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家的小可爱漏订章节啦!

    纪远继续叨叨不休:“而且这附近的圈子里, 就数这位周老板出手最大方豪爽,最懂得经营,我本来还盼着你这画低价卖给他结个善缘, 说不定他还能帮你把名声经营起来,以后卖画就方便了, 结果你这么得罪他,以后你要怎么办?别说名气了, 你这画还想不想卖了?”

    冷不丁的, 沈寻淡淡说道:“不卖了。”

    “……啊?”

    沈寻耐心道:“我说, 我再也不卖画了。”

    纪远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寻, 嘴里几乎塞得下一个鸡蛋。

    “可,可是, 可是……可是你不卖画……你能做什么?你靠什么挣钱……而且你都学了二十年的画了,这说不画就不画的……”

    纪远磕巴了一下, 渐渐回神:“嗐, 我知道了,沈老弟你心里不好受,这才说这些气话, 我懂,我明白,我体谅, 所以这次的佣金我也不收你的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好好想一下,你也不愿意你这么多年的苦工都作废?行了,都是成年人了,别耍小孩子脾气,跟钱有什么过不去的呢?下次我保证我一定会联系一个更大方嘴上更有把门的老板, 成不成?”

    纪远一边哄着沈寻,一边推着沈寻往前走。

    但沈寻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声音平静,神色认真极了:“纪远,我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的。”

    “我以后再也不会卖画了。”

    给呆若木鸡的纪远发了个红包,算是了结了这几年雇佣关系和情谊,之后,沈寻拦下一辆出租车,系上安全带,说了句“去红湖别墅区”就关上车门,果断离开,没有回头。

    纪远呆呆站在原地,直到出租车的影子都瞧不见了也没回神。

    很快,画廊的周老板赶了上来,看着呆头鹅一样的纪远,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呆在这?沈寻呢?他去哪儿了?”周老板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

    纪远有些发抖:“沈寻他,他回去了……”

    周老板心急如焚:“回去了?你怎么就这么让他回去了?”周老板越说越气,恨不得指着纪远的鼻子骂街,“我都跟你说了,沈寻这批画可以,一张给一万没问题,是正常价,再低就不好了,偏你一定要压价,还压那么离谱,你看你——这不就把人气跑了?!”

    纪远硬着头皮,道:“怎么就怪起了我?明明是老板说要压价,也是老板说绝对不能让沈寻出名跟不能给他太多钱,我只不过是照做而已,有什么错?!”

    周老板冷笑一声:“老板说压价,那有没有说让你压到两千?”

    纪远也不高兴了:“明明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压的价,你一直怪我是什么意思?!那行,大不了我不干了,我们这就去找老板说说理,你看老板最后会怪谁!”

    “行行行,咱们不说这个。”听到“坦白”,周老板怂了,“都这种时候了,就别窝里反了。总之,纪远你告诉我,沈寻的下一幅画什么时候能画好?!这一回我们可以跟老板糊弄过去,就说画在运输途中损坏了,沈寻不好意思卖就回去了,老板应该不会起疑,但下一幅画可不能这么玩了!”

    说到这个,纪远脸色越发难看了:“沈寻说……说他不画了……”

    “什么?!!”

    周老板面色霎时铁青。

    ·

    红湖别墅区是S市有名的富人区,出入都是豪车,但偏偏今天却迎来了一辆出租车。

    当灰扑扑的出租车吭哧吭哧靠近时,新来的保安下意识就想将这出租车赶走,但一旁的老人按住了这个冒失的小年轻,放出租车进去了。

    “刚刚……”

    “那是里头那栋别墅的业主家属,沈寻先生,你多见两次就认识了。”

    “沈先生?是不是贺家的那个……他怎么坐的出租?贺家车也不少啊!”

    “嘘,别人家的事别多嘴,工作还想不想要了?!”

    “……”

    “……不过沈先生确实是个好人,还是个大画家,文化人!”

    “可惜了……”

    ……

    回了贺家后,沈寻独自在花园里坐了许久,心中转动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他先是想到了被他亲手毁掉的那三幅画,接着想到了当初画画时心里惦记着的人,然后又想到了这三年的“婚姻”,最后落在“2000,4000,5000”这三个数字上。

    “你觉得自己画得好没用!不值钱就是不值钱!”

