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软包子脱贫日常 > 91、第 91 章
    两家离得不远, 孟茯到这边时,大夫还没来,所以她?便先到床榻前将郭氏的状况检查了一回, 一面细问着随行的婆子,“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但目前看?来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婆子心忧地回着:“就吃了半杯茶,可是那茶水黄夫人也吃了, 并没有什么事情。”

    孟茯听得这话,“你怎晓得黄夫人没事?”

    婆子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着了, 叫孟茯这么一问, 有些被慌里慌张地回着,“吃了茶黄老爷家的巧哥儿过来请安, 夫人抱着去玩了一会?儿,老奴瞧着夫人神色忽然不对, 才急急回来, 没想到刚进了大门,夫人就晕了过去。”

    后面的事大家就晓得了。

    而且那会?儿黄夫人送到大门口, 她?看?着黄夫人还精神抖擞的。

    正说着,郭氏猛地睁开?眼?睛,一把紧紧将给她?诊脉的孟茯反手狠狠抓住, “我的儿, 你在哪里?”

    那模样, 竟然是没认出?孟茯的意思?。

    后面的丫鬟婆子急忙将李三月送到她?跟前来。

    可是见了李三月, 她?不但没半点好转, 那眼?神却像是见了什么牛鬼蛇神一般, 一面尖声?惊恐地叫起?来,“三月,我的儿, 三月啊!”

    个头小小的李三月少不得被她?这模样吓着,当时就白了脸,但仍旧没躲开?,只倔强地守在郭氏的床边,带着些软糯的声?音喊着:“娘,阿娘,我是你的三月啊!”

    “滚,你才不是我的三月,你给我滚!”可郭氏忽然从床上?弹跳起?来,放开?孟茯的手,一脸嫌恶地挥着手,竟然要将自己这心肝宝贝给赶走。

    自个儿缩着躲到床角里去,看?谁都带着防备。

    孟茯见了,只觉得她?必然是受了什么刺激,“先将你们哥儿领下去,快去瞧大夫来了没。”她?到底手艺生疏了,来时连药箱都没带,如今虽隐约晓得了她?的病症何在,可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只能催促丫鬟去看?大夫来了没。

    那头李三月委委屈屈地被婆子带了出?去,孟茯这里言语安抚着,但并没有什么用,直至大夫来了,先上?了针,叫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些,

    才开?始正经?扎针,一面重复问着孟茯方才问的问题。

    因为?大夫也晓得孟茯也是同行,所以听罢便朝孟茯看?过来,“不知沈夫人如何看??”

    “这只怕得去黄家那边问一问,巧哥儿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不然怎么晓得病因。

    大夫也是这样认为?的。

    当下便打发人去黄家那边请巧哥儿过来,没想到这等来等去,却是丫鬟一个人匆匆回来,“不巧,黄夫人说是巧哥儿身体不适,多半是着了风寒,不敢送过来,怕传染了夫人不好,到时候只怕是雪上?加霜罪过了。”

    孟茯听罢,只觉得这风寒来得也有些快,但人家孩子若真病了,的确是不好勉强的,所以只好作罢。

    这边请大夫开?了些安神的药,让人送走后,她?便回到郭氏跟前来,一面让人继续去找李大人回来。

    郭氏这明显是精神受了刺激,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可如果?真严重了,往后真成?了精神病也说不准了。又想着她?这前辈子都是苦命人,好不容易现在终于能享福了,可如何是好?

    约莫是两盏茶的功夫,郭氏又醒来了,想是大夫果?真是有真本事的,那几针扎了下去,她?这会?儿清醒了不少,连带眼?神也清明了几分。

    但仍旧是抓住孟茯的手,好似那救命稻草一般,“阿茯妹子,我的孩子没了。”

    “你说什么胡话,三月在外头呢,一直再?问你何时才好?孩子也关心着你呢!”孟茯方才还以为?她?已经?好了,可是现在听这话,却觉得仍旧是胡话。

    郭氏听得三月的名字,眼?睛忽然眯起?来,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然后朝孟茯喊道:“他不是我的儿子!”

    孟茯听得她?这话音,明显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只赶紧催促厨房抬药过来,一面温言安抚,顺着她?的话道:“好,不是不是,那你的孩子在哪里?”

    “被拐子抱走了,或是死了!”她?说着,两眼?无神地看?着孟茯,似乎受到孟茯的影响,下意识地也将声?音放低放柔了不少。

    孟茯听得这话,惊讶不已,又想起?她?跑去问自己这孩子身高的缘故,一时想起?李三月,又想到他们说黄师爷的矮个头,

    还有听说两家的孩子年纪不过相差了几天?罢了,当时黄师爷带着妻儿一起?跟着李大人去上?任,为?了方便照顾,两家的孩子都在一个马车里。

    虽说这个可能性太低,但是出?了月子的孩子,一天?一个模样。

    所以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仍旧觉得太骇人听闻了。

    不过如今孟茯倒是可以确定?,如今郭氏这般模样,多半是和自己所预想的那般。但是问题来了,如果?真抱错了,那黄师爷家的巧哥儿不是也在膝下么?

    她?去换回来就是,怎又说什么被拐子抱走,或是死了的话?

