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软包子脱贫日常 > 87、第 87 章
    京城, 二皇子?府宅里。

    二皇子?妃近来总有些不心安,尤其是?大皇子?李垚牵扯到那?桩骇人听?闻的案子?里后,明明是?大皇子?遭了秧, 三?皇子?又因?南海郡海的事儿守了皇陵,连带孩子?们都成了庶子?,从此没了前途。

    四皇子?又因?为与房家来往密切之事, 如今一身骚根本就不敢到朝堂前来。

    按理就是?她?家的殿下得益了,她?该高兴才对的, 可?也不知道为何, 偏偏是?这样,她?就越发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这平静的日子?将?会被打破一般。

    前儿还去相国寺里烧香,求了两个平安符。

    一个给而独子?李君檀, 一个给了自己的夫君李兆。

    “你素来就是?这样, 外面什么风吹草动,与咱们无关, 你也要这也杞人忧天,我?是?真?真?拿你没个法子?。”李兆嘴上虽这样说,但还是?将?蓝鲜儿求来的平安符戴上, “好了, 这样你安心了, 我?还约了先生们下棋, 总不好一直叫人家等, 先去了。”

    二皇子?李兆在众人眼里的形象, 不但是?清贫,甚至还是?个不问朝政之事的闲散皇子?。

    即便是?在二皇子?妃蓝鲜儿的面前,亦是?如此。

    他一路沿着蜿蜒小亭, 两旁花木成荫,偶有潺潺小溪,怎看都是?那?世外桃源一般的扶疏风景,哪里能叫人猜到,这里竟是?京城最?中心呢!

    他走?得并?不快,但仍旧给人一种脚下带风的感觉,身后的随从竟然有些跟不上的样子?。

    远看到了书房,那?里水磨石矮墙围了一圈,里面高低不一的花枝怒放,好不烂漫。

    随从走?到这墙外,见他进了书房去,便不再跟随了。

    书房后的暗室里,那?本算是?大皇子?一派,如今任这京城府衙大人的穆大人,正一脸焦急地在桌前来回踱着。

    忽然听?得外面传来李兆和幕僚们的说话声,便晓得是?李兆来了,焦急往暗门处去,还不等他按下机关,暗门就打开了。

    “出了什么事情?”李兆开门见山地问道,他了解穆大人,算是?个办事稳妥之人,如果?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

    他绝对不会这个时辰来寻。

    “她?死了。”穆大人回着。

    虽没说这个‘她?’是?姓甚名谁,但是?二皇子?心里最?是?有数,这个‘她?’所指是?哪个。

    李兆愣了一下,终究那?脸上还是?露出些可?惜,“我?还以为,她?能活这么久,应该是?能好起来的。”说罢,叹了口气,负手仰头朝着那?暗室顶角一盏鲛灯望过去,“可?见天机不可?窥探,不知道也好,三?皇兄倒是?知晓了,如今下场如何?说到底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就比如他,一直顺其自然,不争不抢不显山露水,朝堂上打成了什么样子?,与自己都无关。

    反而到了这最?后,这些个兄弟们一个个都落了势,自己竟成了最?得益那?个。

    穆大人一直最?是?清楚,李兆是?何等地期待着那?柳婉儿醒来,能将?往后的事情都说个一二,所以当柳婉儿断气后,他很是?担心,李兆会不会因?此愤怒。

    但是?现?在见到李兆如此看得开,不由得松了口气,“今日听?阁里相爷们商议,是?要将?詹大人派到南海郡,接替李誊监管星盘山军营和那?石头县的锻造坊。”

    “哦?”李兆听?得这话,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来,随即却?是?高兴道:“这真?是?天赐的良机,他们一个个争破了脑袋,如今这样的好差事却?落到本殿下的头上来。”

    李兆此刻心情不免是?澎湃激动起来。

    那?詹大人是?李蓉的驸马谢淳风,而李蓉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恭喜殿下。”穆大人最?是?懂他的心思,所以听?到李兆后面的话,连忙鞠身作拜。

    暗室外,府上内院的小厅里,蓝鲜儿正满脸惊喜地扶着她?母亲蓝夫人上坐。

    可?怜天下父母心,蓝夫人只?有她?这样一个独女,自然是?捧在手心里,便是?嫁了人也是?将?心思系在她?的身上,时时刻刻关注着。

    所以听?说她?最?近不安宁,还去了庙里烧香拜佛,很是?担心便亲自上门来探望。

    “我?的儿,到底是?怎了,这府里不是?好好的么?而且我?听?你父亲说,殿下如今可?谓是?独一无二了,这样

    的好运势是?求都求不来的,若是?别人只?怕欢喜得不行,怎到了你这里,反而发起愁来了?”蓝夫人不懂朝堂之事,只?是?偶尔听?说,如今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竟是?自己这闲散皇子?女婿。

    蓝鲜儿也不知如何说,她?心里不安,也不全是?因?为外面的事情,还是?她?觉得李兆不对劲。

    奈何又没得个人说心中疑惑,所以这会儿母亲来了,只?连忙将?这左右丫鬟都打发下去,只?道是?要和蓝夫人说些贴心的话儿。

    而蓝夫人也是?个有眼色的,见女儿将?前后左右都遣走?了,一时也紧张起来,“怎的?难道殿下要纳侧妃?”

