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你是我宝贝[重生] > 第2章 Chapter 2
    “哟,”路西野靠着门,微微偏头往里看:“这么热闹?”

    有人不请自来,且还阴阳怪气,本该是火上浇油的事情。

    可是现在,整个包厢内不仅没人能发出火来,且还一个个地泛起了怂。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挪了挪位置,不自在地打招呼:“哥。”

    唯有孙立欢还算自然,他客气地站起身来,叫了声:“路少。”

    1号房里究竟是什么人,这会儿恐怕没有人不心知肚明。

    孙辰乐想到自己刚刚放过的,要把对方赶走的厥词,后背便针扎似得痒,伴着细细密密的冷汗悄悄从毛孔里渗了出来。

    他们所处的圈子十分优越,可这优越的背后,却是更加森严也更加残酷的等级分明。

    这个包厢里,本来是秦默寻最大,毕竟,秦家算得上是国内服装界的几大巨头之一。

    可若真到了路家面前,秦家就又完全不够看了。

    不说路家掌控着全球实力最强的药企,只说路西野母亲吴云名下的国际高奢品牌WYUN,就足以让秦家望尘莫及了。

    而吴云一生醉心于服装设计,无意分心于其它事务,因此早在路西野十八岁那年就将WYUN转到了他的名下。

    所以,就算不计入路氏制药这么一头雄狮,路西野一人的身家也足以碾压整个秦家了。

    更不要说,路氏制药的资产和社会价值,又怎么能是时尚圈这些小打小闹比拟得了的?

    所以,这些人在路西野面前犯怂倒不算丢人。

    毕竟,放眼整个圈子,能与路西野匹敌的,大约也就只有林家的掌权人林启了。

    像秦默寻这种还没摸到家族企业边儿的小孩儿,就算平时再怎么狂,到了绝对的权威面前,也不得不乖乖低头。

    包厢里气压低沉了起来,路西野却像毫无察觉般,只淡淡地朝着孙立欢点了点头。

    直到此刻,他的眼睛才若有似无地扫过了一直站在原地的江随风。

    那人没有看他,只是垂着眼睛站在那里,松静自然。

    像一株树,一棵草,听无关紧要的人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那人没有看他,路西野便毫无忌惮地把目光凝在了他的身上。

    秦默彦……

    这个上辈子伴了他一生的名字,很久很久没有这么鲜活过了。

    上辈子,他的秦默彦陨于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刚刚25岁,便永久地沉睡在了N市冰冷的海水里。

    那一天,也是他坠入地狱深处的开始。

    他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没动。

    那是他上辈子没有见过的样子。

    更为年轻,干净和纯粹,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又和他青年时期有着完美的重合,乌黑的发,玉般的颊,气质冷凝。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江随风有些难耐地紧了紧外套口袋里的手指。

    虽然他没看路西野,可却仍能感觉到那如芒在背的目光。

    似乎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他对路西野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感知得特别敏锐。

    这种敏锐搅乱他的心神,让他心生厌恶。

    他想离开,可偏偏路西野堵在了门口。

    相较于现在的麻烦,他更不想和路西野再有任何的接触,衣角,呼吸或语言,全都不行。

    “哥,”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好一会儿,让房间里的气压更加低沉,也让秦默寻更加心虚:“怎么这么巧,你今天也过来玩儿?”

    “嗯,和朋友在隔壁喝了几杯,等着接个人,”路西野应了一声,嗓音淡淡得沙:“碰巧听说你在这里庆生,顺道过来打个招呼。”

    他顿了顿,然后才说:“生日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秦默寻感觉他说生日快乐的时候,目光又移向了旁边的江随风。

    但他并没有多想,毕竟能让路西野过来说一句“生日快乐”,这样的面子并不是谁都能有。

    他觉得自己沾了大哥的光,心里喜滋滋的,连坐姿都放松了几分:“谢谢哥。”

    不过他并没有高兴太久。

    因为路西野又接着说了下去去:“如果知道你这生日是奔着社会版头条去的,我可还真不敢过来。”

    “哪能呢,哥,”秦默寻尴尬地抓了抓烫的极洋气的短发:“不过是闹着玩儿。”

    “呵。”路西野笑了笑,没赞同,也没反驳。

    “路少,”孙立欢在秦默寻的挤眉弄眼中试着转移话题:“您刚说要接的是什么人?”