    反正孟茯这会?儿也被郭氏这话弄得颠三倒四,一时明断不得真相了。

    只见她?喝了药,将下人都给遣了下去,才低声?问她?,“你好好与我说,方才话是什么意思??如此,我也好帮你不是?”

    郭氏背靠着枕头,半躺在在床榻上?,听得孟茯这带着几分哄骗的口气,情绪看?着是稳定?了不少。

    孟茯又问她?,“你早前还好好的,怎么去了黄家一趟,忽然变成?了这模样,也不是茶水不干净的缘故,我听下面的婆子讲,你原本好好的,但抱着巧哥儿一会?儿,就不对劲了,可是孩子跟你说了什么?”

    她?这一问,似乎才将郭氏最?想要表达的一切从心底勾起?来。

    只见她?情绪忽然变得激动不已,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她?,巧哥儿是个女娃儿!”

    “不是男孩子么?”孟茯诧异,一面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你别激动,慢慢说。”

    可郭氏哪里能冷静下来?“黄家那口子拉着三月劝他多吃点心,我就带了巧哥儿到院子里玩耍,她?忽然挣脱,我问她?作甚?她?说要撒尿,我说我送她?去,她?非不要,我是不放心那么个小孩子的,等我过去的时候,却见她?竟是个丫头。”

    说到这里,越来越急了,“她?也吓着了,不要我说出?去,我当时也心慌,她?小时候我是跟着照顾过的,是货真价实的男娃儿。巧哥儿怕我说出?去,便说偷偷告诉我一个秘密。”

    孟茯发现,说到秘密之时,郭氏的神情明显就不对劲了。

    然后便听她?声

    ?音发着颤,“她?才不是什么巧哥儿,说是舅妈当初回老家的时候,路上?丢了巧哥儿,害怕舅舅难过,就抱了她?来做小子养,不过其实是住在一处院子里的,这孩子心里还是惦记自己的亲爹亲娘,她?又没教好,一害怕就什么都说了。”

    说到这里,她?情绪忽然又激动起?来,紧紧地攥着孟茯,指尖好像都要嵌进孟茯的肉里一般,疼得孟茯一边挣脱一边安抚,“你冷静些,先松开?我。”

    “我纳闷啊,我说丢了孩子,她?心里不难过不去找孩子么?怎还抱了个闺女来以假乱真?哪个晓得这小丫头和我说,那巧哥儿不是亲生的,亲生的在李大人家养着呢。”说到这里,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我就纳闷得很,黄夫人怎么就这样关心三月呢?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托人大包小包寄来吃的玩的,我道她?是个好人,我婆婆还在世?的时候,还说往后要叫三月拜她?做干娘,可哪里还要拜,人家就是现成?的亲母子!”

    她?这话有些颠三倒四的,但能在情绪如此激动的情况下,说到这一步,已经?十分不错了。

    孟茯听着她?伤心欲绝的哭声?,虽说这人与人的感情不行通,可是郭氏捧在手心里的娃儿,不单是叫人调换了,她?自己的亲儿子给人抱走,在襁褓里就被拐走了,她?却还不知……

    最?最?要紧的的是,却将那仇人当做恩人来感恩戴德,还想要拜干娘。

    所以便是孟茯这旁观者,如今也忍不住被代入其中,气那黄夫人的所作所为?。

    这下也能解释,为?何去请巧哥儿的时候,黄夫人为?何说巧哥儿病着了。

    想是这里面的哭声?太大,引得外面的李三月担心不已,探了个小脑袋进来,“阿茯姑姑,我娘怎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郭氏听得他的声?音,心如刀割一般。

    虽不是自己亲生的,可却是真心实意捧在手里养了这么几年,如今却晓得他亲娘做出?那等祸事,郭氏对他的感情一时变得复杂万分。

    既又爱他,又恨他!

    孟茯生怕郭氏因为?他的缘故,情绪崩溃,只赶紧起?身到门口,“你娘现在不舒服,你先出?去玩,若是你

    娘想见你了,我就来喊你。”

    李三月有些为?难,既想去玩耍,又担心郭氏,踌躇了半响,还是去玩耍了。

    这屋里头,郭氏哭得天?昏地暗的,一边哭,一边可怜自己的孩子。

    孟茯倒想跟她?说,打发人去找,可是这都两年多了,上?哪里找去?而且当时是黄夫人在回乡的途中被人抱走的。

    除非是黄夫人有意让人抱走的,若真是那正儿八经?的拐子,就无处可寻踪迹了。

    孟茯便想着,找黄夫人来问,如今反正这个样子了,便是郭氏心里疼三月,舍不得,但是黄夫人夹在中间,往后还怎么面对?

    两看?生厌,何必呢?

    只是这件事情,三月终究是个无辜的,到底要如何才不会?伤害到他?

    孟茯还没得个法子,李大人就回来了。

    他是个念旧的,与郭氏少年夫妻,前半辈子吃尽了苦头,现在大好日子在跟前呢。

    所以听得她?病着了,急急忙忙就从城南那银杏路旁的工地上?赶来。

    进来瞧见了孟茯,有些歉意:“阿茯,麻烦你了。”

    “不麻烦,李大哥你先喝口茶。”孟茯见他那样子,鞋底上?全是泥土呢,自晓得他是急火急燎从工地赶回来的。

    所以只让他先喝口茶冷静一回,不然一会?儿晓得了真相,别也急火攻心了。

    可李大人哪里喝得下?只挂记着床上?哭得鼻子都红了,看?着有些疯癫的郭氏,急得不行,“你嫂子怎样了?”