    李兆府上,除了蓝鲜儿这个正室之外,便没旁的女人,连个端茶倒水红袖添香的通房都没有,他又不管朝堂之事,所以对外风评很好。

    唯独一样不好便是?他娶了正儿八经的清贵之女做皇子?妃,蓝太?傅虽空有名头,却?没有什么实权,更没有丰贵钱财。

    才有了当初李兆打算纳孟茯做侧妃的事情。

    蓝鲜儿摇头,“不是?。”

    “既不是?你发什么愁?你膝下又有君檀,殿下既然没有那?别样的心思,往后你的日子?再好过不是?了。”蓝夫人不明白,女儿命都这样好了,为何还多愁善感的,真?真?是?闲出愁来。

    便又道:“你也不瞧瞧别家,就说你的那?些个庶妹庶姐们,不管嫁到高门还是?小户,不是?她?们做妾便是?下面一帮妾室,夫君却?只?有一个,儿子?又还生不出来,往后还不晓得要如何过日子?呢!她?们都没得你这样多愁。”

    蓝鲜儿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她?就是?觉得,有时候自己的夫君,不像是?大家所认识的那?样,可?她?自己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但是?能感觉到,尤其是?近来他去‘下棋’的时间越来越多。

    到底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了,他是?不是?去‘下棋’,蓝鲜儿心里还是?有数的。

    何况她?又不笨,只?是?如今叫她?母亲这样一绕,便说不清楚了,最?后也只?能在心里叹气发愁,没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口。

    蓝夫人倒是?收刮了一箩筐的话

    ,多的是?叫她?要惜福,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蓝鲜儿虽出生清贵,但也没真?的穷到一日三?餐吃素,一衣穿五年的地步,知晓也是?那?锦衣玉食的,嫁到二皇子?府后,亦是?如此。

    可?是?众人都说她?好命,二皇子?怎样怎样好,尤其是?总拿府上没别的女人来说事。

    说起的时候,个个好不羡慕她?。但是?她?真?有那?样幸福么?并?没有,二皇子?对自己,跟对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真?要说有什么区别?便是?他晚上会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罢了。

    但要说感情,她?感觉不到。

    反而是?三?弟妹,李琮不管在外如何,可?是?他看三?弟妹的时候,眼神不一样。

    蓝鲜儿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太?贪心了些,只?是?送走?母亲后,去检查儿子?的功课时,心里还在想这件事情。

    南海郡,码头边一艘小船坞上,下来一对夫妻带着个三?四岁模样的男孩子?,男子?走?在前头,背上捆着两扎包袱,看起来年纪不轻,两鬓斑白。

    他身后的妇人弯腰将?男孩子?抱起,瞧着有些吃力,一面不安地张望着这陌生的热闹环境,“夫君,咱们要先找一处客栈么?还是??”

    这会儿已经是?暮色了,河边灯火已经亮起,一串串橘红色的灯笼与天边那?斜阳云霞同色,一时间这河面也被染得橘红,有些晃眼。

    人声鼎沸里,小贩们一声声叫卖重重叠叠地响起,妇人怀里的小男孩挣扎着要向身旁不远处的小贩子?扑过去,“娘,我?要吃那?个。”

    妇人连忙从袖袋里掏了几个铜钱递过去,买了两块不知名的糕点递给他。

    小男孩儿得了便安静下来。

    走?在前面的白头翁男人则是?满脸的惊叹,“想不到短短三?年不到,南海郡竟然已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回头又见着一望无际的河边两岸,商铺林立,处处都是?热闹景象,心情越发激动起来,“走?。”也不打算去找什么客栈了。

    而是?直接往州府衙门处去。

    原来这夫妻俩便是?早该在十天前就到南海郡上任的李大人夫妻,只?是?因?他出了城没多久,便遭

    到了刺客暗杀,耽搁了不少时间。

    后来为了以防万一,黄师爷和他换了身份,他领着妻儿乘着小船,黄师爷仍旧在后面吸引刺客目光。

    至于为何遭刺客,他俩心里都最?是?清楚,多半还是?那?匿名信的缘故罢了。

    码头边来往的大都是?路过的或是?来此求生的外地人,所以便有本地人机灵的,在这里给人指路什么的,挣他一两个铜板。

    反正是?张嘴皮子?就得来的,不要本钱,所以在这里挣这一路钱的人也不少。

    夫妻俩口音刚叫人听?到,就围上来三?四个本地人,问他要去何处。

    一听?说是?州府衙门,顿时没了兴趣,不是?什么偏僻难找的地方,哪里能挣钱?

    夫妻俩见此相视一笑,便往前走?,到一处茶摊前,先点了两碗茶,又叫了两盘菜,一荤一素。

    在小船上,也没得个生火做饭的地方,全靠着干粮。

    所以这会儿腹中正空荡荡的,自然是?要先垫一垫肚子?再继续往前去。

    这厢坐下吃茶,见小二不但送了他们要的两碗茶,还另外递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奶,里面飘浮着些椰果?肉和菠萝香蕉块的乳白汤汁。

    李大人一时纳闷,生怕小二的上错了菜叫旁的客人责骂起他,连忙喊道:“小二哥,这个我?们没有点,莫不是?上错了。”

    小二的听?罢,笑着指了指郭氏身旁坐着的男孩儿,“给孩子?的,最?近店里有活动,但凡消费超过二十五个铜板,两位客人消费二十六铜板,便再送任意茶水糖水一份,小的见两位客人带了孩子?,便自己做主给你们送了这椰奶汤水。”

    李大人听?罢,忙道谢,又见送来的一荤一素,大大的盘子?里装得尖尖满满的,一时忍不住吃惊,颇有些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这是?不是?又上错了?”他要的是?一盘面饼,还有一盘海鲜杂盘。

    面饼盘子?里,薄如纸张的饼子?垒得高高的,旁边搭着葱白和酱汁,绝对能填饱两个人的肚子?,而那?海鲜杂盘里,鲜虾贝肉小鱿鱼,也是?堆得满满的,跟小山一般。

    方才回话的小二正好拿了蘸料过来,见他夫妻两个都满脸的难以置信,

    想是?见多了这样的表情,所以是?见怪不怪了,也没去笑话他们,依旧笑着耐心解释道:“两位是?外地来的?我?们这南海城要旁的没有,这海鲜和水果?随便吃,您二位吃好,有什么只?管叫小的。”

    夫妻俩这一顿就真?只?花了二十六个铜板,却?得了这么多东西,有些难以置信,这在京城里,夫妻俩只?能稍微填一填肚子?罢了。

    而这南海城一顿,只?怕要将?他们给吃撑了。

    “娘,我?给您和爹剥虾。”李大人的儿子?看着那?煮得红红的鲜虾,伸手要去拿。

    李大人这才回过神来,只?让赶紧动筷子?,又忍不住怀疑,感慨着,“这样,他们这生意真?能赚钱么?”

