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精力有限跟她说了多半个时辰的话，便累得睡了过去。
赵青鸾放下外祖母的手，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之后见到一头银发的小外祖母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晒太阳，丫鬟摇着摇椅，不停地打着瞌睡。
赵青鸾看着惬意的小祖母，阻止要叫醒她的小舅舅，心中有些怅然，前世并未看望几位老人家，多少是有些遗憾的。
;别打扰老人家午睡了，小外祖母精神头怎么样啊？
;能走能跑能吃能喝，就是……脑子糊涂了，不认人了，时不时还会发疯症。小舅颇为苦涩地摇了摇头。
;那不是和大外祖母一样吗？
;不一样的，你大外祖母时好时坏，大多数是清醒的。而你小外祖母……大多数是不清醒的，人老了最怕的就是不清醒。
;没办法医吗？
;是老了不是病了，人老了要怎么医啊？
……
陪人聊天也是个体力活，赵青鸾逗得外祖父咯咯直乐，直到日暮西斜才肯放她回去。
荥阳比洛阳的天都热，她睡不着荡着秋千乘凉，就被小舅母给缠上了。
小舅舅出生的晚，只比她大了三岁，小舅母更是与她同龄也才嫁到刘家一年，小腹微微隆起，刚坐稳了胎。
两人都是刚成婚的小妻子多的是话聊，说着说着就已是月上中天，小舅都来接人了很是歉疚地跟她解释。
;你舅母是个话痨，整日唠叨得我头都大。你彩凤表妹读书习武忙得厉害，你二舅母要管理家中庶务，和她年龄也差的远。好不容易来了你能陪她聊聊天的，你看……她就管不住自己了，耽误外甥女你休息了，明日舅舅向你赔罪。
小舅母激动得拍手：;好啊，赔罪好啊。我们带外甥女去游船怎么样？我都好久没去外边了。
;好，明日我们带外甥女游一游荥阳。小舅舅揽着小舅母离开了。
赵青鸾噘着嘴巴，羡慕成了柠檬，她可太懂那种家宅之中孤零零的感觉。
年纪大的长辈只会教育人，年纪相仿的又处不一起去，整日被关在四四方方的院子，连个说心事的都没有，瞧瞧人家小舅舅多会说呀，哪像家里那个木头。
;小姐，你还没睡吗？如意提着好几盏花灯跟双刀卫的侍从有说有笑地进了院子。
;你野回来了？
如意憨笑了两声：;瞧小姐你说的，我这不是代你打探一下荥阳的风土人情吗？好了，好了，这是买给你的，赶快上屋里去吧，我到厨房给你打热水去。
赵青鸾提着莲花灯进了屋，刚点上卧房的灯，就被床上端坐得老太太吓了一跳。
小外祖母年纪大了，皮肤有些松弛，眼眶深陷被烛火这么一照就格外得吓人。
;外祖母？您怎么在这儿啊？
;跪下！小外祖母很生气的命令道。
赵青鸾没摸清是怎么回事，扶着桌子听话的跪了下来。
;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不要贪玩，你也不是个小孩子了，怎么就是不听话呢？小祖母几步跃到她身前，拧着她的耳朵骂道。
;疼疼疼……外祖母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赵青鸾呀。
;你长本事了，还敢顶起嘴来了？小外祖母抽出一根戒尺，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
赵青鸾抬手挡在头上，硬挨了几下。
耳朵被死死的拎着，她挣不脱，也不敢太用力地挣，老人家一把年纪了，推着搡着都是会要命的，只好顺着她的话说。
;外祖母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敢了。
赵青鸾很配合地求饶，小外祖母一撒手，她便爬起来百米冲刺的跑到房门前。
不知小外祖母按了什么机关，只听;哐当一声，门角上多出一块砖来将门扇卡得死死的，根本就拉不开。
;明天就是贾夫人的花会了，你的琴曲准备好了吗？
赵青鸾被逼退在门口，眼看那根戒尺要打上来了，她扫了眼屋中的陈设，立刻奔赴古琴边。
;我准备好了，我现在谈给您听。我……该谈什么样的曲子呢？
;《广陵止息》吧，那首曲子你也练了半年了，是时候找个机会出风头了。
赵青鸾坐在古琴前，动了动僵直的手指，暗暗祈求如意能快点打水回来解救她。
若是一般的曲子她还能表现一番，这等名曲也忒考验她的琴技了吧，刚弹了一小段，一根锋利的针就狠狠地扎在她的手背上。
;再弹错，你这双手就别要了。小外祖母呵斥完，握着她的手指重重地压在琴弦上，;弹这根弦的力道要在重些。番邦蛮夷自小就能歌善舞，你要是不下点苦工，怎么和那贱人的女儿比。
;外祖母你清醒清醒……你认错人了。
;还敢顶嘴！又是一针，被扎疼的赵青鸾立刻甩开她，跑到门前用力拍打着门扉。
;来人啊！来人啊！如意、银铃……啊——
小外祖母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倒在地，手中的针不停得往她身上扎。
;我让你不听话，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
银铃睡梦中听见动静，一翻身下了地，连衣裳都从来得及穿的从厢房跑了出来，大力地拍着门扉。
;夫人，你怎么了？
她听见屋中的痛呼声，忙吹响了脖子上挂着的哨子，召唤外院的双刀卫。
银铃推不开门，闪身撞了几下也撞不开。
赵青鸾被痛扎了十几下可算控制住小外祖母的双手。
;银铃，门被机关卡住了，你看看能不能从窗户上进来……
小外祖母挣不开，骂骂咧咧的哭诉起来。
;你为什么不听娘的话呢？娘怎么会害你呢？你看她只是嫁了个破落户，你可是要和知府家结亲的人啊，这往后你不知道要比她风光多少呢，不努力点怎么行呢？
;外祖母，你好好看看我，我不是刘巧！
;你是……刘素，你是那贱人的女儿！我的巧儿呢？你又带她去哪儿里玩了？她枯瘦的手指猛然用力试图来掐她的脖子。
赵青鸾仰着头膝盖顶着她的肚子上，拉开二人距离却又不敢太用力地，她是来送节礼的，可不是来办丧事的。
;贱人！你这个天生就知道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窗扉被人一脚踹飞，双刀卫的人跃进屋子的一瞬都怔住了，还以为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原来是个老太太。
;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帮忙。
侍从忙收起刀来，找了绳子将发狂的小外祖母绑到了凳子上。
赵青鸾仰着脖子让银铃处理着上面抓破的地方，看着她穿着肚兜肩膀上披着一件双刀卫的外袍，不禁想笑。
;你这个样子就跑出来了？
;你还笑得出来，怎么不早点喊人？
;这不是没事吗？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