    “你还是先坐下来,我有些话与你说。”孟茯劝着。

    李大人这才意识到,只怕郭氏的病不是自己所认为?的那一种,尤其是见到此刻孟茯的表情如此凝重,越发难受起?来,心想莫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一面忐忑不安地坐下来,心头莫名地紧张,“到底怎么了?”

    孟茯只能将郭氏今日为?何病的缘故给他说了个遍儿。

    李大人听完,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好像那呼吸都忽然截止了一般,让孟茯好不担心,喊了他一声?:“李大哥?”

    他才像是回了魂,一脸坚决不信的样子,挥着手,“这,这绝对不可能,她?这阵子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总是纠结孩子的身高,只怕是自己魔怔了。”

    黄师爷跟着自己也算是出?生入死,又认识了这许多年,他什么样的人品,李大人自认为?是了解的。

    所以他这般人品,黄夫人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怎么可能做出?这等阴损亏德之事来?

    像是为?了说服孟茯,“小孩子素来都调皮,兴许她?自己看?花了眼?,又听小孩子胡言乱语的,才自己魔怔了。”

    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只是孟茯打发人去请巧哥儿的时候,怎么就忽然病了呢?

    但孟茯没有着急去推翻李大人的话,他也需要一个缓冲期来接受这件事情,如果?一定?要他现在就消化接受,只怕会?成?第二个郭氏。

    他们家里,一个人崩溃就已经?乱了套,若真两人都崩溃了,可如何是好?

    而李大人在那里自言自语,郭氏听着他的话,只与他争执着,孟茯试着去劝,可好几次都没插进嘴。

    郭氏则一个激动,两颗眼?珠子向上?一翻,人又倒了下去。

    这才吓着李大人,手忙脚乱地朝外喊人请大夫。

    孟茯见他慌起?来,这才道:“不管真假,总是要求个争相,若是假的最?好,也能将嫂子心里这根刺拔掉。”往后她?也不会?总纠结三月身高的问题了。

    李大人像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出?去了一趟,孟茯估摸着,只怕是打发人去查了。

    只是没多会?儿,他又退回来了。

    孟茯有些意外,却听得外面吵吵闹闹一片,甚至还有哭声?,听着陌生,她?不由的朝李大人看?去。

    “是黄兄带着弟媳来赔罪了。”李大人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片死气沉沉,艰难地抬脚跨过这门口,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

    孟茯见了,忙喊了人来扶他坐下,手忙脚乱灌了些热水,他整个人似才清醒了几分,定?定?地看?着孟茯,堂堂七尺男儿,‘哇’的一大声?哭了起?来,与郭氏一般呼着:“我可怜的儿啊!李家这是作了什么孽!”

    他这里哭喊,屋子里床榻上?的郭氏也哭。

    这府上?真正是乱做了一团。

    好在没过多会?儿大夫便来了,将他夫妻两个安排到一处,又是扎针安神,又是灌药。

    郭氏想是连番受刺激,撑不住昏睡过去了

    。

    也就是李大人跌跌撞撞地拿了跟老仗藜扶着起?来,朝孟茯说道:“我要去问一问。”

    原来黄师爷本是跟着李大人出?入的,所以自然晓得郭氏忽然得急病的事情,到底是敬作大嫂的,心里担忧,又因房屋的缘故承了郭氏的大人情。

    但担心家里的媳妇没见过世?面,做不好这人情世?故,所以那边将手上?的事情交托出?去,也急急回来,本是要领着媳妇一起?去看?望郭氏的。

    哪里晓得回了府上?就觉得不对劲,先是巧哥儿披头散发地朝他扑来,也不喊爹了,反而喊他做舅舅:“舅舅,我想爹娘,送我回家去。”

    当时黄师爷就傻了眼?了,只觉得当头叫人狠狠敲了一棒子,打得他有些晕头转向的,一时弄不清楚缘故。

    又见身前抱着自己大腿跪在地上?的巧哥儿露出?来的半截手腕上?全是累累伤痕,有的还是刚添的新伤,“这是怎么了?”

    他这话才问完,就见着妻子桃香提着棍子追出?来,一脸气急败坏的。

    桃香在气头上?,所以不晓得黄师爷已经?回来了,眼?里又只再?寻巧哥儿,这会?儿快走近了才看?到黄师爷,吓了一跳,连将手里的棍子扔了,立马换了张了笑脸凑过去:“老爷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

    “你怎么打起?孩子来?”黄师爷却是心疼,这会?儿还没将方才巧哥儿的话放在心上?,只弯腰要将她?抱起?。

    可巧哥儿看?着桃香这舅妈,怕得要命,生怕舅舅出?去后,舅妈又打自己,何况今日自己还做错了事情,于是到了他怀里,抓着他的衣襟不放,“舅舅,我不是巧哥儿,巧哥儿被拐走了,隔壁李大人家的才是表哥,你找人送我回家,我想我爹娘,我爹娘不打我。”

    大抵是小姑娘心思?到底早熟一些,若是男娃儿,只怕是说不出?这般逻辑清楚的话来。

    而桃香打她?,正是因猜到她?漏了嘴。当时她?见郭氏急急忙忙要回家,脸色不对劲的时候就有些慌张了,尤其是晓得她?跟着巧哥儿去上?了茅房。

    这心里就慌,郭氏一走她?就动手打巧哥儿,一边逼问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儿?