    不过看了看左右桌子?,大家都是?大同小异,可?见并?不是?专门给他们的优待。

    正吃着,只?见一个穿着薄纺圆领道袍的青年走?来,头戴着方巾,可?见是?个读书人。

    小二的见了他,立马迎了出来,“卫姐夫,今儿还是?虾球和小鱿鱼丸么?”

    这青年也非别人,正是?孟茯城南菜园子?和贝壳工坊的总管卫如海。

    他与李大人自然是?不认得的,只?是?见他也带着方巾,是?个读书人,正好看自己,便点了点头,“借过。”然后从他身后的板凳后跨过,进了里面去。“一样来小半斤,蘸料里的辣蓼草少放一些,老人家年纪大了,吃不得这许多辣,另外再给我?称烫熟的鲜虾和扇贝各五十斤,要椒盐的,蘸料也要。”

    “好勒,卫姐夫稍等。”小二应了一声,忙去后厨通知了。

    这卫如海也不是?他姐夫,不过是?掌柜媳妇和卫如海岳家有些沾亲带故,他又年长?两岁,便叫他卫姐夫。

    如今他发达了,常来光顾这店,小二们熟悉了,为了显得亲近,也这般唤他做卫姐夫。

    掌柜的这会儿也听?得他来了,一面整理着袖子?一面从后堂迎出来,本想请他坐,可?张望了一圈,店里却?是?没个闲置的桌子?,只?得苦笑道:“又要姐夫站着等了。”

    “无妨的,你店里生意好,站着我?也高兴。”卫如海说道,哪里晓得曾经这冷冷清清的店里,这不

    过几年的时间,从两张桌子?添到二十张桌子?便罢了,还常常没空位。

    掌柜的闻言笑道:“还不是?托了沈大人他们的福气。”说罢,又问道:“怎买这么多,工坊里要赶工么?”问的自然是?那?贝壳工坊里。

    卫如海回道:“正是?,前儿才来的信,要三?千盏荷花灯,只?是?大家身体都不大好,我?也不好叫人加班,所以愿意留下来的,我?便给添些夜宵。”

    正说着,小二已经将?香蕉叶包好的虾球等包好,问着他:“还是?老规矩,托路过的马车送去么?”

    这一包是?送给刺头的老母亲,如今城里人聪明,各自寻营生,有临街铺子?的就开店做生意,那?没有的自己置办一套马车,便在城里载起客来。

    也顺带帮忙捎些东西。

    也是?,南海城本来就大,真?靠着两条腿,是?要给跑断的。

    于是?卫如海听?了,连点头,“嗯。”一面拿了银子?来结算,问道:“还是?一文钱的托运费?”应该没涨价?

    “是?的。”小二应着。

    掌柜的却?叫他将?这钱收起,“这一份就罢了,就算工坊那?些便是?。”

    两连襟推攘着,使得那?本就听?到他们说话的李大人不觉扭头过来看了一眼。

    不多会儿,卫如海要的东西都装好了,三?个大框直接抬到马车后箱,他自己结了账,告辞便赶着车走?了。

    李大人见小二的得了半分空闲,只?将?他喊过来问:“方才听?说什么马车带货?怎么这城里人家的马车,还给人送东西?”

    小二晓得他是?外来的,也不妨耐心多说几句,解释道:“这城里但凡是?统一刷了蓝色漆的马车,都是?客马车,从前是?随便在街上拉客的,不过这半月前,全都在衙门里做了登记,有着车牌号,客人若是?去的地方远,只?管搭车,若是?价格高了,或是?态度不好伤了您等,您只?要记着他的车牌号,都可?以到衙门里去投诉,叫他赔钱赔礼。”

    李大人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少不得又要吃惊一回了,“这是?哪个想出来的好法子??”不但给一部份人提供了就业机会,也让这买不起车马

    的人,节约了不少时间。

    “听?说是?我?们沈夫人呢,说是?福贵洞里的船只?要做统计,免得大家都去赚钱,把洞里头给堵住了,反而影响运输,所以提议都做个登记,我?们沈大人便也顺便将?马车数量做了登记,还统一刷了蓝色的漆,往后想要拦车,就一目了然,不会出错了。而且数量上也做了控制,保证这些跑客马车的人能有银子?赚。”他现?在的梦想就是?挣钱买马车。

    虽然现?在城里的马车数量已经上限了,但只?要来南海郡的人多,这些客马车的数量就不够,往后还要增加。

    所以他一定有机会的。

    想到这里,颇为兴奋,“客人莫要小看这一趟只?收一两个铜板,可?一个马车总不能一次就拉一个人?这一天算下来,运气不好也是?百个铜板保底,若是?遇到走?长?途的,就更赚了。”

    他说得这样清楚,莫说李大人听?清楚了,连郭氏和儿子?也懂了,忍不住说道:“若是?别处也能推广,少不得要给大家节约不少时间呢。”

    小二的将?这话听?了,却?摇着头,“这可?不好办呢!”说着,指了指外面的街道,“两位客人来时,可?也发现?了,我?们这街道上,有些空着的地方,没得商贩也没得人走?,可?是?为何?”

    这个疑惑早就埋在李大人的肚子?里了,只?是?这一路遇到值得叫他惊叹的太?多了,没顾得上问罢了。所以如今小二提起,方问着,“这是?为何?”

