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5章 天欲晚
雪域最大的山脉名为“极地天阙”。
又被人们称为“天山”。
极地天阙山脉里最高的那一峰名为“永世圣冬”。相传它也是雪域最古老的冰峰自远古时代矗立至今。沧海桑田万物变迁它却始终岿然并与漫长岁月里依附它的冰雪共同构筑了如今的极地天阙。
它也是白掌柜嘴里常常念叨的“天山之上不化的那一峰”。
厚重白雪掩不去此峰险峻。
山腰往上即白雾。
在茫茫白雾之上是积年不散的雷云。
在如海的雷云更高处日光明朗照彻万里。
永世圣冬峰探出雷海的部分犹有数千丈。便如枪锋以雷海为缨。
声名犹著者如紫虚真君宗德祯那般也是走上玉京山之后就几乎再没有下过山。
“而南有强雍铁索横关。荆国只需一军驰援我们便南进不得。
而谢哀就是这一代的凛冬之女也是傅欢亲自教导的天骄在观河台上有不错的表现。但一夜之间忽然就成了许秋辞的转世如今已是冬皇了。
是他辅佐洪君琰建国；是他亲笔撰写了凛冬教的教义；是他在洪君琰身死后稳住雪国形势；是他每百年一次拔寻凛冬之子/女”收为亲传弟子为雪国培养一代代的天才人物；也是他在昔年霜仙君死去后逼着北天师巫道祐亲笔在上古诛魔盟约里写下保证雪国延续的千年承诺……
他好像已经坐了很久一动也不动。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雷海、雪域、天穹都在他眼前又都不在他眼中。
傅欢哑然失笑：“他是个聪明人倒是我们显得不聪明了。”
“但百族自居其功贪得无厌屡索屡求。又天性桀骜不服管教多次掀起祸乱。
沈明世道：“杀意怨念。”
他的声音像雪飘在空中还很清晰落地之后就看不见。
“斗阁员虽然针对我但我却无意针对斗阁员。”姜望平静地道：“有些隐秘布局是不好提前对外讲的。我相信以斗阁员的智慧不难明白。此外就连我这句话其实也已经泄密了。斗阁员最好祈祷接下来我的计划不会受到影响不然我很难不怀疑你提问的居心。”
可还记得去雪国是干什么去了？
公费旅游吗？
还是公费交友？
“太虚阁不是你们的角斗常”剧匮语气严厉：“阁员之间不要动不动起衅。再这样我就要弹劾了1
“更远一点。”
黄舍利摊了摊手：“我也没说其它的埃”
“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公平的。”沈明世跪坐着不动：“我们拒绝与外界沟通我们的荣誉也不被知晓。”
姜望淡声道：“为了确保任务顺利进行我将竭力避免一切有可能导致泄密的行为。任务结束之后我当然会跟各位陈述但现在——无可奉告。”
……
他的资历非同一般早在雪国立国之前他就已经是衍道！
姜望好像又感受到了钟玄胤的视线忙道：“咱们也没什么私生活就是一起喝个酒而已。”
他是历史也是现在是道标也是支柱。
“洪君琰认为我们应该积蓄实力静待天时。待天下大乱诸方疲敝再东出南进收拾山河一举定鼎。便以镇压修罗之名锁国专注虞渊战争操演兵马。
“雪域是我们的沃土也是我们的囚笼。最后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关外风云看着天下格局抵定在英雄定鼎的年代成为时代的看客。”
黄舍利可不惯着他：“姓斗的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阁员之间的私生活也轮得着你管？”
傅欢的声音不无遗憾而千载岁月便幽幽散在风中。
沈明世点点头：“那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
他也是为数不多的自道历新启一直活跃至今的绝巅强者。
沈明世回道：“来的是姜望您曾隔空出手在妖界接他回归。”
他并非神明但在雪国人心中具有比神明更高的地位。
此时此刻他披着一件宽松的薄衫赤着双足孤独地坐在雪中。
“是国君还很年轻。”沈明世道。
后来的剧匮每到九号这天就头疼但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再次重申：“第二次太虚会议正式开启请大家不要再聊无关的事情。”
傅欢又道：“太虚阁来人了？”
姜望不动声色：“正在稳步推进。”
“太虚幻境已成大势人道洪流不可阻挡雪国全面开放已是必然。”沈明世沉声道：“或早或晚。您……准备好了吗？”
