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游侠之异界明朝 > 第204章 对簿公堂
    耿国祯对达明擅自做主,将华兴等人带回府衙问罪的行为非常恼火,拍桌子打板凳,将达明训斥了一番,责令达明立即释放华兴。

    达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耿国祯。

    耿国祯对达明的反应感到十分诧异,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府衙外传来了震震鼓声。他浑身一激灵站了起来,胡须直颤动,面色严肃地问:“什么人在击鼓?”

    不一会儿,一个门子跑来说:“禀老爷,门外有咸宁县小谷村村民击鼓鸣冤,状告镇国将军府霸占田产。”

    耿国祯闻言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在太师椅上,眼睛腾腾冒着绿火,狠狠地剜了一眼达明,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说:“康师爷,升堂。”

    随着一声响亮的“升堂”,十二个身穿皂青色长袍的站班皂隶手持水火棍分两列在堂下站好。

    “带原告上堂。”耿国祯大声吩咐说。

    站班们不停地顿着手中的水火棍敲打着地面,嘴里拉长声调吼道:“威……武……”

    谷里正领着三个五十多岁的老汉颤颤抖抖地走上堂来,见到耿国祯,“噗通”跪倒在地,一边磕着头,一边嘴里喊道:“草民见过大老爷。”

    “堂下下跪者何人?状告何人?”

    “禀大老爷,草民是咸宁县韦曲小谷村里正谷大鹏,状告镇国将军府霸占本村田产。”谷大鹏抬起头,手举状纸,极力控制恐惧感,颤抖地说道。

    耿国祯转头冷冷地看了看站在身侧的达明,达明顿时有了一种陷在冰缝里感觉,背脊上冷嗖嗖的。

    耿国祯看完状纸后,低头沉思了片刻后喊道:“带华兴上堂。”

    即使成了阶下囚的华兴并没有任何沮丧、恐慌,依然是那样的趾高气扬,像一头公鹅,高扬着头,摆着不可一世的谱,摇摇摆摆走上堂来。见到耿国祯也不下跪,只是拱拱手说:“将军府田庄管事华兴见过老公祖。”

    “大胆狂徒,到了公堂之上,竟敢不跪,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达明看不惯华兴这种田螺爬到旗杆上的模样,大声呵斥道。

    华兴轻蔑地瞥了一眼达明,倨傲无礼盯着耿国祯狂笑着说:“哈哈哈……玩火者,必自焚。老公祖,你可知自己得是玩火吗?”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性,耿国祯即使再不想和将军府斗法,也受不了将军府一个奴才像主子一样教训自己,不论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堂堂朝廷四品官员。一贯不愿意媚上的他尽管知道将军府的门槛不好过,愤怒之下的他再也顾不上自己过不过去,脸上变得十分难看,肌肉的痉挛使得他的眼角不住地跳动,脸颊微微地抽搐,眼中射出寒厉的神光,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你这狗头,不过是将军府的一个低贱的奴才,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公堂之上如此放肆,藐视王法,站立不跪,威胁堂官,本官岂能容你如此嚣张,来人,给我掌嘴十下。”伸手从签筒里抓出两根火签抛了下来。

    负责行刑的皂隶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行动。

    对此,耿国祯非常生气,很严厉地瞪起眼睛,斥责说:“怎么,你们是耳朵聋了,还是想抗命?”

    皂隶们脸色瞬间变得发白,磨蹭了一会儿,慢腾腾走出两个皂隶,一左一右架住华兴的两个胳膊,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肚子上,华兴“哎哟”一声跪在地上。一个胖皂隶手里拿着一根形似令箭的木板条,走到华兴面前,比划了一下,木板条轻轻地落在华兴的胖脸上,力度不会比挠痒痒大多少,嘴里还喊着“一下”。

    “混账东西,你这是掌嘴啊?”耿国祯对胖皂隶在公堂上公然徇私大为恼怒,又抓出两根火签抛了出来,阴沉着脸低吼道:“来人,将这个徇私舞弊的东西拖下去重责十大板。”

    胖皂隶原以为耿国祯只是做做样子,并不是真打,没想到与自己的预料恰恰相反,心里不由地发慌,连声高喊道:“老爷饶命,饶命啊!”