    “因?为那?是?专门走?马和马车的车道啊。”又说了衙门的大牢里还关着个从京城里来做官的,就是?不好好走?马车道,非要挤到人走?的地方,伤了人,才一直被关在衙门里头。

    还说这马车到和人行道,是?南海城特有的,毕竟南海城当初沈大人来了后,就处处重新修葺,那?时候街上坑坑洼洼的,没一处好地儿。

    所以这别的城池想要推行这客马车,怕是?有些艰难。

    只?怕得重新修路呢。

    李大人当时只?见没人去走?那?些地方,生怕这里有个什么忌讳,所以也领着娘子?和儿子?走?别处,没敢往那?里去,原来竟然是?这

    缘故。

    这一顿饭,吃得着实震撼,当下听?了小二的解说,吃到打嗝,到街上一看,果?然见着乘马车的明示牌,上头还有路线和收费。

    写得一清二楚。

    他领着娘子?儿子?,背着包袱,也找到了去州府衙门的明示牌,然后在下等着去此处的马车。

    此时此刻的满心的激动,总觉得好像是?到了另外一个新世界一般,好生期待。

    不过等了小片刻的功夫,就来了一辆马车,车夫是?个年轻小伙子?,声音响亮,但口音有些奇怪,又像是?卷着舌头说话,只?听?他长?声吆喝着:“州府衙门州府衙门,上车了上车了,只?觉投铜币,大人两个,小孩一个,花甲老人不要钱,各人直觉。”

    这些马车都是?没有车厢的,只?有一个顶棚。

    也是?,这南海郡压根用不上车厢,正怕晒,只?将?车棚上扎着的透气纱帘子?放下来就是?了。

    不过现?在已经夜幕了,哪里有什么太?阳,所以车帘自然都是?扎起来的。

    一车八个座位,分两边坐,坐下便是?面对面,中间空闲这的地方,可?放行李。

    夫妻来都觉得好生稀奇,登上了马车,投了五个铜板,虽是?有些贵了,但等着车跑起来,一路凉风习习,沿街两旁都是?灯火林立的热闹商铺,以及那?来往行人,看得眼花缭乱的。

    哪里顾得上去可?惜这五个铜板。

    又见着赶车的小伙子?不但说话音调奇怪,发现?他穿的衣裳也不像是?汉人衣裳,李大人坐在最?前面,便问起他来:“阁下是?瑶人?”

    小伙子?闻言,也没回头,只?听?着爽朗的声音里带着些和善笑意,“我?是?畲人,龙胆寨的,客人若是?有空去了石头县,一定要去我?们那?一条街,好些东西都是?这南海城买不到的。”

    李大人嘴上应着,心里再一次震撼,实在想不到,这沈夜澜是?如何办到的。

    这些瑶人畲人愿意下山跟着汉人一样安居就算了,竟然已经发展到了这南海城里。

    如果?不是?他这身衣裳和那?奇怪的口音,哪个能晓得他不是?汉人

    而且这也才一年多罢了,居然已经完全接受了山下的生活。

    一面则应着这小伙子?的话,“好的好的,一定去。”他往后就是?这南海郡的州判大人,除了与王大人一样分掌粮务,还要与沈夜澜分担水利海防巡捕之事,当然会去石头县里了。

    马车里没有车厢,四面八方任由看个遍儿,郭氏怀里的儿子?精神抖擞地,嘴里原本还念叨还想要喝那?什么椰奶糖水,但自打这马车开始走?后,注意力一下就被这四周的环境所吸引了。

    比京城热闹。

    不是?京城人不多,而是?京城宵禁得早。

    而南海城的夜生活,其实此刻才开始呢,尤其是?在禹州发生天灾后,城里的商贾客人们一下暴增,宵禁时间便越晚了,只?是?如此一来,这上街巡逻的巡捕们便要晚些时间回家了。

    不过月钱俸禄添了,哪个愿意回家闲坐着?

    自然是?没有半点怨言。

    这南海城之大,便是?乘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情况下,李大人他们仍旧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州府衙门附近的车站。

    他身上没带官府官印交接书函,衙门自然是?进不去的,所以来这里,其实还是?想找老乡孟茯投靠的。

    原本住在客栈也不是?不行,只?是?路上遇刺了,可?谓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这便是?到了南海城,也不敢大意。

    因?此这会儿没去衙门,只?往衙门不远处的州府大人家去。

    门子?听?到敲门声,开门探出身来,见着他面生,又是?外地口音,便问:“找我?们夫人作甚?是?哪处来的?”

    李大人可?比那?当初来找孟茯的独孤长?月聪明多了,连忙道:“我?老家沅州梨花镇,与你们沈夫人是?同乡,如今到此处,特意来拜访。”一面递上自己在码头边上那?香蜡铺子?里现?买的帖子?,填了自己的姓名递上去。

    门子?也颇识字几个,但戒备心重得很,尤其是?近来书香一直叮嘱,所以哪怕这李大人帖子?上有名有姓,又带着孩子?女人,但仍旧没叫他们进门,只?道:“你稍等,我?进去问一问。”

    反正这就是?州府衙门不远处,也不怕他们出个什么意外。

    而且前头还有茶摊,那?么多人看着呢

    。

    李大人也不恼,只?耐心等着,没过多会儿,门子?便出来了,“客人请进来。”

    然后李大人便见着一个相貌出众的年轻姑娘在这影壁下等着,正是?好奇,对方却?已经上来行礼,“见过李大人,请随我?来。”

    小花厅里,孟茯正候在这里,早就听?说李大人要来填了这州判的空缺,如此就取了李誊原来的通判位置。

    只?是?都这么久了,没半点消息。

    终于等来人,忙让书香先去迎接,自己下午在若光的院子?里忙了一个下午,裙子?鞋子?上都是?些泥沙,所以先去换了身衣裳过来。

    才了等了片刻,便听?着脚步声,急忙迎了出去,便见那?不过一人高的几株玉兰花后,走?来几个人影。

    一时不由得高兴起来,“李大人,李夫人,久违了。”

    对方听?到她?的声音,忙寻声看了过来,只?见着挂着两盏大灯笼的小花厅台阶下,站着一个俏丽人影。

    夫妻二人听?出来了,是?孟茯的声音,说起来是?没有多熟悉,从前也没个什么亲密来往。

    但大概是?那?同乡的缘故,所以便无形中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来。

    “孟大夫!”夫妻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着。

    一面要手里牵着的儿子?给孟茯行礼,“三?月快给孟大夫磕头,你的命可?是?孟大夫救回来的。”

    他的儿子?算起来也是?快五岁了,但是?个头小,瞧着跟那?三?四岁的孩童一般,听?到父母的话,便晓得孟茯就是?他们一直叨念,连祖母去世时,也没忘记的孟大夫,于是?连忙跪下磕头。

