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草场如火如荼，‘天降财富’日渐吸引了周围无数没有正经营生的百姓，甚至连着破产边缘的窦氏族人，也陆续结伴来到西北，每日里揣了布带子等候三不五时的一场蝗虫雨。</p>
草场边缘更是兴起一条沿着玉阳河西畔南北走向的十里长街，虽然是简单的帐篷，或是地摊子，但那里南来北往的客商或是赶来寻找机会的百姓住店打尖，补充食水的好地方，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专门发布消息的消息栏。</p>
除了预测飞蝗何时抵达的消息外，还有求买求卖的消息，譬如张氏三百只鸡鸭可以出栏的消息，或是李氏千只种鸡到达等等。有专门管理消息栏的小吏，使用十文钱就可以发布一条小小三日。</p>
有着这样的好地方，那跑商省去了千里奔波的劳苦，直接按照消息栏寻找自己的目标客户就可以，简直不要太方便了！</p>
当然最受关注的还是飞蝗的预测栏。这是官府免费发布的。每日里各地数万大军扎营在旁边不远处，为首的常常关注着飞蝗的消息，这可以说是他们赚钱最重要的渠道，疏忽不得。何况眼下越来越多的寻机会的人，飞蝗也不是那么好捡的了。</p>
倒是心思活道的人，闲下来琢磨着做些副业的，譬如稻草到处都有，抓上一把搓吧搓吧，就可以编双稻草鞋，可以值上两文钱。一日做三五双还是不难的，寄存在小摊子上售卖，也多少赚几个饼子的钱。</p>
还有那看着带了鸡鸭苗儿好的，花上些钱，买了十来只，放养在身边的，每日里吃些草儿，虫儿的，也不需特意饲养，倒也省心省事儿。十天半月，那鸡鸭就眼见的大上一圈来，若是不急的话，怕是回家时候就可以出栏换成钱了。</p>
还有老少妇人们，趁着无事时候揽了缝补衣衫的活计，也能每日里多忙活十来个铜子儿的。。倒是老少爷们，望着宽阔无边的草原，眼馋那大骡子大马的健硕，想象风中跨马飞驰的快活，心里痒痒的不行。</p>
“呵呵呵。。。若是一直有蝗虫抓的话，就好了！”有个傻小子心了想着，嘴里就嘟噜出来了，“呸~！瞧你小子愣的不轻啊！还一直抓？咋没饿死你呢！”旁边的老头儿不乐意了！直接一口浓痰吐在了他的脸上。</p>
也就是今年这个光景有些离谱，若是往年闹起了蝗虫，死人还不是成堆儿的！小孩子不知深浅，敢随便的乱说话。官府虽然带人收购蝗虫，主要目的还是治蝗，万一官府没钱了的话，还有这么多的人卖力的捡拾蝗虫吗？</p>
到底姜是老的辣！一眼就看到了本质。</p>
此时西南汝阳城，一处大宅，囤满了大包大包的货物，前三日收的货还未及处理，这新的又送来了。一位身穿了蓝布长衫的管事急匆匆的走向后院，“爷，咱们实在吃不下这么多的货了！”</p>
不仅处理不完积货，账房支取银子也用的干净。可是还未听闻蝗虫过净的消息。家主传话是敞开了收！可是这到底敞开到什么程度？</p>
已经听闻有消息说，很多小药铺子已经吃货足够，收拾东西回家去了。张家收购算是最多的，但眼下铺天盖地的货物，就几乎全压在了蝗虫上。也不知家主是何意思。</p>
前来坐镇西南汝阳铺子的是张家主指派的十五爷张智纶，管事无奈，只能请示十五爷的意思了。</p>
“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也禀报了家主，这里还有些我的私房钱，先拿着用，快则今日，慢则三日，家主必然会来信的。”张智纶苦笑一声，从怀里取了一沓子银票，递给管事。</p>
“五千两？”管事粗粗一数，还不少，至少还能撑几日，也只得点头。忽而有人哈哈大笑起来，“五弟，可以啊！连私房钱都拿出来了？”</p>
二人转脸，顿时惊喜起来，就见一对男女，站在门前，俱是眉眼带笑的看着二人，“见过家主！见过家主夫人！”二人顿时喜出望外，赶紧上前大礼参上。</p>
“行了，无需担心，咱们带了人手和银子前来，都一起忙活去吧！”来人正是张智峒夫妇。张智峒大手一挥，转脸吆喝着身后的一队人马，就跟着进了前院，参与了蝗虫的处理起来。</p>
其实飞蝗的处理，也很简单。如是制药，只需焙干研磨成粉状即可。但眼下堆积成山，可是无法做到这样精细的程度，只能简单的如炒茶般在锅里杀死并适当脱水，阴干即可。</p>
张家主既然带人来，自是预料到了西北这里的场面，就见五十多人分成了两两一组，支起锅灶来，一人烧火，一人锅上忙活。几分钟一锅的速度，眼见着半空了半个院子里的蝗虫，出锅的虫子都放于阴凉处晾着，待到摸起来干脆作响，即可收起入库。</p>
二日后，张智峒夫妻留下了百万两的银子，带了近乎百十车的货物离开了西北。</p>
西北新汝阳城，凤倾城接到消息，心下感慨万千，“哎！也是不易的了。传我号令，官府敞开了收蝗虫，价钱一如前面。收入蝗虫干燥处理后，囤积入库，管理制度沿用粮食管理。”</p>
刘鹏父子顿时惊异的瞪大眼睛，“倾城，怎么会这样？”</p>
囤积蝗虫做粮食？这是预测到食物大减产吗？传闻过去，大规模的闹起蝗虫之灾，常常导致粮食减产，甚至颗粒无收。百姓为了活命，无所不吃。就连遍地飞蝗也不能幸免，常被晒干后，当做粮食来储备。</p>
难道现在到了这样的时刻了？</p>
凤倾城苦笑了起来，“有备无患吧！眼下能不能收获粮食还不好说。只是蝗虫若是不治理的话，怕东梁危险了。这些蝗虫大而肥，不能浪费了去。”</p>
眼下看来，各处小食铺子销售蝗虫烤串，日渐疲惫。想想也是明白的，任谁真开眼就是那虫子，不腻才怪。药界里，张家还在鼎力相助，但若是制药的话，怕东梁一百年也用不完他们囤积量。朝廷若是单独依靠民间势力的襄助，怕是很快会耗尽了他们的底蕴。</p>
各处窦氏田庄的粮库都已经搬空了，这些处理后的蝗虫不若囤积起来，怎么说也是富含了蛋白质的好东西，不能亏了去。日后若是放在小食铺子或是煎炸烹炒，也能换回些本来。</p>
至于日后是否缺粮？凤倾城还不敢武断的下结论。</p>
大风还在刮，沙子似乎少了些。自入春以来，一场小雨后就未见雨水。西北草场因人工补水，草场的植被反而较往常还旺盛些。就连被飞蝗啃噬的残缺不全的禾苗也勉强拔高了不少。稻草人还矗立在旷野之中，牧养的家禽成了这里最活泼洒脱的生物。</p>
官府参与收购蝗虫后，捕蝗大军有新来参与的，也有揣了些银子返家的。总数却未见减少。各处窦氏田庄悄悄的的囤积了一库又一库的‘蝗粮’。至于银子出处，有农业钱庄那里的出息支持着，到还勉强。</p>
至于辽的西部草原之上，每隔上几日，就爆发出漫天满地的灰色烟尘，待到‘云开雾散’就是新的一轮灭蝗的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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