    路西野又笑了笑,但这次他的笑意明显到达了眼底,嘴角也翘了起来,十分好看:“没谁,我家的小孩儿。”

    上一世,他活了很久,所以,这个人在他眼里,也的确算得上是个小孩儿了。

    “啊?”在一众震惊外加不解的目光中,路西野径直走到了江随风身边,并探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众人:……

    江随风:……

    掌中的手腕很瘦,很凉,但却很有力量,在甫一握住时便十分用力地往外挣了一下。

    路西野的手指收的很用力,语气却与之相反,温柔得过分:“走。”

    这会儿江随风终于避无可避地抬起了眼睛,他的眼神极冷,好像就算拿天上的太阳去暖也无法暖得热。

    可这样的眼神和这双眼睛的形状,却是路西野最熟悉也最亲切不过的。

    那眼仁浓得像最好的墨,氤氲悠远,眼头很深,眼尾微微上翘,张开来很大。

    上辈子,他曾因为这双眼睛,而苦苦寻了他十年。

    也曾与这双眼生死相隔了五十多年。

    他拉着他的手腕往外走,嶙峋的腕骨硌在掌心里,隐隐地疼。

    出了2号包厢,江随风一眼便看到林放正带着几个人,穿过人流往这边赶来。

    他本能地想要过去,却被路西野握着手腕一路带着从另一侧下了楼梯。

    台上正有舞者在表演,舞池里也挤满了年轻鲜活的身体,节奏咚咚地砸在心坎上,灯光也随之急速变换,忽明忽暗地打在路西野的侧脸上,像一副极具质感的画。

    其中那道下颚线画的尤其好,线条优美,又不失力度,是男性中最好看的那一种。

    他被拉着穿过拥挤的人群,从后门出了酒。

    凌晨的冷风毫不留情地扑过来,他被扑得哆嗦了一下,随之便用力甩开了路西野的手。

    轻微的骨骼摩擦声,像是哪里就要错位……

    在安静的酒后巷里被无限放大。

    江随风怔了怔。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时候的路西野还并不认识自己,他只是好心地顺手帮了自己一把。

    相比较而言,自己现在的行为既不礼貌,也不绅士。

    室内室外像是两个世界,一个热闹喧嚣,一个冰冷寂寥。

    路西野抬起手腕来揉了揉,翘起嘴角说:“你劲儿还真不小。”

    江随风将手收进外套口袋里,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轻声说:“对不起。”

    又说:“谢谢。”

    他穿了很厚的棉服,但还是觉得很冷,那种冷刻进了骨头一般,挥之不去。

    而路西野却只穿了件薄薄的大衣,松松地缠了条围巾。

    “没事,”路西野将手放下来,笑意在灯光下很柔和,这种柔和,他以前从未有幸拥有过:“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江随风摇头,又将眼睛垂下去,他怎么忘了呢?路西野喜欢这样的眼睛,上辈子他身边跟着的所有男孩子都长了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他的声音重新冷了下来:“我们又不认识,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谢谢。”