    要说这桃香

    ,若是孟茯如今再?见她?,只怕也是能认出?来的,也不是旁人,就是姜德生的媳妇吴翠兰的那个表妹,半夜还跑到沈夜澜院子里来。

    还叫隔壁秋翠笑,说她?是来偷人的。

    当时丑事败露,连夜离开?了姜家村,但也没回家,跑到别的镇子上?,不晓得从哪里得了些银子地给媒婆,给她?找了这个读书人做相公。

    她?自己又会?做样子,让黄家十分喜欢,黄师爷又才没了娘子,襁褓里的娃儿还等着个后娘养呢。于是痛快地送了彩礼去她?家里,她?爹也就没将她?卖了。

    如此她?嫁了黄师爷,没过多久黄师爷就跟着李大人一起?去任上?,因为?是新婚燕尔的,所以她?也一起?去了,路上?孩子一并在马车里照顾。

    郭氏才出?月子,身体不大好,李大人的母亲也年长,所以几乎都是她?一个人照顾。

    两个孩子年纪相差不了多少天?,置办什么都是双份的,如此一来,两个娃儿哪里还能分辨?跟那双生娃儿一般。

    她?也就是当时从脑子里冒了个念头,本来嫁了黄师爷还算满意的,但见了郭氏又老又丑还是官夫人,见她?每日躺在马车里,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着,少不得生出?嫉妒之心,便将两个孩子身上?戴着的长命锁换了。

    当时还是有些害怕的,只想着若是被发现了,她?就说不小心弄错了。

    哪里晓得老太太过来抱孩子去郭氏的马车里,竟然没察觉出?来有什么异样。

    老太太抱去的孩子,在马车里颠簸得七荤八素的郭氏自然没起?疑心,只当是自己的亲儿子。

    两个孩子就这样换了。

    可是才到任上?没多久,就传来老家闹旱灾的消息,等着这旱灾过了,老家来信说婆婆没了,黄师爷脱不开?身,便叫她?领着巧哥儿回家去奔丧守孝。

    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于她?手里带着,就好似那包袱一般,何曾放在心上?,路过一处小茶铺子的时候,给落在那里。

    等想着要回去找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天?,她?便想肯定?都被人捡走了,还回去作甚?

    回了家,只说被拐子抢走了,几个姑姐还安慰了她?一回,还将她?做太太

    般伺候着。

    好不容易这孝期满了,她?既盼着黄师爷接她?去京城享福,又怕黄师爷发现巧哥儿的事情,到时候只怕是不会?要她?了。

    她?这会?儿与黄师爷一起?跪在李大人家的院子里,身子直发颤。

    她?当然认得孟茯和沈夜澜,所以不敢到这南海郡来的,但是家里的姑姐们劝她?,趁着年轻抓紧生个儿子,往后才有依靠。

    她?一想是这个道理?,便领着巧哥儿来了,想着孩子丢了的事情,总不能瞒黄师爷一辈子,但也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

    于是就把巧哥儿带来了,喊她?装作男娃儿,买了一堆好吃好玩的哄着。

    这会?儿跪在院子里,烈日灼灼的,晒得她?有些昏昏沉沉的,终于见着两个人影朝这里走来,便抬起?头看?了过去。

    只见着除了李大人之外,还有个几分熟悉的年轻女子。

    自不必想,是那孟茯无疑了。

    她?心里没由来生出?一股妒忌,一样的乡下泥腿子,凭何她?能有这样的好命,当初搭上?了沈先生,就过得这样顺顺畅畅,荣华富贵一样不少。

    “你说!”李大人这时候已经?走近了,手里的仗藜,正举向桃香,悬在她?的头顶。

    桃香被他咬牙切齿的话音吓了一个哆嗦,骨子里平头老百姓对做官的老爷们,天?生的畏惧,“老爷冤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老太太又没认出?了。”

    所以见大家既然没认出?了,她?就不管了。

    孟茯听着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再?仔细打量,猛地想起?来,“你是桃香?”

    “阿茯妹子你认识?”李大人有些惊讶,心里更是担心,她?别是孟茯的旧友。

    却听孟茯说道:“原来姜家那个弟媳的表妹,在我们村里丢了名声?,半夜跑了。”

    李大人听了,一声?冷笑,“原来就不是个好的。”这件事情他还不确定?黄师爷知不知道,但对他如今已没了从前的那种兄弟亲情,只问着,“黄兄,我们也认识这许多年了,你给我一句话,你是当真不知?”

    黄师爷又冤又枉,尤其是听到孟茯说这桃香从前的名声?有失,更是懊恼,“我是真

    不知,巧哥儿娘当时一下没了,就着急找个人来照顾他,媒婆给介绍了,说得是百般好,身世?又可怜,我本是当做那行善积德了,哪里晓得会?养了一头白眼?狼。”

    又愤恨地催促着桃香,“你快将缘由细说。”如今,他只盼着李大人真正的孩儿能寻回来。

    可是茫茫人海,已过这些年,比大海捞针都要艰难呢!

