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未停。
荣华上朝议完重要的国事,备好马车送恽景出城。
云子初已经在城外等着,看见冉慕彤从马车里下来,目光就在黯然,今日一别,再见无期。
冉慕彤接过阿福撑着的雨伞走到云子初面前。
;师父,保重。
;你也是。
荣华留在马车边,示意穆真放了恽景。
恽景被穆真装麻袋里带到荣国皇都,身上的衣服就早脏了,显得十分狼狈。
穆真解开恽景的手上的铁链子,;走吧,我也算没有白忙一场,同时见到两位恽两皇子。
恽景狠狠瞪了穆真一眼,然后对荣华说:;你也是皇子,应该知道什么叫可杀不可辱,这般截我来荣国皇都,此仇必报!
;本宫奉陪。
;哼!
云子初备也了马车,恽景进马车里坐好,云子初吩咐车夫起程,想对她说的话有太多,事到如今,又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她回到荣华身边,与荣华并肩而立,不更改她的决定,亦不悔。
但是就在云子初坐进马车的时候,太子府的侍卫快马来报,;殿下,太子府出现刺客,大夫人遇刺身亡。
冉慕彤惊得手上一松,雨伞就被刮进风里。
;你说什么!她怒问通报的侍卫,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太子府出现刺客,大夫人遇刺身亡,请殿下与太子妃速速回府。
;不可能,不可能!
她说什么也不信,可是区区一侍卫,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样子逗她玩。
荣华拔剑,指着云子初下令,;杀。
随行的琉璃刹立刻将云子初和马车里的恽景团团围住。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专挑这个时候大了起来,风也变疾了,刮得呼呼响。
;不是我。
云子初迎视荣华的目光,他毁了象征身份的玉牌,没有信物,丹阳阁的刺客不会听他命令,也是不是恽景,恽景刚刚才被放出来。
;不是你也是恽国的其他人。荣华说,这就要削下云子初的首级,肖大夫人,她拼命也要保护的娘亲,就这样惨死在太子府中,试问他怎能不怒?
冉慕彤又握住了荣华的手,;放他们走。
;不能放,慕彤,太子府非一般守卫,不是随便几个刺客就能闯进去行凶。
荣华的声音在沙哑,她的眼泪混着雨水里打湿脸颊,她要回太子府查明经过,找出真正的凶手为娘亲报仇。
但她不问都能确定,凶手不是云子初和恽景。
;放他们走。她哽咽着说着,说完就翻身上马等着荣华。
荣华收剑回鞘,琉璃刹这才退到边上,护送荣华和她速回太子府,云子初追了几步,穆真拔剑拦下,;你们还是快走吧,不要惹我大开杀戒。
;慕彤她……
;太子妃自有太子殿下照顾,不用旁人记挂。
;我想等大夫人下葬后再走。
恽景在马车里听见,跳下来拉拽云子初,;你傻了吗?荣华都怀疑是我们做的了,你还要留下来?快点,马上起程回恽国。
;皇兄自己先走。
;不行,我这条命是你救下来的,我就不能不管你。
;我要留下。
;留什么留?不要忘了你的娘亲还在等着你。想见到你娘亲就马上和我一起回恽国,我前段时间就听说了,你娘亲患病,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你若再不回去,可就见不到最后一面。
;大夫人遇刺身亡,慕彤会崩溃的,我是她师父,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恽奕!
恽景在大雨中扇了云子初一个耳光,;那女人是荣国的太子妃,现下又出了这样的事,你与她之间只会势不两立,醒醒吧,别再惦记了。
;我做不到,我不能不管她。
云子初挥开恽景就要去追冉慕彤,穆真横剑架到云子初的脖子上,对云子初说:;你要再往前迈一步,我杀了你。
;悉听尊便。
云子初执意要去追,恽景担心穆真要了云子初命,就拉拽云子初往马车里推,穆真看准一机会,一记手刀打晕云子初。
;恽景,看住你的九皇弟,不要让他再出现在大荣皇都,你与你的九皇弟没有第二次活着离开大荣的机会。
恽景咬牙,扛云子初进马车里,车夫挥鞭醒马,载着云子初和恽景离去。
穆真一阵跺脚,这都他。妈是些啥事啊!
太子府里,婢子仆子死的死伤的伤,还能出气的颤巍巍跪在雨中,听候发落。
大家像往常一样各忙各的事,大夫人在房里给二小姐的孩子绣肚兜,突然出现一黑衣人,见人就杀,府里的侍卫几乎全死在黑衣人的剑下。
黑衣人不知道大夫人在哪间房里,就一间一间找,找到后一剑刺穿大夫人胸口,之后就翻墙走了。
黑衣人个子矮小,背有一点驮,和那日在东宫意图射杀冉晴紫的刺客极为相似,武功也远在恽国以前派来的刺客之上。
冉慕彤跑进房间,看见肖婵娟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手里绣到一半的小肚兜被血渍杂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她膝盖一软,吊住荣华的胳膊说:;我在做恶梦是不是?走,回我们的房间去,你陪我睡一会,睡醒就好了。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牵紧她冰凉的小手带她回房间,她又挣脱开,一耳光扇在她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没做恶梦,一切都是真的。
;娘亲,娘亲……
她抱着肖婵娟哭泣呼喊,撕心裂肺,肖婵娟也没有再睁开眼睛,没有留下一字片语,那一剑正中心脏的位置,没有给肖婵娟一丝丝活的可能。
荣华过来搂紧她肩膀,却无从安慰,娘亲是她过去的十二年里唯一能感受到的,来自家的温情。
可就这么猝不及防,被人给剥夺得干干净净。
她哭到昏厥,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送肖婵娟下葬后就一直跪在肖婵娟的灵位前。
他陪她一起跪。
她不睡觉,他也不睡,她不起来,他就不去上朝。
;荣华。
;嗯,我在,一直都在。
就在她身边,她随时可以靠进他怀里,哭出她所有的悲痛。
她把眼泪忍在眼眶里,问他说:;我真的是国师预言中吉的那个孩子吗?
;你是。
;可我娘亲为什么会死?
;师父已查到刺客的身份,丹阳阁的长老章明。老阁主死后,云子初又没有回去,丹阳阁便一直是章明在打理,章明身形矮小,驮背,与刺客的身形完全一致。从婢子仆子还有娘亲的伤口来看,此人出剑快狠准,而章明的剑法正是以快狠准著称。
;抓住章明了吗?
;没有。都是我不好,我以为皇都足够干净,没想章明混了进来,还藏是极深。
;皇都轻易不能封城,我们又处在明面上,所以不怪你,要怪只怪我不该是吉的那个孩子,天赋异禀又怎样?还不是保护不了娘亲。
她也想明白了,有人在逼云子初了断对她的情,照着老阁主给云子初铺好的路,迫使云子初一步一步照着走,成为恽国的新君,为恽国开疆阔土,站在她与荣华的对立面。
但她唯有一点想不明白,她真是吉的那个孩子,为什么连娘亲都保不住?如此这般,她还能鼎定荣国的国运吗?
她开始怀疑她自己,她生来就是一祸害娘亲的灾星。
阿福做了些粥送来,她还是吃不下,推给荣华,荣华也不吃。
荣华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比纸都还要白上三分。
;我想一个人静静,荣华,你去休息吧,明天该要去上朝了,不能再这样陪着我。
;我不去。
;听话。
;你要惩罚你自己长跪不起,我就一定要和你一起跪,因为你心里的痛便是我的痛。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