    孟茯连忙将?孩子?扶起,顺手送了他个长?命锁,给挂在了身上,“好孩子?,快起来,待我?喊姐姐们来带你玩耍。”

    说罢,只?叫人去喊萱儿她?们几个。

    也亏得是?想到这李大人既然来赴任,少不得带着妻儿来,所以她?提前做了准备,不然今儿这三?月的头得白磕头了。

    李大人扶起俩带着孩子?写过,与孟茯又一阵寒暄,方进了厅里入座。

    刚坐下上了茶,萱儿便带着李红鸾来了,给李大人夫妻俩行了礼,便哄着三?月出来玩耍。

    那?三

    ?月想出去玩秋千,又怕生,郭氏见了,只?放手道:“且去,都是?姐姐们,往后咱们要做邻居的,爹娘就在这里等你。”

    李三?月听?得了这话,方跟着去了。

    孩子?们出去了,孟茯这也才问起他们晚来的缘故,“按理该十天前就到了,那?隔壁的房子?我?早让人收拾出来,却?迟迟不见你们,可?是?遇着事情了?”还有只?有一家三?口,穿得又这般朴素,不带一个下人。

    原来李誊家的府邸,一直空闲着,本是?要给接任的通判,但是?朝廷迟迟没派人来。

    如今反而将?那?通判取缔,派了个七品州判来,这房子?便正好给他们住。

    李大人闻言,只?叹道:“离了京城不过两日,就遇着了贼寇,没得法子?一路东躲西藏,后来还是?我?那?同窗黄先生帮忙,叫我?一家先扮作寻常人偷偷渡小船前来。”

    郭氏接过他的话道:“好不凶险呢,死了好几个人,所以路上不敢大意,到处中转,没跟直接乘着来这南海郡的船,绕去了涠洲一趟,方耽搁了时间了。”

    孟茯听?罢,倒是?担心起那?位黄先生,听?沈昼言夫妻的来信里提过,“我?家大人近来都不在府上,我?也就不晓得黄先生如今到了何处,要不我?打发人去衙门里问一问,这会儿还有值夜的,他们想是?知道。”

    李大人点头,“如此麻烦了。”

    “怎这般客气,算起来咱们是?同乡,离了乡里便算得上是?亲人,你们比我?长?,我?便斗胆叫你们一声大哥大嫂。”

    李大人虽觉得占了便宜,但想到如此也好,总不好一口一个李大人沈夫人,听?着都怪疏离的。

    这厢打发人去,孟茯则听?着他们说这一路的凶险状况,最?后又绕到南海城的飞速发展上。

    去隔壁衙门里打听?消息的人便来了,说已经进入南海郡,最?迟明天下午就到了。

    李大人听?罢,方安了心。

    隔壁虽收拾好,可?这大晚上的,也不好摸黑去院子?里点灯引路,所以孟茯便将?他们留宿在客院,这厢又让兰若张罗了席面。

    只?是?可?惜夫妻俩在茶馆里花了二十六个铜板吃了大饱,这

    会儿也不还不算太?饿,满桌的佳肴也没吃下多少。

    倒是?李三?月吃得多些。

    将?他们安顿下来,昨夜没休息好,孟茯也早些去休息,顺便问了剑香,“这两日可?见着成事他们的踪影,你家三?公子?几时回家?”

    “没碰着,不过李大人不是?来了么,三?公子?肯定要抽空回来一趟的。”剑香回着,心里猜着孟茯多半是?急着要跟他商量大姑娘的事情。

    果?然,只?听?孟茯说道:“若是?晓得了音讯,喊他无论如何回来,浅儿的事情还要他斟酌。”

    剑香自是?信了,只?留在楼下休息。

    今晚换了书香去守着沈浅儿。

    翌日,李大人一家三?口便搬到了隔壁的府里,虽是?早前收拾过,但少不得是?要置办些东西,忙到了下午些,黄师爷不负众望地来了。

    李大人家如何安顿自不必细说,只?道隔日他穿了官府拿了官印,捧着公函到衙门里就任。

    沈夜澜下午便回南海城了,也没个什么交接的,衙门里的同僚们都是?那?好像与的,他名下的任务又分明,什么不懂的只?管问,不过三?五天就能熟悉,又有那?话多和善的王大人带着。

    孟茯听?着沈夜澜回来了,想着他虽是?忙着正经事情,可?日日夜夜都宿在外头,还不晓得熬到个什么时辰呢,心里最?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便有些气恼,见了他只?没好气道:“你还晓得要回来,险些我?就要托人去三?催四请了,也亏得沾了隔壁李大哥的光,才得见着您老的面。”

    且说这夫妻两个,也是?认识了这么些年,却?是?从来不曾红过脸拌过嘴的,如今孟茯说了这些气话,沈夜澜也只?赔着笑,“是?我?的不是?,叫夫人担忧了,往后便是?如何晚,也要想法子?归来,免得叫娘子?一人独守空闺,好不清冷寂寞。”一手将?孟茯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温柔地摩挲着那?柔软清香的墨发。

    前头还说的好好的,到了这后面怎说起胡话来?孟茯又好笑又好气:“你不在我?一个人才好,想横着睡就横着睡,想竖着睡就竖着睡。”一面要挣脱。

    不过她?哪里能挣脱得了,

    还不是?任由沈夜澜搂在怀里任意妄为。

    又好一阵子?没能相见,心里哪里有不想念的?夫妻二人只?吹了灯上了床去,一番云里雾里缠绵一回,孟茯才想起正事,只?推攘着满身倦意的沈夜澜,“你别睡,正经事情还没说呢。”

    “正经事都办了,哪里还有什么正经事?”沈夜澜宿在外,的确叫孟茯猜中了,福贵洞两边的港口他都要盯着,就怕出一点故障,到时候影响了全盘,因?此一天不过得休息二三?个时辰罢了。

    如今温香软玉在怀里,只?想搂着好好睡一宿。

    听?着孟茯的话时,已迷迷糊糊了。

    而孟茯也正是?担心影响他的正事,家里发生的事情才没让人去传达。

    所以沈夜澜也并?不知晓。

    孟茯虽是?不忍将?他摇醒,可?又怕明日睁开眼不见了他的身影,只?得继续推攘着他:“前日晚上出大事了,那?秦淮偷偷跑到咱家里来跟浅儿会面,给抓着了。”

    原本已经睡意沉沉的沈夜澜听?到此事,一下睁开眼,猛地翻过身,严肃地看着孟茯,“此事真?假?”