“我们早就做好了开放的准备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沈明世轻声道：“有您在这里不管是谁多少是应该给些耐心的。”
傅欢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山外看着那万年雷云所遮掩的远处：“往那边看你看到了什么？”
山峰绝顶积雪不化雪中盘坐着一个黑发垂肩的冷峻男子。
斗昭呲了呲牙：“这都一个月过去就算是派秦至臻去事情也该了结了1
黄舍利笑了笑：“好都依你。”
“那就继续说任务吧。”斗昭穷追猛打：“姜阁员是不是该述职了？”
今日再会每个人都很朦胧不似第一次会议全是真身。
“明世埃”他开口道：“你做主教已经多少年？”
“男显修罗女显罗刹此族为杀戮而生。”傅欢道：“世人皆知秦国镇虞渊武关锁渭水。但不知雪国也守着虞渊的入口。许妄杀阿夜及震动天下我难道就没有杀过修罗君王？”
沈明世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在追杀纳兰隆之也在追查偷天府的位置……冬皇大人的行踪不是我能窥探的。”
沈明世问道：“所以冬皇被偷走了什么？他们向来不争于世这次却主动找上门来会否——”
相较于情绪稳定的姜阁员斗阁员显然要冲动得多一时目露凶光：“你在怀疑什么？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些。”
“天空雷云和雪。”
傅欢眨了眨眼睛这个世界于是生动起来。
冬哉教区主教沈明世凛冬教五大主教之首又称……雪域第一真！
这时候跪坐在傅欢身前定定地答道：“已经三百一十六年。”
“谁知道呢？或许冬皇有愿意说的时候吧。”傅欢淡声道：“不必在意偷天府他们从来不干涉现世。”
斗昭好像全不觉得剧匮批评的是自己又盯着姜阁员开轰：“我早就知道你不认真上次会议结束你第一时间跟黄舍利去喝酒！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考虑任务？1
傅欢叹了一声：“是啊或许有。”
“明世。”傅欢问道：“今人追古很多也只能猜测了。你说远古百族确实祸乱频频吗？”
姓姜的去了雪国之后一开始还很积极迅速搞来卫瑜的情报。但收到高昂的情报费之后马上就是泥牛沉海了任是怎样催促都不给新的进展甚至是一封回信都没有。
仍是在星光所围的巨大圆台上姜阁员显化身形不声不响地端坐在椅——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一的座位那里还是空空如也其他阁员倒是都已经到了。
“您在哪里见到这位偷天府主人？”沈明世道：“或许可以从他的行踪推断出偷天府的位置。”
“现世有三个虞渊入口一个在秦国一个在雪国还有一个在玉京山。玉京山那边的入口早在中古时代就已经被完全封死。所以道历新启之后是秦国、雪国共承重责。”傅欢慨声道：“洪君琰到死都遗憾——可惜同样守着虞渊同样有镇压修罗的功德雪国未能霸天下。不仅没能称雄一世连像荆国和牧国一样并立一域都做不到。”
在近古落幕、道历新启那段时间里现世涌现太多人杰天骄如井喷。但随着时光流逝现世格局趋于稳定曾经闪耀在天穹的璀璨群星也渐渐晦暗了。那些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字陨落的陨落隐遁的隐遁潜修的潜修或为万世计、或为超脱谋都是不太显于人前的。
傅欢道：“主要是我们决策失误。在那个时期大家已经普遍认识到国家体制将成为现世主流时代的力量体现在国家。姬玉夙建都天京第一个立国。此后二十年间各种各样的国家如雨后春笋形形色色的野心家粉墨登场但都在姬玉夙的兵锋前被轻易碾碎……直到道历二十四年姞燕秋在东域登基建立旸国才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遏制了姬玉夙疯狂扩张的势头。 “雪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关起门来发展的好地方。我和洪君琰选择在此立国是为了避免新生政权在飘摇乱世被轻易碾碎寻求一个安定的发展时期。
沈明世沉吟道：“太祖当年未东出也是我想不明白的。”