    行刑的皂隶不敢对华兴怎么样,但对胖皂隶就不客气了。因为他们知道知府老爷是动真格的了,平常得了好处打得“出头板子”、“断气板子”也不敢打了,而是实打实的板子吃肉,板到力到,打得胖皂隶哀嚎不断。

    等到板子打完了,耿国祯指着堂下一个瘦皂隶说:“你去掌嘴,若是再徇私,就不是十板子,而是二十大板了。”他此时已是怒令智昏,犹如弓拉满、箭在弦,不得不发了,不管不顾地催促瘦皂隶快些行刑。

    胖皂隶的悲惨遭遇就在眼前,瘦皂隶可不敢怠慢,立即和其他两个虎狼般的皂隶上前按倒华兴。随着木批抽在华兴胖脸上,清脆的“啪啪”声回荡在大堂上,木批掌嘴声哭爹喊娘声连天。华兴一个享福惯了的王府奴才,何曾吃过这种苦头,一张胖脸当场被打得胖如猪头了。两行涩涩得像苦瓜汁一样的眼泪,顺着他那张就像闪着亮光绸缎的红彤彤脸颊,向嘴角流去,与嘴里淌出的红溜溜鲜血混合在一起,彷佛是惊悚片里大反派,足以将孩子吓哭、女人吓晕。

    所有那观看知府升堂问案的百姓,早就对华兴这号狗奴才恨之入骨,每一个人都揪紧了心,大气都不敢喘,脸上装出一副不忍心的模样,心底下全是不敢溢于言表的痛快。此时见耿知府不畏权势如此整治他,由不得暗暗翘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好一个硬气的清官!”

    耿国祯俯看着被打得跪在地上的华兴,阴冷地问道:“华兴你这狗头,还不从速招来,是如何强占小谷村田产的,免得皮肉继续受苦。”

    华兴抬起头,一脸狠毒地看着耿国祯,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耿国祯你这毛毛子官少牛一些。大爷尊重你,喊你一声老公祖,你就不知道自己吃几碗饭,得是以为屁股上插几根鸡毛掸子,就是凤凰咧。你也是科举出身,应该明白我家将军不是强占小谷村田产,而是用零芜地换小谷村田地。强占与换地,一为违法,一为按法,二者那是截然不同的。”

    “狡辩!”耿国祯又是一拍惊堂木,惊动了两只刚飞进大堂檐下窝中的燕子,扑腾着闪动金属光泽的蓝色翅膀飞了出去,围着大堂上下翻飞了几遍,“啾啾”叫着飞向了远方。耿国祯冷着脸声色俱厉地说道:“不是本府瞧不起将军府,虽说郡王之下的为镇国将军也有赐田,但仅限于钦赐,即使奏讨,以零芜地易良田,也须有圣上的旨意。你说将军府乃是用零芜地易良田,口说无凭,拿出圣上恩准奏讨民人世业田地的圣旨来。”

    “这……”刚才还伶牙俐齿的华兴一下子被耿国祯给问住了,说实在的,他对朝廷关于王府庄田的规定一点儿也不知道。在他心中,只要主子需要,整个关中平原都可以是王府庄田。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规定,占几块庄稼汉的耕地,还要什么皇帝的圣旨,那还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华兴费劲地在喉咙里“咕咚咕咚”吞了几口口水,鼓着蛤蟆眼,蛮横地说:“有旨意如何,没有旨意又如何?将军府占他小谷村几块破田,那是看得起他们。能为将军府做点贡献,这些泥腿子应当感到荣幸才是。”

    耿国祯被华兴无理搅三分的强梁态度气的是啼笑皆非,他拿起已经漆块斑驳的惊堂木放在手中,轻轻地来回磨搓,冷冷说:“既然你承认强占小谷村民田,又拿不出朝廷允准的旨意,那便是侵占他人田宅。依《大明律》,强占他人田宅可判处杖一百,流三千里刑。来人,先拖下去打一百杖。”说着从火签筒抽出二十根红头签掷在地上。