    他不知道路西野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因为说话间,他的颈间蓦地一暖。

    路西野颈间的那条围巾到了他的脖子上。

    围巾上有路西野的温度,和他的手指一样,温暖干燥,还有淡而熟悉的烟草味。

    江随风微微愣神间,路西野已经将围巾系在了他的颈间,并将围巾尾部掖进了他的衣领里。

    他似乎很满意,笑着后退了一步,歪头看他。

    江随风的呼吸蓦地急促了起来。

    曾在梦中重复过千万遍的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汹涌着淹没了他。

    他抬起手来,细白的手指颤抖着摸上去,抓住围巾的一角用力拉了下去。

    空气被隔绝,他被巨大的海浪掀起又拉低,拉到了旋涡最深处。

    海草犹如恶魔般缠绕住他的手脚身体和脖颈……,将他的呼吸尽数夺去。

    大概是不能活了,他想,他才25岁……

    冰冷的空气再次灌入肺里的时候,他正被路西野抱在怀里,剧烈地咳嗽着。

    他的头埋在路西野的颈窝里,背后有一只大手正随着他咳嗽的节奏不停地拍打着,为他顺气。

    “好点了吗?好点了吗?”

    ……

    他听到他的声音就响在耳边,急切又恐慌,而那条闯祸的围巾则被凌乱地踩在了脚下。

    他退开一步,弯下腰剧烈地喘息,泪眼朦胧中看到那条围巾被风卷出了视野。

    “没事了,”他说,深吸一口气慢慢直起身来。

    路西野就站在离他极近的地方,眸子里既惊又痛。

    他没再看他,转身紧追了几步,在拐角处捡回那条围巾,递还给他。

    “脏了,不好意思,”他说:“我赔你干洗费,可以吗?”

    “阿姨会洗。”路西野接过去,手软到几乎抓不住那条轻飘飘的围巾:“你刚才是怎么了?生病了?”

    “没什么,”江随风说:“我要回家了,明天还要上学。”

    “我送你。”路西野长腿一迈,追了上来。

    江随风的眉心蹙了起来,他停下脚步,眼睛变得又冷又不耐烦,强调道:“我们根本不认识。”

    路西野的脚步蓦地顿在了原地。

    他太知道面前这个人了。

    上辈子,他说不见他就不再见他,说和别人订婚就和别人订婚,说死就死了,他连他的梦都不愿意入……

    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他都无能为力。

    他忽然记起自己上辈子离世前做过的那个梦。

    那是唯一一个不是他自己对过往点滴重复回味的梦。

    他梦到了少年的江随风,在一所学校门口。

    他穿了件白衬衣,戴着耳机背着书包。

    书包不再是上一世那个被他背到破破烂烂的军绿色书包,而是一件很干净的蓝色书包。

    他的发乌黑柔顺,在阳光下泛出浅浅的光泽,身姿则修长挺拔,又白又瘦,和现在一样。

    很多人对他侧目,羞涩或闪避地偷偷看他,而他却恍然未觉。

    梦中的自己则和现在一模一样,眼眶很热,强压着情绪叫他的名字:“江随风。”

    但他却只略顿了顿脚步,随即又迈了开去。

    没有回头,更没有看他。

    路西野也看到了梦中的自己,那么年轻,和现在一样,少年气十足。

    他紧赶着追上了他,并抬手搭上他的肩头,又叫了一声:“江随风。”

    少年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偏头看他,冷眉冷眼,没有说话。

    他对他的态度很不好,可他还是喜悦地笑了,笑得眼眶发酸。

    “江随风,”他说:“两年前,你在H市帮过我,还记得吗?”

    江随风的眉目依然冰冷,他摇了摇头,并把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拍掉了:“不记得。”

    路西野抿着唇,喉口干疼,他想像梦中那样叫他的名字,于是本能地开口:“秦……”

    一个字吐了一半,又被蓦地顿住,他难受地抿紧了嘴唇。

    他对他的爱始于江随风,偏执了十年后却最终落在了秦默彦身上。

    明明他们是同一个人,可在他去世后,那么多年里,他心里却极少想到江随风这个名字。

    他心里念的都是秦默彦。

    秦默彦,秦默彦,秦默彦……

    “江随风,”他说:“两年前,你在H市帮过我,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江随风侧脸看他。

    “是春天,”路西野慢慢说,嗓音微不可察地变哑:“在一个小巷里,你帮了我。”

    “对不起,”江随风的语气一如既往得冷而淡:“我不记得了。”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