不少汤,想来也吃不下。你几个吃吧!听说金山寺的素斋很不错,四皇子的心意,就便宜你几个奴才了……”
什么?
要亲自受着监视给那贱人做帕子?
儿子去给那贱人跑去了金山寺那么远买吃食?
儿子的辛苦诚意最后却是给奴才糟蹋的?
她的宝贝儿子,她自己都没舍得差遣过一次啊!
……
文兰和內侍御医等人消失眼前,昭妃气得浑身发颤,一不小心,便觉裆下突然一湿,她老脸一红,跺脚痛骂着向恭桶冲去……
就这样,昭妃到底没能摆脱文兰的磋磨,倒是朱常安,连个挣扎的姿态都没摆,叫人感觉怪异至极……
昨晚献了美人作妖未成的那位乡绅还不算太笨。今日一早便捐了两千两银子到金山寺,以太后的名义扩建寺庙。
如此,皆大欢喜,本着祝寿喜庆的原则,皇帝也未深究,这事便睁一眼闭一眼揭过去了。
而皇帝也开始真正正视起了老五。
所以他的第三个口谕是关于朱常淇的。
皇帝派了一个正式的任令下去,让朱常淇在船队深入南下前跑一趟徐州,监管核对漕粮,并阅视河工,勘察河道。
这是个讯号,是皇帝试探朱常淇是否可用的讯号,顿时让不少人都打起了精神审视此刻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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