    桃香害怕,也顾不得去反驳孟茯的话,哆哆嗦嗦地说了当时将孩子遗忘的地方。

    李大人听了,却是心凉了半截,那就是个搭建在荒郊野外的临时茶棚,如今茶棚还在不在都是两回事情,一时是绝望不已。

    反而是孟茯劝着:“那些个荒郊野外的,丢了孩子反而比城里那人来人往的大茶楼,叫人能容易记得清些,还是打发人去问一问,有一点点的机会?,也不能错过。”

    李大人颔首,托了孟茯帮他安排,又见耽搁了孟茯大半天?,方才隔壁府上?有人来请孟茯,说是盘香工坊的事情,所以不敢再?拖着孟茯,只朝她?道了谢,叫她?早些回去。

    这里一摊子乱麻,他自己慢慢来理?。

    孟茯不放心,但盘香工坊那边她?又怕是要紧事情拖不得,只想着回去解决了,再?回来看?一看?。

    才晓得原来是要有位客人要订货,只是数量之多,占了工坊里差不多一年三分之二的量。

    下面的人不敢做主,便来寻孟茯。

    这大齐但凡能一口气拿下这么多货的,孟茯心里几乎都是有数的,所以便问起?那客人是个什么身份?

    书香这里仔细,早喊人暗地里查了,“是个金国人。”正是这样,才一定?要请孟茯回来的。

    按理?说金国的银子,不赚白不赚,但是这么多盘香,他拿去一年也不见得能卖完,图个什么呢?总觉得不对劲,至于是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所以思?来想去,便给拒绝了。

    也就她?耽搁这么会?儿,隔壁李府里就出?了事儿。

    听着来请的丫鬟说什么死人了,孟茯以为?是李大人或是郭氏承受不住真想压力,自尽了,只喊了拓跋筝与自己一并过去。

    哪里晓得院子里却横着两具尸体,不是别人。

    正是那黄师爷和桃

    香。

    李大人正坐在石阶上?痛哭流涕。

    孟茯只得连忙问旁人,“到底怎么回事?”她?才回去没多会?儿,怎就闹出?了人命?

    下人们也都吓得不轻,“黄师爷说对不住老爷,如今真正的小少爷能不能寻回来,也不晓得了,他要以死谢罪。”说着,指了指那断气了还睁着眼?睛的桃香,“哪个都没将这话当真,哪里晓得他忽然一下摸出?匕首,杀了黄夫人,随后大喊一声?对不住老爷夫人,自己就割喉了。”

    孟茯听得这话,看?着地上?那红泱泱的鲜血,只觉得头昏眼?花,“糊涂!”

    那厢李大人则一边哭,一边指着黄师爷手里紧握着没放下的匕首,“那匕首,原来是此番来南海郡分别之时,我送给他防身的。”

    可哪里晓得,他如今用来谢罪自尽了。

    “这……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一样被骗了。”李大人看?着他的尸体,痛苦不已,双手捂着脸,哭声?从指缝里露了出?来。

    孟茯却瞧见那远处躲在墙根下的三月。

    他只是个头矮了些,脑子是有的,这个年纪了,该懂的都懂。

    也不晓得是几时来的,又听了多少,这会?儿但见他胆怯可怜地缩在墙根底下。

    孟茯看?了直觉得难过,可人已经?死了,这会?儿李大人已然崩溃,哪里管得了别的闲事,只得招呼了下人们来,将这黄师爷和桃香的尸体送回他们家里去,又打发人置办两副棺材,香火纸烛备好,才叫人去请惠德做一场法事。

    惠德这些天?也找了五六个和尚一起?,这法事自然是张罗得开?的。

    这一些事情安排好,已经?是子夜时分了。

    早些时候,李大人府上?有下人将李三月送了过来跪灵,可见是李大人授意的。

    孟茯怕他受欺负,回去之前特意交代下面的人好生照顾着,才放心回去的。

    这片街上?都是居民区,离着那热闹的夜市远着呢,所以路上?也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了。

    “果?然这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哪里个晓得黄师爷胸中有着这样的义气了。只是退一步说,他也是受害者而已,大可不必自尽的。”孟茯现在,想起?黄师爷如此决绝的举

    动,还是十分震撼。

    杀了桃香,自己再?以死谢罪!

    拓跋筝显然也有些意外,“要说李大人不幸,糊里糊涂丢了孩子,可他又有黄师爷这般挚友。只是可怜了黄师爷那孩儿,才出?娘胎就没了亲娘,又叫那后娘操作了这么一回,即便李大人有心将他抚养成?人,可是我见李夫人情况不大好,只怕见了他心里就要想起?那丢失的孩子,不能如同从前一般爱护了。”

    “是啊,李嫂子情绪不稳定?,若是孩子一日找不回来,她?怕是接受不了三月在跟前的。”如此一来,为?难的反而又是李大人了。

    只怕觉得对不住黄师爷这挚友了。可他家丢的那孩儿,还更可怜,如今还不晓得是死是活呢!可又吃饱穿暖,受人爱护或是欺辱?