    孟茯见他竟然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气得拍打了一下他结实的胸膛,“我?骗你作甚?难道还能拿亲侄女的名声来开玩笑不是??”

    说罢,只?将?关于沈浅儿和秦淮的事情前前后后细细与他说了个遍儿。

    听?完后沈夜澜已经铁青着脸,“我?叫他做百夫长?,一月不过一天假罢了。”秦淮却?来了好几趟,算上路程,他这一个月里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渎职。

    心里既气恼,对秦淮又失望。

    “你莫要再纠结这个了,如今是?浅儿不愿意了,这桩婚事须得给退了,可?是?大哥大嫂只?怕被那?镇北侯哄着,不说个缘由,多半是?不肯轻易退婚的。”退婚对名声是?不好,但也好过把这一辈子?都葬送到秦淮的身上去。

    又埋怨着:“也怪我?疏忽大意,竟叫他们在我?眼皮底下偷偷来往了这么久,也不曾发现?。”

    “关你何事,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还不如清儿看得清楚,活该叫人骗几回才是?,不然往后有的苦日子?

    够她?折腾。”沈夜澜当然不会去怪孟茯,且不说他是?晓得的,孟茯去哪里都将?沈浅儿带着,就是?避防着她?有机会跟秦淮接触到,甚至几个妹妹还见天跟她?一处。

    这样已经是?够尽心尽力了,是?她?自己愚笨,不带脑子?行事。

    所以只?怪自己这侄女从小过得太?顺风顺水的,不晓得人心的嫌恶。目光不禁落到孟茯平坦的小腹上,大掌覆了上去,“往后咱们若真?有了女儿,若不能一辈子?叫她?顺风顺水,就早早赶出去让她?尝一尝这人间百味,免得往后叫人随便哄骗了去,追悔莫及。”

    “萱儿难道不是?咱们的女儿?”孟茯听?了这话不乐意地反驳着。

    沈夜澜见她?为此生气,忙哄着,“萱儿哪里要操心,小小年纪就是?个小人精,往后只?有她?骗别人的,没有别人能骗她?半分的道理,你不信就切等着瞧。更何况还有两个哥哥保驾护航,往后的日子?她?难不了。”

    他这话倒是?一点不假,若飞若光随着年纪大,心里越来越是?会做打算,又爱护妹妹,萱儿往后的确是?不会差。

    于是?接过沈夜澜的话,“是?了,清儿也不用担心,唯独是?浅儿。”说罢,叹了口气:“到底要如何与大哥大嫂说?实情瞒着吗?”

    可?若说了实情,就怕那?边为了顾及颜面,直接要将?女儿嫁了秦淮。

    孟茯倒不怕他们责怪自己。

    却?听?沈夜澜说道:“浅儿这个性子?,他们做父母的也有问题,不能指望才送到咱们家这里一月半月,就能改变的,何况婚事是?他们订下的,女婿是?他们自己选的,如今这女婿德性有亏损,怨不得别人,你只?管照实说了,若是?大哥大嫂为了颜面不愿意退婚,我?再与浅儿想法子?。”

    那?秦淮,真?非良配。

    孟茯得了他这话,心里也有几分打算了。见他满脸的倦意,心疼不已,“既如此,早些睡,你明日还要去朱仙县呢!”

    沈夜澜应了,重新将?她?圈在怀里。

    窗户开着,阵阵凉风在屋子?里七弯八拐,卷过床榻,掀起那?一道道纱帐。

    孟茯哪怕紧贴着沈夜澜烫热的身子?,但

    这凉风有幸,倒也不觉得闷热,听?着身后的沈夜澜不在言语,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忽听?到他在耳边说道:“阿茯,我?们要个孩子?。”

    孟茯有些心动的,尤其是?当初看了牛夫人家的小胖子?跟卫如海的小闺女后。

    现?在眼前着少熏过几个月也要生产了,心里有时候便忍不住想,也不晓得她?跟沈夜澜的孩子?,是?个什么模样的。

    于是?下意识地应道:“好。”

    这一声好才落下,原本看着疲惫不堪的沈夜澜忽然翻身压了上来,好不精神抖擞,“我?已经许久没有喝酒了。”

    原本还想推开他的孟茯,听?得这话,忍不住‘噗’地笑出声,“可?你见天熬夜。”

    “没事,我?年轻,不影响。”

    “可?是?……”

    孟茯剩余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如她?所预料一样,第二日醒来,枕边早不见了人影,自不必多费口舌去问,也晓得沈夜澜只?怕天一亮就马不停蹄赶到去星盘山福贵洞,乘船去了朱仙县。

    叹了口气,先沐浴了一回,才穿戴整齐出去。

    自己嫁的男人,还能怨么?

    因?起得晚些,早错过了晚饭,好在府里的人都晓得,只?要沈夜澜回来,第二天孟茯必然起不来,大家也都默契不提这事儿。

    她?自己吃了早饭,晓得萱儿她?们三?个在读书,便去看了沈浅儿。

    沈浅儿气色好了不少,拿着团扇坐在院子?里花架下的秋千上,也不晓得是?在想什么?见了孟茯来,忽然从上跳下来,急急问道:“我?听?说小叔昨晚回来了。”

    那?自己的事情,小婶是?不是?跟小叔说了,小叔又是?如何说的?