    纪远的话一遍遍在沈寻耳畔回荡,像是嘲讽着他的画,也像是嘲讽着他这个人、嘲讽着他这二十年的追逐——

    “你沈寻,不值一提!”

    沈寻自嘲一笑,又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

    这枚婚戒设计大方,虽然戴了三年,看起来却依然崭新,没有半点磨损,可见其主人的爱护和用心。

    但婚戒想要常新,只靠一个人的努力就可以。

    可一段关系想要常新,只靠一个人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

    二十年前,当沈寻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听到隔壁的小哥哥说他最喜欢画画,于是作为小哥哥跟屁虫的沈寻也决定喜欢画画,并且一画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当曾经的小哥哥成了贺氏集团的铁血掌权人,也成了他法定伴侣的三年后,沈寻却觉得这一切没意思透了。

    画画也好,追逐也好,婚姻也好,沈寻与贺行之的一切都好……全都没意思透了。

    所以,当时在画廊里,沈寻撕了画,做下了不再卖画的决定。

    这不是他的一时冲动,而是长达二十年的日积月累的失望。

    曾经,这样的失望可以被沈寻按捺下来,可以被沈寻自己克服,因为沈寻认为真爱就是应该克服一切困难——只要他坚持不懈,那么总有一天贺行之会看到他的存在,而到了那时候,就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就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沈寻没想到的是,能守到云开的叫月明,守不到的叫“舔狗不得好死”。

    沈寻想到这里,再次发出一声轻笑,低头盯着手上的婚戒,第一次试着去拨弄婚戒,像是意图将它取下。

    而就在这时,一个轻灵的少女声音在沈寻身侧响起。

    “哥?哥!你在看什么?吃晚饭啦!”

    沈寻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来人后,无奈一笑:“银铃,你怎么还是这么走路没声?吓我一跳。”

    偷偷来到沈寻身侧的少女,正是贺行之的妹妹贺银铃。贺银铃今年十六岁,正值高二,长相可可爱爱,也是沈寻从小看到大的小妹妹。

    在看到沈寻后,贺银铃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推着沈寻进了贺家。

    “都是哥你太专心了,才会被我吓到,这可不能怪我……对了,哥,你刚刚在看什么?是不是又在想我大哥了?”贺银铃一边在沈寻身边蹦蹦跳跳地走着,一边打趣沈寻。

    沈寻面色僵了僵,不知道该怎么说,刚好客厅里的贺老爷子见到了进门的二人,面色一沉,本就显得不好亲近的脸越发严厉起来。

    “蹦蹦跳跳的,像什么样子!”贺老爷子张口就是呵斥,“银铃,你是十六岁,不是六岁,从你嫂子身上下来!”

    贺银铃拉下脸,垂头丧气,嘀嘀咕咕地走进客厅,在餐桌坐下。

    沈寻也不敢吭声,乖乖跟上。

    贺老爷子是个十分古板、思想守旧的人。在如今同性婚姻合法多年的当下,他依然看不惯两个男人的婚姻,以“两个男人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为由,坚决反对贺行之跟沈云起的恋情,当年更是放话说如果贺行之敢和沈云起在一起那就直接从贺家滚蛋。

    贺老爷子的态度十分坚决,但贺行之的固执却也与贺老爷子如出一辙,最后还是沈云起主动出国,才让这件事悄悄地平息下来。

    后来,大概是害怕贺行之在同一条河里摔两次,贺老爷子对贺行之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逼婚。贺行之烦得没有办法,找到了沈寻,恳求沈寻帮忙。

    沈寻明知贺老爷子十分难相处,但出于对贺行之的爱慕之心,他还是一口应下,硬着头皮去见贺老爷子。可出乎意料的是,向来古板得接受不了两个男人的贺老爷子,在见到沈寻后,竟没再反对,而是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贺行之和沈寻领了证盖了章。

    从这一点上来说,贺老爷子对沈寻似乎算得上另眼相看,不过这位老人威严甚重,沈寻实在不懂要如何跟这样的长辈相处。

    “坐,吃饭。”

    贺老爷子话说如何发号施令。

    众人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不过贺银铃到底年轻,还是贺老爷子的老来女,因此胆子肥得很,坐上餐桌没多久就开始扭来扭去,小小声发问:“大哥呢?大哥今天又不回来?他做什么了?”

    贺老爷子看向了沈寻。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