纵观雪国历史历代年轻一辈最强者只有许秋辞不是出自傅欢门下。后来她也创造了雪国天骄的最高成就成为大名鼎鼎的霜仙君。
“姜阁员在雪国的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斗昭斜眼瞧着姜望表情很是不爽利。好像全然忘了之所以由姜望来做这件事正是因为他的大力举荐。
“偷天府……纳兰隆之……”傅欢喃语道：“我年轻的时候见过一个叫蒲顺庵的人他说他是偷天府主人。但我至今不知道这个宗门是干什么的。”
但后来动用楚国的情报系统去调查才知道这厮什么也没做就是带着卫瑜在雪寂城修炼！
沈明世也是第一次具体听闻这段历史一时叹道：“史书何其略故事何其多1
沈明世道：“他……什么都没有做。第一天他倒是很忙碌去了寒花城跟纳兰隆之见了一面跟冬皇聊了聊天又顺便抓了一些罪犯去寒花城府衙然后带走了卫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剩下的时间都在太虚派原先建设的太虚角楼里打坐修行。”
“不好听就弄团棉花把耳朵塞住1斗昭不耐烦地道：“么样还想我哄你？”
唯独是傅欢始终活跃在现世舞台。
身在雪国的他并未真身降临只是以进入太虚幻境的方式进入了太虚阁。
他在雪地中站起身来赤足踏雪走向崖边：“极地天阙是什么？是人间天门！大日至此落虞渊于是天欲晚。”
勤勤恳恳的姜阁员在雪寂城的太虚角楼里勤勤恳恳地修炼了很多天就这么勤勤恳恳的等到了第二次太虚会议开启。
傅欢道：“昔者人皇燧人氏与远古百族与共约发下大誓愿誓曰‘人族不灭百族不灭’所以赢得百族支持一起举旗伐妖。后来又争取到龙族反戈最终将远古天庭掀翻结束了黑暗时代。
直到某个时刻他的身前开始飘雪雪花落成一个人形安静地跪坐在地。
“好好。”斗昭气笑了：“现在跟我说无可奉告是吧1
“英雄年少1傅欢简短评价了一句便问：“他现今在做什么？”
“如常推进吧。”傅欢道：“这一切也是时候了结。”
雪域第一强者圣冬峰上坐道人。
这样一个人物在雪国的地位可想而知。
沈明世不动声色：“或许有。”
傅欢看了一阵雷云又问：“冬皇最近在做什么？”
……
“故燧人氏花费巨大代价绕开了远古誓愿联手太古龙皇盘吾氏开启百族大战所谓‘龙与人灭百族’。一部分古老百族逃到诸天一部分彻底归顺融入人族绝大部分都被杀死了。死去的百族强者怨念不散郁积在极暗之处日落之地……化为修罗。”
“当年姬玉夙、姞燕秋、嬴允年、赫连青瞳、宗德祯……都是盖世雄主一个比一个凶狠。诸雄相争遍地烽火。将现世打成血肉磨盘绞杀无数野心家。”
他对姜望不满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情报问题。
“我不是在现实中见到他。”傅欢显然不欲多言：“那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没有其它的1
当年神霄世界升格人族妖族两族绝巅强者隔着蝉法缘和麂性空构筑的“因果天窗”交手他就是人族这边出手的其中一个。
他自然便是傅欢。
“时间……时间过得真快。”傅欢语气莫名：“洪星鉴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了。”
秦至臻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制止一肚子话重新憋了回去。
他本以为是雪国形势太复杂姓姜的大概正在用贫瘠的脑子斗智斗勇很是辛苦他还多次表示体谅。
秦至臻听得直皱眉：“斗阁员这话我听着怎么那么不好听。”
当年正是他和雪国太祖洪君琰一起建立了这雄踞雪域、镇守极地天阙的西北大国。
“可惜天下风云变唐誉横空出世镇杀神池天王收降神池水族建城‘计都’号‘天子镇凶’收拢荆地诸方势力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军庭帝国也堵住了我们东出的路。
姜望耸耸肩膀：“多说无益让时间来检验吧。”
他毕竟不想跟斗昭这个情报大买家闹得太僵故而视线一转：“咦李一怎么还没来？”
斗昭果然生气：“这是蔑视太虚阁蔑视在座的诸位。把他的椅子撤了1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