    此后,怕是?没得脸面出现?在小叔的面前了,做出这等下作事情来,想到此,不觉难过,抹起眼泪。

    孟茯示意她?坐下,“说了,与我?是?一样的意见,我?此番来问你,果?然是?想清楚,一定要退婚?”问清楚后,她?也去写信了。

    沈浅儿坚定地点了点头,“退。”秦淮对自己没情,心怀叵测。

    孟茯听?罢,“好。”当即便在她?这院落里铺笺写信。

    写好了信,正要打发人去送,沈浅

    儿却?怯生生到她?跟前扯着她?的袖子?,“小婶,我?想回玖皁城。”

    沈浅儿越想那?晚上的事情,越发没脸继续留下去了。

    人家说纸包不住火,这院子?里的人她?怕瞒不住,到时候若妹妹们知道了,她?还要如何面对?

    孟茯听?了,心说她?回去也行,看她?这个样子?,也不打算出去,整日闷在这院子?里啃的是?要不得的。

    所以思略一番,便答应了,“也好,既如此这信你自己带回去。”信里说的清楚,也好过她?自己去与父母说这些不堪之事。

    便去寻少熏,问她?家借了几个可?靠的,又打听?玲珑的消息,却?是?不尽人意。

    恰是?这个时候拓跋筝将?独孤长?月带着回来了。

    孟茯心中好奇,私底下只?问着她?,“你怎将?他骗来的?”想着那?独孤长?月僧袍里空荡荡的一片,有些惋惜。

    “你这话说得不好听?,什么叫我?骗了他,是?他自己要过来,想趁着这如今的热闹,化缘盖一间寺庙。”拓跋筝觉得独孤长?月必然是?疯了。

    何况他想要建一间庙,哪里要化缘?他自己没得钱么?那?钱想留到棺材里去么?

    提到建庙这件事情,孟茯倒是?想起了,当初还给惠德许了一个呢。

    这南海城因?为临海只?供奉海神娘娘,但如今内陆来的商人住户不少,若是?真?修建佛庵,也是?有人供奉的,便道:“他只?是?个闲云野鹤,也不见得在庙里正经念一天的经文,更不要指望他去给人开坛念经了。”

    “我?正是?这样说的,不晓得听?进去没。”拓跋筝觉得,其实可?能就是?他自己又不想待在石头县了,自己找个借口出来罢了。

    果?不其然,没多会儿到了午饭时间,不见了人影,问起是?才晓得他喊了马车,去了星盘山下的福贵洞。

    拓跋筝听?罢,耸了耸肩膀,“我?便晓得,醉翁之意不在酒。”嘴上虽是?表现?得有些不悦,其实心里却?是?高兴的。

    她?是?真?怕独孤长?月因?这断臂之事,从此自闭,把自己困在那?石头县里了。

    好在还有和他志同道合的沈夜澜,如今见着沈夜澜那

    ?里大刀阔斧地修建码头和街市,他到底是?忍不住了。

    这不又凑了过去。

    而孟茯却?是?察觉出了拓跋筝心里的欢喜,也没道破,只?道:“既如此,管他作甚,咱们自己吃饭去。”又与之说了玲珑走?失的事情,都觉得诡异得很。

    她?好好的一个人,虽是?容易犯糊涂,但怎就能走?失呢?

    吃过午饭,司马少熏那?边却?又打发人过来,急得不行。

    孟茯还以为是?司马少熏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连衣裳都没换,与拓跋筝一起赶了过去。

    到了她?家府上,却?见她?四平八稳地坐着喝茶,哪里有像是?出事的样子??

    但孟茯仍旧是?不放心,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又过去摸了脉,确定无事才放下。

    反倒是?司马少熏对她?的举动疑惑不已,“早上你不是?才切过脉么?怎么又摸?我?在你心里头就那?般弱不禁风么?”

    “那?你这样急火急燎叫我?来作甚?”孟茯在她?旁边坐下。

    拓跋筝也坐下身来,看着她?已经有些显现?的小腹,“当初原是?为了安胎,你母亲才替你好你夫君跑一趟塞上,这如今倒好,他也不见得在你身边候着。”

    司马少熏听?得这话,“这事儿是?挺对不住我?阿娘的。”一面嗔怪地朝孟茯做了个怪表情:“还不算怨她?家沈大人,真?的是?,什么事情也离不得我?家夫君,也不想想他也一把年纪,将?近过半百的人,竟还叫他这天南地北地做这跑腿儿的活。”

    孟茯听?罢好生无辜,“怎就无缘无故扯到我?的身上来。”又催促她?,“你这样着急叫我?来,到底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司马少熏叫她?问起,这才想起请她?过来的正事,“我?家夫君从前的结拜兄弟来了,早便来信说了,他在制作烟花□□之上是?很有天赋的,所以叫他撤了那?卖茶叶的摊子?,专门来南海郡呢。早前人还没到,所以我?才没与你提前说。不过你可?晓得,随着他来的,是?谁?”

    说罢,一脸神秘兮兮,非得要孟茯和拓跋筝俩人猜。

    但是?这两人十分不给面子?,孟茯更是?直接道:“

    既如此,你引荐到衙门里去,找我?作甚?”

    司马少熏听?了孟茯的话,见拓跋筝也兴趣泛泛的,“你俩好没个趣味。”抱怨完了,才看朝孟茯道:“衙门里不认我?,你家沈大人又不在衙门里,倒是?你这沈夫人,外面人人提起沈大人,必然少不得提起你的,衙门那?边也都敬着你,我?想着你也算得上是?个通行牌,你引着人去,比我?要好。”

    拓跋筝听?得她?将?孟茯形容成通行证,忍不住笑起来,“你这是?夸她?么?”