    两人唏嘘此事,回到府里却见一干大小孩子还等着,显然也是听说了隔壁李府的命案。

    只是太过于夜深,孟茯只简单说了几句事情的始末,便催促着去睡。

    可哪个又能睡得着?

    注定?是不眠之夜了。

    黄师爷不是李大人府上?的家生子,死了自然是要经?报衙门的,如此一来李大人他们家这一桩奇事也就传开?了。

    可怜他夫妻二人中年得子还丢了孩子,愤骂那秋香歹毒,也惊讶黄师爷的以死谢罪。

    少不得是在南海城掀起?些小风浪了。

    届时街头小茶馆里坐着吃茶的王桑榆听得这些传言,微微有些惊讶,只觉得那黄师爷着实是个蠢人。

    做错事情的又不是他。

    不过现在她?连自己的稀饭都吹不冷,哪里有那闲工夫去管别人的闲事?

    她?怀孕了!在仙莲县没等得沈夜澜与秦家龙虎相争,让她?捡个渔翁得利的机会?,反而等来了肚子里多了一坨恶心的东西。

    心里将那秦淮从头到脚骂了个遍,他自己没出?息,秦家也没出?息,竟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沈夜澜将秦淮发配到天?涯荒岛上?去了。

    虽说好像只流放了三年,可听苏公子说,但凡去了天?涯岛的犯人,都是有去无回的。

    所以她?觉得沈夜澜分明就是公报私仇,不给那秦淮活路。可叹他都能如此不顾同僚情义,那镇北侯府却是屁都不放一个。

    一旁的苏公子见她?出?神发愣的,有些担心,“娘子,可是哪里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桑榆和从前有些不一样。

    可哪里不一样,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而且人又还是从前那个人。

    所以苏公子一直告诉自己,哪个寻常人遭受了这些个事情,还能一往如故?

    所以桑榆有些和从前不一样,是正常的。

    他不能对桑榆太过于苛刻。

    王桑榆摇着头,她?出?神是在考虑,肚子里的东西要不要留?不用特意算时间,她?也晓得是秦淮的种了。当然,如果?她?愿意,也可以让苏公子认定?,这是他的孩子。

    但是这苏公子空有一腔热血,又将他父亲苏乡绅告了,如今两个口袋空空的,穷得叮咚作响,养活自己现在都是问题,更不要说是养孩子了。

    所以她?想,如果?要留的话,也行,好歹能做个筹码,将来没准能有用处。

    可叫她?顶着大肚子跟着苏公子到处谋生,她?不愿意的,所以这会?儿在考虑,如果?要将这孩子生下来,最?好还是去京城,去找那秦夫人。

    既然能安安逸逸地养胎,若能生下儿子就一飞冲天?。

    不过她?也舍不得苏公子的温柔爱慕。

    可谓是左右为?难着。

    但去京城还能顺道找秦泊报仇,自己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可是他亲自将自己送到那种地方去的。

    想到这里,到底是将报仇放在了最?前头,这苏公子的温柔眷恋,仍旧是没能将她?留住。

    所以吃了这碗茶,回到落脚的客栈,趁着苏公子出?门摆摊给人写信拆字赚生活费的当头,将苏公子节省下的银钱,和那一套体面的好衣裳收在一个包裹里,直接去码头边乘船走了。

    可怜那苏公子还顶着烈日,正汗流浃背地招揽生意呢。

    又说孟茯,黄师爷夫妻的丧事,交托给了惠德和尚后,她?去看?过一回李三月,晓得没叫下人为?难,放心了些。

    一面让人去打探李大人的口风,想要晓得这李三月,他是如何做打算的?若是真不管了,好歹也要找可靠的人给送到黄师爷老家去,交给黄师爷的姐姐们。

    郭氏仍旧是躺着的,不过听说晓得

    已经?打发人去找亲儿子的了,所以倒是没在糊涂,只满心期待着去打听消息的人快去快回,能带来好消息。

    孟茯本想去看?一看?她?的,但晓得玲珑今天?便要到了,自然是满心期待地等着,又抽了半天?的空闲,将那些快要翻烂了的医书找了个遍,只恨不得老天?爷垂怜,给她?个治好玲珑的方子。

    只是到底是要落空了,到了傍晚些的时候,仍旧不见有消息,便喊了剑香帮自己去问,“是不是船只晚点了,怎么这都快天?黑了,还没消息?”

    剑香晓得她?心里挂记玲珑,也没耽搁,忙去了。

    又想玲珑尚且能得夫人这样挂记,说是主仆,可与那亲姐妹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此,待她?和书香只怕也是一样的。

    约莫去了大半个时辰,剑香才回来,不等她?开?口回禀,孟茯就迫不及待地问:“如何了?可是船晚的缘故?”她?就怕,忽然不来了。

    岂不是白白空欢喜了一场?

    还还叫兰若那边,给玲珑准备了不少点心呢!