    华兴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嗷”的一声,挺起腰,戟着粗如胡萝卜的胖手指,咬牙切齿地咆哮说:“你这该死的狗官,你以为把犊鼻裈当头巾,就算是高官啦。敢判老子,我看你老虎背上拍苍蝇,自己找死,将军一定会扒了你的皮。”

    “啪!”耿国祯被华兴的狂妄气的心火如同发了疯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了仅存的忌惮和理智,血管中血液蒸腾直冲天灵盖,暴跳如雷地叱喝道:“狂徒大胆,一再咆哮公堂,还不快快动手行刑。”

    “知府老爷,小人知罪了,还请老爷宽宥饶命。”华兴见耿国祯铁面铁腕,雷厉风行,不禁慌了神,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由一头张牙舞爪的龙变成了摇尾乞怜的虫。

    “惩戒已过,刑罚不免。掌嘴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做人嘴不可乱说。然你带人行凶,占人田产,天理难容,法不容奸,一百杖一杖亦不能少。来人……”

    “慢!”一个清冷的声音制止了如狼似虎的衙役的粗暴行为,所有人都将眼光注视到大堂外人群中。

    两个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将围观知府断案的人群推搡到两侧,一个身材颀长,长着一张皮肤淡黄如同毛边纸的长脸,头发斑白的太监,挺着笔直的腰板,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公堂?”耿国祯脸色一沉,不悦地问道。

    “咋家是何人,想必堂上大多数人都知道。只是知府老爷初来西安不久,不认识咋家也在情理之中。呵呵……”

    站在耿国祯身后右侧的康为文脸色一变,连忙上前附耳低声提醒说:“东翁,此人是永寿王府总管荣源荣公公。”

    康师爷是一个天生当师爷的料,虽然来西安时间不长,第一件头等大事就是把西安城王府和将军府的权势人物、大小衙门官长和属官、以及本地的豪门大户寻摸清楚了,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耿国祯的“护官符”。西安不比陕西的其他府州,是西安的首府,这里王府多、大衙门多、富豪多,西安知府最大的忌讳就是没有弄清楚西安城盘根错节的利益网,在判案之时触犯得罪了位高权重或富可敌国的人,弄不好轻则丢官,重则丢命。

    宰相家人七品官,更何况是王府总管,千不愿万不想的耿国祯还是站起身来,走下堂拱手施礼道:“荣公公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荣总管眼神犀利地看了一眼康师爷,笑着躬身施礼说:“咋家荣源见过耿府尹。今日咋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奉永寿郡王钧旨,有话与耿府尹说。耿府尹,此地并非说话的场所,能否借一步说话?”

    人们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荣总管笑语晏晏,毫无王府总管狐假虎威的做派,让耿国祯是老天爷不下雨,当家人不说理,无可奈何,只得领着荣总管转到堂后去了二堂。

    大约半个时辰后,两人表情不一地从堂后回到了大堂。

    荣总管看来刚刚做了一笔利润可观、大有赚头的买卖,眼神中闪动着刁滑的神光,一脸笑容可掬,就好像越冬前的狐狸逮到了一只肥美的野鸡,整个人显得轻松无比。他走到面目皆非,胖如猪头,连生他养他的母亲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的华兴身边,脸上变成了厌恶不屑的表情,简单生硬到毫无感情地说:“走,跟咋家回王府。”

    脸上阴云密布,眼里不时地闪过一道流电的耿国祯,硬梆梆地说了一句:“走好,不送。”

    看着荣总管和华兴的背影,达明没有说话,他知道在这个社会里,律法在王权面前,永远是装饰在王冠上一颗仅仅就是好看的宝石。它的作用就是强者涂脂抹粉的口红,弱者抵御侵权的纸糊盾牌。

    耿国祯满脸歉疚地对谷里正说:“谷里正,你先回去。本府已经尽了最大努力。适才荣总管代表永寿郡王允诺,除非你们同意,将军府绝不会动小谷村一草一木。唉……”他知道这种承诺往往只是强者心情好时的一时冲动,能够保持多久,只有天知道。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