    “自然是?夸她?,我?娘也算是?个厉害的女中豪杰,却?没有像是?阿茯一般,叫人提起时候赞不绝口,这样下去怕是?要同那?海神娘娘齐名,该给她?立祠建庙了。”

    孟茯见她?越说越是?没得个边儿了,又好气又好笑,“若不是?看着你这双身子?,我?少不得要掐你两把才解气的。”

    几人说说笑笑闹了一回,才转到正题上。

    “他们也才到,这会儿在吃饭。”司马少熏说着,只?打发人过去看。

    然人才出去片刻,便听?着外面传来了阵阵脚步声,随后便见着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郎君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穿着黑纱纺的女人,脸上也戴着面纱,小小的一个,尾随着他身后,若不是?他虚步晃了一下,孟茯也没看到他背后的女人。

    “阮峥见过沈夫人。”男子?进来,想是?早听?说过司马少熏提过孟茯是?个怎样的人了,所以进来也没认错,只?朝她?行礼,转头叫了司马少熏一声嫂子?,这才看到一旁的拓跋筝,“这位是??”

    “筝姑娘。”司马少熏只?简单介绍着。一面朝孟茯二人道:“这便是?我?家夫君的结拜兄弟阮峥,方才与你们说了,十年前新年庆国那?烟花,便是?他们阮家做的。”

    那?年的烟花,明明只?点了一发,却?是?在天空中炸开了千响,绚烂了整个夜空,而且足足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

    便是?过了这许多年,有人提起还是?赞不绝口。

    可?惜过了那?年后,阮家就改行做起了茶叶生意,也不晓得是?为何缘由。

    没个两年,他父母皆去世,就剩下阮峥自己一个孤家

    寡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牵着一匹马,带着几个人,驮着些茶叶到处转悠。

    生意是?没正经做成,五湖四海的朋友倒是?结识了不少。

    而阮峥听?到了司马少熏的话,也朝拓跋筝抱拳敬礼。

    拓跋筝起身回了一个,目光却?落在他身后的女人身上。

    到底是?武功高强之人,这眼里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即便那?虞沣儿戴着面纱,但只?消看了一眼,她?便认了出来,脱口叫道:“虞姑娘?”

    虞沣儿还没作答,那?阮峥却?道:“她?现?在不姓虞了,与我?一样姓阮。”

    孟茯有些吃惊地看了司马少熏一眼,感情刚才就是?叫她?们俩猜这个?随后看朝虞沣儿,“你当时走?,怎也不说一声?叫我?们一行人担心了许久。”

    虞沣儿身体一震,她?父母嫌弃她?丢了虞家脸面,不要了她?。

    却?没想到,重回南海郡,这里还有人担心着她?。

    没由来忽然有些多愁善感起来,一时红了眼眶,朝孟茯愧疚道:“沈夫人对不起。”

    孟茯听?着她?有些哽咽的声音,忙道:“别哭别哭,你人好好的没事就好了。”当然,孟茯也没落下那?阮峥的目光。

    因?她?这哽咽的声音,似乎显得有些慌起来。

    果?然,只?见他马上扶起虞沣儿,“沈夫人已经不责怪你了,你不要哭。”说着,与她?拭泪。

    司马少熏似乎早就晓得他俩是?这样一层关系,倒也不奇怪,就是?孟茯和拓跋筝都觉得挺忽然的。

    虞沣儿却?因?当着孟茯等人的面,阮峥这个高高大大的铁骨汉子?给自己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连退开身,“我?没事,你们说正事,不必理会我?。”她?只?是?高兴,只?是?感动,这里有人惦记着她?。

    那?阮峥听?了她?的话,果?然没再管,只?扶着她?最?末尾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才同孟茯提起去星盘山的事情。

    只?是?那?里终究是?军营,不能带着女人进去,所以想将?阮沣儿托付给孟茯。

    那?司马少熏却?自告奋勇道:“我?一个人在家里,你大哥也不在,叫她?和我?一处便好了,阿茯家那?边沣儿

    是?知道的,一大帮娃娃,这马上又要到书院放假了,男娃儿们全部回来,吵得不行。”

    阮峥听?罢,只?朝司马少熏抱拳道谢:“如此,就麻烦大嫂了。”

    “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你只?叫她?安心住下,我?们这一帮人都是?熟悉的。”司马少熏当下便让人去给阮沣儿收拾院子?。

    这里孟茯与那?阮峥说了些话,便领着他去了府上,喊剑香找了在天过来,也不去衙门,直接带着他去星盘山福贵洞那?里,与沈夜澜见面。

    不过人交给在天,就没得孟茯的什么事情了,回来见没跟着自己一处回来的拓跋筝刚好从司马少熏家那?边回来,便忙拉了她?去问,“你这么久才来,可?是?问到了什么?”

    “问什么?”

    “明知故问,当然是?问虞姑娘,不是?,是?那?阮沣儿与这阮峥如何看对了眼的,你别跟我?说你相信他俩人只?是?朋友。”

    拓跋筝这才与孟茯说,“误打误撞,京城那?案子?事发后,她?回了虞家,她?爹娘嫌她?丢了脸面,不愿意认她?,又怕她?再去缠,把她?抵债给了阮峥。”

    那?阮峥原本只?是?将?她?做丫鬟的,但是?后来路上他毒发遇险,垂死边缘是?那?阮沣儿拼命救他。

    自打父母去世后,他一个人已经习惯了,忽然发现?有人这样在意他,心境自然发生了变化,又想着那?阮沣儿和他一样也是?孤苦伶仃之人,想是?天注定的,便再一处做了夫妻。

    孟茯先是?感慨了两人这水到渠成的姻缘,又说了虞家父母的几句不是?,才抓重点道:“好端端的,谁给他下毒?”

    拓跋筝提醒着,“你忘记了,十年前那?举世无双的烟花,可?是?他们家做出来的,忽然改行,他爹娘又紧接着去世,这正常么?”

    孟茯这才反应过来。

    一这一波未平,下一波又紧随而来,只?听?拓跋筝说道:“李誊不日回京,李蓉的驸马谢淳风将?来接替他的监察之位,李蓉想是?会一起来的。”

    “李蓉?”害李馥去和亲的李蓉?而且年纪大李馥好几岁,小时候是?见过玉妃的人。

    耳边,拓跋筝的声音仍旧不断,“到底是?她?害了李馥一辈子?,她?若敢出京城一步,我?便饶不得她?。”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不要激动,唯她一个大反派,我自然多爱惜几分嘛。感谢在2021-02-20 21:43:27~2021-02-21 21:5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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