    却听剑香回着,“船没晚点,只是出?了些状况。本来还好好的,偶尔还能认出?谋事,说几句玩笑话的,哪里晓得途中忽然毒发,谋事怕她?发狂伤人,强行带着走了小船,还差点被热心的老百姓们以为?是拐卖人口,闹出?误会?呢。”

    “那这会?儿呢?”孟茯听着,一心紧张起?来,七上?八下的。

    “谋事解释清楚了,可是她?也伤了几个人,幸好都是相熟的船工们,到没有为?难,放了小船让谋事带她?独自走。”船上?的人是避开?了,可谋事却惨了,伤得不轻,等撑到渡口边的时候,已是血淋淋一个人了,这会?儿已经?找了大夫看?着,只怕就算是命大救回来,怕也是要吓一只眼?睛的。

    她?们六个是一起?长大的,如今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是难受,可也不能去怪玲珑,那毒就是如此,犯了天?王老子亲爹亲娘都不认的。

    孟茯见她?神情不对劲,试探地问道:“谋事他怎样了?”难道玲珑对他动手了?

    剑香终究是没绷住,眼?圈儿红了起?来,鼻子发酸,“受了重伤,眼?睛只怕也要瞎一只。”

    孟茯听罢,脸色白了一片,“如今怎样?”又忙着翻找自己的好药。

    剑香见她?翻箱倒柜的,却是催促着,“如今她?这样,我听主子们说,怕是比当初她?爹还要严重些,能不能再?清醒过来,是两码事情,若是没得人能压住她?,是不敢再?将她?留在城里的,夫人想念得紧,去瞧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孟茯手里拿着药瓶子的手不由得一松,那药瓶子滚落到铺着竹凉席的地板上?,咯咯咯地响着。

    听着这奇怪的响声?,孟茯才慢慢反应过来,一面起?身拿起?桌上?包好的点心要下楼,“我这就去,在哪里?”脑子里,竟然有些空白起?来了。

    随着剑香出?了门,上?了马车,只觉得走了好一阵子,才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这里有一座老式的院落。

    “就是这里了,夫人随我来。”剑香下了马车,伸手去扶孟茯下来,把马车拉到旁边的老树下拴好,一起?推门进去。

    院子里面比外头还要荒芜,残垣断壁,荒草漫膝,一眼?就能见着不远处破败的堂屋里有火光,以及传来的打斗声?。

    剑香听罢,立即将孟茯给拦住,“夫人且等一等,我去看?一看?。”

    孟茯也怕自己给剑香拖了后腿,毕竟他们再?三强调毒发的玲珑是怎样恐怖,是如何六亲不认的,所以孟茯也不敢贸然上?去。

    只站在原地的荒草里等着。

    而剑香到了这破旧的堂屋里,只见本来还能用的桌椅,这会?儿已经?碎得七七八八了,地上?倒了八九个人,无不狼狈。

    还有三个在与杀红眼?了的玲珑纠缠着。

    而这倒在地上?的,成?事也在其中,见了剑香连拼着老命喊她?,“别去!”

    剑香忙顿住脚步,朝他奔过去扶起?来,“夫人想要见玲珑,我将夫人带来了。”

    成?事听得这话,吐了一口鲜血,责斥着:“你糊涂,三公子知晓么?”

    “三公子还没赶回来,玲珑这个样子,我担心……”她?说到这里,声?音越发小,底气不足道:“我担心大家是留不得她?了,所以不想夫人遗憾,才斗胆将夫人带来了。”

    “你……”成?事又被气得吐了一

    口气。

    吓得剑香慌张不已,连忙要给他运功,却叫成?事推开?:“你带夫人快走!”

    剑香犹豫,想带着成?事一起?走,可就他俩说话这当头,那跟玲珑纠缠的三个人里,又倒下两个,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只剩下一个谢淳风了。

    而且还处在下风。

    “帮我大哥!”忽然一只血淋淋地手从身后抓住玲珑的脚跟。“求求你了!”

    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那面如死灰的阿亓。

    而一旁,成?事则继续催促她?,“带夫人走!”

    两方争持不下,那谢淳风却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连连败退,重重地摔打在对面的墙上?,尘土飞扬里,他已经?是伤痕累累。

    这一回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震碎了一般,才费劲了力气,艰难地爬起?,玲珑的身影竟然已经?如鬼魅般来到他的面前。

    “菱菱……菱纱,你真的不记得我了?”谢淳风不甘心,这就是宗政伯伯家的小妹妹,那个傻里傻气,被他哄着在月老庙里一拜天?地二拜月老的小丫头。

    这些年,找她?找的好苦啊!

    玲珑眼?睛里一片血红,全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如今靠近了,只一把捏住他的喉咙,给按到墙上?去,似要将谢淳风的喉咙直接捏碎一般。

    阿亓见此一幕,已经?顾不得上?求剑香了,只大喊着,“不要!”

