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屏气凝声，只瞧那赵家表小姐从人群里走上前来，拦在了姑娘的身前：“二皇子，人命关天的事儿，还是得交给官府去办，这再大的公爵，都没办法左右一个活人的性命。”
“本王是皇嗣，也要同那公爵相比？”陈夜莺是那一贯的玩味语气，好似什么事情在他面前都是笑话。
余柠溪不言语，只是紧紧地将那姑娘护在身后，由不得小卒接近。
“呦——”陈夜莺往前走了几步，打量余柠溪身后带着面纱的男子，带着笑意说，“表小姐这身边人换了又换，本王倒也是没想到你对这风月气的男子这么感兴趣啊~”
陈夜莺语气上挑，倒是惹怒了陈钦梓。
“那二皇子或许该自省一下，为什么臣女喜欢风月男子，也对您毫无半点情意呢？”
这话可是触在了陈夜莺的逆鳞上，二皇子府上女眷众多，而真心实意待他的，也是寥寥无几。有时人越是缺少什么，越要拥有什么。
“余柠溪，本王劝你想好再说。”
余柠溪并不在乎他的威胁，反而是更多了一丝得意：“小女听舅舅说，倒是很欣赏二皇子的处事，看来是醉酒之言了。”
说罢拉起了那姑娘的手，三人远去了。陈夜莺看着余柠溪的背影，愤怒，却笑出了声。
小卒请言：“殿下，可是要把那女子抓回来？”
“无妨，我就看看她余柠溪还能嚣张多久。”
宫内，皇帝寝殿。
一位约摸十六七岁的舞姬从殿内走出，衣衫不整，面有红晕。
陈夜莺对此熟视无睹，直到内殿里传来老皇帝的声音，他才扑扑朝服，觐见去了。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沉香烟袅袅，好似仙境。老皇帝坐在金椅之上，天子不怒自威：“快起来，这儿只有你我二人，用不着这些个繁褥礼节。”？
陈夜莺还未开口，老皇帝先言：“朕倒没有想到钦梓会有这么的得臣心，是朕低估了他。”说罢手指向不远处的檀木桌，桌上是一摞明黄，全是为太子陈钦梓请命的奏折。
“太子殿下年少有为，有如此多的大臣依附，父皇也是可颐养天年了。”？
这话一出口，老皇帝转着扳指的手骤停，思索着话里的韵味。
陈夜莺默默感受着皇帝的情绪，再添油加醋：“民间也很是推崇太子殿下，更有太子能绵延当今圣上开创的盛世之言，我朝来日可期啊！”
“住嘴！你是盼着朕早早的去找先祖吗！”小宫女端来的热茶被龙袖一扫，大多都撒在了陈夜莺的朝服之上。
“滚出去！滚！”陈夜莺见状，识趣地出了殿。
外头风景正好，连将军看着二皇子被茶水泼湿的朝服，问道：“殿下可是要回府换一件干爽的衣裳？”
“用不着，”陈夜莺回道，“你差一个面相和气的丫鬟去一趟赵府，将这个给余柠溪。叫她去西巷的酒楼一聚，不要说是谁，她自己会懂。”
连胜点点头，骑上马，马蹄卷起一阵尘土，人影消失在视野里。
赵府门前，古梅树下。
陈钦梓恋恋不舍的望着余柠溪，眼睛清澈的如孩童一般的。
“殿下，总会再相见的。”余柠溪陈钦梓的目光包围，倒有些羞涩。
“可我想着日日常相见。”
二人缠绵了一会儿，便听见红儿敲了敲马车的车身，小心翼翼地说：“姑娘，宫里头已经下钥了，宅门也要关了，您可别叫夫人担心。”？
余柠溪下了马车，眼瞧着陈钦梓渐行渐远，才不舍的进了门。
门就要关上的一瞬，只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余姑娘，等一下，余姑娘——”？余柠溪回头，叫人将门打开。眼前的小丫头眼眸深邃，长相很是讨喜。
她将一枚玉佩塞到余柠溪的手心里，喘着气说：“我家公子约您明日在西巷的酒楼相见，她说只要您能看见这个玉佩，就一定会来的。”？
余柠溪仔仔细细看了看那玉佩，缘是李潇然常挂在剑柄的剑穗，不过是门前的灯烛黯淡，让人以为是玉佩罢了。
“劳烦，”余柠溪叫住要走的小丫鬟，“你家公子是——”
“是夜莺公子。”
剑穗从手心滑落，余柠溪一夜无眠。？
翌日，赵府的古梅一夜落尽，又抽出了新芽，胜春接踵而来。红儿困迷迷的跟在马车身旁，只糊里糊涂地听到余柠溪焦急的一遍遍说：“马车快一点，再快一点。”
酒楼人声鼎沸，今日有位世家公子纳妾，喜宴就摆在这儿。满目的红色里，余柠溪一眼就看到了那位着玄衣的二皇子陈夜莺。
余柠溪隐着怒气，一把将剑穗甩在桌上。
“李潇然在哪儿？”
“既然是谈事，那总得来些铺垫嘛。”陈夜莺依旧是欢颜欢愉，斟了一杯酒，递到余柠溪的面前。
余柠溪没有接，一把将酒杯甩在地下。酒杯未碎，滑落在连胜的脚边。
“你不必紧张，李潇然是七爷的人，我怎么敢说杀就杀呢，不过是引你过来而已。”“引我？”“正是。”
陈夜莺举杯一饮而尽，一些酒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襟，他闭眼品了品酒，才缓缓道：“不过，我不敢保证，接下来会不会对他做些什么。”
有路过的小二端洒了酒水，被连胜踩在脚下，鞭子抽出来便是要打。余柠溪紧盯着连胜，只听到陈夜莺说了一句：
“连将军，表小姐在这儿，今日不杀生。”
陈夜莺的语气轻挑，仿佛杀人已经成为他生活里的习惯，一个暴虐无度的习惯。余柠溪不敢想，不敢想这样的人如果当了皇帝，百姓会有多么的可怜。
“陈夜莺，开门见山，你想要我，或者是要赵家做什么？”余柠溪隐忍着心里的怒火和陈夜莺谈判，她自己心知肚明，陈夜莺一定会开出一个狠要求，而且她无法拒绝。
“本王喜欢你的开门见山，那么你听好了。”二皇子笑起来，他可怕的笑声就隐在这满楼的喜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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