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珂撇撇嘴,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琴棋书画都是必备技能呀。

    “怎么?有意见?”庄翰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逗她。

    卫珂皱皱鼻子:“我可能以后也不会懂。对那么烧脑的兴趣爱好,我一直跟不上。”

    庄翰脸上露出笑意:“这是承认自己是个小笨蛋了?”

    “你才笨,你们全家都笨。”卫珂没好气地给他一个白眼,“术业有专攻,每个人擅长的不同。你让武将写文章,让文官上战场,你觉得会怎样?”

    “唔。”庄翰抿嘴看她,“你越来越有道理了呀。”

    卫珂斜眼瞪他,真不明白,这样一个家伙,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的。

    “你那边的事情,如何了?”庄翰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向身后的熊玉泽。

    “差不多啦,就等回头建了石料厂,请玉泽带人过去培训。”卫珂说着,冲熊玉泽笑笑,“以后,还请你多多指导。”

    “应该的。”熊玉泽颔首。

    “成,既然这事儿敲定,我们去看看不凡兄。”庄翰点点头,牵起卫珂,往回走。

    卫珂想不明白,不依不饶地问庄翰:“那个,到底什么意思呀?你说三局,是不是有三种解读?他想做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经知晓了?”

    庄翰却不回答,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眼看石屋就在眼前,卫珂有些泄气,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们的字也在其中,难道,我们也是他的一枚棋子?”

    她的话音落地,庄翰的脚步略微一顿。

    “别胡思乱想。”他轻声吩咐。

    卫珂却觉得,好像被自己不幸言中,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向那石林,心里乱乱的,竟有一丝害怕。

    当卫珂进屋,看到仇曲的时候,不自觉地给他加上了恐怖滤镜,以至于即使明明仇曲在笑,在她眼里也透着阴森。

    好不容易挨到他们交谈结束,可以回城,卫珂一马当先冲在前头。待车子缓缓前行,她挑开窗帘看向越来越远的石屋,心中才安定下来。

    “姑娘这是怎么了?”任不凡发现卫珂的异常,好奇地问。

    卫珂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神,突然被他这么一问,愣怔一下,立即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任不凡是何许人,早就看出卫珂情绪不寻常,便看向一旁的庄翰。

    庄翰原本在闭目养神,听他们对话,这才睁开眼。“有些事情,变化真大。”

    任不凡应道:“是啊,环境的确会改变人。就像你我,就像仇曲。公子为何将他推给承公子。难道,公子当真不愿再入朝堂?你可知道,现在在野的革新学者们,可都等着你呢。”

    “你什么时候也管这些派系之争了?”庄翰含笑问任不凡。

    任不凡叹一口气:“我也希望这天下昌隆,希望能够有一位明君,让百姓能够有几十年的好日子过。”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文承不会是一个明君?”庄翰带着几分自嘲地说,“况且,我能肯定,我不能算是一位明君。”

    上辈子,他死后,不知道百姓的生活会变成怎样。倘若因为韦卿卿的私欲,导致生灵涂炭,那这罪过还是他庄翰的。他庄翰就算不得是一个好王上。

    “莫要妄自菲薄,你这些年的教育,哪一样不是按照继承人培养。虽然你坚持在外,淡泊名利,但只要了解王上的人都能看出,他中意你。”任不凡并不赞成庄翰的自我解读。

    卫珂看着这两人,大有一种富二代不想继承家产的感觉。“其实,一辈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才是最幸福的吗?”

    任不凡无语地看向卫珂。

    卫珂被他看得发憷,伸手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看向另一边的庄翰。

    庄翰却是笑得开怀,眼中都可以看到点点星光。

    “姑娘呀,人不能这么自私的。”任不凡叹息一声,“也罢,也罢,从来强扭的瓜不甜。”

    “他从小在外面,不就是不想掺和吗?你们这些朋友,一个两个地,就是想着把他推回去。他过得不开心,怎么会成为一个明君呢?人一不开心,就会消极应对,坐不愿意的事情,就会失去耐心。

    没有耐心,就容易暴躁。一暴躁,就会有很多的冤假错案。

    那么离一个昏君也不远了。”卫珂试图跟任不凡讲道理。

    任不凡听罢只是摇头,两眼看向庄翰,满是无奈。

    庄翰听了卫珂的一通言论,噗呲一声笑出来:“你倒是口才不错。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歪理邪说。”

