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他也算死得其所了，节哀！”</p>
希拉克略的葬礼之上，云昊拍着提奥多拉的肩膀，发出苍白无力的安慰。</p>
不怪他不会说话，事实上，他自己现在都有种世事无常的无奈。</p>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是不想杀希拉克略的。</p>
毕竟二者无冤无仇，只是道路之争。</p>
在他的设想中，这位一代雄主就算不像戒日王一样被其收归己用，也应该安享荣华富贵，有个体面的晚年。</p>
但他万万没想到，看似痴肥的希拉克略，居然还有如此刚烈的一面，在城破之后，居然选择穿上年轻时用过的战甲，和普通战士一起厮杀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p>
他那套盔甲上没有任何彰显帝王身份的装饰，自然也不会有人对他手下留情。</p>
等云昊他们打下皇宫，想起寻找他的下落时，才从内侍的口中，得知了他的举动。</p>
提奥多拉闻讯之后，当场就崩溃了，还是云昊强忍震惊，派出人去寻找。</p>
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等再见到希拉克略的时候，这位拜占庭帝国的皇帝，已经是一具躺在瓦砾下的焦尸，面目全非。</p>
如果不是他右手天生的缺陷出卖了他的身份，那云昊他们可能永远也无法在上万具尸体中，分辨出他的下落了。</p>
人生的最后，希拉克略得到了一个符合他帝王身份的葬礼。</p>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p>
葬礼结束之后，提奥多拉问云昊，神情显得有些迷茫，“我从战争中救了那么多人，却是以杀害自己的哥哥为代价。”</p>
他和希拉克略的关系其实并不亲近，这一点从他隐藏皇室血统，独自在军中打拼就能看得出来。</p>
但当希拉克略真的逝去，还是逝于他发起的战争，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依然忍不住勾动了心中的悲哀。</p>
云昊不置可否，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个答案，要你自己去找，但无论如何，别让你哥的死毫无意义。”</p>
“我明白的。”提奥多拉点点头，“我害死了帝国臣民的一个皇帝，当然就要还他们一个更好的。”</p>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p>
云昊点头道，“逝者已矣，但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前行。你去准备自己登基的仪式吧，我会让哈罗德他们配合你的……”</p>
“那您呢？”</p>
“我啊，我还要去见一见东方教会的大牧首呢！”</p>
云昊轻笑，语气古怪中透着一股辛辣的讽刺，“听说，他打算向我这个伪主效忠了呢……”</p>
“该死的懦夫！”提奥多拉闻言，不禁勃然大怒。</p>
他现在已经知道，希拉克略之所以会跟云昊为敌，正是因为受了教会的蛊惑，现在希拉克略为了自己的信念以身殉国了，这些胆小如鼠的家伙居然想投降了？</p>
他现在的愤怒无关立场，仅仅是对大牧首等人龌龊人品的鄙夷！</p>
“别这么生气。”</p>
云昊笑着捶了他一拳，“安心准备做你的皇帝吧，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重临派就算需要建立一个新的教会，也不会再让这样的货色窃居高位。”</p>
提奥多拉得到了他的保证，这才放心离开，去筹备自己称帝之事。</p>
而云昊也换了个方向，在卫兵的簇拥下，来到了圣索菲亚大教堂前，这里，也正是东方教会的牧首座堂所在。</p>
眼前的教堂是典型的拜占庭式建筑，有着高耸的塔楼和巨大的圆顶。</p>
以弗所阿耳忒弥斯神庙的古希腊圆柱、埃及的斑岩、色萨利的绿色大理石、博斯普鲁斯海峡地区的黑石及叙利亚的黄石，共同支撑起了这神圣的殿堂，高达二十丈的穹顶，更是有着足以媲美任何建筑奇迹的壮阔。</p>
但在一场伟大的胜利面前，所有的匠心都显得黯淡无光，云昊往圣索菲亚大教堂面前一站，仅仅是他独自一人的气势，就仿佛要将这座巨大的殿堂给碾压至垮塌！</p>
“走吧，随我进去看看。”云昊对刚刚结束了城中善后工作安排，赶来和自己汇合的武曌和胡诗诗说道。</p>
“哼，这大牧首塞尔吉乌斯还真是好大的架子，明明已经是败军之将，居然不主动来拜见你，还要我们亲自上门？见面之后一定要好好甩他两个大耳刮子才行！”武曌半带挑唆半是愤慨地说道。</p>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种形式的。”</p>
云昊轻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头，“再说了，尊老爱幼可是咱们大唐的传统美德。这位塞尔吉乌斯大牧首，可是从上个世纪开始就坐在了这个位置上，这会怕已经是黄土埋到下巴的高寿了。你想，咱们把城一围就是这么多天，缺吃少穿还天天打炮的，我估计他也快不行了。”</p>
“就是不知他想跟云郎你说什么？”胡诗诗有些疑惑道。</p>
“进去听听不就知道了？”云昊迈开脚步，一马当先进入了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青铜翼门之中。</p>
进入教堂，更能感受到这处圣堂的极尽奢华。</p>
和西方教会拉特兰宫略显阴暗的风格不同，圣索菲亚大教堂的色彩更加鲜艳，风格也更加明快。</p>
高大的穹隆底部，密排着一圈四十个窗洞。</p>
教堂内部空间饰有金底的彩色玻璃镶嵌画。</p>
地板、墙壁、廊柱上，都装饰着是五颜六色的大理石。</p>
柱头、拱门、飞檐等处以雕花装饰，圆顶的边缘是四十具吊灯。</p>
圣坛上更是镶有象牙、银和玉石等宝物，大牧首的宝座以纯银制成，祭坛上方悬挂着丝与金银混织的窗帘，上有皇帝和皇后接受基督和圣母玛利亚祝福的画像。</p>
宗教的神圣和世俗的奢华，在这里达成了完美的平衡，显然所有的设计都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p>
就在云昊和二女入神地参观着这异域的艺术成就时，一行穿着红色圣袍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p>
毫无疑问，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自然是生索菲亚大教堂之前的主人，东方教会大牧首塞尔吉乌斯和他的主教们。</p>
“伟大的救世主，尊敬的蛮王，来自神秘东方的圣人。”</p>
正如云昊预料的那样，塞尔吉乌斯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枯朽老头，走路都要两个侍从扶着，而且还颤巍巍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一看就是帕金森晚期的症状。</p>
不过他的思路倒还清晰，一开口就给云昊送上了一堆一听就很牛啤的头衔，把马屁拍到了极致。</p>
“您虔诚的仆人为您看守人世间的财宝已经几百年了，现在是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了。”光看大牧首说话时严肃的神色，绝对会以为他是云昊虔诚的信徒，根本想不到就在一个月以前，他还信誓旦旦要把云昊这个伪神置于死地，或者钉上火刑架烧死。</p>
不过云昊可不吃他这套，只是微笑着问道：“你们想投降？”</p>
“这……”直白的问话，让大牧首和主教们脸上都露出犹豫的神色。</p>
不等他们回答，云昊又问道：“按照你们的意思，现在城里，还有这教堂里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p>
“当然，您是主，您是一，也是万……”</p>
塞尔吉乌斯还想再赞美些什么，云昊已经一拍巴掌，打断了他：“那敢情好，我就直说了，你们的投降，我，你们的主……不！批！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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