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虽然脸色白了些，却依然能够勉强保持清醒。</p>
边上的许四海表情同样不好，王氏纵有再多不好，也是他的母亲。两人未闹翻前，王氏对许四海更是宠溺有加。</p>
许二泉几次张了张嘴巴，想要安慰两人，却又不知怎么开口。</p>
他性子本分中厚，看二人的模样，心中升起了几分愧疚，觉得要不是因为自己一家，闹不到这般地步。</p>
“爹，您节哀。人已经走了，您得保重身体才行，否则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如何是好。”姜三娘开口劝道。</p>
柳氏感激的看她一眼。因她和王氏之间的恩怨，这个当口并不好劝什么，只能干着急。</p>
姜三娘早已从许四海那里了解了许家众人之间的弯弯绕绕，清楚柳氏和织锦的为难之处，因此率先开口。</p>
“是啊，爹，你先坐下缓口气，咱们慢慢说。”经姜三娘一提醒，许四海强压下心头的难过，小心扶着许老爹坐在椅子上。</p>
有机灵的丫鬟，倒了杯茶，递到了许老爹面前。许老爹摆摆手，长长哀叹了一口气，“她就这么去了，竟走在了我前头。”</p>
许老爹心里复杂无比。</p>
他是从来不曾喜欢过王氏的。甚至因为王氏算计嫁进许家，害死了许二泉的亲娘，而对其心有怨恨。</p>
可两人依旧生育了三个儿女，磕磕绊绊的走过了大半生。</p>
“爹……”许二泉低低的唤了一句。</p>
许四海替他说了剩下的话，“您别太难过了，娘泉下有知，也不想看您这样子。”</p>
“她若真泉下有知，只怕恨我差不多。恨我让她进了牢房，送了性命。”许老爹苦笑一声，自嘲道。</p>
许四海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p>
从进门后，就悄然站立到柳氏身边的织锦，听许老爹这般自责，很有冲动告诉他，王氏的死，皆是许小花的手笔。</p>
可织锦清楚，这样说了，即使许老爹肯信，那也只会更加伤心和无法接受。因此她唯有闭口不言。</p>
许明轩见许老爹这般伤怀，连忙道：“听母亲说，奶奶走时面容很安详，想来是想通了，不曾怨恨过爷爷的。”</p>
“是吗？”许老爹怀疑道。</p>
“是呢。”李氏抹了把泪珠，顺着许明轩的话道：“我之前去看望过母亲和三妹，那时母亲就已经有了悔改之意。她亲口对我说，以前是她错了，不该苛待四弟一家，更不该一时糊涂，给爹下毒。”</p>
李氏顿了顿，继续道：“娘还说，等她出来，一定会洗心革面。如果爹还肯原谅她，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p>
李氏咬重了最后一句话。</p>
织锦心里顿时跟明镜儿似的。说了半天，原来等在这儿呢。</p>
织锦不由腹诽，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没错，但这一家人可别带上她们。</p>
许老爹闻言，神色很是动容，追问道：“她真如此说？”</p>
“当然是真的。”李氏答道。</p>
许老爹脸上似悲似喜，半晌说不出话来。</p>
李氏和许水仙悄悄互望了一眼，织锦把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明明连大牢都没去过，说的倒是和真的一样。</p>
织锦看向门口，她已经让人去请了杨辉和杨里正，应该很快就到了。</p>
“三莲她，还好吗？”好半天后，许老爹才问出这么一句。</p>
“三妹精神还不错，只是人瘦了些。”李氏回答的一板一眼，“我和水仙常会去牢里看望她，给她送些吃食衣物。”</p>
织锦抿唇，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氏，被织锦这样的目光盯着，李氏莫名有些发慌。</p>
许老爹伤感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欣慰。</p>
李氏正想说什么，杨辉和杨里正已经到了。</p>
许老爹强打起精神，把两人迎了进来。</p>
屋里的气氛一看就不对，李氏三人还跪着呢。按理遇见这种情况，应该找个借口离开的。</p>
不过两人是织锦专门找来的，对此情形，有了心理准备。</p>
当然不可能掉头就走，反而谦让几句后，坐了下来。</p>
被杨里正二人的到来一打扰，许老爹勉强恢复了几分精神，四下一扫，屋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p>
见地上许明轩三人，先让他们起来，又让众人各自坐下。</p>
“许老哥，你节哀。”杨里正叹了一口气，劝道。</p>
许老爹苦笑一声，黯然道：“是我对不起她。”</p>
“唉，她既知悔改，若是活着……”许老爹的话戛然而止，人既不在，说再多都无济于事。</p>
“生死由命，岂能尽如人意？”杨里正宽慰道：“许老哥，你得保重好身体，有二泉和四海这么孝顺的儿孙，你也该替他们想一想，要是你再有点什么，他们怎么办？”</p>
杨里正和许老爹是平辈，说起话来就容易了些。</p>
许老爹一怔，抬头一看，果见许二泉和许四海都是一脸担忧之色，心下微暖，心中难过去了两三分。</p>
“你说的我都懂，人已经不在了，再说什么都迟了。只是她临去了，儿女一个都不在身边，孤零零的我心里不是滋味。”</p>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能想到如此突然呢。”杨里正道：“不过老哥你放心，丧事是我和张妹子一起操办的，虽然简陋了些，可也算是让她走的安稳。”</p>
从杨里正进门后，就一直有点不自在的李氏，听了这话，神情微变。许水仙同样坐立难安。</p>
许老爹倒是没有多想，“多亏你们了。还有水仙母女……”</p>
“下葬时候，她们也去了？这我倒是不知。”杨里正似有些惊讶，看了慌张的李氏一眼，淡淡道：“反是张妹子，忙前忙后，费了不小心。王嫂子的身后适宜，几乎都是张妹子亲手张罗的。”</p>
张妹子就是之前伺候许老爹的张婆子，她虽看不上王氏，与其不对付。但得知王氏死讯后，依然忙前忙后，操了不少的心。</p>
杨里正这话里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他压根就没看到李氏和许水仙二人。</p>
许老爹这时也回过味来，惊疑不定的看着李氏母女。李氏和许水仙二人脸色难看的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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