    “什么歪理呀,说的是事实嘛……”卫珂弱弱地反驳。

    “不凡兄,你不必说。如今太子在位,你们跟我说这些,让有心人知道,恐怕我会性命难保。你不会是,看我日子过得太逍遥,让我刀口度日。”庄翰冲任不凡摇头,“我之所以给仇曲推荐文承,是因为他有心入世。既然他想,那就让他去闯闯。

    爷爷不缺王孙,却的是想成为他左右手,还有本领的王孙。

    文承初来京都,毫无根基。爷爷将孟将军给他,便是想要扶植他。

    如果他能和爷爷同心同德,再得你们这些高人相助,这江山定然能够如你所愿,一片太平祥和。”

    “你的意思是说,王上弃你,而选了新来的这位承公子?”任不凡眉头深锁,陷入沉思。

    “弃字用的很好。如果有一天,爷爷在我身边安排的宫兵撤去,也许我便可以开心过我自己的日子了。”庄翰不以为意,反而开怀大笑。

    卫珂皱眉,宫兵自上次抓人之后,不减反增。这事情,对李家人倒是没有困扰,毕竟行的正坐得直,不怕。卫珂以前一直以为如庄翰所说,这些人是保护他们的。如今看来,不过是监视庄翰的。

    卫珂心里生出心疼之意,都说君心难测,王上心里怎么想的,卫珂委实猜不到。

    “公子,我是不会去投奔什么承公子的。我就如公子一般,一心只想逍遥自在。”任不凡仿佛想通了什么,跟着庄翰笑起来。

    庄翰摇摇头。

    “没事的时候,公子来陪我下下棋,我也就满足了。”任不凡笑道。

    “你跟仇曲说得如何?他可有什么决定?”庄翰话锋一转,将话题牵引到仇曲身上。他其实很好奇,一切改变之后,仇曲会做怎样的决定。

    “他还在观望,如今承公子还处在评估阶段。不过,曲已经注意到他,只要承公子与他志趣相投,曲出山是迟早的事情。”任不凡笃定地说道。

    庄翰点点头,他伸手握住卫珂的手,含笑问:“你觉得文承能请得动仇曲吗?”

    卫珂想了想,摇头:“我真不知道,这个人隐藏得太深。我都开始怀疑,他跟师妹的事情,是不是说来诓我的。那个石林,真的太可怕了。可怕到我甚至不想再见到他。

    我不赞成你们让他投靠文承。虽然在外人看来,文承的确负了我,可是我不希望他身边有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

    如果,文承压不住,这是会反噬的。”

    任不凡惊诧:“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我和曲相交多年,虽然算不得知音,但以我的了解,他只是一心想要继承老师遗愿,让新政推行,造福黎国百姓。”

    卫珂又想起那石林,脑子里全是那走不出去的恐惧:“如果,你知道,你也只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的话,你会不会生活在恐惧之中?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这枚棋子将被他用在何处,是保护起来,还是置于死地。”

    “棋子?”任不凡不解,方才在石屋并没有下棋,更没有讨论过跟棋有关的任何东西。

    “不凡兄不必介怀,她只是没有经历过风浪,才会如此惧怕。”庄翰柔柔看向卫珂,认真的说,“你能看到的棋局,那都是无害的。怕只怕,是那种无形的。

    就像当初,你说要为天下,要营造一片祥和安宁的和平世界。我只觉得你这样很好,单纯而美好。

    因为,这个世间,能有这么一颗赤诚心的人,真的不多了。当你成长到一定的高度,你就会发现,你只是一枚棋子,无形的棋子。在你人际关系的网络之中,只是一枚随时可能被舍弃的棋子。

    这世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永远不会有那种最逍遥最自在的人。所有人注定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洒脱不得。”

    卫珂挠挠头,她无法说,自己曾经的世界是怎样的快活自在,因为说出来,庄翰和任不凡也无法理解和想象。但是,庄翰说说的关系,她又隐约有些get到,心里更乱,乱成一团麻。

    庄翰见她眉头紧锁,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随即轻笑:“我就那么一说,你还没有到那个高度,所以不用担心。”

    “是啊,我不愿入世,也是喜欢这份自由。行走山林,沐浴晨风,这样的舒畅,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有三五好友,可以喝茶下棋,便足以。

    至于百姓,我实在也是有心无力。”任不凡叹息一声,再次望向庄翰,“若是公子肯入主东宫,也许,我还会想要混一个一官半职,混混日子。”

    “哈哈哈,那你便陪我一起,喝茶下棋。”庄翰大笑。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