    可剑香却已经?放下成?事冲了过去,还没靠近玲珑,玲珑忽然一个转身,强劲得夸张的掌风就将剑香手里的剑震开?。

    剑香连连朝后退了十来步,也才稳住身子,虎口更是一阵痛麻。

    然玲珑却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再?一次攻过来。

    如今的她?似乎根本就不是个人,连死士都不是,好像就只做一件事情,将自己所看?到的所有活人都给杀了。

    谢淳风他们这么多人,都没能将玲珑制住,更不要说剑香一个人单枪匹马了,很快也倒在地上?,挣扎不得,半死不活了。

    所以玲珑又将这目标放在了那个又重新爬起?来的谢淳风身上?。

    还没缓过来的谢淳风,再?一次被她?捏住了喉咙,抵在墙根下。

    所有人都绝望了,虎啸的海风里,掺杂

    着阿亓不甘心的叫喊声?。

    然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谢淳风必死无疑,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跑了过来。

    “玲珑!”孟茯的确是跑来的,她?不会?武功,发现这边不对劲后,立马就赶过来了。

    哪里晓得竟看?到这么一幕。

    满地都是血淋淋的人影,有她?认识的,也有面生的。

    更见着玲珑像是疯子一般,血红着双眼?,狠戾地捏着谢淳风的喉咙。

    成?事和剑香见她?过来了,惊吓得大喊,一面拼命想要爬起?身来,想将因为?听到她?的声?音而又放开?谢淳风的玲珑。

    只是百般挣扎,仍旧是没能起?来。

    所以几乎是一个呼吸间,玲珑就已经?到了她?面前,面无表情地伸着手抄她?纤细的喉咙去。

    孟茯没有武功,没有内力护体,若真叫玲珑碰到,立马就魂归地狱了。

    孟茯自己也被吓得背脊骨发凉,浑身的冷汗,见着那只熟悉的手朝自己伸过来,只撕心裂肺地喊着:“玲珑,你醒一醒!”

    也不晓得是她?声?音大的缘故,还是玲珑真能想起?她?,刚要触碰到孟茯脖子的手,竟然就停下了,怔怔地看?着她?。

    孟茯心里欢喜,认定?了玲珑一定?是能记得自己的,只将自己带来的那些特别甜腻的糕点拿出?来,“玲珑,这是兰若给你做的,都是你喜……”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玲珑一巴掌给拍在地上?,随后脖子上?被冰凉凉的东西覆盖上?。

    那些以往她?最?爱的糕点,如今看?也不看?一眼?。

    孟茯很快便觉得呼吸不过来了,脑子里嗡嗡的,条件反射地挣扎着。

    脑子里居然还能想到缺氧而死的人死相奇惨,临死前还会?大小便失禁……

    她?才不要来收尸的人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样子,所以她?不想死。

    更不甘心,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明明前阵子还在跟自己说玩笑话,做糊涂事儿,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一个杀人狂魔?

    原本以为?会?在临死前变成?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划过第一次见到玲珑的时候,她?们俩都穿着妖艳露骨的舞娘裙子,要去给那辽人献舞,她?还趁着在自己面前走过的时候,递

    了吃的。

    紧接着是后来和沈夜澜匆匆忙忙成?亲,再?到昨日的记忆,似乎半个呼吸间,自己成?为?这个时代的孟茯的所有日子,都重新游览了一遍。

    这是要死了么?人家都说人临死之前,会?将生前的事情都像是放电影一般,从脑子里过一遍。

    她?绝望了,她?还是要死了。

    躲过了原女主的各种谋害算计,最?后却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熟人的手上?。

    不甘心啊。

    可就在这时候,嗡嗡的声?音里,竟然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夫人?”

    是玲珑的声?音。

    与此同时,孟茯也发现自己好像隐约能呼吸到些空气来,骤然睁开?眼?,只见玲珑血红的眼?里,竟然流出?两行透明的清泪,嘴里像是有些器械地喊着:“夫人,夫人!”

    然还没等孟茯欢喜,她?再?度动手。

    好在孟茯方才极度缺氧,这会?儿已经?自己软得瘫在了地上?。

    所以她?看?到玲珑一面动手,一面又想要试图控制她?自己动手。

    只是她?的意识是否根本就不够控制她?的举动,到底还是来了。

    她?还认得自己,孟茯其实还是心满意足了,缓缓闭上?眼?睛。“对不起?了沈夜澜,不能陪你到白头了。”也不能再?给他攒钱招兵买马收复大齐山河了。

    只是玲珑的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来,反而听得耳边那虎啸一般的风声?里夹杂着些衣衫猎猎作响和刀剑相撞的声?音。

    连忙睁开?眼?,只见空中沈夜澜与时隐之等人,正与玲珑过招。

    她?得救了。

    最?起?码目前是的,连忙撑着虚软的身子爬起?,小跑到剑香身边,扶她?起?来。

    剑香却是被刚才心惊胆颤的一幕吓得三魂七魄都要飞了,如今见孟茯还活着,只一把将她?抱住痛声?哭起?来:“夫人,太好了,您还活着,您还活着。”

    若是夫人真死在玲珑的手里,只怕她?死十次都不足惜。

    又如何去面对三公子和萱儿他们?

    他们对自己都那样好,自己却将他们最?爱的夫人害死了。

    阿亓听着剑香如同孩子一般嚎嚎的哭声?,也勉强撑着身子爬起?来,想去谢淳风身边,

    一面侧目看?了一眼?,嘀哝一句:“沉不住气!有什么好哭的?”能不能得救还是两码事情呢!

    哪料想这痛哭流涕的剑香竟然听见了,还能在这大哭的间隙里抽出?空来,“你出?息你撑得住气,刚求我救你大哥作甚?”

    可不,他此前还在拼命喊剑香救谢淳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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